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修羅場的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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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幫我開鎖嗎?”

    宋聞側頭望向虞珂,&nbp;&nbp;視線在她彎彎眉眼上飛速掠過,隨即立刻移開。

    他自願走進衣櫃,就是為了和虞珂劃清界限,&nbp;&nbp;自然不會允許自己再次產生其他的感情。

    少聽少看少想,這是他決定日後麵對虞珂的方式。

    本以為按照虞珂過往殘忍的性子,&nbp;&nbp;不會那麽輕易放人,&nbp;&nbp;宋聞也做好了付出代價的準備。

    結果話音剛落,手腕處傳來哢嚓哢嚓兩聲輕響。

    手銬被解下來了。

    宋聞整個人順勢滑倒在地上,疲憊不堪。

    他在淩晨時分從山莊跑回來,又在早上虞珂入院的時候鎖住自己,等終於從衣櫃出來時,&nbp;&nbp;窗外天色隻剩下兩三絲白光,&nbp;&nbp;明暗交織宛如櫃中世界。

    宋聞輕輕活動血液不通的肢幹,不敢太大動作幅度,生怕碰到隔壁緊挨著的女孩。

    然而事實證明,&nbp;&nbp;他還是太小看虞珂了。

    ——絕對不能要求一個反派有良心,即使這個反派漂亮得不像話。

    隻見虞珂忽然轉過頭,一雙透徹的眼瞳直率地望過來。

    她用一種旁觀者的語氣闡述事實:“你趁我不在的時候,&nbp;&nbp;偷偷跑進衣櫃裏來,&nbp;&nbp;自己把自己鎖上…”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這樣陰陽怪氣講出來,似乎宋聞在做什麽不道德的事情一樣。

    而且虞珂還不愛好好說話。

    講著講著,她的上半身忽然就倚靠過來,&nbp;&nbp;軟綿地擱置在宋聞的臂彎上。

    嚇得他條件反射朝另一邊躲,身體直直撞到衣櫃牆上,&nbp;&nbp;發出“咚——”一聲悶響。

    這下沒得躲了,&nbp;&nbp;宋聞被迫用手臂托住虞珂的上半身,&nbp;&nbp;沉甸甸軟綿綿的。

    這是一個黑暗的密閉空間,隻有一對男女,一個防禦一個進攻,被硬生生堵在角落裏,衣服布料緊貼,曖昧氣息加倍。

    垂眸就能看到疊在一起的衣服下擺,宋聞頭皮都硬了。

    特別在他發現,衣櫃裏全是自己厚重的呼吸聲後,瞬間慌了神。

    連虞小姐都不叫了:“虞珂,你…”

    要說什麽,怎麽求饒?不知道,因為虞珂隻是靠著,什麽都沒做。

    一切都是他的想象罷了。

    虞珂不知道隔壁人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隻是手指輕巧地一點一點,點在宋聞的手腕上。

    冰涼觸感在紅腫火辣的傷口上一晃而過,舒服,卻讓人感覺不夠多。

    她說:“我橫看豎看怎麽看,都覺得…”

    “你愛上我了。”

    一錘定音,虞珂猛地抓住宋聞的手腕,不客氣地上下滑動兩下。

    刺痛的傷口被屬於女孩的冰冷包裹,刺骨的溫度順著血管,在體內一路橫衝直撞。

    也不知道是疼,還是慌,宋聞忽地甩開女孩的手。

    她的手隻是搭著,沒有任何力道,輕飄飄的,一甩就撞在鐵架子上。

    “砰——”的撞擊聲和金屬嗡嗡回音一同響起來。

    這一聲,令宋聞亂飛的神智徹底回籠。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虞珂身側低垂的右手,內心無比懊惱剛剛的衝動——明知道對方說話沒一句是正經的,居然還會上當。

    宋聞定下心神,語氣堅定回複:“請不要開玩笑,我不會愛上你的。等我掙到錢還清債,就會立刻搬離這座城市。”

    “噢。”

    虞珂對於這個拒絕一點都不意外,反正隻是從愛情寶典抄的情話,男主會答應才有鬼呢。

    她倏地站起身來,將櫃門推開,室內光線灑入。

    再說話時,又恢複平常趾高氣昂的態度:“過來,幫我換衣服。”

    “我幫你換衣服?”宋聞一臉不可置信。

    虞珂麵色不耐地舉起手臂,露出手腕撞擊鐵架後的傷痕。

    傷痕像溝壑一樣深深印在皮膚上,在室外光的照射下,紅得十分令人在意。

    緊接著,她又拉起袖子,露出環著手臂生長的淤青,還有橫七豎八觸目驚心的刮傷。

    宋聞瞳孔不由自主地擴散。

    本來,他看到那條因他而起的撞傷,就已經很內疚了,沒想到袖子底下還有更多傷痕。

    再加上這些傷,都是因為他害怕逃跑,虞珂才會受傷掉進湖裏的…

    層層原因疊加,宋聞麵對虞珂的要求,似乎找不出任何借口拒絕。

    脫個衣服而已,一眨眼的事情…

    宋聞眉頭死死鎖在一起,內心標準卻在不自覺放低。

    他下顎線緊繃,一言不發地伸出手,先是幫虞珂將鐵架高層的毛外套拿下來,又是一手拉著肩膀衣料,幫她將連衣裙脫下來。

    當然,連衣裙裏還有一條襯裙,不然宋聞還不能那麽快說服自己。

    隻不過襯裙窄小又貼身,將身體有曲線的地方勒得緊緊的,雖然看不到,卻能勾勒出來。

    自連衣裙離身後,他的視線立刻脫離虞珂身上,全程平視衣櫃虛空處。

    沒有任何時候,能比現在,更讓宋聞感謝自己的身高。

    衣服總算換好,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衣櫃。

    一出衣櫃的虞珂立刻撲到床上,細長小腿在虛空中搖擺兩下,白生生的質感很惹眼。

    她用腿示意宋聞過來,說:“床頭櫃有一瓶粉色指甲油,幫我補一下色。”

    “…”

    指甲油上都有標簽,宋聞再直男,也不至於不認識。

    自知內心有愧的他,稚拙地握著那瓶小小、昂貴的指甲油,像捏煙一樣捏著刷子。

    宋聞出身貧苦,做過許多苦力兼職,就連工地搬磚也涉獵過,卻從來沒用過這種東西。他拿著指甲油,就像高中時麵對競賽難題一樣,一時間無從下手。

    虞珂也不客氣,讓他坐在床上,一雙白皙無暇的小腿直接放在對方的大腿上。

    “來吧。”

    “我沒給人塗過指甲。”

    “那現在把第一次給我好了。”

    宋聞被噎住,瞬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隻能低頭,認認真真地幹起活來。

    往好處說,比起麵對虞珂本人,還是麵對她的腿要來的輕鬆一些。宋聞凝視虞珂的腳,發現她的指甲呈現淡淡的肉粉色,就像薄皮包裹的蝦肉,十根腳趾頭圓圓粉粉,很是可愛。

    他手拿刷子,鄭重其事地滑下第一筆。

    曲線方正得如同美甲店員工畫出來的。

    宋聞手很穩,當然這跟兩性沒有任何關係,而是他喜歡攝影,喜歡將美好的事物定格,就連讀書也是拿全額獎學金,讀最燒錢的導演係。

    長時間手拿沉重器材的鍛煉,對付一個指甲是肯定沒問題的。

    他沉下心來,一筆一筆,三兩下畫好一個腳趾頭。

    連他自己也沒發現,沒拿刷子的手,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竟然握到了虞珂的小腿上,把那一片總是冰涼的皮膚捂得溫熱。

    “畫的不錯嘛。”

    忽然一道女聲響起,打破宋聞怒力營造的專注氛圍。

    他沒有抬頭,隻知道是虞珂靠過來,正好奇地看著他在刷指甲。溫熱的呼吸衝在耳垂上,弄得他渾身不自在,隻能將更多專注力放到小小一片的指甲蓋上。

    眼看著淡色的指甲油將腳趾頭變成粉色,映著如雪的白肌,形成別樣的衝擊。

    宋聞猛然反應過來——等等,他怎麽看著腳都能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了?

    難道是因為二十歲過後的青年熱血嗎?

    自認為清心寡欲的宋聞,在這一刻,終於為自己的不對勁找到像樣的借口。

    他佯裝淡定地扭緊指甲油,發現瓶身被手掌捂著溫熱後,莫名感到不好意思起來。

    宋聞就像背書一樣,不住在心頭默念:這是正常生理現象。

    兩人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有反應是正常的。

    她是很壞的虞小姐,雖然救過我的命,但也是很壞的女人……

    背到最後,人也就淡定了。

    宋聞想將指甲油放到更遠的台麵上,剛準備起身,卻遭到虞珂一擊毫不客氣的踩肩——她將塗好腳趾甲的一雙腿,直接架在對方肩膀上,腳掌俏皮地上下翻動。

    “晾晾——”

    “…”

    宋聞認命,坐在床邊當人體晾指甲機器。

    期間不同職責的女傭們幾次進來,看到床邊兩人的反應如出一轍——先是被嚇到回避,等看清兩人在幹什麽後,不約而同地偷笑出聲。

    有人拿來一個紙盒子,“虞小姐,店家打電話來,說你預定的蛋糕沒貨,換成其他的了。”

    “好吧。”

    虞珂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語氣有些萎靡。

    其實她也不在意是什麽蛋糕,隻覺得拿銷冠蛋糕,冒充是自己做的,會看著比較厲害。

    然而這樣的反應卻被宋聞默默記在心裏,為什麽記下,當然是因為二十歲血氣方剛荷爾蒙啦,反正肯定不是因為他被虞珂勾引了。

    虞珂抬手,三兩下把包裝拆掉,讓女傭將蛋糕裝進盤子裏。

    一個“嶄新”的,小小姐手工製作的,用來討好大少爺的蛋糕,就這麽出來了。

    門外喜歡少爺的女傭還在掐點等發酵,跟風的虞珂卻已經準備就緒,等腳趾甲幹透後,她拿著蛋糕和盤子,朝主樓方向走去,步伐邁得自信又從容。

    無論什麽辦法。

    就算是塞,她也要將這塊蛋糕塞進申賀頌的嘴裏。

    虞珂已經迫不及待,想馬上看到商戰文男主因為一塊蛋糕犯愁吃癟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