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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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清歌身體縮了縮,&nbp;&nbp;一張臉上滿是淚水,但卻不敢哭出來。

    她低著頭,偷偷的趁雲勵寒不注意,&nbp;&nbp;用袖子隨意的擦了擦臉。

    隨即又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讓雲勵寒聽出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我馬上就寫出來。”

    原本還打算以自己手握雲勵寒所不了解的知識為籌碼的葉清歌,&nbp;&nbp;在近距離觀察了晉翎的慘狀以後,徹底的認清了現實。

    在雲勵寒這個魔鬼麵前,她就沒有一絲一毫能夠反抗的機會,&nbp;&nbp;隻能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雲勵寒勾唇一笑,“這才乖~”

    那輕輕淡淡的,類似於哄小貓的語調,讓葉清歌本就擔驚受怕的心更加的恐慌,她悄悄抬了抬頭,“陛下,我……我真的聽話,&nbp;&nbp;我現在就能全部寫出來。”

    雲勵寒沒有回應葉清歌的話,反而是回頭看了一眼行刑的壯漢,“還剩多少刀?”

    那壯漢咧嘴一笑,&nbp;&nbp;“回稟陛下,&nbp;&nbp;還剩三刀。”

    眼看那晉翎馬上就要不行了,&nbp;&nbp;喉嚨早已嘶啞,&nbp;&nbp;痛苦的哀鳴都幾乎發不出來了。

    雲勵寒揮了揮手,&nbp;&nbp;“快一點。”

    那壯漢眼眸亮了亮,手起刀落間,&nbp;&nbp;最後一刀揮下。

    晉翎隻除了一個頭顱,&nbp;&nbp;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nbp;&nbp;那匯集在他腳下的血液都快形成了一個湖泊。

    他渾身的骨頭顫抖了一番,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那血肉模糊的唇微微動了動,卻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硬生生哎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晉翎才徹底死去。

    雲勵寒眼尾含笑,他手指輕輕推著葉清歌的下巴,讓她被迫看向不遠處幾乎被剮成了人棍的晉翎,語調清朗如山間清泉。

    “如若有隱瞞,這便是你的下場。”

    葉清歌身體顫抖如篩糠,腦袋不停的點著,就差對天發誓了,“我一定,一定,不敢隱瞞。”

    雲勵寒這才放了她,吩咐小鄧子,“一會送來紙筆,就在這裏寫。”

    小鄧子恭恭敬敬的應聲,“是。”

    ——

    大楚四年,春寒料峭,乍暖還寒。

    建康城的街道上卻早已人山人海。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不複往日總是叫賣與吆喝,而是平添了一些身著長衫,頭戴綸巾的書生。

    他們或背著書箱快步疾行,或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討論學問,但無論是在做什麽,每個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還有不少百姓視線從這些書生身上掃過,不斷的耳語著。

    一名買貨的貨郎挑著扁擔停在一賣吃食的小攤麵前,湊近了攤主細聲說道,

    “馬上就要開始春闈了,不知道這次考試,咱們皇帝陛下能不能選出來幾個為國為民的好官啊。”

    那攤主白了他一眼,“你以為咱們陛下是什麽人?能讓他看上眼的,哪一個不是為民請命的好官,那些隻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汙吏不都被拉去砍了頭?”

    那貨郎想了想菜市口那幾個月都不曾消散的血腥味,臉上的笑容更盛,“那是當然,也不看看咱們陛下是誰!”

    貨郎驕傲的話語入了不遠處胭脂鋪子的掌櫃,那掌櫃隨意的插了一嘴,三人便開始日常對雲勵寒的吹噓。

    建康城宏偉的城門口,一名風塵仆仆的書生背上背著破舊的書箱擠在入城的隊伍裏。

    雖然衣衫破舊,滿身灰塵,但那一雙眼眸卻亮的出奇。

    書生抬眼看向那高大的城樓,抓著書箱背帶的手更加的用力,眼眸中閃過一抹堅毅。

    隨著人流緩緩的走進城門,將路引交給守城的士兵。

    那士兵打開看了路引後,抬眸驚奇的看向書生,“竟是從西疆而來的考生?”

    那書生完本晶亮的眸子暗了下來,聲音中帶著一絲忐忑,“我……我不可以進去嗎?”

    西疆是大楚最最西北邊的一座小城,那裏和大戎接壤,百姓生活過的異常艱巨。

    出了房門,除了漫天的風沙,就是滿地的黃土。

    僅有的一點草場還被大戎破壞殆盡了。

    書生是整個西疆唯一的一個書生,那裏沒有勳貴,也沒有讀書人。

    書生所學的知識,都是來自一名退了戰場的老兵,那老兵曾經是老護國公手下的兵。

    老護國公死了,他也身受重傷。

    他本就是西疆人,全家的親人都被大戎給殺了,是老護國公救了他一命,帶他上了戰場,還教他念書。

    大戎攻破了大楚,老兵一個人回到了這裏,他想守著這塊殘破的土地。

    老兵記得老護國公的話,會念書識字的兵才是好兵。

    他挨家挨戶的去敲門,想要教西疆的少年郎們讀書,可沒有一個人願意,飯都吃不飽,那還有心思去讀書寫字呢。

    最後啊,隻有書生一個人跟著老兵念書。

    半年前,西疆收到了朝廷發的告示,說隻要是讀書人,都可以前去建康城參加春闈考試,老兵知道了以後,賣了所有的家產,湊了路費給書生。

    告訴他啊,如今的皇帝是老護國公的兒子,是個好皇帝,跟著他啊,有前途。

    於是,書生便來了。

    曆經半年,跋山涉水,淌過河流,睡過野地,披星戴月,徒步一千多裏路,來到了大楚的建康城。

    此刻,對於那士兵的詢問,書生滿心都是忐忑,他還要替老兵去看一看老護國公的兒子治理下的建康城。

    士兵搖搖頭,“當然可以進去,隻不過第一次見到西疆來的考生,有些驚訝罷了。”

    士兵將路引還給了書生,招招手喚來了一個小兵,“這是從西疆來的考生,帶去驛館,好生招待。”

    書生雙手接過路引,帶著滿心的疑惑,抬步跟上了那小兵。

    見書生滿臉困惑的表情,那小兵衝他笑了笑,“你不要怕,咱們陛下啊,早就料到了,從一些偏遠地區來的考生肯定是沒有銀子去住客棧的。”

    “這建康城裏所有的驛館都被改造成了學子舍,專門用來招待前來參加春闈的考生,你不用擔心,驛館裏有不少和你年紀相仿的考生,都可以一起研究學問。”

    書生心下了然,他抬頭隔著宏偉的城牆望向了西疆的方向,心裏默默的笑了。

    老兵啊,你看,這建康城是如此的繁華。

    這老護國公的兒子也沒有讓你失望。

    我一定會在春闈中取得一個好成績,到時候啊,穿著那繡著卷雲紋的官袍,衣錦還鄉!

    ——

    大楚四年,三月二十七。

    雨霽風光,春分天氣,千花百卉爭明媚。

    眾多身著長衫頭戴綸巾的書生們,排著隊靜靜的侯在午門外。

    直到空中三聲鞭響,一道尖銳的聲音響徹雲霄。

    “眾學子,進——”

    書生們邁著整齊的步伐,緩緩踏進了大殿裏。

    大殿之中,兩列臣子站於兩側,呈八字形眾星拱月一般擁護著最中間的禦座。

    高台之上,年輕的帝王一身玄色蟒袍,端坐在那裏。

    他輕輕垂下眸子,視線掃過那立在大殿之中的學子,這是剛剛通過了一輪考核的書生們。

    小鄧子脊背挺的筆直,扯著嗓子喊道,“跪——”

    學子們依次跪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年輕的帝王輕輕的呡著唇,麵無表情,一雙眸子幽深如古潭一般,一眼望不到底,“起——”

    書生們依次起身,在內侍的安排下,各自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那西疆來的書生緩緩坐在了距離禦階最近的一張案幾旁。

    頭頂上似有若無打量的視線讓書生稍微有些緊張,但回想起這幾日住在驛館所接觸到的一切,他心裏就突然安靜了下來。

    想必,能夠提出如此親民政策的帝王,絕對不是一個難以相處的人。

    雪白的試卷鋪於案幾上,狼毫製成的毛筆就擺在案幾的一角,書生拿起那一方硯台,手中墨塊輕輕的研磨幾下,漆黑的墨汁便流露出來。

    有些消瘦的手指抓起狼毫,揮筆在草紙上隨意寫了一個字,那字跡力透紙背,帶著冽冽鋒芒,對比書生溫和的模樣,完全不像是出自他之手。

    書生心下對這狼毫滿意極了,視線輕輕的掃過試卷,那上麵鐵畫銀鉤的字體隻寫著一句話,“何為□□定國之道?”

    書生眼眸亮了亮,隻略一思考,提筆便在試卷上寫了起來,下筆便文思泉湧,一氣嗬成。

    筆走龍蛇間,一個個如錐畫沙的字體便寫滿了整張卷子,鴻篇巨製,好不灑脫。

    溫暖的陽光斜斜的灑進大殿,考試的時間也在此到達。

    幾名監考的官員緩身上前收了試卷,當即便拿著朱筆準備批改。

    書生緩緩站起身,望向那暖陽,心中微微有些激動。

    突兀的,一道清朗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喚何名?”

    書生下意識回眸,撞進了一雙宛若山巔清雪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