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微微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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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風將夕陽稀釋成灰色的雲絲,知了也在院外拚命的叫著。陳滿倉扛著鋤頭,拖著疲倦的身軀從田裏回來,他手裏還拖著一個西瓜。

    “倆兒子,出來吃西瓜。別老悶在屋裏,也出來透透氣,我去給你們做晚飯。喲,三個兒子都在這啊。”

    陳滿倉看見三兄弟同時從屋裏出來,他笑嘻嘻的將西瓜放到桌子上。轉頭進入廚房,開始張羅晚飯。

    在這個鳥不拉屎的荒僻村莊,沒有光怪陸離的燈光,沒有紙醉金迷的夜生活,也沒有繁華都市的喧囂。這裏,夜晚總是悄悄的來,悄悄的走,並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月華如水,蟬鳴如歌,三兄弟坐在河邊,望著浩渺的天空,天上一腳,地上一腳的談論起來。

    “大哥,你瞧,咱爸的武藝越來越精湛了,瞧二哥這受傷的地方,既不影響上學,又能完美地遮擋住他那張醜陋不堪的臉,同時還能讓他長長記性。這可謂一石三鳥啊。”

    吳掐子幽幽的說完,傻嗬嗬的笑起來。

    陳歸撇了一眼吳掐子,繼而,他言語條理,思維清晰的辯解說:

    “我爸揍我,不是恨鐵不成鋼,也不是對我學業的否定,當然,他也想我在學業上更有建樹。他打我僅僅是因為他深信棒子底下出孝子的老話,他在用實際行動教育我,在品學兼優的同時還要做一個恪守孝道的人,他的苦心我能理解,也感同身受。”

    “這話說的,真的是無懈可擊啊。不過,細想起來,還是老三比較厲害,出生於文盲家庭,硬是靠著自己的艱苦努力,考取了十幾分的好成績。孺子可教也。”

    何拾恩調侃完吳掐子,便對著陳歸挑眉擠眼。他見何拾恩不以為然,隨即,繼續信口起來:

    “英語試卷,選擇題就有就有一百分,按照概率來說,隻要你填的答案不是e,abcd隨便填,也能考個二十五分,你倆怎麽做到完美的避開正確答案的,隻考十來分。還說自己品學兼優,這比一個孕婦告訴我她是處子還搞笑。”

    何拾恩的話像一劑致啞的藥物,頓時讓他倆說不出話來。

    陳歸靈光一動,他湊到何拾恩的身邊,竊竊私語起來。

    “大哥,你感覺汐約怎麽樣?我發現你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對勁,你不會真的打算去給寡婦當個上門女婿吧!”

    “大哥,我總感覺你這樣做有點不妥,有點違背人倫綱常的感覺。汐約是堂嫂,按理來說也算是你嫂子,你覺得你娶了你嫂子合適嗎?家長裏短的舌頭可以殺人。”

    吳掐子稀裏糊塗了十幾年,此刻,他難得明白一次。

    經過兩兄弟的提醒,何一語想起了汐約,他的眼神也開始飄忽起來,對於汐約,他一直說不上來自己的感受,他即折服於她的身姿容貌。又結締她的寡婦身份。

    “咱們兄弟聊天,提她幹什麽?一個寡婦,也能成為我們兄弟的談資嗎?”

    何拾恩有些不耐煩了,他是一個邏輯性、條理性極強的人,然而,因為一個寡婦,腦子也變得雜亂無章。

    “那你還收了人家的東西,還拉扯她的手。你當時什麽感覺?”

    陳歸滿是好奇的問,隨後,他笑嘻嘻的期待著何拾恩的答案。

    “我當時腦子很亂,她走後,我才反應過來,我收了她的東西。我之所以沒還給她,是因為我確實沒有辦法維持自己的學業。嗟來之食總比餓死強吧!骨氣再硬,硬得過肚子嗎?”

    何拾恩說這話的時候,有些語塞。他知道饋贈的背後,一定有所索取。他也明白,他一貧如洗的家境,好逸惡勞的父親,致使他拿不出可以回饋汐約的東西,他又不甘心,將自己的一生交給一個寡婦。所以他迷茫、惆悵,又有些隱隱的不安。

    他也在心底默默的感激著汐約,不單單是她資助自己,也感動於汐約的那番話,同時也感激汐約能夠在唾沫星子裏麵,不顧村民說長道短,扶起自己醉酒的父親。

    陳歸凝視著陷入沉思的何拾恩,他知道自己的大哥,一定是陷入了兩難境地,一端是對汐約的感覺,另一端是她的寡婦身份,何拾恩深陷其中,無法抉擇。

    “大哥,其實我覺得娶個寡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們村這麽多光棍,想方設法的往汐約臉上湊,可汐約就是不拿睜眼瞧他們,你再想想你們村有多少光棍,哪個不是盼星星盼月亮一般,期待能有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

    陳歸的這段話,打斷了何拾恩的思維,他突然笑起來,拿手捏了一把陳歸的臉。

    吳掐子躺在河邊睡著了,呼嚕聲劃破靜謐的夏夜,他還不時的吧唧著嘴,儼然一副地主家兒子的感覺。

    “小歸,你先回去睡覺吧!我把老三送回家就回來,別忘記給我留門啊!”

    陳歸睡意濃鬱,有體無魂的往家走去。何拾恩拉扯著睡眼惺忪的吳掐子往村裏走去。

    何拾恩回來的路上,經過汐約的門前,聽到稀裏嘩啦的水聲,他的腿沉重得像深深插在地下的木樁,再也拔不出來。

    思慮再三,他顧不上什麽寡婦門前是非多,也顧不上九年義務教育倡導的素質教育,他還是鬼頭鬼腦的往窗前探去。

    “咚”何拾恩不小心踢到了窗前的鐵盆。

    “誰呀?”

    汐約穿著緊身t恤,濕漉漉的頭發披散在兩肩,出水芙蓉般風情無限,仙姿玉貌。

    “你是來找我的呢?還是過來偷看我洗澡的?”

    汐約看見何拾恩,頓時樂開了花。

    “你希望是哪個原因?”何拾恩整理一番破舊的衣服,他故作鎮定的問道。

    汐約溫情脈脈的盯著何拾恩,她稍稍的思索了一下。

    “我希望是第一種。”

    “什麽原因呢?”何拾恩問。

    汐約仰起頭,樂嗬嗬的笑起來。她看到何拾恩有些緊張,有點羞澀,她笑得更歡了,隨後她打趣道:

    “恩,那你進來,進來我就告訴你什麽原因。”

    何拾恩緊張得哆嗦起來,他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四周,直到確定周圍沒人之後,他深吸了一口氣,疾步走進了房間。

    “現在可以說了吧!”

    何拾恩感覺他腎上腺素飆升,整張臉都火辣起來,他戰戰兢兢的撇了汐約一眼,刺骨的寒流順著他的脊背擴散到全身。

    汐約爽朗的笑起來,她將手背貼在何拾恩的臉上,笑容變得更加誇張。

    “一個男子漢還害羞,還能緊張成這樣。搞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何拾恩如驚弓之鳥,驚慌失措的撒腿跑向門外,他甚至都沒注意到,在汐約的門前,他與一個男人撞了個滿懷。

    他回到陳歸的屋裏,衣服都沒脫,裹著被單,躺在床角,慌亂的心跳,沉重的呼吸聲,滾燙的臉頰,緊張的內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