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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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搶走果子後,&nbp;&nbp;崽崽抱著果子,滿足躺了回去。

    而那頭林隱聽見喻越說的話,卻是愣了一下。

    喂飽?

    【彈幕:???喂飽?!】

    【彈幕:救,我也被這個用詞驚呆了。難道在小弟弟眼裏,&nbp;&nbp;bo隻不過是寵物那樣的存在嗎?】

    【彈幕:太牛了,&nbp;&nbp;所謂在戰術上警惕,&nbp;&nbp;在心理上藐視,說的就是這種嘛!】

    【彈幕???前條你有沒有過分解讀?】

    畫麵中,&nbp;&nbp;喻越淘果子的動作也是一僵,&nbp;&nbp;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剛才他是看著崽崽,&nbp;&nbp;想到伯爵,&nbp;&nbp;所以就下意識就用了這個詞,&nbp;&nbp;現在想來用“喂飽”二字來形容給伯爵找食物,&nbp;&nbp;實在是大大的不妥,於是連忙改口道:“就是,我的意思是,讓伯爵滿意。”

    身後,林隱狐疑地看他,&nbp;&nbp;點點頭:“你說的也沒錯。”

    時間很緊,&nbp;&nbp;兩人不再說話,加快探索的速度,在這黑漆漆的夜裏,&nbp;&nbp;竟然也收獲頗豐。

    不出一刻鍾,喻越身側的小包裹內,崽崽已恢複了十足的元氣,&nbp;&nbp;滿足地躺倒在數十隻小果子裏。林隱的手中也捧著一些新長成的,&nbp;&nbp;半大不小的果子。

    “我還以為這裏的果子都爛透了,&nbp;&nbp;這麽看來,仔細找找竟然還能摘到不少。”林隱很是驚喜。

    喻越卻覺得有些奇怪:“不是的。我下午來看時,根本就沒有這些果子。”

    說著,他扯過手頭的枝葉和莖杆,隻見那卵狀心形的葉已經枯黃,絨毛軟趴趴耷拉著,果梗也不飽滿,可憐兮兮的,看起來已經枯死很久。

    而方才就是在這枯枝上,長出了一顆鮮嫩的小果子,並且被他摘了下來。

    “你的意思是,這些果子是剛剛才長出來的?”林隱有些驚訝地問。

    喻越點點頭,也很是疑惑。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林隱舉著手,觀察了一下手頭的枝幹和枝葉,發現這些果子的確是從幹枯的枝幹上長出來的。

    “奇怪了,看起來是有一種什麽力量讓他們突然抽芽。”林隱蹙眉道。

    可惜,兩人沒時間在這裏研究果樹,他們將這些新長出來的小果子都摘下來,足有二三十個,這才從果園裏出來。

    苟柱看到他們莫名其妙摘了些野果,臉上顯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卡爾卻是慢慢睜大了眼,說:“這裏竟然長出了這麽多的果子。”

    林隱忙趁著這機會問了問這一片果林裏發生的事。隻聽卡爾緩緩地說:“這片林子已經許久沒有人進去過了。據說裏麵曾經長著口味非常獨特的果子。上一個進入這一片果林的人還是阿吉的父親。當時他帶了很多人,一個都沒回來。”

    卡爾像是想起什麽很悲傷的事,陷入沉默。幾人於是都不說話,就這麽向前走著。

    這個f級副本地圖大、劇情詭譎,隻是到了第二個晚上,幾人就已經累極了。在這一段清新涼爽的夜路上,大家竟然難得享受到了久違的平靜。約書亞甚至還在經過一片景色很好的小路時,隨手彈出了幾個漂亮的音符。

    喻越聽著大家“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又聽到好聽的音樂,在放鬆的同時,渾身的疲憊也一下子都漫上來。此時此刻,他恨不得快點回到那張溫暖的床上,美美地睡一覺。

    好在,當他低頭看到心滿意足的崽崽,身上的疲憊感就慢慢消失了。

    一切都還算順利,樂師找到了,講故事的人也找到了,還有一天,他或許就可以帶著崽崽出去,買到很多好吃的、好用的。

    “到了。”林隱的聲音讓喻越回神,也讓幾個人都精神一振。

    高大樹木掩映下,城堡巍峨的前廊顯得神秘而森然。

    像是感受到眾人的到來,大門發出一聲悶響,緩緩打開,露出喻越幾個人熟悉的火光和幽深的廊道。

    回想起在城堡中經曆的驚險事件,四個人的心情都沒來由地沉重起來。

    正這時,忽然有一個圓溜溜的腦袋從門後探出來:“媽媽!”

    這一聲歡快的喊叫打破了沉悶的氛圍,眾人舉目看去,發現開門的竟然是臉色蒼白的蘇西亞。

    原本走在隊伍最後的卡爾迷迷瞪瞪的眼睛就這麽亮起,她驅動老邁的身體,小步跑了上去,跑進這古老的大門,彎腰和她的孩子擁抱。

    約書亞看到這一幕,也忙上前兩步,護在兩人身後,生怕卡爾摔倒,那模樣搞怪極了。

    看到這一路的林隱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樣一來,回到城堡似乎也沒那麽可怕了,喻越幾個人都鬆了口氣,跟著走了進去。

    可他們這一口鬆掉的氣還沒吸回來,就隻聽身後大門“砰”的一聲,忽然關閉。門後,露出了大管家一張肅然的臉。

    眾人:“……”

    大管家:“……”

    所有人都是一個激靈,齊齊在大管家麵前站成一排。

    “咳。”大管家的目光落在苟柱、阿小提著的食物以及那隻活生生的小羊羔身上,停頓片刻。

    在眾人屏息間,隻聽他冷冷開口道:“由於我並不擅長品鑒食物和樂曲,一會兒等到完全入夜時,負責宴會食材和音樂樂譜的兩位管家就會到來,在那之前,我想你們最好是再談談音樂和食物,聊聊靈魂和。尤其是——”

    大管家瞪了蘇西亞一眼:“管好你們這個愛亂竄的講述者,不要讓他再煩主人!”

    蘇西亞正蹭在卡爾身上,新奇地嗅著,聽到大管家的話,抬起頭來嘻嘻笑著,看了他一眼。

    卡爾見大管家沉下臉色,趕緊替兒子回答道:“好的,他非常乖巧,我一定會看管好他的。”

    大管家顯然對“非常乖巧”四個字存疑。他站在原地冷笑一聲,板著臉將信將疑地退後一步,見蘇西亞的確十分聽話,隻顧著趴在卡爾身上,不再到處亂跑,這才瞪視了眾人一眼,昂首闊步地走了。

    幾個人都鬆了口氣,他們還以為自己一進門,馬上要麵臨考核,一顆心都快嚇裂了。鬧了半天,原來是大管家被這熊孩子弄煩了,在門口等他們接手。

    五個人站在門前,都看著蘇西亞和卡爾膩在一起。

    卡爾拍拍蘇西亞的背:“感覺怎麽樣?快下來,今晚我們還要編詞曲呢。”

    “好極了!”蘇西亞埋頭下來,很快樂,聲音非常興奮,“渾身上下都是力氣,現在我可以把你扛起來啦!”

    蘇西亞可愛俏皮的話讓大家都忍俊不禁,但下一秒,站得離他們最近的約書亞卻“啊”地輕輕叫了一聲。

    隻見趴在卡爾身上的蘇西亞眼神變得格外尖銳,他殷紅的嘴唇幾乎貼在卡爾的後脖頸上。

    約書亞直覺不對,伸出手去,就在蘇西亞即將張嘴一口咬下時,將蘇西亞從卡爾身上扯了下來。

    “哇啊啊!”苟柱在一旁看到了。嚇得大叫起來。

    這下子,所有人都看到蘇西亞露出了尖銳的牙齒,眼睛變得血紅。

    “放我下來!”蘇西亞開始尖叫,四肢亂蹬。

    他的力氣很大,竟然讓已經是成年人的約書亞差點摔倒,卡爾驚慌失措地跑上來:“你怎麽了?”

    “離他遠一點,卡爾阿媽!”約書亞吃力地叫道,自己卻已經被撞得摔在牆壁上。

    情況突然變化,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喻越第一個反應過來,心底一沉就衝了上去。

    “蘇西亞,醒一醒!”他抓住蘇西亞的兩條腿,讓他不要死死壓著約書亞。但蘇西亞就像一頭小牛一樣,稍微一掙紮就讓他胳膊發酸。

    接著林隱也反應過來,上去抓住了蘇西亞的胳膊。苟柱和阿小見狀也一咬牙,衝上去一起抓住他的另一隻胳膊。

    “放開——我!”場麵一陣混亂,蘇西亞的眼睛變成深紅色,扭頭就往喻越脖子上咬去。

    身後卡爾一聲怒喝,倒讓蘇西亞一怔。

    喻越趁機從他嘴邊躲開,見他在晃了晃腦袋之後,掙紮得更加厲害,一下子就從幾個人手中掙脫出來,衝向卡爾。

    喻越心中一緊,卻見旁邊飛速閃過兩道黑影,一把將他抓了下來。

    “你們回來啦?”一道熟悉的聲音喘著氣問眾人。

    “你沒事吧?”另一道熟悉的聲音問阿小。

    眼前混亂的場景稍稍得到緩和,喻越定睛一看,隻見是灰灰和阿大來了。

    兩隻成年吸血鬼的力氣顯然超過吸血鬼小朋友,蘇西亞被他們兩人齊齊按住,完全動彈不得。

    喻越眼前一亮:“你們來啦!”

    “過一會兒就好了,”阿大動作有力,麵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們說剛變成吸血鬼時就會這樣——剛才大管家在,我們沒敢走近。”

    一旁,林隱麵色發白。苟柱則驚魂甫定地問:“他他還要咬人嗎?”

    “我們了解過了,這種情況下,讓他多和熟悉的人呆一會兒就好啦。”灰灰解釋道,“我們帶著他走,你們找個房間先休息一下!”

    喻越和林隱對視一眼。看樣子,在他們出門的這段時間,灰灰和阿大搜集到了很多關於吸血鬼的信息。

    事不宜遲,大家接受灰灰的建議,找了兩間空房,一間由阿大、卡爾和約書亞陪著蘇西亞,等待他徹底清醒過來,剩餘的人就在隔壁的房間內交流情況。

    五分鍾後。

    “你說什麽?”苟柱扭曲的聲音差點破門而出。

    “小聲點,”林隱關上門,看著灰灰,“他們都這麽說?”

    灰灰點點頭,環視眾人:“都這麽說。”

    根據灰灰說的話,今天在喻越幾個人離開城堡之後,他和阿大就在城堡內四處探查,又通過那位和阿大“有點交情”的吸血鬼小姑娘,認識了好幾個吸血鬼。

    這些吸血鬼無一例外都曾是鎮上的住民,他們有的還保留生前的記憶,有的卻隻有模糊的印象。

    其中一個很老邁的吸血鬼告訴他們,成為吸血鬼之後要學會控製自己的食欲,一定要控製到“宴會開始”,隻有在宴會時才能好好進食。。

    灰灰和阿大於是又問起宴會的事。

    記得宴會的吸血鬼很多,但能回憶起細節的吸血鬼卻不多,他們問了許多人,終於有幾位紳士和小姐說他們還隱約記得一些事情。誰都沒能說出準確的內容,但都對宴會上的食物印象深刻,都非常明確地指出了其中最為美味的是一種紅色的瓊漿。

    “唔,那真的是非常美味,一旦入喉,便讓人覺得身在仙境,而且渾身充滿了力量。”其中一位說。

    “這麽說來,我想起宴會最激動人心的環節了,那就是抱著自己的舞伴,和舞伴深情對視,雙方共同享用香醇的飲品。”還有一位是這樣描述的。

    “可惜,伯爵已經太久沒有舉辦宴會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次享用到那樣的美食呢?我想得都快要發瘋了……”最後一位這樣遺憾地說。

    通過兩人的講述,宴會上紳士淑女如雲、觥籌交錯的場景便在眾人眼前徐徐展開。隻不過這場景中充滿了血色——血色的瞳孔、朱紅的丹寇、酒杯內晃動的暗色瓊漿,都隱隱綽綽,充滿曖昧和驚悚,叫人心生向往,又身體戰栗。

    “——聽聽,聽聽!紅色的瓊漿。那不就是血嗎!這意思可不就是說,如果宴會不能讓他們喝飽血液,他們就會發瘋的意思嗎?是必死點啊!”苟柱第一個驚醒過來。他一直以來都堅持“吸血鬼必定要吸食人血”的這個觀點,此時聽到,忍不住再次激情發言。

    而原本覺得苟柱有些過分誇張的幾個人,這回也覺得他的推測很有道理,都陷入短暫的沉默。

    “如果吸血鬼真的隻能通過吸食血液才能維持生命,那麽舉辦宴會確實就意味著將鎮民當做食物。”林隱深吸一口氣。

    “可是這真的不符合邏輯啊。”喻越抿唇道。

    苟柱急了:“什麽邏輯?所有證據都指向血液,一個f級副本,多麽簡單的道理!”

    “就是因為簡單,吸血鬼想要吸食血液太簡單了,根本不需要這樣大費周章。而且和我們接觸過的吸血鬼,都曾經是人類。”喻越也仍然堅持自己的看法,但他和苟柱不同,在提出看法之後,主動問灰灰,“難道你認為他們會自相殘殺嗎?”

    灰灰還沒回答,苟柱就被喻越的天真氣笑了:“怎麽就不能自相殘殺?他們可是怪物!難道副本bo還會遵守什麽美德嗎?”

    喻越不說話了。

    他們一來一回的對話落入林隱耳中,讓這白發少女的麵色愈加發沉。

    她是老玩家,自然知道在副本中,什麽樣恐怖的事都會發生。如果僅僅隻是誘騙鎮民成為吸血鬼的食物就能通關的話,從劇情上說,簡直可以算得上是很仁慈了。

    當年,她也不能接受這些可怕的劇情,索性有一個隱身的技能可以使用,於是就不再和人交流,隻是憑借沒有存在感去通關,從逃避,又到漠然。

    然而,自從跟喻越組隊以來,她對副本內的npc和bo都有了完全不同的觀感——雖說不至於像喻越那樣天真,但也不會輕易像苟柱一樣,將隔壁一邊對著卡爾撒嬌、一邊克製不住咬人的蘇西亞完全當成怪物。

    林隱深吸一口氣,道:“對於這件事情,現在暫時沒有定論,還需要更多線索——如果到了最後一刻,發現答案確實如此,我們再按這個方法完成任務也來得及。”

    她說得非常委婉,留了無限餘地。

    但她沒料到,喻越聽到這話後怔了一下,反問她:“這又是什麽意思?”

    看著少年懵懂清澈的眼睛,林隱沉默片刻,決定讓喻越知道這個世界的殘忍:“你沒有理解錯。我的意思是,如果最終任務就是讓我們獲取鎮民的信任,好讓吸血鬼們飽餐一頓,我們也隻能這樣做。因為我們需要通關,需要獲取積分活下去。”

    這話完全讓喻越聽愣了。

    他像是不認識林隱那樣看著她。

    被他用這樣的目光盯著,林隱不知為何感到非常難受,就好像自己說了一句很傷人的話。

    但是,沒辦法的。她想。

    想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就必須接受這個世界的規則。

    喻越動了動嘴唇,沒說出話。

    【彈幕:確實。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正確答案應該就是鮮血。隻要食物這個問題不解決,將故事說得再好聽都沒用。】

    【彈幕:說得對。要不就是聯合鎮民對抗伯爵,要不就是幫助伯爵欺騙鎮民。】

    【彈幕:你們在說什麽呀?好不容易把主線挖到這個地步了,還是要走上前幾批沒通關的玩家的老路嗎?】

    【彈幕:都別吵了,今晚活下來再說。】

    “喻小哥,這個時候可不能天真啊,”苟柱難得語重心長,“你仔細想想,萬一一會兒管家要讓我們交出食物。我們給什麽都不對,結果到了最後說需要人血。難道你要把自己奉獻給管家嗎?別犯傻了!鎮子上的人也就隻是配合我們通關的npc而已。再說,說不準那些吸血的就是他們的親人呢?這些吸血鬼和我們非親非故的,我們又何苦把自己給搭上?”

    “可是我們的朋友,也有變成吸血鬼的。”喻越反駁道。

    苟柱立刻道:“他們當然也是不確定因素了!”

    這一回,喻越還沒說話,他身旁的灰灰就生氣道:“你在胡說什麽,反正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傷害你們的。”

    苟柱“哎喲”了一聲:“那是因為你現在還生龍活虎啊,等你餓極了該怎麽辦呢?”

    “那我就把自己關起來啊!”灰灰沒有任何猶豫。

    苟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旁林隱也露出些無奈的表情。但是喻越卻是猛然抬頭。

    他看著灰灰,問:“你剛才說什麽?”

    灰灰看了他一眼:“我說,如果我餓極了,克製不住我自己的本能要去傷害你們,我就把自己關起來,這樣你們能安心了嗎?”

    “對啊,”喻越喃喃道,“為什麽我沒有想到呢?”

    他猛然站了起來,把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昏暗的房間裏,隻有他的眼睛裏蘊著微光。

    他沒有再反駁任何人的話,但是卻很認真地對幾個人說:“雖然我沒有什麽線索作為依據,可以推翻你們的這種猜想,但是我會努力去找的。因為不論需要的食物是什麽,我都不會選擇像苟柱說的那樣的結局。”

    【彈幕:!!!】

    【彈幕:這話忽然說得好有底氣,仿佛他可以改變結局一樣。】

    【彈幕:我有一丁點擔心。我就怕小弟弟是那種見不得任何不好的玩家,這種玩家有時候根本沒法通關的……】

    【彈幕:對對,太過於理想主義了。】

    卻聽喻越又繼續說:“如果伯爵和城堡裏的貴族真的是吸血的壞人,那我們就要製服他們,如果不是,我們就要幫助他們。我們不可以欺負好人,也不可以幫助壞人。難道不是這樣嗎?”

    【彈幕:?!】

    【彈幕:啊這還能這樣呢!我好久沒聽到這麽講道理的玩家了。】

    【彈幕:是的,說天真也不是完全傻白……?】

    【彈幕:那什麽,咱就是說,這思路沒錯吧?】

    【彈幕:錯確實沒錯,可是哪裏怪怪的啊!】

    房間裏的其他人顯然也對這個說法感到很錯愕。

    一方麵覺得他說的話實在是很離譜,但另一方麵又找不到錯處。

    喻越自己踐行得最快,他主動推理道:“剛才你們不是談到伯爵很久都沒有舉辦宴會,舉辦宴會就是為了吸食血液。這裏可能存在一個必死點嗎?我們現在就要解決這個問題。灰灰的話讓我想到另外一種可能——反過來想,伯爵不再舉辦宴會,也不再出門,是不是正是因為他非常餓,或者受了傷的緣故?”

    “非常餓?受了傷?”林隱不是很理解這其中的邏輯。

    喻越解釋:“我在樹林中和血月戰鬥的時候,發現血月在破裂的狀態下,為了保持自身的力量,反而要吸食很多宿主的血。在我們剛剛進入城堡時,我看到油畫裏的伯爵也受了傷,一直在流血。伯爵會不會是因為這個情況,所以很餓,但又因為害怕自己在宴會上傷人,就再也沒有舉辦過宴會,也不再離開城堡,所以才無法保護大家?”

    【彈幕:我的天,這觀察力!】

    【彈幕:重點是他為什麽能想到這茬……當時他不應該很害怕嗎?這都能關注到?】

    【彈幕:可能是小弟弟比較習慣關心別人受傷?】

    【彈幕:這麽說來我想起了管家對於作曲的要求——要了解舞伴的過去,知曉他的快樂、痛苦。】

    【彈幕:雖然但是,這種解讀也過分美好了吧?這世界上能有這樣的bo?】

    畫麵中,聽到這話的其他玩家顯然和直播觀眾的感受一致。

    林隱若有所思,苟柱一臉不信,就連本身變成了吸血鬼的灰灰和阿大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伯爵為什麽受傷……”灰灰想了想,撓撓頭:“抱歉,我們聊天時沒有談論到這個方麵啊。”

    想想也很正常,在和npc打聽消息時,誰會去問bo有沒有受過傷?

    喻越點點頭,站了起來:“快要入夜,時間不多了,那我自己去問吧。”

    “!”林隱一愣,起身想攔住他,卻見喻越已經站起身,抿著唇出去了。

    不知為何,林隱覺得喻越很不高興,也很難過。

    雖然喻越的表情和平時沒什麽變化,但他的動作比以往都要快速、生硬,也仿佛迫不及待要離開這個房間。

    輕歎了口氣,林隱打心眼裏希望這個故事就如喻越所說的那樣美好,一邊轉過頭對幾個人道:“我們去隔壁看一下卡爾和約書亞的情況吧。”

    ……

    昏暗的甬道似乎比以往更為沉悶。

    喻越隻覺一片陰影壓在頭頂,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其實他心裏也很亂,他第一次進入這種副本,不知道怎樣推理才能得到最正確的答案。他也擔心自己會把一切想得過於完美,像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孩。

    但是他真的經曆過很多事情,為了生存到處輾轉,見過各式各樣的麵孔,卻從來沒有睡過比在這個副本中更溫暖的床,也從來沒有看到過像在這個副本中一樣美麗的星空,從來沒有得到過這麽多人的誇獎。

    他也確實從很多人身上感受到了善意,始終無法接受這一切都是邪惡的。

    就這麽一邊想一邊飛速地走,他眼前冷不丁出現一個黑影,嚇了他一跳。

    隻見一個美麗的倩影從甬道入口處拐進來,靜靜看著他。他也靜靜地看著對方,沒有逃走也沒有害怕。

    片刻後,瑪利亞先開口了。

    她有些擔憂地問:“我聽到你們回來的聲音了。你受傷了?”

    喻越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的身上的確有傷,忙搖搖頭:“沒有關係。”

    兩人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

    瑪利亞已經換了一身完好的禮服。那是一件很貴氣的玫紅色絨裙,胸前還墜著漂亮的寶石。她看起來有些局促不安,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道:“我知道,你現在已經是主人的舞伴了,是屬於主人的。我再來找你很不合適……”

    【彈幕:???】

    【彈幕:怎麽是這個展開,又要挖牆角?】

    【彈幕:她不敢的吧!】

    【彈幕:為什麽這句話聽得我流鼻血……】

    “……但是,”瑪利亞低聲說,“不知道為什麽,我在你身上又感受到了故人的氣息。”

    她的目光有些憂傷,像是明知道不可能,卻還要再來試一試。

    但聽到她的話,喻越卻睜大了雙眼。

    “你說的是這個嗎?”他伸手在身側的小包裹裏翻找,小心取出那枚被崽崽嫌棄地拋在一邊、也因此得以完好無損的枯葉。

    瑪利亞見他真的拿出什麽來,也很驚訝。

    她伸過纖細的胳膊,接過這枚葉片,放在高挺的鼻尖前嗅了嗅,又拿在手中仔細端詳。

    片刻後,她用一種顫抖的聲音說:“我想這是他的兄弟姐妹們的孩子,對嗎?”

    “總之,他們還記得你。”喻越低聲道,“但是摘下這片葉子的人,他已經……睡著很久了。”

    瑪利亞眼中又開始閃爍淚光,她來回翻看著手中的葉片,用冰涼的指腹感受那上麵枯敗的紋路。

    “我明白了。我想我得去做一件事——盡管這真的非常危險,因為主人禁止我們那樣做,”瑪利亞低聲說,“特別是夜深人靜的晚上,我們偶爾能保持理智,但大部分時間不能……除非是為了保護至親,通常我們不會離開城堡。”

    她緩緩說著,喻越卻忽然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彈幕:???】

    【彈幕:臥槽……這句話的意思是,他們真的是因為怕傷人……所以不離開城堡???】

    【彈幕:竟然是這樣的故事?】

    【彈幕:這連小弟弟自己都不相信吧!!】

    畫麵中,瑪利亞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並沒有發現喻越的驚喜和異樣,她繼續道:“但是我必須這麽做,我已經等了這麽久。謝謝你代他送給我這件禮物,我收下了。”

    “我想,我現在必須去接我的舞伴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