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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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滿倉精心的炒了幾個菜,興致高昂的等待兒子歸來。早上,他雖然痛斥了一番兒子,但是,他對姬堯這個兒媳婦滿意得緊。

    “兒子,回來了?快,過來吃飯。洗什麽手,這些城裏人的壞毛病,你怎麽全學會了?”

    陳滿倉迫不及待的想了解兒子的戰果。

    “爸,今兒什麽日子?怎麽做這麽多菜?咋的?吃完這頓,家裏不過了?”

    “過年了,咱也要改善下夥食不是?有什麽大驚小怪的。雞蛋送去了?咋說的?”

    “送去了。又給她扯了件襖子和一身春衣,還給她買了塊表。”

    陳歸輕描淡寫的說著,同時滋味無窮的吃著。

    “你小子夠下血本的啊?我給你的兩百塊錢肯定不夠了?我娶你媽的時候才花幾百塊錢。你知道這事,準得從墳裏爬出來,揍我一頓的同時,也教訓你一下。好家夥,半天的功夫,我一個月的雞蛋白賣了。”

    “還有大幾十塊錢是我自己攢的。爸,你想啊!她做你兒媳婦,你滿意不?這點錢給兒媳婦比起來,你掂量一下,值不?”

    “值!值是值。可這……”

    陳滿倉沒有繼續說下去,他臉上洋溢的笑容無比燦爛。

    稀疏的鞭炮聲劃破荒村的夜空,陳滿倉依照老理,在院子裏守歲,他咯嘣咯嘣的咀嚼著饊子,手還不停撥弄著熊熊燃燒的鬆枝。

    “咚咚……”

    陳滿倉放下火棍,雙手在衣服上搓了幾下。

    姬堯端莊的站在門口,笑顏如花。她手裏還端著一鍋蓋包好的餃子。

    “陳叔叔新年好,我包了點餃子,豬肉白菜餡的,給您送過來。陳歸不在家嗎?”

    陳滿倉驚慌失措的站在那,雙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合適。

    “叔叔,餃子給你。我先回去了。”

    凝視著姬堯的背影,陳滿倉才緩過神來。他放下餃子,急匆匆的趕往後桅村,去尋找陳歸。

    一路上,他不停的歎著氣,後悔怎麽沒讓人姑娘進來坐會,喝杯水什麽的。兒媳婦第一次登門,婆家未免做得有些失當。

    “二喜,小歸呢?”

    陳滿倉搶進院子,氣喘籲籲的問。

    “滿倉,你怎麽來了?幾個小孩在磚房裏打牌呢!”

    磚房裏溫熱如春,煤爐在桌邊劈裏啪啦的散著熱氣。桌子上點著馬燈。吳掐子、汐約、何拾恩還有陳歸,四人正興致高昂的打著牌。

    “還打牌呢?正事都被你耽誤了。”

    “咱爸,咋了?大晚上的打會牌樂嗬樂嗬,能有什麽正事?”

    何拾恩放下牌,搬來凳子,一臉不解的問。

    “小恩,不是打牌的事。活見鬼了,也不知道祖上燒了哪門子高香了。鐵頭家那二丫頭來找陳歸了,還送了餃子過來。”

    陳歸扔下牌,拔腿就往外跑,卻被陳滿倉一把拉住。

    “已經回去了。爸給你丟臉了。爸慌神了。也沒讓人家進來坐會,喝會茶什麽的。”

    “二哥,鐵頭是誰?你又招惹哪家姑娘了?什時候變得三心二意的?這樣的話,那個小護士?可別攔著我了。”

    吳掐子歪著嘴,樂嗬嗬的得意起來。

    陳歸一巴掌拍在吳掐子的後背上,怒不可遏的嗬斥起來。

    “你什麽人性?還在那惦記你二嫂?那個小護士叫姬堯,我老丈人外號叫鐵頭,聽明白了沒?還敢跟我小護士小護士的提,我真捶你。以後喊二嫂。”

    “二哥,進展就這麽快嗎?買個皮草還得回家曬兩天,你這才多長時間?”

    汐約一臉茫然,聽著幾人來回的提及姬堯。

    “姬堯是誰?這什麽時候的事?我咋一點都沒聽說呢?”

    “姬堯就是上次,在鎮子菜市場,你看到的,那個賣豬肉的姑娘。她在縣城衛校上學,給我們體檢的時候,他倆認識的。”

    “哦,我說呢!小歸上次怎麽能跟一個賣豬肉的姑娘,閑扯那麽長時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那姑娘怪水靈的,挺好看的!人也不錯,上次還給了恩一塊豬肉呢!”

    陳滿倉聽了汐約的話,呲牙咧嘴,嘿嘿的笑起來。

    “小歸,你這個‘缺德性貧血’沒白得。病一場,卻抱得美人歸啊!”

    何拾恩挑著下巴,眨著眼睛。

    “小歸生病了?啥時候的事?這個病名?我怎麽沒聽說過?”

    “咱爸,那是說笑的。哪有什麽病?”

    陳滿倉望著笑得正歡的幾個人,也一下子明白了病名的意思。

    陳歸隨父親回到家,爺倆還在津津有味的談論著姬堯。

    “爸,你先睡吧!我把鍋蓋給送去,不然明兒她們家也沒法做飯了。”

    “路上有雪有凍的,你小心著點。”

    陳滿倉脫掉衣服,鑽進被窩,很快,便美美的睡去了。

    除夕夜,大家睡得都比較晚,荒僻的村子,雖然電線杆子已經豎好,但是還沒用通上電。大家都是打著馬燈,聚在一起打牌、聊天、嬉鬧,節日氣氛特別濃鬱。

    陳歸來到楊圩子,幾經打探,才找到姬堯的家。然而,家裏卻是房門緊閉,窗戶隱隱的有些光亮。

    透過窗子,姬堯坐在案板前,一刀一刀,將豬肉分塊。這個場景嚇得陳歸瑟瑟發抖,他感覺膀胱漲得厲害。

    陳歸竭力平息著淩亂的呼吸,他敲了幾下窗欞。

    姬堯手持砍刀,眼神冷峻的朝窗口走來。這場景,像極了小說中殺人分屍的場麵。陳歸大氣也不敢喘,不斷的咽著唾沫。

    “誰呀?”

    姬堯突如其來的詢問,嚇得陳歸一屁股坐到地上。

    “哈哈……”

    姬堯爽朗的笑起來,繼而手指放在唇前,做出‘噓’的姿勢。

    “你咋來了?膽子就這麽小?我有那麽嚇人嗎?”

    陳歸拍掉身上的碎雪,點著頭,手指指向自己的身後。

    姬堯領會其意,解下圍裙,放下砍刀,走出了廚房。

    “這麽晚了幹什麽去?”

    院子裏,一個男人厲聲喝道。

    姬堯重新走進廚房,躡手躡腳的靠近窗戶,輕聲說著。

    “等會,等我爸去串門了,我再出去。”

    陳歸點點頭,獨自在院子旁邊的竹林裏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