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森林裏有個腿兔，他跑步的速度特別快，並因此感到非常的驕傲。有一天，他在河邊遇到了一隻小烏龜……”

    繪聲繪色地講完龜兔賽跑的故事，裏克輕咳一聲，瞧瞧還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離開的荒原，再看看已經昏暗的天色，起身便準備告辭。

    鳥兒們也紛紛飛走，去山的另一邊尋找它們今晚的食物。十幾隻純白色的鳥兒升上天空，擠在一起往西邊飛去，乍一看像是一團甜滋滋的棉花糖。

    裏克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吸溜口水。

    “那些鳥兒是銀喉長尾，種族技能是變啞，”阿栗看向盯著鳥兒流口水的狐狸，又看看那邊明顯對鳥兒充滿善意的小樹，用力拽了下狐狸耳朵，“吃了他們的肉會變啞的。”

    “這麽神奇？”裏克轉瞬將棉花糖拋在腦後，回過神，很是驚訝地問。

    “銀喉長尾沒有攻擊力，能夠在森林裏開心地蹦蹦跳跳、還跟所有動物的關係都不錯，全靠這個種族技能，”阿栗有點羨慕，“還有，他們的羽毛能夠隔離溫度，所以他們可以適應大部分高溫和嚴寒的環境——當然，岩漿那種程度的就另說了。”

    “鳥兒們超級可愛！”小樹快樂地，“他們簡直是老夫的小天使！”

    誇完銀喉長尾，小樹的情緒又低落下來：“但是，熊出沒的故事已經聽完了，也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回來……”

    “你可以自己創造故事呀！”裏克建議道，“或者把自己以前經曆過的有趣的事講一講。你不是活了一千多年嗎，一定有不少好玩的故事吧！”

    小樹若有所思。

    太陽慢吞吞地往西邊的山脈裏滑落，沒有背包內食物作為補給，無論是阿栗還是裏克都有點不放心，不敢再耽擱時間，匆匆與小樹告了別，踏上回家的旅程。

    “也不知道那幾隻青毛蟲還在不在，”鬆鼠還惦記著自己化成灰灰的背包，“我們需要兩個新背包呢。”

    本著以工換命的態度，所有擁有吐絲技能的青毛蟲都被裏克和鬆鼠放走，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沒有直接逃離，而是在樹洞附近的灌木叢中住下，幫忙修補背包、做毛毯和石箱，裏克則偶爾教他們幾個編織的新花樣。

    “放心，這才幾天，他們不會走的，”裏克歪頭想了想，“這次正好換個背包的樣式。”

    之前讓青毛蟲編織出的背包，有點像裝了背包帶的尼龍袋子，稍有不慎就容易把裏麵的東西漏出來。這次有了經驗，又有黏性較強的青蟲絲作為膠水，完全可以把背包做成扣袋模式的。

    此時裏克與阿栗已經翻過了第二座大山，中途還順手抓了兩隻山雞當午餐，隻可惜沒有背包，剩下的肉也沒法攜帶，除了一條被鬆鼠捧在懷裏啃了半個多點兒的烤雞腿外，餘下部分隻能丟棄在原地。

    阿栗抹了抹吃得油光水滑的嘴，輕輕一躍，跳到身旁大樹的樹梢上，揪下幾片樹葉，舉到眼前仔細地觀察著。

    “秋天快要過去了，”阿栗惆悵地說，順手丟掉葉子，“等到冬天，我們就隻能躲在樹洞裏不出門了。”

    盯著被阿栗丟掉的葉子看了片刻，愣是沒看出這蒼翠的葉片與之前有什麽區別，裏克撓撓腦袋，思索片刻：“我們的食物儲存得應該夠了，又有好多塊兔毛毯和青蟲絲毛毯，這個冬天應該不會太難過。隻可惜那些火焰團子沒法帶回來吃。”

    火焰團子召喚起來太費力氣，又容易引發森林大火，雖有儲備糧之名，卻不可能真靠著它過活。

    這是他穿越到森林後度過的第一個冬天，又有各種動物強調過冬天的危險，盡管做足了準備，裏克仍是有些沒底。

    他們一邊說話，一邊加快了趕路的速度，終於趕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樹洞中。

    認真計算起來，他們離開不過三四天的時間，隻是一路上風餐露宿，經曆又足夠驚險刺激，再見到溫馨的樹屋，總有種恍然隔世之感。

    阿栗第一時間撲到了疊了好幾層的軟和兔毛毯上，歡樂地打了幾個滾兒，臉頰貼上旁邊穩當當的石箱，幸福地閉上眼睛。

    裏克則左聞聞右嗅嗅，仔細檢查了樹屋內儲藏的食物和各種小玩意兒，確認離開後沒有動物偷溜進來，這才鬆了口氣，偷偷摸摸探出個腦袋瞧了瞧外麵的天色，放棄了立即去找青毛蟲的想法，趴在鬆鼠身邊，安安穩穩地睡熟了。

    ……

    第二天清晨。狐狸與鬆鼠在響亮的雞鳴聲中醒來。

    裏克睡眼惺忪地站起來，懶懶打個哈欠，扯下片薄荷葉，兩爪抱住馬尾草，認真地清潔牙齒。

    阿栗閉著眼睛湊過來，咬了口裏克手裏的薄荷葉，被辛辣冰涼的味道嗆到咳嗽連連，這下徹底醒了神，嘟嘟囔囔吃了好幾塊甜滋滋的板栗，才把嘴裏薄荷的味道徹底消除，

    等到把自己打理妥當，圍坐在一起準備吃點肉幹當早餐時，裏克忽然反應過來：“哪兒來的雞鳴聲？”

    “不知道，一會兒出去看看好了，”阿栗專注地啃著鬆子，“可能是從別的地方遷徙到這裏過冬的雞群。放心啦，雞吃蟲子的，不會對我們產生太大的威脅。”

    裏克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雞群的體量又不大，頂多吸引來鬣狗黃鼠狼之類的家夥，大多數猛獸不屑於捕獵他們，而以裏克和阿栗現在的能力，對付一兩隻賊鬣狗倒綽綽有餘了。

    一狐一鼠繼續吃飯。啃了一口，又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異口同聲：

    “青毛蟲！！”

    他們訓練了那麽久才學會各種編織樣式的青毛蟲裁縫們，不會被這些雞給吃光了吧！

    扔下沒吃完的肉幹，裏克轉身便向樹洞外的灌木叢衝去，阿栗拽住他的尾巴，三兩下躍到他頭頂，抻著脖子去瞧灌木叢裏的景象。

    原先爬滿青毛蟲的茂盛灌木叢，如今變得破破爛爛，雞爪子留下的爪印還留在地麵，彰顯著這裏曾發生過的慘劇。

    裏克鬱悶地塌了耳朵，還沒來得及說話，鬆鼠已經尖叫著打斷他：“裏克！快看那裏！”

    循著鬆鼠爪尖指的方向望過去，便見一隻模樣像雞又像鴿子的大白鳥正追著啄地麵上奔跑的青毛蟲。那青毛蟲拚命爬著，一邊左右挪移地躲避，一邊回身吐絲，那絲線靈敏地繞成一張大網，阻攔住白鳥的攻擊。

    那吐絲繞網的技藝之高超，一看就是狐狸編織學堂的優秀學員。

    裏克眼前一亮，立即撲上前，口中火焰洶湧，啊嗚一下咬住鳥脖子，將青蟲救了下來。

    那青蟲先是一愣，等看清了麵前的狐狸，頓時興奮起來，肥肥胖胖的身子左右擺動：“裏克老師！你回來啦！”

    裏克放下嘴裏的鳥，忙詢問青毛蟲們的下落，聽到他們大多機靈地躲到了樹頂避難，這才鬆了口氣。

    等到跟青毛蟲講完兩個背包的需求以及傍晚會再次開課的狐狸編織課堂，目送青毛蟲晃晃悠悠地爬去找他的同伴們，裏克才看向自己的獵物，頗有些一言難盡：

    “你不是說雷鳥是鳥嗎？不會飛也就算了，早上打鳴算怎麽回事。”

    阿栗也無語。

    他和裏克之前去森林偏東北方向的苔蘚沼澤地采集食物時，遇到並捕捉過雷鳥，還差點被雷鳥群起而攻之。那雷鳥鮮嫩的肉味到現在阿栗都念念不忘。

    沒想到他們不去找雷鳥的麻煩，雷鳥竟然自個兒來到了他倆居住的森林。

    “雷鳥大多是聚居的，這隻應該是為了捉蟲才脫離了大部隊，”阿栗一邊與裏克合力拾掇著雷鳥肉，一邊說道，“他們的種族天賦好像是打鳴能引發雷電的，千萬別大意了。”

    盡管雷鳥在森林中屬於弱勢種族，能夠覺醒種族天賦的比例較小，但一旦遇到有覺醒的，被雷劈到，那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總不能任由這些雷鳥呆著，”裏克皺了皺鼻子，爪尖無意識地彈出來，“我們的青毛蟲會有危險。”

    好不容易才培養出來的熟練工，他可不想就這麽放棄了。

    “那個，或許，我可以幫忙？”頭頂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阿栗和裏克下意識往後一蹦，再抬頭看去，發現是一隻格外肥胖的青毛蟲。

    那青毛蟲脆生生道：“我可以幫你們把雷鳥引過來，你們一隻一隻地解決。”

    這倒是個好辦法。裏克和阿栗對視一眼，皆有些心動。隻是——

    “我是不是見過你？你好眼熟啊。”阿栗遲疑著問。

    在他看來，青毛蟲都長得一個樣子，但是這隻……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是嗎？”那青毛蟲無辜地歪了歪腦袋，“你們之前曾經把我抓來，讓我製造過一條很鋒利的絲線，還記得嗎？”

    阿栗和裏克對視一眼。

    那條殺死銀環毒蛇的鋒利青蟲絲，好像，的確是由一隻體型較大的青蟲吐出的？如果這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真是因此而來，倒也說得過去。

    “我聽說好多青蟲都來學了你們的編織課，”胖青蟲並不給狐狸和鬆鼠思考的時間，繼續說道，“我幫你們引來雷鳥，你讓我旁聽編織課，怎麽樣？”

    阿栗還在猶豫，裏克已經幹脆地點了頭，抬起爪墊與青毛蟲的觸須碰了碰，痛快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