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哈,是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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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家安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本就心情煩躁,奈何房價便宜,一個男人臉色十分不爽,眼角下有著濃重的黑眼圈,下巴還有沒刮的胡子渣,亂糟糟的頭發和一身灰色的布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保留‘憤青’理念的大叔。

    或許不久前,他還在做春夢結果被人吵醒了。

    現在家裏又多了個人,還總是搶自己風頭,雖然都有幫一些小忙,但還是很不爽,原本這小鬼沒來時自己還有話語權,現在地位直接下降,就門口那雞都好像在嘲諷自己。

    “咯咯”(來打我呀)

    “看什麽看,連蛋都不會下”男人拿起草鞋就扔了過去,惹得雞和他怒怒對視。

    就在他和雞針鋒相對時門外就傳來婦女的聲音,將草鞋踢給他再把雞趕走,聽到了男人的話又看到男人的表情,哭笑不得的說:“你跟雞質什麽氣,他要能下蛋,你都能上天了”。

    “噗哈”跟在婦女身後的蘇落探出頭來,瞧這雞上的紅冠,下巴還有兩個搖晃的球,絢麗多彩的黑尾,還有那鬥誌雄雄的眼神,分明就是一隻大公雞,怎麽可能下蛋。或許能被說書人道出個雞哥人生錄。

    說書人就是穿著黃大掛帶著大黑帽,在各個街上茶館酒樓裏講奇聞異事的職業,一般聽他講話,一句裏可以信三分不到,十句有九句半是假的。

    他們幾乎都有一個特點,臉上一定要有一道疤,不管大小,留著一小撇八字胡,口頭禪就是那一句“醒目拍桌在下就是欲知下事且聽下會分說”

    蘇落回想,自己有時會跟著一個人去茶館點上一壺高山茶水,吃上點糕點,有客人了,老板就會招呼說書人來給”各位爺“講人情世故。

    穿著旅大掛,踩著長皮靴,臉上的一道淺淺的疤讓人有點在意,當初的蘇落認為是他自己劃的,坐在他旁邊的人問他,那人的疤你知道是怎麽來的嗎,他都拒不回答。

    這可是他看見的,不過也和台上的說書人做好了約定,男子漢大丈夫是不能反悔的。

    ”這您可問錯人了,好麽泱的,我上哪知道什麽消息?”,老頭捋一把胡須,接著說:“咱這也活了大半輩子了,多一天都算掙著了。今兒打這過,都是緣分,各位爺兒要是願意聽,咱就喝點茶,聽方某說段故事聽聽。”

    自問自答的方式總能讓一些聽客發笑,起到了烘托的作用。

    “咱先說好,這可是在下身臨其境,獨自體會的,絕對沒有假話”

    醒目拍桌,一聲響,一台戲全靠一張嘴,每嗝一炷香的時間就要抿一口茶水,潤潤口。

    “哎呀!

    就在那日,妖族的妖將“赤冠雞王”還是個被人用草鞋驅趕的普通小雞而已,但那小雞可不一樣,生著一股浩然之氣,全身散發著淩人的氣息,當時的它就是家禽裏麵的王了,連牛羊豬狗都敢去招惹,我當時見過啊,在一個漆黑的夜晚,一條小巷子裏,正在琢磨事情的我隱隱約約聽到狗的聲音,和平常嚎叫的不一樣,是哀嚎的聲音。

    我壯著膽,靠著牆慢慢的摸索過去,見到了我一生都不能忘記的場麵。

    幾條平日裏見得到的野狗都整整齊齊的躺在地上,空氣中帶著血腥味和動物的騷味,還有一些狗在地上”嗷嗷“的低聲鳴叫,看得我都不忍心看第三眼,我當時很氣憤,心想一定要把這個虐狗賊抓住送去衙門。

    當我繼續走去,令我不敢相信的事就出現在我眼前,大家肯定都知道,那些野狗都對著一條麵部像牛的短尾狗唯首是瞻,可那條狗就躺在地上,更不敢相信的是把那些狗打傷的根本不是什麽人。

    是一隻尖嘴雞啊,那雞頭頂著紅冠,全身散發著勝利者的氣息,就是看到我都沒有逃走,而是用一種示威者的眼神瞪著我,這下我知道了那些狗身上的三條抓痕是怎麽來的了,就是眼前的尖嘴雞啊。

    它咯咯鳴叫,好像讓我當做見證它勝利的裁判,我當時就在想,這可能是一隻有大帝之資的雞,隻要不隕落未來它肯定前途不可限量。

    我當時就比劃燒鍋接水拔毛”。

    有些乏了的蘇落,往嘴裏喂了口茶。左眼皮在不斷跳躍。

    旁邊的人說了句:“左眼跳財,右眼跳災,落兒,看來你要有好事發生了”。

    蘇落的嘴淺淺一笑,回了聲是嗎,就乏乏睡去了。

    當時的蘇落還穿著白衣大褂,現在則是簡單的灰色布衣。

    “喂,小鬼”坐在床上的男人招呼道,決定了許久的他,要把蘇落送走,不然的話自己的地位就連雞都能挑釁了。

    聽到有人叫他,見是那個下蛋的男人,嘴角就忍不住的上揚,眉眼間都能彎成月牙,明眼人的能看得出這是在憋笑。

    “你在笑什麽”男人眉頭一皺,不敢說一定,但有一半以上的可能這小鬼是在笑自己,“說出來我聽聽”

    蘇落反應過來,嘲笑別人好像是不對的,但讓我講出來豈不是為難我嗎。

    心裏默默道歉,嘴上說道:“當然是好笑的事,啊”。

    “那是什麽事啊”

    “就朋友吃飯噎住的事,哈哈”

    看著男人疑惑中帶著不解的眼神有些發麻,難道被識破了?

    男人說道:“小鬼,你不是失憶了嗎,你朋友是誰”。

    “啊,哈哈”

    蘇落看情形不對,立馬撒腿就跑,當男人反應過來時,都已經跑出幾米遠了。

    “我去,你小子別跑”

    微風帶走了少年的憂愁卻帶來的男人的煩躁,當有人為你關上了門那就一定給你留了一扇窗,密不透風的地方是沒有規則的,無規矩不成方圓。

    在狂奔的蘇落一個不小心崴到了腳,雖然不會很疼,但妨礙了他逃跑的速度。眼看那人馬上就要追上了,心裏蹦出兩個字“完蛋”。

    那人跑步的姿勢怪怪的,跟女人一樣,甩著手,速度也不快,可看到自己摔倒了居然也停了下來。

    “他也崴到了?”蘇落見幾米遠的男人撓撓頭抓抓頭發,然後趴在地上似乎在尋找什麽,忽然眉頭皺起來然後又舒展開,從地上抓起幾根草就奔來。

    跑到蘇落旁,單腳跪在地上,將草藥放在紗布上綁在蘇落的腳上,和剛才急匆匆的樣子不同,男人的臉很嚴肅,沒有開玩笑的神情。

    搞好一切的他跟蘇落說:“簡單的擦傷,不要碰水,不要用力,真是的,跑個步都會崴到腳,真廢”,又在蘇落的腳踝上敲了敲。

    蘇落有些吃痛的說:“謝謝了”,又想到了什麽,“你怎麽會帶著紗布”。

    應該是一句小話卻讓男人有些吃驚,但很快就淡然。

    “哼,如你所見,我是個大夫”

    夜晚,男人一直能感受到一股視線在看著自己,如果是女人,不醜的話還好說,可偏偏為什麽是男人,還是個小的。

    男人心想;拜托了,不要再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了。

    蘇落此時透著好奇的眼神,他沒想到這個不修邊幅也不懂禮的男人居然是個醫生,要不是他為自己看傷,還以為他就是個混混。

    晚飯吃的是山上的野豬肉,沒想到在這個地方還能吃到肉,蘇落還以為他們都是吃野菜充饑的,但這個男人的醫術很好的樣子,總會有人給他送點禮品來,有送錢的、送肉的、送首飾的。

    但都被男人拒絕了,隻收下了一小部分,就像從雞的身上取一根雞毛一樣,沒想到他還是有骨氣的,以為他就是見錢眼開的勢利眼。

    真是不知人心,不識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