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女扮男裝少將軍vs白切黑病弱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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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臨,處理好軍務的秦越喚人備水洗浴。

    帳中霧氣繚繞,濕著長發的秦越低垂著睫羽,輕輕撫上自己的臉龐,看向銅鏡,鏡中人眉若翠羽,唇若含丹,鳳眸薄涼,眼神透著深刻的戾氣,秦越輕歎一聲:“我竟是這副模樣,偽裝久了,竟然連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樣子。”聲音清冷,不似白日低啞。

    秦越頹然倚靠著椅背,思緒飄回了八年前。

    ……

    八年前,秦將渝將她帶回秦府教養。她彼時身受重傷,記憶全無,路遇秦將渝敗軍歸來,那時秦將渝不過小小副將,見秦越小小年紀身負重傷,心生憐憫,便帶回了秦府。

    教養數月,秦將渝發現她根骨絕佳,練武神速,便挾恩強迫她頂替秦家早逝的公子,進軍隊掙軍功,那時秦家衰弱,秦將渝在軍中地位岌岌可危,急需一個助力。

    而秦越既尋不到記憶,也無路可去,於是她答應了,報了這救命之恩,之後秦家多了一位從寺廟接來的秦公子。

    秦越那時本以為此生不過孤身戰死沙場這一條路,卻不想遇見了楚樂允。

    那是入秦府兩年後一個冬日,秦家入宮參宴,宴會無趣,秦越獨自跑出散心,在假石後發現了一個哭花了臉的七八歲小童,秦越心中一動,恍惚眼前一幕似曾相識,不禁心生動容。

    見小童哭得淒慘,秦越不忍,仗著自己已經十三,身量較高,直接解下披風抱住了小童,粗魯地給他擦了眼淚,拿出了宴上糕點輕哄,得知小童竟然是皇四子楚樂允,已有十歲,隻不過不受寵愛,宮人也苛待,故生的瘦小。

    秦越憐惜地摸了摸楚樂允的額發,輕聲哄了幾句,隻見楚樂允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猛地親上了秦越的臉頰,脆生生地說:“謝謝大哥哥。”

    秦越愣了一下,嚴肅地告訴楚樂允不可以隨便親人,見她麵色嚴肅可怕,楚樂允卻笑得軟乎乎,天真依戀的蹭了蹭秦越脖子,乖乖點頭。

    之後秦越以為會與楚樂允再無交集,卻不想,皇上下旨為皇子挑選伴讀,秦越入選。在上書房,看見了被其他皇子欺淩的楚樂允。

    秦越怒氣上湧,當場叫來了最嚴厲的耿夫子,皇子們被訓斥後,完全孤立了秦越與楚樂允。

    秦越事後被秦將渝痛打一頓,可看到楚樂允軟乎乎的笑容後,秦越竟神差地覺得也不虧。

    在上書房,秦越與楚樂允一同拜耿夫子學習棋藝,其他皇子具看不上,於是此門隻有秦越二人,此後楚樂允開始喚秦越為師兄。

    這一喚就是四年,四年裏秦越小心護著楚樂允,免他風雨,慰他不安,暗中教他君子六藝,教他如何討好皇上,助他獲得皇上重視,徹底擺脫了冷待。

    秦越看著當年瘦弱的小童變成清雋的翩翩小少年,從無人愛護到眾人追捧,唯一不變的是楚樂允對秦越的依賴,和一直的親近。

    而秦越,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意,不知不覺中對楚樂允的保護變成了占有欲,注視他的眼神從憐惜變成了隱藏住的濃濃情意,她開始厭惡其他人看楚樂允的眼神,秦越想自己應該是瘋了。

    心中的野獸日夜叫囂,秦越開始變得暴戾,除了楚樂允,旁人得不到她一點笑容,鳳眸常常帶著戾氣。

    秦越知道自己與一般女子不同,自己的性情古怪,非常強勢,對楚樂允的感情是掠奪的,不是脈脈溫情,而是充滿攻擊性的。

    更關鍵的是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暴露,自己隻能是楚樂允的師兄,於是秦越竭力克製著自己,但也有著一絲幻想。

    本以為要和楚樂允當一輩子的師兄弟,也許漸漸疏遠後,看著他娶妻生子,也許自己戰死沙場後,楚樂允會為自己哭兩聲。這個念頭直到那日,被秦越狠狠拍下。

    四皇子十四歲生日宴。

    皇宮小宴後,楚樂允擺脫宮人溜到秦府,一路尋到在書房的秦越,紅著眼撲向秦越,秦越見他通紅著小臉,酒氣衝天,快步接人入懷,一到秦越懷中,楚樂允抱住秦越脖子,就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秦越僵硬極了,又驚又怒,急聲問:“阿允怎麽了?可是身體不適,還是有人欺負你了?”語末已經帶上了戾氣。

    “是啊,有人欺負阿允,師兄幫我教訓她可好?”楚樂允抬起頭,紅腫的眼睛看向秦越。看得秦越心軟又怒氣衝衝,憐惜而又克製地摸了摸楚樂允的長發,寒聲問:“是誰。”

    “是誰?還不就是師兄你,今日師兄為何不進宮?師兄不要阿允了是嗎?師兄近日對阿允好生疏遠。”楚樂允惡狠狠地看著秦越,用力拉緊了秦越脖子,秦越不得不低頭靠近楚樂允的小臉,看著他氣紅的眼睛,抿緊了唇。

    良久,秦越神色微變,輕歎道:“阿允,我已經十七了,父親也許很快會為我尋親,我沒有時間再陪你胡鬧了。”楚樂允一聽,酒醒三分,哭喊道:“不要不要,師兄不要娶妻,阿允不要師兄娶妻。”秦越看著他焦急害怕的眼神,微微出神,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秦越捂住心頭鼓噪,低聲誘哄:“阿允不讓師兄娶妻嗎?為什麽呢,師兄也要有人一直相伴身旁啊。”楚樂允麵色蒼白,酒醉得緋紅散去,心如擂鼓,卻不知為何,隻能連連搖頭,用哀求的眼神看著秦越。

    “阿允,憑什麽呢,師兄憑什麽一直陪著你呢?”秦越語氣愈低,眼神中卻暗含期待,楚樂允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被酒氣衝暈的腦子不甚靈活的轉了轉,突然撲了上去,本想像幼時一樣親親秦越的臉頰,楚樂允甚至還在想這下一定可以把師兄哄回來。

    可這一吻,正好落在了秦越殷紅的唇上,秦越瞳孔一縮,少年軟軟嫩嫩的唇瓣貼了上來,帶著春日醉的酒香,秦越感覺自己也醉了,不然怎會沒有推開楚樂允,而是破釜沉舟地加深了這個吻,用力汲取少年口中的酒香,“漬漬”之聲響起,一下子驚醒了呆住的楚樂允。

    楚樂允用盡全力推開了秦越,神色驚恐,唇瓣顫抖不已,麵色蒼白地說:“師兄,師兄你在做什麽!”秦越被推開撞在書架上,身上的疼痛比不上心裏的難過,低吼道:“我不願做你的師兄。”聲音不複之前的清朗,而是帶著些女子的音色,可渾渾噩噩的楚樂允沒有發現。

    楚樂允隻顧用力擦拭唇瓣,不住地顫抖,恐懼地看著秦越,見秦越站起,更是後退了數步,秦越見狀,內心痛苦如萬劍穿過,徹骨的冰冷爬上後背。

    秦越知道她快要失去她的小少年了,可她還是不甘心,秦越強行拉過楚樂允的手腕,強作鎮定地說:“阿允,你心裏當真沒有半分我嗎?”一向強勢的鳳眸此刻竟然露出了兩分哀求。

    “我隻把你當作兄長,秦越,你真叫我惡心。”楚樂允麵色變得冷漠,伸出顫抖的手不自然地扯開秦越的手臂,轉身跑了出去,秦越仿佛被這話釘在了原地,眼睜睜看著楚樂允離開,沒有一絲力氣去追。

    秦越知道楚樂允不可能接受同為男子的愛慕,苦笑一聲,癱坐在地上,冷意爬滿全身,鳳眸中挫敗至極,枯坐半日,秦越狠狠砸下地麵,手背瞬間鮮血淋漓,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以一種孤注一擲的勇氣走向秦將渝書房。

    當夜,秦家書房燈亮到了半夜,最後以一隻茶杯的破碎打破了寂靜,秦府上下都知道父子兩人不歡而散,次日開始,公子被禁足院中數日。

    數日後,秦越聽聞楚樂允在郊外寺廟為皇上祈福,強撐著從床上爬起,秦一大驚:“公子,您身上傷重不可起身。”秦越戾氣十足掃過秦一,自顧自穿戴好,帶上一物,轉身出門,冷冷甩下一句:“秦一,閉好你的嘴。”

    用輕功來到寺廟,秦越已體力透支,跌跌撞撞尋到一處廂房休息,卻恰好在楚樂允休息的廂房隔壁,秦越聽到楚樂允清朗的聲音,心下一喜,正欲前去,卻被隔壁隱隱約約傳來的話定住了腳步。

    “殿下近日怎麽不去尋秦公子了?可是秦公子惹了殿下不快。”是楚樂允身邊的近侍青書,語氣略帶調笑。

    “住嘴,不許提起這個人,不過下臣之子,本殿已經得了父皇喜愛,哪裏還需與他交好。”楚樂允麵色一僵,怒斥道;“給本殿滾出去。”

    秦越心中一痛,隻覺得渾身上下的傷口盡數開裂,竟有些無法承受楚樂允的話語,雖直覺自己應該立刻離開,可,已經數日未見楚樂允,腳下挪不開半步。

    待青書退下,楚樂允擲出一個茶杯,狠狠砸在地上,不顧心中悸動,恨聲說:“她秦越什麽身份,也敢侮辱本殿,不過是利用她罷了,本殿這些年忍辱負重親近一個下臣,早就惡心壞了,本殿如今終於爬了上來,她秦越還能帶給我什麽呢,不過廢子一個。”說完氣喘微微。

    秦越隻恨寺廟牆體太薄,連楚樂允氣急的喘氣聲也清晰無比,在這一刻,秦越隻覺得自己真是個笑話,那日與秦將渝談判的自己更是天真無比,隔壁楚樂允還在說話,秦越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勉力靠著牆上,意識變得模糊,楚樂允的話與秦將渝的話一同響在耳畔。

    “廢子而已,還敢肖想本殿。”

    “你當真要脫離我秦家?你可知惹怒本將的代價!”

    “本殿想起這些年就覺得屈辱。”

    “秦越,秦家不是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你必須為秦家上戰場,不然本將便留下你的小命。”

    秦越恍惚想起那日夜談時的心境,本想著,楚樂允不能接受男子的自己,那就恢複自己的女子身份,若是秦將渝不肯,便拚死逃離,若是談妥,便去軍中打拚數年回報秦家,之後借戰死遁走。

    抱著一絲信念,相信楚樂允心中不可能沒有自己,扛住了秦將渝的重壓,撐過秦家暗牢的重刑,卻被如今楚樂允的話打碎了一切自欺欺人的幻想。

    秦越咬住口腔軟肉,疼痛使頭腦略微清醒,將往日秦公子的冷麵戴上,帶著一身煞氣,轉身走向門外,廊上的青書看到秦越,嚇得顫顫巍巍跪下,想起房中四皇子,連忙高聲喚出:“見過秦公子。”

    房中楚樂允瞬間白了一張臉,不可置信地看向緊閉的門,慌亂的站起,在恐懼的眼神中,房門被緩緩打開,一身煞氣的秦越走了進來,並且反手帶上了門閂,楚樂允一看秦越臉色,猜到剛才所說的話被秦越盡數聽了去,慌亂地蠕動嘴唇,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秦越熟悉楚樂允所有細微表情與動作,無比清楚現在的楚樂允恐懼得不行,若是今日之前,自己必然會心疼地安慰他,可現在絕無可能。

    紅唇挑起一抹玩味地笑,英氣的眉毛輕挑,秦越冷笑著輕輕撫上楚樂允後頸,不顧楚樂允恐懼地掙紮,輕吻在白皙的頸側,楚樂允隻感到如被毒蛇劃過,眼中淚光閃閃。

    “阿允竟然不是我以為的小白兔呢,師兄被阿允騙得好慘,阿允不心疼師兄嗎?嗯,小騙子。”秦越用力捏住了楚樂允的後頸,眼神狠辣,卻又貪婪地掃過楚樂允白嫩的小臉。

    “大膽!秦越你快放開本殿,本殿一定要派人狠狠教訓你。”楚樂允嚇得瑟瑟發抖,色厲內荏地低吼。

    “殿下好大的威風呢,可惜啊”話音未落,秦越推著楚樂允到茶桌旁,一把掃落茶具,在一片瓷器破碎聲中,壓住楚樂允重重吻了下去,楚樂允後背抵上茶桌,澄澈的眸子圓睜,不敢置信地看著上方的秦越。

    門外的青書被嚇了一跳,不斷拍打著房門,楚樂允怕極了,不敢想象如果門開了,該怎麽解釋與秦越親在一起的□□行徑,隻怕會馬上被眾人厭棄。

    秦越看著楚樂允眼中的恐懼,不舍地結束親吻,兩唇之間一抹銀絲滑落,楚樂允瞬間羞紅了臉,憤怒地推了推秦越,恰好碰到了秦越的傷口,秦越悶哼一聲,迅速抓住了楚樂允的手腕。

    “求我,阿允,不然就讓青書進來看看尊貴的皇子殿下是怎麽與我歡愛的。”秦越惡劣無比地說道。

    楚樂允連連搖頭,哀求地看著秦越,見秦越不為所動,隻得小心抱住了秦越手臂,秦越被碰到傷口,額頭痛出了一抹冷汗,卻沒有拉開出樂允,隻高聲嗬斥一句:“退下。”青書嚇了一跳,迅速沒了動靜。

    秦越又吻了下去,半晌後,乘人迷迷糊糊時,單手在楚樂允腰上係上了一枚青玉滕花玉佩,玉質上好,色澤鮮豔,隻是做工略有粗糙。

    “阿允,是你親手斬斷我們的關係。”

    “阿允,你千萬不要再落於我手。”

    “楚樂允,你最好一直高高在上。”

    秦越最後深深看了楚樂允一眼,轉身決絕地離開了。

    楚樂允被青書衝進來扶住,愣愣地看著秦越頭也不回的背影,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秦越的背影,往日隻有他回頭即見的秦越的寵溺笑容,楚樂允覺得胸口悶得厲害,張口欲喊,卻又不知如何開口,隻有眼淚似珍珠般不斷地滑落。

    ……

    秦府。

    秦越再次與秦將渝密談一夜,書房不時傳出秦將渝的大笑。

    第二日,邊關傳來犬戎來犯的消息,秦家父子迅速出征邊塞,此行一去便是數年,遙遙無歸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