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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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事們一聽,頓時鳥做轟散,爭先恐後地去打掃薑舒蘭,先前相親過的辦公室。
等走了以後,才反應過來,“那咱們是去打掃203還是打掃204?”
於主任一聽,氣不打一出來,咆哮道,“全部給我打掃出來!”
見他們都要走,又喊住,“等等,把我辦公室也打掃出來,讓薑舒蘭同誌隨便挑!”
幹事們交換了個眼神,那可是主任單獨的辦公室啊!
薑舒蘭這是一步登天了嗎?
讓公社最大的領導,都這般重視。
半個小時後。
於主任眼睛都快望瞎了,終於等到要等到的人了。
隻是,當看到周中鋒一個人出現的時候,頓時心裏咯噔了下,迎了上去,“周同誌,這是沒追上嗎?”
周中鋒搖頭,“沒有,我追上了拖拉機,但是師傅說,薑舒蘭提前下車了。”
於主任也苦著一張臉,“周同誌,你看?”
周中鋒考慮到女方名聲問題,便道,“我若是上門不是很好,會影響女方的名聲,還要麻煩於主任你幫我去一趟薑家。”
這是誠意。
於主任一想,這和找蔣主任談話還不一樣啊!
這完全就是媒婆的行當啊!
但是,看到周中鋒那期許的目光。
於主任頓時一拍胸脯,心一橫,“噯,我趕晌午去,薑家人肯定都在。”
薑家人翹首以盼,紛紛等著薑舒蘭相親情況。
端著瓷碗喝大碴子粥的老嬸子蹲在門檻處,隨即勸了一句薑母。
“桂芝,甭擔心了,就你們家舒蘭那標致模樣,那肯定能和那大廠長成事。”
理是這個理兒,但是薑母就是擔心,她忍不住踮起腳尖往外生產隊大門處看。
“我說,幹娘,你就別等了,在等也沒戲。”
開口的是江敏雲的後媽蔣麗紅,她和蔣秀珍是姐妹兩個。
不過,蔣麗紅運氣好,救了一個老領導,後來跟著去了首都。
緊接著,就嫁給了江敏雲當後媽。
隻是,她沒遇到好年頭,後來眼瞧著風聲緊。
她索性聯係了娘家人,一家人跟著從首都回到磨盤大隊紮根避難來了。
這會,蔣麗紅這話一說,無疑是惹了薑母的逆鱗。
她當即橫眉怒目,劈裏啪啦,“你在胡咧咧什麽呢?我們家舒蘭模樣好,又識文斷字,對方除了看上我們家舒蘭,還能看得上誰?”
蔣麗紅一聽這話笑了,她忍不住道,“幹娘,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我們家敏雲,可不就比你們家優秀太多了?”
這話一說。
大隊的其他社員們也跟著一驚,“麗紅,你這是什麽意思?”
見大家都問她,蔣麗紅忍不住翹起二郎腿來,嗑瓜子,“這還不簡單,那大廠長看上我們家敏雲了唄。”
這話,如同一聲炸雷,炸得眾人都有些回不過神。
“什麽叫大廠長看上敏雲了?那不是人家薑家舒蘭的相親對象嗎?”
蔣麗紅站了起來,吐了瓜子皮,拍了拍手。
“你們啊!真是每件事,別說沒相親成,那就是過了門,沒領證,還不是照樣利索換人?薑舒蘭學曆家世樣樣不如我們家敏雲,大廠長放棄了薑舒蘭,看上我們家敏雲,不是正常的事情嗎?”
接著,她一叉腰,朝著薑母雙手一攤。
“所以,我才勸幹娘,不要在等啦,廠長女婿是我們老江家的啦!”
你要說,蔣麗紅壞,那倒不至於。
不過是想要壓姐姐蔣秀珍一頭,慣性掐尖兒要強,什麽都要比一比。
就是這點,可恨得很。
薑母晃了身體,她滿是不可置信,怒喝一聲,“蔣麗紅,你在胡說,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什麽叫大廠長女婿是他們老江家的了?
“你看,幹娘,我說真話吧,你又不愛聽,你要是不信我,你等著一會,你們家舒蘭一回來,問她不就知道了。”
蔣麗紅道。
“我才不信,我們家舒蘭樣貌好,性子好,那廠長會看不上她!”
薑母憋著一口氣,冷笑一聲,“就算是看不上,那也是看不上你們家敏雲。”
自己的心尖尖,哪裏舍得讓別人說上半句。
旁邊蔣麗紅也不惱怒,總歸是個後媽,繼女的名聲,她不心疼。
蔣麗紅往生產隊大隊口走了兩步,豎起耳朵聽了聽。
“你們聽,拖拉機回來了,你們問問去參加相親聯誼的年輕同誌們,不就知道,看看我有沒有說謊。”
不用蔣麗紅說。
薑母就迎了上去,待拖拉機後麵車兜子裏麵下來人後,便逢人就問,“看到我們家舒蘭了嗎?”
“薑嬸,你們家舒蘭可慘了,被江敏雲搶了相親對象!”
這話,聽在薑母耳朵裏麵,宛若晴天霹靂,“什麽?”
“你們舒蘭,相親又沒成功,怕是要在家當老姑娘,或者——”
對方壓低了嗓音,“隻能就嫁給鄭向東了。”
語氣裏麵帶著說不出的同情。
旁邊的蔣麗紅還跟著幸災樂禍道,“我說吧,我說吧,薑舒蘭又被剩下,沒人要啦!”
江家現在的地位還不如生產隊其他人家,因為是外來戶,加上自身成分算不上好。
雖然有蔣麗紅撐著,但是平時到底是被欺負的。
有個廠長當女婿,他們在生產隊地位也足一些。
“你閉嘴!”
薑母氣急敗壞,上去就給了蔣麗紅一爪子,“我家舒蘭還沒回來,我沒聽到她話,我不信!”
老太太還在做最後的堅持。
蔣麗紅眼看著要發瘋一樣的老太太,忙不迭地往後避。
這一避,剛好就撞上了回來的人,她回頭一看,好家夥,這不正是薑舒蘭是誰?
蔣麗紅沒忍住招呼道,“噥,你不信我們,你總信你老閨女吧,讓你老閨女自己跟你說,她相親成了嗎?”
薑母原本還想噴蔣麗紅,但是見到蔣麗紅避開身子後麵,站著老閨女薑舒蘭時。
她頓時看了過去,目光中還帶著幾分期待,“舒蘭,怎麽樣了?旁人說的娘都不信,娘就信你說的。”
薑舒蘭從車子後麵過來,她突然抓緊了指節,臉色蒼白,“娘——”
對不起,又讓你失望了。
她就喊了一聲娘,剩下的話,根本說不出口。
眼淚就跟著刷刷掉下來,顆顆豆大,晶瑩剔透,看得人心疼不已。
薑母還哪裏顧得上問結果呢?
她心疼都來不及,她上前一把摟著薑舒蘭,立馬就改了主意,“沒成就沒成,娘養你一輩子!”
薑舒蘭抽氣,總算是說完了剩下的話,“對不起。”
她知道的,全家人都希望她找個對象嫁出去,但是這次又沒成。
她心裏愧疚得不行,鄭向東不是好人,鄒躍華何嚐是呢!
突然得知自己活生生的生活,不過是一部劇裏的人物,還是一個悲慘人物。
薑舒蘭本就惶恐。
又在公社被人算計,在外尚且還能撐一口氣不讓人笑話去。
但是一看到親娘老子,薑舒蘭就忍不住難受起來。
她本就長得嬌,皮膚白。
這一哭,紅了眼尾,可憐極了。
薑母哪裏還敢問具體過程呢,就一個勁兒地安慰。
“沒事,多大點的事啊,不就相親沒成,不就是被人搶了相親對象嗎?舒蘭,咱甭怕,等著,娘帶著你哥哥侄兒子們,給你出氣!”
話落,她一轉身,臉上的柔軟和溫和瞬間消失殆盡,朝著薑家大門處一聲河東獅吼。
“薑家臭小子們,都給我出來!”
“你妹妹被人欺負了!!!”
這是薑母慣性的嗓門,那獨特的音調,薑家上到老頭子,下到幾歲的孩子,都會聽音兒。
果然,薑母這一喊,原先還在門口等著薑家人,頓時都出來了,還不忘抄起家夥兒。
“娘——”
“奶奶——”
薑家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加上六個侄兒,好家夥兒,大大小小十來個和尚,齊刷刷地往薑母這邊奔來。
“誰欺負我妹妹了?”
“誰欺負我老姑了?”
為首的是薑家大哥,後麵跟著一串子。
這陣仗真是嚇死個人。
薑母摟著薑舒蘭,她抬頭,“你妹妹是個什麽人,你們也清楚,是個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姑娘。可是這會在外麵,在咱們自家公社,卻被人明晃晃地搶了相親對象,這口氣,你們能咽下去嗎?”
“不能!”
薑家十多個和尚,大著嗓門,齊刷刷道。
“既然不能。”
薑母直起了身子,聲音鏗鏘,“那就給我打到江家去,讓江家人看看,我們老薑家的閨女,是不是好欺負的!”
這場景,讓蔣麗紅差點沒傻眼了。
她是去年才從首都來的磨盤大隊,這中間隔了快二十年的光景。
對於薑家人的脾氣是真不知道。
她試圖上前攔著,“噯,你們幹哈?你們這是幹哈?”
蔣麗紅一個四十歲的老娘們,又不做農活,她哪裏攔得住,薑家上下十多個和尚。
一下子就被薑家的和尚們給圍住動彈不得。
薑母冷眼看著她,“幹哈?讓你看看,我們薑家人是不是死絕了,輪得到你一個外來戶,騎在我們薑家身上撒尿。”
她隻管指揮下麵的兒子孫子,“給我往江家衝!”
話落,還不忘和大兒媳婦蔣秀珍交換了個眼色。
蔣秀珍立馬從薑母手裏接過小姑子薑舒蘭,輕聲細語地哄著。
一點都看不出來,她全家都要去幹架的樣子。
薑舒蘭想了想,到底是沒有攔著母親和哥哥侄兒子們。
她母親向來做事有分寸,從來不會做出格的事情。
更何況,她知道自己是家裏的心尖尖。
這場算計,不止是算計她,也是在欺負老薑家,薑家上門,可不就是出氣的同時,做給外人看。
讓外人掂量下,她薑舒蘭是不是任人可欺了?
這下,蔣麗紅徹底懵了,她下意識地想要旁邊社員們幫忙。
結果,人家卻道,“這場景好多年沒看到了吧!”
“還真是,上一次還是舒蘭那丫頭,在外麵被人欺負的時候,薑家齊刷刷的出動,這一晃啊,都好多年過去了。”
“也就麗紅嫁出去多年,不知道老薑家護短的德行,這回怕是要長記性咯。”
蔣麗紅快哭了,幹抓著衣角,揉成了麻花,“攔著他們,你們幫我攔著他們啊!”
旁邊社員搖頭,“這可攔不住,麗紅啊,你趕緊的,趕緊先回家,把門給鎖緊了。”
這話說得,蔣麗紅急眼了,她先是跑了一截。
這才突然想起來什麽,連忙又掉頭,去拉蔣秀珍,“姐,姐,你快幫我去勸勸幹娘啊!”
蔣秀珍冷眼看著,“用得上的時候,知道喊我姐,用不上我的時候,就可勁兒欺負我家舒蘭,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妹妹。”
“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我勸你趕緊回去,回去晚了,怕是你江家都沒了。”
這話一說,蔣麗紅麻爪了。
想在薑舒蘭麵前求情,薑舒蘭卻把頭扭到一旁。
不搭理她。
欺負了她,還想讓她求情?想得美!
這下,徹底沒折子了,蔣麗紅急吼吼地掉頭回家,就見到從公社姍姍回來的江敏雲。
“嬸,這是什麽了?”
江敏雲臉上帶著笑,是如願以償,改變命運的笑。
“敏雲啊,你總算是回來了,快,快跟我回家去,薑家,薑家人打上門了!”
蔣麗紅頭發散亂,急得滿頭汗,落落轉。
“什麽?薑家憑啥打上我們家去?還有沒有王法了?去找大隊長!”
江敏雲柳眉一豎。
“還王法,你搶人家舒蘭相親對象的時候,也沒講王法啊!”
蔣麗紅擦汗,“算了,我不跟你說了,我先回去看看,你趕緊回來,你拉的屎,你可是要擦屁股的,不能連累你弟弟了。”
話落,蔣麗紅像是被狗追一樣,跑掉了一隻鞋,往家裏趕。
留下江敏雲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她下意識地看向薑舒蘭,但是不等她開口。
磨盤大隊的社員們,就忍不住道,“江知青,你這事可做得不地道,你難道不知道,那廠長是舒蘭丫頭的相親對象嗎?”
“就是,你難道不知道舒蘭丫頭,背後都快被鄭家那個臭小子給逼死了。”
“我看她知道,她知道,還這般去做這種喪天良的事情,簡直就是要把舒蘭丫頭給往死裏逼!”
江敏雲知道自己是做得不厚道,但是在公社的時候,大家都是恭喜她的。
直到她回到磨盤大隊,才是清一水的在指責她。
江敏雲頓時漲紅了一張臉,“我——薑舒蘭,你幫我說說啊!”
她都已經給薑舒蘭的道歉了。
接受了處罰結果。
薑舒蘭這才從蔣秀珍背後,走了出來,她語氣平靜,“說什麽?說我相親失敗,說你沒有搶,還是說我們一笑泯恩仇?”
“江知青,我建議你快點回家。”
不然,江家怕是沒了。
江敏雲沒想到,得到這麽一個回答,她氣得跺腳,“你就不怕,公安把你們薑家人全部抓起來嗎?”
薑舒蘭睜大杏眼,看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接著,沒搭理她,而是看向蔣秀珍,“大嫂,我們回家好不好?”
她的家人,她從來都不擔心,這是雙方最基本的了解和信任。
“好,走,現在回,早上出門的時候,娘說做了你最愛的粘豆包!”
兩人就這麽一起離開了。
江敏雲徹底傻眼了,她們怎麽回事?
她們怎麽就一點不擔心呢?
江家門口。
被領頭的薑母,以及薑家十多個和尚給包圍起來了。
“江德保,你給我滾出來!”
江德保是江敏雲的父親,他是個文化人,一聽到外麵喊話,頓時拄著拐杖跟著出來了。
一瞅著薑家那十多個和尚,以及領頭的薑母,頓時驚了,“幹娘,這是怎麽了?”
他隨著妻子蔣麗紅的叫法。
“我怎麽了?你們老江家做了什麽事,你們不知道嗎?”
薑母叉腰叫罵,“江德保,當初你們落戶我們磨盤大隊的時候,我們全家人可都是給你投了讚同票的,我沒求著你報答吧,可你們也不能這樣缺德啊?
搶我閨女相親對象?搶了搶了就算了,你若是擱著平時,我也就不跟你們一般計較,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次相親對象,能救我閨女半輩子的命啊!”
“你們就這樣給搶了去?這不就是要人命嗎?”
江德保懵了,他拄著拐杖出來,“幹娘,什麽搶對象?”
他是一點都不知情。
這也讓薑母愣了,狐疑,“老大,你來跟江德保解釋!”
薑家大哥,三言兩語把事情經過說完了。
江德保一張老臉給臊紅了,“幹娘,我是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閨女做出這種丟人事。
薑母也不說信,也不說不信,朝著薑家一眾和尚道,“給我一字排開,站穩了,守著江家的大門。”
薑家這十多個和尚,瞬間跟守門神一樣,兩米站一個,把江家這小屋給包圍了。
江德保擦汗,“幹娘,你放心,我家敏雲回來,我一定讓她把對象在還給你們家舒蘭。”
他是知道,舒蘭被鄭家那小子追著逼著嫁的。
哪裏想到,蔣麗紅和江敏雲一回來,就聽到這話,江敏雲不由得尖銳道,“爸!”
她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怎麽到她爸那裏,就變成了還回去了。
“別喊我爸!”
江德保氣的臉通紅,“我江家沒有這種做缺德事情的閨女。”
江敏雲有些無力,她想到上輩子,她爸也是這樣,他們後來都回首都了。
可是她因為當初是知青身份落戶的,又嫁人生孩子了。
隻能在這磨盤大隊,消磨了一輩子。
她爸也是這樣大義凜然,要守規矩,不能占公家便宜,讓她認命留下。
她好不容易來了機會,又是讓她讓出去。
江敏雲想哭,她忍著了,“爸——”我不還。
不等她說些什麽。
就被薑母打斷了,“被搶走的對象,我們老薑家沒興趣,還回來的東西,我們更沒興趣。
江家丫頭,你不必哭喪著一張臉,覺得我們薑家是上門要人的。這你就大錯特錯了,我們今兒的上門,隻是想告訴你一個道理,薑家沒有孬種,薑家閨女更沒有平白被人欺負的!”
她這是為了女兒薑舒蘭出頭,卻不是為了女兒薑舒蘭搶回相親對象。
這一點,薑母一直都拎得清。
薑母越是這樣,越是讓江敏雲羨慕,羨慕到想哭。
“幹奶奶……”
她喊了一聲。
薑母沒搭理她,繼續吩咐薑家和尚,“給我守住了。”
薑家人講理,他們不打人,不砸屋,就這樣一排和尚堵門口。
就是大隊長來了,也挑不出來理兒。
……
薑家,男人們都出去了。
家裏隻有幾個嫂子,剁豬草的剁豬草,喂雞的喂雞,做飯的做飯,沒有絲毫慌亂。
一看到大嫂蔣秀珍領著薑舒蘭回來,頓時迎了上去,二嫂拿著一個粗瓷碗,遞過來。
“舒蘭,嚐嚐我的手藝,退步了沒?”
粗瓷碗裏麵裝著粘豆包,豆包黃橙橙的,蒸的宣騰騰,看起來軟綿可口。
二嫂沒問相親的事情,讓薑舒蘭鬆了一口氣。
她接了過來小口吃著,滿口的香甜軟糯,“謝謝二嫂。”
薑二嫂憐愛地摸了摸臉,“舒蘭,別怕。”
大不了,他們潑上一家人不要了,衝到鄭家去拚命。
薑舒蘭咬著豆包,她低頭,垂眸的時候,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她的家人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正是因為太好了,她才不能拖累他們。
半晌,薑舒蘭抬頭,止淚,“二嫂,我不怕。”
她已經有了決定。
薑家人圍著江家門外,足足兩個小時,這才回來。
這還不是結束,隻是個開始,今兒的隻是第一天而已。
等到全家人都聚集在一起後,所有人都擔心地看向,“舒蘭。”
薑舒蘭聲音輕軟,“娘,你們都回來了,我想和大家說個事兒。”
她沒去問江家,因為她知道,她娘能夠處理好。
“什麽事情?”
薑舒蘭語氣平靜,“鄭向東讓我在家等著他來娶我。”
這話一說,薑家人瞬間握起了拳頭。
同樣的法子,用在江家人身上有用,那是因為江家人要臉麵。
放在鄭家身上沒用,因為鄭向東不要臉,他就是個滾刀肉。
“我打聽了,隔壁鬆江市有個尼姑庵,是建國後唯一保留下來的。”
她抬頭眼神堅定,語氣平靜,“我去當姑子!”
這是她最後的出路。
不嫁給鄒躍華,也不用嫁給鄭向東,更不用拖累家裏人。
“舒蘭!”薑母聲音急切,“舒蘭,你別急,咱們在想辦法,在想辦法。”
薑舒蘭搖頭,聲音苦澀,“娘,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不用連累家裏人,更不會拖累她未來的孩子。
至於她自己,怎麽樣都行。
整個屋內,一下子安靜了下去,有些沉悶和難過。
難道,隻能嫁給瘋子鄭向東嗎?
安靜的氣氛被打破,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請問,這裏是薑舒蘭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