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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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寧不解,水秀繼續說:“前些日子,永順郡王府的人來采買。我替你打聽了,三皇子喜歡月白色,而且這種白底透微微藍的布料也襯你的膚色氣質。”
慕寧羞得耳朵根子都紅了,不置一詞,臉上顯出些猶豫的神色,不過,手就抓著布匹不放了。
猶豫了一會,慕寧又聽水秀姐的建議挑了新上的梅花式樣的馬麵裙。
姚珠也挑了款時興又日常的胭脂給慕寧,遞給慕寧胭脂時還在她耳邊念叨:“傻如兒,不懂男人。這些表麵功夫有什麽用,男人啊,都喜歡豐乳肥臀的。”
慕寧又氣又羞,咬緊牙關說:“三皇子才不是那樣的人呢,再說我不能買了自己慢慢用啊!”
“如兒,你凶我,你為了一個男人凶我!傻如兒,你統共見了他兩回。一個男人還比天上的月亮還稀罕?”
慕寧心裏想,他就是比天上的月亮還稀罕。
許姚珠見慕寧不理她,繼續吐槽:“恨嫁的女人,磨人的鬼,本姑娘不跟你計較。”
慕寧猛地一下抓住姚珠的袖子,激動地問:“我也不知道他哪天回來,我總不好從七月初一就一直隻穿那件月白色的衣服等著吧。”
姚珠一愣,就看見慕寧重新進了崇華館,一會兒又抱了件月白色曲水紋的短袖襦裙出來,不由在原地歎了口氣:“表不及裏啊!不聽話本子大王言,吃虧在眼前啊。”
慕寧心裏早被三皇子回來的歡喜擠滿了,懶得理她。
許是等待的開始是萬分欣喜,後期就不免有些焦急的情緒。
慕寧戴著輕紗帷帽,已經在城門口等了幾日了,從日出等到日入,就隻想遠遠地瞧上一眼,看到他平安歸來。
今日已是七月初八了,他還未歸。
是不是路上出了什麽事情,是西疆的細作做的,還是京城裏的人?
慕寧翻來覆去,腦子愈發清醒。
熙春聽到了房裏的動靜,又怕嚇著自己主子,對著窗欞輕聲說:“姑娘,明日咱還得去城樓不是,別想了,早些睡吧,明日又得站一天,姑娘得養好精神啊。”
後半夜也不知怎麽迷迷糊糊睡著的,天剛微微亮慕寧便掙紮著起來了。
慕寧今日換上了那件曲水紋的月白襦裙,剛邁出府門,一個小廝打扮的人已經守在門口了,見三人出來一個箭步便跪在了慕寧腳下。
主仆三人均是一嚇,倚翠問:“你是何人?有什麽事?”
小廝置若罔聞,隻說一句:“三公子約見。”
三公子?三皇子?
慕寧皺著眉頭疑惑地問:“你是什麽人?”
小廝壓低聲音恭敬地答:“奴才是永順人,三公子讓我來接姑娘去郊外春亭相見。”
慕寧心中歡喜,激動地問:“三皇三公子已經回來了?”
小廝搖搖頭說:“奴才不知,奴才隻負責帶姑娘去,其他事情奴才就不知道了。”語罷還側身指了指停在慕府大門西南角的一輛黑色馬車。
熙春揣度自己主子想跟著小廝上馬車,又擔心恐有人設局綁架之類的,連忙開口:“那就請您上前給我們帶帶路,姑娘未出閣,就上三公子派的馬車不太好。”
小廝沒開口強求慕寧上馬車,熙春和倚翠這才放心一些。
熙春又喊了兩個人高馬大的隨從駕車,一行人風風火火往郊外趕去。
慕寧一路上都揪著自己的衣袖,屁股坐了一點點的軟墊,兩隻腳微微抬起,還不時把頭探出去向前看。
熙春倚翠看自己主子這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都覺得可愛極了。
“姑娘啊!餓不餓,還沒用早膳呢?奴婢給您帶了點千層糕,您稍微吃點吧。”熙春打開紅木盒子,遞上白色的糕點。
慕寧“啊”地一聲看向熙春,愣了好一會兒才說:“怎麽了?”
熙春和倚翠都笑了,倚翠接話:“姑娘啊,熙春姐問你吃不吃糕點。”
慕寧點點頭,呆呆地說:“哦哦,不吃不吃。”又回到自己神遊天外的狀態。
好容易到了郊外,隨從們確定沒有異樣,喊自家小姐下車。
慕寧卻又不敢下車,腳落了地,兩手緊握,心提到嗓子眼。
猶猶豫豫半天,下車看見亭子裏有個穿白衣的人,茂密叢林掩蓋下分不清男女,但慕寧直覺她(他)一定不是三皇子。
走近一看,果然不是,而且等在這裏的白衣人竟然是個女子,身姿還有點像兩年前夜宴跟在三皇子身邊的侍女。
沒等慕寧細細打量琢磨,女子便回頭微微施禮,喚了聲:“慕姑娘,還記得奴婢嗎?”
這女子雖然麵帶笑容,可是眼神上上下下,一直在打量慕寧。
慕寧忍住不耐,微微勾了勾嘴角說:“在七夕夜宴上與你有過一麵之緣,不知約我來所為何事?”
這女子果然機敏,聽得慕寧話裏的疏離和防備,連忙交代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奴婢是三皇子的侍女,三皇子來信說會經過春亭返京。奴婢聽得府裏人說姑娘已在城門等了幾日了,害怕姑娘撲空,於是自作主張請姑娘來此。”
聽了這話,慕寧有些生氣,這女子太過輕慢了吧,竟敢越過自己主子行事,又隱隱擔心這女子到底是何身份?
為何許將軍都沒有告知姚姨的抵京時間,三皇子會把時間連帶上自己回來的位置詳細告知她。
實在對這個丫鬟沒有好感,慕寧冷著嗓子說:“姑娘一片好心,慕寧領受了,隻是不知姑娘貿然將自己主子的行程透露給我,三皇子不會責罰姑娘嗎?”
那女子篤定地說:“殿下不會的,姑娘已與三殿下締結婚約,就是自己人了。還望姑娘不要生奴婢的氣,奴婢著實沒有壞心,隻是理解姑娘的心情,不想姑娘今日撲空。”
倚翠翻了個白眼,覺得諷刺極了,關心自家小姐怎麽不提前告知,偏偏等到今日以三皇子的名義把自家小姐騙出來。
慕寧也是不知這女子的心思,就不願再多說話,點了點頭便沉默地望向亭子旁的一條小道。
心情從來時的彷徨歡喜,變成了現下的迷茫困惑。
一個時辰後,太陽照得林子裏大亮,那女子開口:“三皇子跟奴婢傳信時說的是‘隅中春亭’,我家殿下從不食言,約莫著馬上就到了。”
熙春、倚翠麵麵相覷,慕寧心中也是一噎。旁人再遲鈍,也看出了這女子明著是關心慕寧,實則處處透著自己在主子心中的地位特別。
倚翠挑眉盯著那個女子說:“你家殿下?!你叫得可真親熱。”
女子平靜回視,沉默了好久不發一言,最後才看著慕寧一笑,繼續說:“我自小跟在我家殿下身邊,在言語方麵可能沒那麽注意,姑娘別介意啊。”
倚翠還欲開口,慕寧不動聲色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慕寧微微頷首,笑著說:“三皇子身邊能得你這樣的人,挺好。”
一句“挺好”意味無窮,倚翠不由佩服起自己姑娘說話的格局。
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慕寧探頭望去,三皇子穿著藏青色的深衣一人朝春亭奔赴而來。
仍舊是劍眉星目,鼻子高挺的玉郎,隻是曬黑了一些。又許是在戰場呆久了,清冷氣質之中又多了一絲肅殺。
就更有男人味了,想到這,慕寧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想把被姚珠荼毒的思想趕出去。
三皇子下馬後,慕寧不敢看他,低頭聽見他溫柔而低沉的聲音,“我回來了”,還沒來得及激動,便聽得下一句“相思”。
主仆三人均是一驚,慕寧偏頭望去,郎情妾意好不歡喜。
三皇子從來都是清冷如月的,難得在他臉上看到除了淡漠之外的神色。可這一瞬,慕寧分明看到了他臉上的歡喜與壓抑的思念。
渠相思開口說了些“主子平安歸來是永順郡王府上下的幸事”等的漂亮話,聲音平靜,倒沒有什麽見意中人的歡喜。
慕寧心情稍稍平複,可是望見三皇子突然黯淡的眼神,便更加心痛了。她寧願三皇子和所愛之人雙宿雙飛,也不願意他如自己一般滿腔愛意無處安放。
“殿下,奴婢自作主張將慕姑娘請來了。我聽人說,慕姑娘在城樓等了您八天,害怕她撲個空,於是早上著人請了姑娘來。”渠相思好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
慕寧心想,你若真那麽好心,擔心我撲空,何必放任我幹等八日,早告訴我不完了。
三皇子似乎有些訝異和不高興,但那些情緒一閃而過,他馬上側身淡漠地說:“剛才沒看見姑娘,實在是疏忽了,請姑娘不要見怪。”
慕寧性格本就不太歡脫,這會迎上三皇子的目光更是失去了對大腦的掌控權,漲紅了臉也沒有說出一句客氣話。
倚翠在心裏暗暗為說不出話的姑娘著急,又瞧見三皇子似乎想帶著渠相思回永順郡王府,正準備說些告辭的話,連忙開口:“我家姑娘麵子薄,有些話她不好意思說,奴婢鬥膽替她說了。也不是什麽醜事,就是我家姑娘戴著麵紗在城門口一連等了三殿下八天,婚事定了兩年沒見過殿下,隻怕是心裏有許多話想跟殿下說,不知殿下可否勻出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