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紅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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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晏南看著直勾勾盯著自己的項家人,心底頓時滋生出一種無奈的情緒來。

    “路知青,你真有辦法?”

    項三哥率先開口問道。

    還沒等路晏南回答,項穗穗便搶先表態:“那肯定是真的,昨晚他……”

    眾人的視線齊齊地望向項小妹,偏偏說話的人還毫不察覺,路晏南不禁幹咳幾聲,讓除了項三哥以外的人暫時離開。

    項穗穗眼巴巴地望著他,嘴裏嘟噥著:“我也不能留下嗎?”

    旁邊的項建業看緊蹙眉頭的路知青想要開口,擔心他拒絕的太過無情,便先行出聲:“你別添亂了……”

    “可以。”

    他們兩人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見路知青向自己投來詫異的眼神,項三哥隻能背過身去,心裏琢磨著:路知青的情緒可真古怪。

    項媽從屋裏的窗戶望向院子,見小閨女忙忙碌碌地不知在取什麽東西,心裏直犯嘀咕。

    片刻,就聽見屋內傳來驚呼聲,項媽的心頓時提了起來。那聲音隻出現了一次,但接下來的寂靜更讓項媽擔心。

    見三人走出,項媽連忙上前問道:“好了嗎?”

    路晏南微微點頭,並答應到時和他們一起去見老吳。

    等路知青離開,項媽才左右打量著小兒子,隻是項建業臉上是顯而易見的不情願,嘴裏抱怨著太累,要回屋休息。因而直到他們出發去縣城時,項媽也沒搞懂到底做了什麽準備。

    老吳看著腕上的手表,明晃晃地已經過了約定時間,但那兩個年輕人卻還沒來。

    他幹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實際上就是空手套白狼,逼對方吃個啞巴虧。中間不是沒有骨頭硬的,但最後也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認栽。畢竟生意可以再做,名聲沒了可是很難找補回來。

    但眼看著都已經超時二十分鍾,對方卻連個人影都沒有,老吳心裏不禁有些焦急。

    遠遠地望見拐角處出現的身影,老吳的臉上頓時恢複冷靜。但等兩個年輕人走到他麵前,卻並沒見被麵的影子。

    老吳麵上的冷靜突然有些維持不住:“怎麽?你們是要賠錢給我?”

    項穗穗直截了當道:“當然不是。”

    “那被麵呢?”

    “你付賬我們就把被麵給你拉過來。”

    見狀,老吳咒罵了一聲,嘴裏警告著:“行,那就看咱們下次在哪兒見了。”

    “你要去就去,可別怪我們沒提醒你,你字據上的手印可做不得數。”

    老吳怒氣衝衝的步子驀然停下,盯著項穗穗兩人良久,突然笑道:“這種小把戲,還準備騙我?”

    項穗穗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你愛信不信。”

    見老吳看向自己,項建業將手舉起,前幾日還好好的雙手,今天不知怎麽變得紅腫起來。

    “昨天我把熱水澆上麵了,現在指紋都沒了。我想著趁著這機會做件好事,把你這騙子送進去。”

    老吳和他的隔的不遠,將那隻紅腫的手看得清清楚楚,頓時心裏跳個不停。他想開口說自己不信這些把戲,但對方那隻手怎麽也得十天半個月才能恢複如常。如果項建業現在和他對峙,他確實沒半點主意。

    “……行,錢我就不跟你要了,這事就這麽結了。”

    老吳想要脫身,項建業卻要他將字據還來。

    眼看自己的小算盤又被猜中,老吳隻能將字據甩給兩人。等項穗穗確定的確是那張字據,老吳便要再次離開。

    “等等。”

    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老吳頓時覺得自己遇上了比自己還難纏的家夥。

    “字據不是還給你們了嗎?”

    項穗穗看著那張字據,當初老吳為了獲得項建業的信任,自己先行按上了手印。因而這張字據上麵,除了項三哥的手印外,還有老吳的。

    “既然你也按了字據,要不就賠錢,要不就把被麵錢給交了。”

    老吳氣急敗壞道:“我哪來的錢?”

    “那是你的事。”

    老吳瞪著說話的項穗穗,心裏直後悔:當初就應該讓他們兩個都把手印按上。

    “我隻能買八十張。”

    項穗穗不搭話,隻看著老吳手腕上的表,語氣悠悠道:“你那隻表也能賣上不少錢。”

    老吳咬咬牙:“一百二十張。”

    氣氛頓時變得焦灼起來,項建業見老吳一副豁出去的架勢,心裏嘀咕著可能真的是底線了,剛想開口答應,就被身旁的項穗穗狠狠瞪上一眼。

    無論老吳怎麽說自己的難處,項穗穗就是不回應,也不表態,隻要求對方按照原先的約定,將兩百張被麵全部買下。

    老吳最終還是拿出來兩百張被麵的錢,隻是無論是拿錢,還是取被麵,都是惡狠狠的態度。看見那樣子,項建業都差點忘記是對方先做的惡人。

    項穗穗將清點過後的錢,全部塞進口袋。

    她和項建業兩人卻並不直接回家,而是轉身進了隔壁的巷子裏。

    一看見路晏南,項穗穗就不禁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快步來到路知青麵前。

    “我剛才厲不厲害?”

    “很厲害。”

    頭一次聽見路知青這麽毫不遮掩的誇獎,項穗穗頓時覺得兩頰微熱,連忙轉移話題。

    項建業在旁邊瞧著,隻覺得自己待在角落裏頗有些可憐和……多餘。

    他搖搖頭,將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從頭腦裏驅散。

    在回家的路上,他還沒忘記向路知青道謝。

    “多虧路知青,貼在手上麵跟真的紅腫一樣。”

    項建業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上的蠟狀物從手上剝落。原本還是紅腫的右手,突然變回了正常模樣。隻是觸及到食指時,手指尚有些微微發燙,這是昨天他聽路知青說用紅蠟做成紅腫的樣子,便可以順勢糊弄老吳。項三哥一時莽撞,便以為是直接將紅蠟滴在手上,這才傳出來驚呼聲。

    見項穗穗和路知青都看向自己,原本覺得手指發燙的項三哥也暫時忍耐下來。隻是等他看清路知青是用滴落的蠟做成的模具,才覺得自己剛才的舉動真是太丟人了。

    項穗穗不禁向路晏南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惑:“那老吳會不會再騙其他人啊?”

    路晏南語氣淡淡:“不一定。”

    “不過短時間內應該不會。看他平時穿戴,都是花了大價錢的。這次應該是他全部剩餘的錢,接下來他應該會收斂的。”

    項穗穗想要接著再問,但餘光瞥見了身旁的項建業。她便將身子偏向路知青一側,壓低聲音道:“你怎麽知道的?”

    “因為見過他很多次。”

    項穗穗心裏覺得奇怪,還沒來得及再問,就已經到了項家門外,隻能暫時將這個疑惑放下。

    回到項家,項穗穗便將要回的兩百張被麵錢按照原先的比例,分給眾人。這次掙來的錢,足夠他們好久不用做被麵。

    項三哥接過錢就回了自己屋,不和之前一樣還留下來和項媽說上幾句閑話。

    項家的菜園子裏,蘿卜是一年四季都有。在表麵上看不清蘿卜大小,蘿卜纓伴著泥土垂在地麵。對比起來,旁邊的白菜青菜都顯得更水靈。

    選好蘿卜後,將它從地下□□。剛開始要先將它周圍的泥土進行鬆動,再用力時就會省掉很多功夫。

    項媽喜歡用蘿卜做鹹菜,切成粗條狀,再撒上鹽,醃製個十幾天。或者直接放在院子裏,曬上一段日子,也可以做蘿卜幹吃。

    項穗穗跟著項二嫂在給洗淨的蘿卜削皮,她手裏拿著根白蘿卜,個頭不小,但表麵沒有凸起,光滑的很,削起來也很容易。

    項二嫂跟她講著誰家又打架了,弄得雞飛狗跳的,周圍的鄰居勸都勸不住。

    項二嫂最愛湊熱鬧,哪家有矛盾,哪家要辦喜事,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嘴上也說的繪聲繪色。因此項穗穗很喜歡聽項二嫂和她聊的閑話。

    “就鄰村那個寡婦,現在他們村裏都傳遍了。”

    聽見又有新的消息,項穗穗連忙豎起耳朵。

    “本來她模樣長的好,即使男人死了也有媒婆上門,她嘴上說不嫁人,把媒人都轟出了門。”

    “村裏人說她對她男人感情深,這才不想嫁人。這也不是舊社會了,寡婦改嫁還得顧忌風言風語的,但她不想嫁人,別人也不能逼著不是。畢竟是同一個村的,她還帶著孩子,村裏人偶爾會幫上忙,挑水做飯什麽的。”

    項穗穗聽著連連點頭,隻是覺得這消息有些平常,畢竟這個年代人的淳樸熱情她可是見過不少。

    沒想到項二嫂話風一轉:“不過村頭那家媳婦記錯了日子,就上她家幫忙做飯。後來不知怎麽就吵起來了,把趙大隊長都喊過去。大隊長一開始不讓說,後來村頭媳婦氣不過全都給捅出來了,說是那寡婦勾引她男人。”

    “啊!”

    項穗穗隻覺得驚訝,不禁喊出了聲。

    項媽從廚房走出來,扯著嗓子對項二嫂喊:“別胡說八道的,穗穗還沒嫁人呢!”

    項二嫂當場認錯,接著無論項穗穗怎麽讓她繼續講。項二嫂隻得無奈地拒絕,其實她也想說,就怕被婆婆知道,怪她帶壞了小姑子。

    見項三哥打開門出去,項二嫂趕緊轉移小姑子的注意力道:“建業這是怎麽了,三天兩頭的出去?”

    項穗穗隨口應道:“他不是整天都閑不住嗎?”

    想起項建業之前說過的話,項二嫂打趣道:“可能是攢夠娶媳婦的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