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 1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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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勵寒沉默了半晌,“所以,落葵是被穿了”
“沒有,”9527回答的很仔細,“落葵還是落葵,隻不過有一縷幽魂付在了她的身上,將她內心真正的蠢與惡徹底的放大了而已。”
雲勵寒很快反正過來,“這抹幽魂,其實就是段肅的吧”
段肅的神魂禁錮手段出神入化,為了能夠盡快的讓落葵愛上他,也為了能夠徹底的掌握落葵,他分割開了一縷自己的神識,勾動了落葵內心深處最大的惡意,將她又毒又蠢的一麵展現的淋漓盡致。
所以,在段肅被落葵殺掉以後,那抹在靈魂深處鉗製著落葵的神識也消失了,內心深處的惡意失去了引導,落葵僅有的腦子讓她迅速的做出了反應。
她故意在雲勵寒過來之前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毫無顧忌的踹了段肅一腳,那一腳踹的是那麽的用力,就仿佛是將段肅恨到了骨子裏。
其實,落葵此番表現並沒有特別的去裝模作樣,因為,她本身就對段肅恨之入骨。
極致的愛,便也最容易催生出極致的恨,當她得知在段肅的心裏自己不重要了的那一刹那,她便早已瘋魔。
但殺掉段肅並不意味著落葵自己也想去死,原本她內心的惡念被段肅無限放大的時候,她便隻看得到眼前的情感,沒有絲毫的意識去思考過這樣做會給其他人帶來怎樣的後果,也沒有想過自己會不會受到懲罰。
可是當段肅死掉,她心底的惡念平緩下來,她開始發現,雲勵寒之前看她的眸子是那樣的冰冷,在雲勵寒的眼中,她仿佛早就成了一個死人。
害死了那麽多族人的性命,落葵很清楚,雲勵寒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因此,一個能夠幫助她逃脫懲罰的辦法在她腦海中浮現。
她一邊表現出對段肅的恨意,一邊又陷入無邊的後悔。
落葵開始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畢竟,她現在所表現出來的狀態和之前的狀態是完全不同的,沒有人會覺得一個那般戀愛腦的人,會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又變了一個想法,甚至是變的這麽的理智又清醒,仿佛從前那個愛段肅愛之入骨的人根本不存在一樣。
落葵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癱軟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整張臉幾乎是毫無血色,恐懼似乎爬滿了她的全身。
她死死咬著牙齒,深紅的血液,順著她的唇角落了下來,整個人仿佛是置身於鋪天蓋地的悔恨和痛苦當中。
“大巫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都快要恨死我自己了,我是鮫人一族的王啊,我應該保護我的族人們,可是我都做了什麽呢我為什麽會這樣做呀”
那聲音顫抖,字字泣血,她眼角幾乎要裂開,絕望爬滿了她整張臉。
“大巫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落葵閉上眼睛,仰起頭,將自己纖細的脖頸徹底地袒露在雲勵寒麵前,“我知道我罪孽深重,無論做什麽都已經無法彌補,我害死了這麽多的族人,我已經沒有任何的臉麵回大海了”
說著說著,落葵猛然間又睜開了眼,她目眥欲裂,眼底充斥著銘心刻骨的恨,“段肅我已經將他殺了,也算是為那些族人們報了一半的仇吧,現在,也該是時候讓我我去償命了”
落葵顫抖著雙手從地上撿起了一把染血的長劍,她仿佛是絲毫沒有痛覺一般,竟是直接抓上了那劍刃,將劍柄遞向了雲勵寒的方向,“大巫殺了我”
雲勵寒似笑非笑的望著她,不再被段肅控製失去理智的落葵,不可謂是不聰明,她如此坦然的麵對自己的過錯,又表現出前後兩個完全不同的自我,倘若現在站在這裏的不是雲勵寒,而是原本的那個大巫的話,恐怕在落葵的這一番表演下,真的就要放過她了吧。
以退為進,在任何時候都不乏是一個好的辦法。
隻不過落葵終究還是失策了,她遇到的是一個絲毫沒有同理心的人。
青年垂下眼眸,眼底是沁人心骨的凜冽,“既然你也知道錯了,那麽便也應當懂得做錯事情要受到懲罰吧”
“是,我知道。”落葵回答的不假思索,“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雖然現在如何懲罰我也換不回那些族人的性命了,但如果這樣能夠讓我所遭受的罪孽少一點的話,怎樣懲罰我,我都無怨無悔。”
雲勵寒微微點了點頭,“你知道就好。”
隨即,雲勵寒將一直關在空間屏障裏的白術放了出來。
白術身體虛弱至極,最近這段時間,雲勵寒一直在放他的血拿來救助南梁那些生了病的人,他整張臉頰慘白的毫無血色,就連身下那漂亮的鱗片都有些黯淡無光。
在看到雲勵寒的一瞬間,白術眼眸中閃現出凜冽的恨意,卻突然,一道他朝思暮想的女聲傳入了他的耳畔。
“阿術是你嗎”
白術整個人身體一顫,他的臉色就仿佛是那川劇變臉一般須臾間便由猙獰變為了討好。
蒼白的臉上掛著一抹硬擠出來的笑意,使得他本就難看的臉色更加的詭異起來。
然而,對這一切白術卻恍然無覺,他的視線緊緊地盯著那個滿臉血汙的少女,一顆心仿佛痛得要暈死過去。
白術連爬帶滾的趕到了落葵的眼前,心疼的神色幾乎快要化為實質,從他的眼眶中凸出來,雙手顫抖了半天,才輕輕附上了落葵滿是鮮血的魚尾,“你怎麽成了這樣誰對你動的手,你告訴我,我現在就去為你報仇。”
一瞬間,落葵又變為了那個柔弱不堪的少女,就仿佛剛才對段肅下狠手的人完全不是她一般,淚水模糊了她的臉頰,“阿術哥哥,我不要緊的,段肅,我已經殺了他報仇了。”
“段肅”白術眉毛一挑,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落葵,“你說的是那個宣朝的王上段肅嗎”
“嗯,”落葵低低地應了一聲,“大巫這麽厲害,以後應該不會再有宣朝這個國家了,段肅已經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也是時候該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了。”
白術聽了落葵的話才反應過來,他視線掃過四周,望見的滿是斷肢殘骸,還有那個站在他身邊,眉眼清冷的青年。
白術不管不顧地開口,“什麽負責,負什麽責這一切不都是段肅做的嗎他已經死了,還要怎麽樣”
“不是的”落葵幾乎已經泣不成聲,“全部都是由我引起的”
“你別說了,”白術徑直打亂了落葵的話,“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如果不是我隱瞞不報的話,大家是有機會前去將那些族人救回來的”
“不不怪你,都是我的錯,”落葵猛地撲上去,一把堵住了白術的嘴,“隱瞞不報,是我讓你做的,你也隻不過是聽命於我罷了,你又有什麽錯呢,該受到懲罰的人是我”
“不,你是女孩子,男孩子保護女孩子,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過是想有一個真心喜歡的人罷了,你又有什麽錯呢”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聲突兀地打斷了落葵和白術二人的你來我往。
清朗的嗓音帶著一股無端的寒意,在兩人耳邊響起,“還真是一副溫馨的場景呢。”
雲勵寒勾唇笑了笑,“既然你們兩個人都說自己犯了錯,那不如便一起接受懲罰吧。”
“不要”落葵大吼一聲,擋在了白術的麵前,“大巫,落葵甘願受罰,但是請你放了白術哥哥。”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白術將瑟瑟發抖的落葵摟在懷裏,“大巫要懲罰就懲罰我吧。”
一個滿身血汙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仿佛隨時都要死去,另一個臉色慘白,身體虛弱之極,仿佛下一秒就會暈過去,淒淒慘慘戚戚的互相依偎著,在二人的對比下,雲勵寒就仿佛是那要強硬拆開小兩口的惡魔一般。
看他們演了半晌,9527終於反應過來,“大佬,他們這是在賣慘啊,難道以為這樣大佬就會放了他們嗎”
雲勵寒眉毛微揚,“或許在他們看來,原主就是這樣一個心軟的人吧。”
否則也不會在落葵掉了幾滴貓尿以後就答應她救段肅了。
“好啊,”淡漠的嗓音打破了兩人的哭哭啼啼,“那我便成全你們。”
“真的嗎”落葵和白術幾乎要喜極而泣,白術蒼白的手指揉向了洛葵的腦袋,語調輕柔的哄道,“你放心,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嗯。”落葵抬手擦掉了淚珠,露出一張我見猶憐的麵容,“白術哥哥你最好了。”
“別急著高興啊,”雲勵寒最是喜歡在他們最興奮的時刻給予其致命一擊,“畢竟你們也說了,做錯了事是一定要受到懲罰的。”
但屬於落葵二人十指相扣,互相給對方打氣,“我們不怕。”
對於他們目前的狀態,雲勵寒很滿意,就是不知道一會兩個人還能不能夠依舊這樣互相依偎了。
“叮”
一道清脆的響聲過後,一邊閃著凜冽寒光的匕首落在了白術和落葵的眼前,匕手在下落的一瞬間盡是毫不費力地斬斷了地麵上的一根利箭,即使還未曾仔細端詳過那匕首,二人也知道那絕對不是凡品,如此鋒利致極的匕刃,恐怕頃刻間就可以要了一個人的性命。
一個不好的想法無端地湧上了落葵的心頭,她抬起眼眸,直勾勾地望向了雲勵寒,“大巫這是什麽意思”
雲立寒唇角揚起一抹優美的弧度,“既然要接受懲罰,那邊不要隻是嘴上說說,需要付出實際的行動才好。”
“幾十個鮫人的性命,就算活剮了你們也無法彌補,但我並不是那種嗜殺的人,你們二人之間隻能活一個,自己做選擇吧。”
落葵不是裝模作樣的說之前的那些不是她做的麽,那雲勵寒便將這個殘忍的選擇交由她自己,他倒是要看看,不久前還互相保護的兩個人麵對唯一活的希望,該如何做。
落葵眼眸眨了眨,有些不可置信,“大巫你開玩笑的吧”
“你覺得呢”漠然的嗓音不帶有絲毫的情緒,冰冷的眼眸中也沒有任何的溫度,似乎落葵在他的眼中早就已經是一個死人,隻不過是死亡的時間和死亡的方式落葵可以自己做選擇罷了。
白術早已經受過了雲勵寒的各種折磨,此刻,對於雲勵寒的這番話雖是依舊有些難以相信,卻也不至於像落葵那樣大驚失色。
他猛的抓起匕首,可能是人臨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也可能是對於死亡的恐懼讓白術突然間爆發起來,他趁著落葵和雲勵寒說話的功夫,身體猛然間騰空,以一種平常不可能擁有的速度抓著匕首刺向了雲勵寒的心髒處。
白術麵目猙獰,臉上青筋根根暴起,一雙眸子充斥著血紅,幾乎已經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去死吧”
“嘭”
聲音落下,濺起滿地的塵土,幾十米開外的地方,白術猛地嘔出一大口鮮血,中間還夾雜著幾塊被震碎的內髒。
他氣息奄奄地躺在地上,距離他眼球不過幾厘米的地方是一個死的不能再死的遍布刀疤與牙印的宣朝士兵的頭顱。
而雲勵寒依舊身姿卓絕的站在原地,就連發絲都沒有絲毫的淩亂,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最後又收攏於身側。
薄薄的唇瓣微啟,似是對白術的嘲諷,又似是在對落葵說,“不自量力。”
落葵嚇的瑟瑟發抖,白術還未曾出現的時候,她就已見證了雲勵寒大開殺戒的一幕,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大巫憤怒的樣子,在雲勵寒讓他們自己作選擇時,落葵便已經決定了要殺了白術。
隻不過那個時候,她不敢讓白術察覺到自己的這點心思,男女之間在體力上本來就有著天差地別,更何況,白術是鮫人一族年輕一代最勇猛的武士,她此刻已經身受重傷,如果和白術正麵硬剛的話,受傷的一定是她自己。
在白術動手的那一瞬間,其實她內心是有些小竊喜的,無論是雲勵寒殺了白術,還是白術殺了雲勵寒,受益的都是她落葵。
不等雲勵寒有接下來的一步動作,落葵掙紮著站起來,小跑著過去撿起了白術落在地上的匕首。
將匕首拿在手裏的時候,落葵感受到了從匕首上傳來的磅礴的巫力,她才知道白術為何突然有了想要暗殺雲勵寒的勇氣。
但見識了雲勵寒殺那些宣朝士兵就仿佛砍西瓜一般簡單過後,落葵並沒有自不量力的試圖用這個匕首去和雲勵寒做對抗,反而是一步一步向著白術的方向走去。
看到落葵過來,幾乎已經沒有了絲毫力氣的白術,還是強忍著身體的痛楚,擠出了一抹笑意,“對不起啊”
他沒能殺掉雲勵寒,沒有保護好落葵。
然而,白術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完,他猛然間瞪大了眼睛,目眥欲裂的眼眸中滿滿都是不可置信,一顆心沉沉地墜了下去,痛的他幾乎快要無法呼吸。
“為為什麽”
他不理解,他是那麽的愛著落葵,為了她做盡了一切能做的事情,盡管在雲勵寒的手中受盡了折磨與屈辱,完全沒有了一個人的尊嚴充當著移動的血庫,他都沒有對落葵有過一星半點的怨恨。
他原本是抱著和雲勵寒同歸於盡的想法對他動手的,就算他殺不了雲勵寒,雲勵寒暴怒之下,也隻會將怒火發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會去怪罪落葵。
這是他能夠想到的唯一讓落葵活下去的辦法。
他以為落葵是跟他一樣舍不得殺了自己的,他從來沒有想過在自己心裏惦記了這麽多年的單純善良的女孩,有一天會親手將那鋒利的匕首插進自己的身體裏。
“哪有什麽為什麽”落葵絲毫不在意的說道,白術滾燙的鮮血濺在她的臉上,讓她美麗的臉龐更顯得詭異和妖豔。
“白術哥哥,你不要怪我,我隻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如果讓你做選擇的話,你肯定也會讓我活下去的吧”
白術蒼白的臉色變得鐵青,眼眸中充斥著陰狠和怨毒,“你好狠的心。”
他自己願意舍棄生命讓落葵活下來是一碼事,落葵主動殺他又是一碼事。
這怎麽能夠同日而語呢
白術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寒意,凍得他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一顆心狠狠地墜落下去,再也無法繼續跳動。
那個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落葵的白術,在這一刻被落葵親手殺死,同時被殺死了的,也有白術的一顆少年的心。
刻骨銘心的恨意猛然間爆發,白術徹底的不要命了一般將自己全身的巫力都聚集在了魚尾,原本黯淡無光的魚尾突然間散發出一陣光芒,帶著狂風忽然卷地,海嘯一般盡數打到了落葵的背上。
猝不及防之下,落葵被這一尾扇飛出去,而白術也因猛然間爆發再次嘔出了一口鮮血,但他卻恍然無覺,手指隨意的擦了擦唇角,硬是將被落葵插進了心口的匕首給拔了出來。
白術幾乎已經用盡了力氣,他掙紮著撲過去。
而落葵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像一條死魚一樣無力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白術爬到了落葵的身邊,幾乎是有些歇斯底裏,白術與落葵是同樣的人,同樣的愛之欲其狂,恨之欲其死。
他聲色俱厲的望著落葵,額間青筋畢露,“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可你為何要如此待我”
那一聲聲淒厲的質問在一片死寂當中異常的明顯。
白術麵容陰翳,他的靈魂早在落葵對他動手的那一刻消失殆盡,此刻剩下的隻不過是一句尚且不甘心的腐朽的軀殼罷了。
在白術聲聲地質問當中,落葵突兀的又落下了淚,一改之前狠戾的模樣,傷心絕望的仿佛是秋風中一片孤獨的落葉,“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想活下去的,白術哥哥,對不起,我錯了”
落葵閉上了眼睛,將自己的要害毫無保留地袒露在白術的眼前,“對不起”
“如果你要殺我,那便殺吧,我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反抗,就當是這麽多年為你喜歡我的事情,擁有一個最終的結果。”
聽了這話,白術猩紅的眼眸漸漸的淡了下去,緊繃的身子也鬆懈了一些,他有些崩潰地跪在地上不知所措,“我到底是做了些什麽”
9527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不可置信地詢問出聲,“大佬我沒有看錯吧我怎麽覺得白術的這個樣子是要放了落葵了。”
雲勵寒輕聲回答道,“沒看錯。”
9527“”
就離譜
“所以為什麽白術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上當啊明明剛才落葵都對他動手了,現在隻不過是說上幾句好話他就放棄了”
雲勵寒冷聲道,“不敢相信吧,不敢相信他喜歡了這麽多年的女孩,其實是一個自私自利,涼薄至極的人。”
9527幽幽的開口,“那這白術不僅是蠢,還眼瞎,竟然想用自己的生命來試探人心,人心怎麽可能經得起試探嘛。”
雲勵寒揉了揉9527圓滾滾的腦袋,“所以說,這人世間的萬般情感,終究也不過如此。”
而落葵卻在白術陷入自我懷疑的時候,猛然間爆發起來,劈手從白術那裏奪過匕首,動作沒有絲毫的遲疑,下手是又快又狠,接連在白術的心髒上捅了十幾刀才停了下來。
殷紅的血色幾乎二人徹底的浸透。
落葵也有些脫力,整個人癱軟在地。
白術無助的躺在地上,內心後悔莫及,然而現在他如何的後悔都已經晚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涼下去。
他咬破牙齦滿嘴是血,恍惚間,想起了他們前來營救落葵的鮫人全部都被困起來的時候,大巫逃到門口又衝了回來,運用所有的巫力將他們三個送了出去。
那個人明明可以自己逃出去,卻將生還的機會給了自己。
而現在,自己拚死救下來的落葵,對自己下手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的猶豫。
層層疊疊的後悔貫穿全身,如潮水一般將他整個人都給淹沒。
明明明明有一個對他那麽好的大巫,舍棄性命也要救他的大巫
可是,他都做了什麽呢
早知道,就應該早點掐死落葵,免得她害死了那麽多人。
可惜啊,這個世界上最缺乏的就是早知道。
白術艱難的轉動著脖子,隔空望進了雲勵寒的眼底,嘴唇蠕動半天,無聲的說出幾個字,“大巫我想回家,回大海裏去”
然而,對於白術臨死前的後悔,雲勵寒內心沒有絲毫的動容,他漠然的望了白術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滿含惡意的笑容,“想的美。”
“求”
白術脖子申長,眼球幾乎要衝出眼眶,大口大口的鮮血不斷的湧出來,他幾乎是撐著最後一口氣在等待著雲勵寒的妥協,“求你”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雲勵寒隻覺得可笑,想用道德綁架他這個沒有道德的人,何其天真。
“話真多。”清冷的嗓音傳出,伴隨著的是一道淩厲的巫力。
“嗬”白術瞳孔猛然間放大,最後徹底的失去了神采。
到死,他也回不了大海,那片滿是歡聲笑語的海底,他不配回去。
他的屍體將與那些宣朝的士兵一起,被扔到亂葬崗,任由烏鴉與鬣狗啃噬。
落葵氣喘籲籲的抬起頭,麵上帶著一抹討好的笑容,“大巫我,我殺了白術了。”
“現在,可以放了我了嗎”
雲勵寒冷冷的看著她,“你覺得呢”
霎時間,落葵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凍的她頭皮發麻,“你說過的,我們之間隻能活一個人。”
“嗯啊,”雲勵寒點點頭,“所以你這不是活下來了嗎”
“那為什麽不能放了我”落葵有些歇斯底裏。
雲勵寒笑的燦爛,可說出來的話卻宛如晴天霹靂,“我隻是說你能活下來,可沒有說要放了你。”
雲勵寒看向一旁的木槿,“你過來。”
木槿臉色有些難看,雖然他覺得落葵和白術是該死,可雲勵寒這麽做,似乎是有些太殘忍了。
才十幾歲的木槿有什麽心思都是放在臉上的,雲勵寒很容易通過他臉上的表情讀出他內心的想法。
雲勵寒垂眸問他,“覺得我有點過分”
木槿愣了一瞬,隨即點了點頭,“是。”
雲勵寒笑了笑,也沒有反駁,而是讓9527將段肅和一眾宣朝官員們像射殺牲畜一樣殺鮫人的畫麵植入了木槿的腦海。
霎那間,木槿湧出了生理性的眼淚,隨即蹲在地上大吐特吐,幾乎要將膽汁都給吐出來。
那樣血腥殘忍的一幕,給這個不大的少年心裏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等木槿終於吐夠了,雲勵寒才緩緩開口,“怎麽,還覺得我殘忍嗎”
木槿猛然間抬起頭,一雙眸子中充斥著銘心刻骨的怨與血海滔天的恨,他衝過去宛如一個發了瘋的神經病人,一拳一拳的打在落葵的身上。
“你做了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麽啊”
落葵此刻早已耗盡了力氣,完全不是木槿的對手,隻能一邊躲避一邊哀嚎。
但即使落葵喊的歇斯底裏,木槿手下都不曾有一絲一毫的留情,帶著巫力的拳頭拳拳到肉,打的落葵沒有絲毫的招架之力。
過了許久,木槿累出了一身汗,他頹廢的坐在地上,神情規模不明,“大巫”
他似乎是在哭。
這麽長時間雲勵寒一直將木槿帶在身邊,他是一個堅強的孩子,即使雲勵寒替他洗筋伐髓他都堅持了下來,從未喊苦喊累。
可在這一刻,他無助的流下了眼淚。
“我不明白,她為什麽下的去手”
那麽多的族人慘死在落葵眼前,她卻猛置若罔聞的依舊和段肅你儂我儂。
雲勵寒沒有去安慰木槿,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道,“所以,你要為那些族人報仇,現在,去殺了落葵。”
木槿的淚水有一瞬間凝固在了臉上,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
雲勵寒神色不變,依舊是冷淡至極,“哭,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你想要徹底的解決問題,那麽最穩妥的辦法,就是解決了產生問題的那個人。”
“可是”木槿看了一眼幾乎要昏死過去,隻剩下胸膛還在微微起伏的落葵,“她是我們的族人”
雲勵寒冷聲道,“被她害死那些,哪一個不是我們的族人”
“你想要保護好鮫人一族,連這點主見都沒有,又談何保護倘若以後又有引狼入室的族人,你又該如何自處”
木槿垂下了眸子,那一張張絕望的麵容不斷的出現在他的眼前,過了良久,他站了起來,眼神中閃過一抹堅定,“我懂了。”
落葵滿臉驚恐,“木槿我是落葵姐姐啊,你最喜歡的落葵姐姐”
木槿一步一步逼近落葵,“那是曾經,在你選擇愛情不要族人的那一刻,你就應該想到你的結局。”
落葵涕泗橫流,這下她真的是怕了,再也沒有裝模作樣的哭泣,身體在不斷的顫抖,“木槿,你放了我,放了我,我做牛做馬補償大家,放了我啊”
木槿眼眸微閃,狠戾浮現其中,“補償啊留著去下麵給那些被你害死的人補償吧”
話音落下,木槿手中的長劍將落葵刺了個對穿。
落葵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從未想過,她竟然會死在木槿這個年紀最小的鮫人手裏。
然而,在濃烈的不甘,在生命逝去的那一刻也該順著隨風飄散。
木槿顫抖著手扔掉了長劍,有些悲戚的捂住了眼睛。
雖然他動了手,可終究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有些害怕也是很正常的。
雲勵寒扶起他,眸光直直的望進了木槿的眼底,“你做的很不錯,既然要保護好族人,那麽就要滅殺掉一切會給族人帶來傷害的事物,無論是誰。”
“嗯。”木槿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雲勵寒還欲說話,腦海中卻突然響起了幾乎要刺破耳膜的警報,“大佬不好了,我們被主神發現行蹤了,段肅的係統有上報功能,快跑”
雲勵寒也顧不上木槿了,急忙布置空間封鎖,然而,空間封鎖還未完成,雲勵寒眼前便驟然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