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東聽到有人這麽問，假裝有些為難，愣了好一會兒，才說：“這事我本來也不想說，我也真可憐蘇語，真是不吐不快了，說起來這事我也有責任，我要早知道肯定要阻止杜月琴或者直接告訴蘇家大哥，也不至於釀成現在的結果。”

    “咋回事啊向東？”嗅到八卦的味道，大家紛紛朝這邊靠過來。

    徐向東說：“其實杜月琴一直不想讓蘇語考大學，她接蘇語進城本意不是讓她讀書的，本來是相看人家嫁人的，但這事蘇成安肯定不同意，她才借口說是讀書，哪知道蘇語也爭氣，去插班考試一下就考上了，蘇家大哥直接去交了學費，又同意每個月給生活費，杜月琴才歇了要把女兒嫁出去的心思。”

    “快高考的時候杜月琴那個殺人犯表侄兒找到了她，想娶個媳婦，還承諾要是杜月琴幫忙就給一千塊，以後每個月還會孝敬她，杜月琴活絡的心思又冒出來了，竟然想把親女兒嫁給那個殺人犯換錢，她知道蘇家大哥肯定不會同意，索性就起了要害死蘇家大哥的心。”

    “但她怕蘇語考上大學不好控製，就在蘇語要考試的前一天把蘇家大哥沒了的事情鬧大，想影響蘇語考試。”

    “天啦，這太不是東西了吧？”

    “都說虎毒不食子，杜月琴簡直畜生不如，為了錢竟還要想把女兒嫁給一個殺人犯。”

    “聽說那個殺人犯喜歡打老婆，前一個媳婦就是活活被打死的，杜月琴這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幸虧公安把她抓了，不然不知道還要幹出什麽事情。”

    大家聽完徐向東的話，家家都有孩子，聽不得這些，氣得恨不得狠狠打杜月琴一頓。

    不過有些人還是很清醒問：“向東，這事你早就知道了？”

    “我要早知道哪能讓這事發生啊，我也是杜月琴被抓之後她才告訴我的，她被抓了，才不得不告訴我這些事。”

    “她為啥要給你說啊？”被抓了還說？這不是給自己多背上罵名？

    “說來慚愧，她被抓了還想著兩個兒子，說讓我一定要想辦法給蘇語找個有錢的婆家，以後讓她幫著養兩個弟弟，我不同意，她才說自己做這麽多都是為了兩個兒子，還罵我是個拖後腿的廢物，你們大家說說這是人說的話，我徐向東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以後隻要我有一口稀飯就不能餓著兩個孩子，我自己孩子不可能賣掉女兒來養，雖然不是我親生的，我也舍不得。”

    徐向東這話完還假模假樣的流了幾滴眼淚，讓人覺得他內心是多掙紮苦痛，這樣的家醜被撕扯出來，肯定要承受很多異樣的眼光。

    他在家屬樓口碑一向不算差，雖然升成主任這事有很多人不滿意，可過去這麽長時間，大家也漸漸接受了，今天又聽到他這一席話忍不住心裏默默誇讚一聲。

    飯吃到一半，徐向東說完之後氣氛都有些低沉，說起來替蘇語惋惜的挺多的，好好的一個姑娘因為攤上個重男輕女的親媽人生都被改變了，說起來也是運氣好，當時蘇成安正好有事沒在家，萬一在家人沒了，也抓不到放火的人，自然就查不出後麵一係列的事情，那蘇語不就被自己親媽賣了？

    幸運的是現在親爹還在，大學沒考上明年還可以努努力，未來還是很光明的。

    說到這不得不再誇一聲徐向東是個好人，真是兩家人攤上杜月琴這種人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這頓飯吃到了月上枝頭，也讓徐向東在左鄰右舍裏加深了好人的印象。

    回到家徐婷找到父親有些不開心的問：“爸，你怎麽還幫蘇語說話啊？你就說她平時成績是抄來的唄，我看誰能去查。”

    徐向東看著女兒，有些頭疼，這孩子腦子真是讓人不省心，一開始還好好的，自從他說了蘇語兩句好，笑臉立刻就垮了下來，不高興明晃晃的掛在臉上，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和蘇語關係不好。

    不過幸虧大家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

    當然再不省心這也是自己的寶貝疙瘩，他可舍不得責罵，耐心的說：“小婷，你呀要多學學把心思藏在心裏，以後去首都上了大學可不能任由性子，再說我可沒幫蘇語，我是在幫你。”

    “幫我？那你還說蘇語平時成績不是抄的？大家都知道她成績好，現在肯定都在嘲笑我成績差。”

    “哎。”徐向東忍不住歎氣，這孩子心思單純的咋既不像自己也不像她親娘，不知道隨了誰。

    “小婷，現在沒人會嘲笑你成績差，也不會在意蘇語成績好，因為現在考上大學的是你，不是蘇語，他們隻會誇讚你努力，以前成績不好經過努力都能考上大學，以後肯定會是別人教育孩子的典範。”

    “是嗎？”

    “當然了。”

    “那你今天怎麽還說杜月琴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我聽完多尷尬啊，別人都知道杜月琴是那種人，以後說不定對我們指指點點。”

    “傻孩子，你咋總在意別人說什麽？再說我今天這麽說他們才不會再對我們指指點點，你想啊，杜月琴和蘇語關係可比跟咱們要親很多，她對自己女兒都能那般，對我們怎麽能好？以後別人隻會同情我們遇上這麽個心腸歹毒的人，就算有不好的事情也都會想到杜月琴，跟我們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啊，你不是說蘇語特別討厭我們嗎？你看她敢來咱們家找茬嗎？隻要她敢來鄰居肯定會說她忘恩負義，說不定還會說她和杜月琴一個德行。”

    徐向東說完，徐婷忽然拍了拍手，高興的說：“對啊，爸，我怎麽沒想到呢？”

    她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好計劃，蘇語不是挺牛嗎？明天她就要親自去看她的笑話。

    “你想到啥了？小婷最近你安安穩穩在家呆著，你收到錄取通知書就趕緊去爸爸給你說的舅舅家，他家在首都，你的戶口也會轉過去，到時候舅舅會安排人帶你去學校報道。”徐向東十分了解女兒，生怕她在這個節骨眼上壞事。

    “爸，我不能在家多呆幾天嗎？那個舅舅我都沒見過他們萬一對我不好怎麽辦？”徐婷不知道為什麽對那個從未見過的舅舅有些害怕，雖然父親說他們在首都是很厲害的人，這幾年家裏的開銷都是舅舅給的，可萬一別人不喜歡自己怎麽辦？

    “傻孩子，舅舅怎麽可能會不喜歡你，不喜歡能給咱們這麽多錢？能讓我給你買這麽多東西？”

    “可他們從來沒來看過我啊。”

    “他們是太忙了，而且你舅舅是大人物，很多事情現在不能給你說，你記著爸給你說過的事情就行，舅舅一家肯定會對你很好的，你不是說喜歡大房子嗎？你舅舅家房子可大了，隻要你去了，以後這些都是你的。”

    徐婷覺得父親說的有些誇張，不過心裏又隱隱有些期待，她覺得陳娟生活就很好了，可父親說隻要去舅舅家，可比陳娟家富裕千萬倍。

    蘇語想了一晚上，暫時還沒找到切入點在哪裏，不敢冒險了，趕緊拉上蘇成安又找上了周校長，打算把戶口從徐家遷出來。

    周勝不知道蘇語的戶口還在徐家，他知道戶口這種東西不是馬虎的，雖然還沒證據蘇語的成績和徐婷的成績調換了，可依舊覺得必須要趕緊辦出來。

    現在遷回安寧村肯定不行，周勝做了個決定，先把蘇語戶口遷到自家戶口本上，他們還沒去的時候聽說錄取通知書已經開始送到各個考生手裏，蘇語還抱著一絲幻想，結果根本沒有收到。

    周勝和戶籍那邊的人比較熟悉，他去聯係戶籍那邊的人，蘇成安和蘇語去找徐向東，他這會兒正在樓下幫徐婷收錄取通知單，郵政的人親手把信件遞到他手裏簽了字才離開。

    他見蘇語過來，沒有一絲慌亂，甚至還熱情的把信件放到蘇語跟前說：“小語你過來了？我正好給小婷領錄取通知單，你的成績小婷回來已經說了，你不要灰心，明年好好準備一番重新再考。”

    徐向東說話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輩，蘇語看了一眼信件，上麵確實是徐婷的名字，她沒多說別的的，說明來意是要把戶口遷走，徐向東一點沒意外，也沒有半點為難，甚至還有些高興。

    蘇語遷走了也好，到時候去開小婷的脫戶證明，還可以寫上曾用名蘇語，那樣去了學校更換了程維辦的新身份，也還可以對上錄取通知書上的名字。

    幸虧菲菲有兩手準備，不然小婷就沒大學上了，也虧得有程維，為了念著十多年的侄女能安全，要重新換個新身份，要不然用不上蘇語的身份還不知道這事要怎麽辦。

    徐向東把戶口本拿出來看了看，到時候學校那邊程維會去解決身份問題，隻要菲菲把錄取通知截下來給到小婷手裏一切就成了定局。

    蘇語明白徐向東這麽好說話肯定不可能這麽簡單，但把戶口遷出來之後徐向東一直保持一開始的態度。

    回到家裏，蘇語忍不住還是和周勝說了。

    現在她身邊沒有能幫忙出主意的人，父親種了一輩子的地，遇上這種事除了歎氣根本沒有辦法。

    其實就算她不說，其實周勝應該也有懷疑，不然在蘇語去開介紹信的時候一點沒問。

    “蘇語咱們方向可能錯了，其實頂替身份很簡單，就算你戶口遷出來了，隻要你沒收到錄取通知書頂替你的人依舊可以帶著你的身份過去，花錢找人寫一份就行了。”周勝不愧是老師，這種問題一下就看到了根源，既然徐婷已經收到錄取通知單，現在就不是身份的問題了。

    “我們現在是要在查分這事上著手了嗎？”

    周勝不知道要怎麽說，高考這事是一環連著一環的，每一環的人都不同，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找誰，教育局也去過了，別人分數也幫忙查了，就是沒有錯。

    “我知道怎麽查了。”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蘇語想到徐向東今天拿到的信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其實這事她們似乎都想的太複雜了，差點被帶到溝裏了，明明有更簡單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