第79章 娘娘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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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被方慶安排住在玉衡行宮的風華殿。
可以看出這裏吃喝用度都是最好的,元沉並沒有苛刻她的起居用度,這待遇應該是相當高了。
“秦妃娘娘,所有的東西都為您安排好了,如果還有什麽需求,您盡管告訴雜家。”方慶客氣地說道。
秦晚感到方慶的善意,壓低聲音問:“方公公,咱們在應陽皇宮內見過麵嗎?”
方慶眼神微滯:“娘娘,您真是貴人多忘事,當年是雜家迎您進的宮。”
秦晚尷尬笑笑:“嗬嗬,是嗎……”
方慶低頭道:“娘娘在冷宮三年,確實性格變得堅毅了不少。”
秦晚撓撓頭:“你說明天等元沉酒醒了,會不會砍了我的腦袋啊?”
方慶搖頭:“娘娘放心,您現在對南梁十分重要,陛下至少在這件事上是十分理智的。正如您所說,南梁現在還無力對抗北戎大軍南下,不到最後一刻,陛下都會留著您的性命。”
“哦。”秦晚有些後怕,剛剛自己出招確實有點生猛,但效果絕佳,至少元沉沒有再往死裏拿捏她。
世人常說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娘娘還有別的吩咐嗎?”方慶問道,“如果沒有別的什麽,就請娘娘盡快就寢歇歇吧。”
“方公公,我能寫信嗎?”秦晚問道。
方慶疑惑:“娘娘要寫信給誰呢?”
“給寧王啊?”秦晚實話實說,“他發現我丟了,肯定會著急的,萬一他突然起兵了可怎麽辦?不如就讓我寫封平安信,這樣至少讓他知道我是安全的。”
方慶點頭笑笑,對侍女道:“來人,給娘娘準備筆墨。”
秦晚的毛筆字不敢恭維,而且全部都是簡體,好在她為了讓寧亦看懂,寫的都是大白話。至於寧亦能不能看明白簡體字她不是很確定,於是她在信的最後畫了個笑臉,表示她在南梁還算安好,讓寧亦自己領會。
方慶看著這寫的歪歪扭扭的信,臉上盡是苦笑,看來即便有人想要模仿秦妃的字跡,也模仿不來她通篇的簡體字。
很快,這封信以八百裏加急的速度送到了應陽城,又通過官方正式的外交渠道抵達了寧亦的書桌上。
寧亦看到信封上歪歪扭扭的寧亦二字,仿佛心髒都要衝破胸膛跳出來了。
普天之下,隻有秦晚才敢將他的“寧”簡單寫成個“寧”。
他顫抖著手打開信封,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信末尾那個笑臉。
僅僅三筆的笑臉,讓寧亦懸著的一顆心重重落下。
信上秦晚寫的極簡單,隻說她在玉衡還好,元沉好吃好喝地供著她,沒讓她受什麽委屈。
文字聊聊,卻足以讓寧亦緊繃的神經終於緩和了些。他恨不得現在就單槍匹馬前往南梁將她搶回來。可現在時機尚未成熟,他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督促鹿子義加快水師操練,並不舍晝夜地處理金家事宜,打通西域商路,然後再開方邊境所有城市,允許南梁流民進入梁北地區,搏得大批文人支持。
可每一件事都正在進行,要將一切都準備好,還需要時間。
他心中越著急,就越強迫自己淡定。
這時門外傳來宮人的聲音:“殿下,寒微所尚儀流螢求見。”
“讓她進來。”寧亦說道。
流螢進入慶雲殿,整個人瘦了一圈,眼睛也是紅腫的:“殿下,奴婢聽聞娘娘從南梁來信了……”
寧亦看著她,點了點頭:“你自己看看吧。”
流螢從寧亦手中小心翼翼地接過信,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是娘娘的筆跡……娘娘……”
看完信,流螢又雙手將信放回到寧亦桌上,隨後又跪在地上對寧亦說道:“殿下,娘娘曾跟流螢說過一段話,流螢覺得此時應該講給殿下聽。”
寧亦蹙眉:“什麽話?”
流螢說:“娘娘曾說過,檢驗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是否真心,那就向他要來他最在意的東西,看男人給還是不給。她問奴婢,寧王殿下您可願意用江山來換她?”
寧亦:“……”
流螢壯著膽子接著說道:“娘娘非常肯定地跟奴婢說,您是絕對不會用江山來換她的。您的江山,您的權力、地位、金錢、軍隊,哪一個都比她更重要,當她與這些的東西發生衝突時,她就是被犧牲的那一個。”
寧亦眼中有了怒意:“她在胡說什麽?!”
“既然殿下心中有娘娘……”流螢拿出全部的勇氣對寧亦說道,“那為何不和梁帝談判,給他們南梁想要的,把娘娘換回來呢?!”
寧亦猛然怔住,他一直以來想到的隻是如何盡快攻打南梁,卻從未想過要和南梁談判,接受南梁的條件將秦晚交換回來。此時他被流螢這麽一說,突然才意識到,原來還可以這樣選擇。
他……竟然忘了。
還是他被秦晚說中,她早就料定寧亦不會做出這樣的交換,所以隻是寫了一封信讓他知曉她在南梁過的很好……
流螢淚眼婆娑地說道:“殿下,您想想,那梁帝曾將殺了娘娘的養父,將娘娘囚禁在冷宮三年,如今將娘娘到南梁,怎們可能真的善待於她……娘娘她心中有天下,有百姓,也有您,她不想讓您倉促起兵,才會寫這麽一封信。奴婢就是想提醒殿下,以娘娘的性子,本就難以打開心扉接受感情,如果您在讓她寒了心,怕是您丟的不僅僅是娘娘這個人,還丟了娘娘慢慢向您靠近的心……”
寧亦:“……”
流螢擦幹眼淚,想寧亦扣了一個頭:“奴婢僭越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請殿下降罪。”
“……退下吧,你的意思本王知道了。”
看著流螢離開,寧亦低頭看著桌上的信,拳頭握緊骨節隆起。
在寧亦過去殺伐征戰的歲月裏,從來都是侵略和占領,從未有過妥協和退讓。
他從未想過和敵人談判,更未曾想過為了一個女人去和南梁和談。日夜戰爭換回的江山財富,怎麽可能拱手退還,隻求不寒了一個女人的心……
秦晚被劫走,在沛郡引起軒然大波,樓觀台被炸,引得文壇震怒,如今他隻要抓住民心,在給他些時間準備,他足可以帶兵南下殺得南梁片甲不留。
可這麽做,最壞的肯能就是元沉以秦晚性命要挾,那麽也會將秦晚逼上了絕境。
或許秦晚在寫這封信的時候已經預料到這最壞的結果。
如果她預判了這樣的結果。
那麽在南梁的她會怎麽的心情呢?
或許她會笑著說:“看吧,男人根本沒什麽真心,我本來就不曾指望。天各一方,各自安好,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