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女扮男裝少將軍vs白切黑病弱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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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前方戰報,少將軍已被犬戎圍困數日,現下重傷昏迷。”一名斥候傳來前方消息。

    楚樂允高坐主位上,聞言眼色如刀地看向林副將,寒聲道:“林副將的消息不是說犬戎已疲於戰事嗎?如今的反撲是怎麽回事!若是少將軍出事,本王必要將你軍法處置!”

    “臣等不知啊,之前大小戰事,犬戎確實是狼狽逃竄,不然臣也不會讓少將軍以身犯險啊。”林副將大汗淋漓,直接跪地叩罪。

    楚樂允輕聲咳嗽著,以錦帕壓住唇邊,壓住怒氣,漫不經心地命人拖下林副將,看著一旁被驚嚇住的斥候,眸子中是與秦越一模一樣的戾氣。

    這安邊城的朔風吹了一年又一年,催發了戰場上的荒草,也催發了青澀的少年郡王。

    這是楚樂允來到安邊城的第三年,那十七歲的病弱少年已經變成了弱冠之年的溫潤郡王,由秦越和耿軍師教導,如今已是軍中主事之人,權力甚至大於秦將渝這個大將軍。

    不錯,如今的驍騎軍掌握在秦越與楚樂允手中,秦將渝已被架空幽禁,三年前的諾言,秦越完成了大半,如今的驍騎營壯大數倍,甚至在京城也布滿了暗探,可以說這天下的顛覆隻在秦越一念之間。

    隻待解決了犬戎,便可殺回京城,翻了這天下,隻是現在的楚樂允無暇再想皇位與天下,滿心滿眼隻有秦越重傷昏迷的消息。

    其實楚樂允的消息比斥候的來得更快,一刻鍾之前便已經知曉秦越受傷,隻是再次聽到秦越受傷的消息,還是忍不住的惶恐,他不敢想象失去了秦越該怎麽辦,即使現在的他已經不再需要秦越的幫助。

    楚樂允捂住劇烈跳動的心髒,腦中不斷思索如何營救秦越,不顧營造多年的郡王風範,在營帳中來回踱步,難掩急怒地推翻了一案文書。

    數年的關愛與嗬護,讓楚樂允漸漸忘卻了秦越難言的愛意,或者,是已經接受了秦越的愛,楚樂允痛苦地閉上眼睛,他不能失去他的明月。

    “馬上點兵,本王親自帶人去救少將軍,任何人,不得有任何異議。”抬起漠然的眼眸,一身溫潤氣質變成了和秦越如出一轍的殺氣,甩下眾人出了營帳。

    一刻鍾後,軍隊集結完畢,楚樂允一身玄衣,身披寒甲,□□亦是一匹白馬,眼眸泛著殺意,底下將士們望著這個氣質驟變的男人,恍惚見到了那個冷麵殺神少將軍,俱是心下一震。

    “眾將士聽令,出發!”

    ……

    而此時,本應是重傷昏迷的秦越卻處於一片混亂之中。

    秦越在戰爭中意外受傷,竟正好傷在了頭部,撞擊之下,秦越頭痛欲裂,眼前不斷有熟悉又陌生的片段閃過,破碎的記憶衝擊著大腦。

    使秦越當場暈了過去,驍騎軍隻好狼狽收兵,落入如今的絕境。

    這一暈便是兩日兩夜,軍中軍心不安,士兵日夜為其祈禱,有親衛的維持,軍中雖然沒有出亂子,但是都牽掛著秦越。

    而秦越自醒來後便一直不吃不喝,將眾人都關在了營帳外,聽著秦一的勸慰,眾人的關心,秦越仰天苦笑,捶打著錦被,發出了痛苦地嘶吼。

    那些破碎的記憶,是幼童的嬉笑,宮宴的燈火,還有,衝天的火光,小侍的哭喊,泛著寒光地劍刃,那是前朝覆滅的夜晚。

    女皇的貴夫發動叛亂,幾乎殺盡了月氏皇族,篡權奪位,延續了百年的女子王朝一夜顛覆。

    而秦越,是月氏皇族嫡係第三女,在叛亂中被僅存的暗衛發現後救走,以隨身宮女偽裝替身代死,那一年,也不過三歲稚齡。

    之後秦越一直隨暗衛東躲西藏生活,承受著不斷灌輸的對新帝的仇恨,直到前朝遺部內亂弄丟了秦越,丟失記憶的秦越誤入敵人陣營,竟然發展至今,也是新朝的劫。

    而前朝女皇治國一般,隻是守成之君,但最大的錯處就是輕信了奸人,導致皇朝覆滅,且秦越雖是皇女,卻也不受寵愛,數年艱苦度日。

    秦越諷刺地想到,自己當年為何會對假山中哭泣的楚樂允心軟呢?那是因為,十年前的宮宴,躲在假山哭泣的人是自己啊,那記憶刻在了骨髓中,即使丟失了,也會為此動容啊。

    終於找回了失去的記憶,可秦越一絲喜悅之情也沒有,腦海中楚樂允的一顰一笑和皇城的火光相映,她仿佛聽到了月氏族人的斥罵,自己竟然愛上了仇人之子。

    這麽多年的交心交腹,愛若至寶,對楚樂允的一切教導,現在都讓秦越難以接受,秦越捂著心口,卻可悲地發現,她還是愛著那個人,可是橫亙在兩人之間的何止是身份的溝壑,更是國仇家恨的天塹。

    這麽多年,秦越第一次有了退縮的想法,不如就此戰死吧,這樣也就不用與楚樂允為敵,更不用麵對國仇家恨。

    可,這麽多將士怎麽辦,失去主將的他們隻有一同戰死沙場,為犬戎俘虜的下場,秦越做不到,她視將士如自己的手足,在戰場這麽多年眾人一同熬過,秦越不是真正無情之人。

    秦越拉開營帳,淡淡的眼神掃過侍衛,啞聲道:“秦一,叫軍醫來。”眾人見秦越出來,麵色一喜,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秦一立刻抱拳應是。

    待換過藥,秦越召來副將數人,商討如何突圍犬戎包圍圈,在鄒副將匯報如今軍中情況後,眾人都陷入了沉思,秦越沉下眸子,鳳眸閃過一絲猶豫。

    鄒副將苦笑道:“此前一戰,我軍損失慘重,如今糧草不豐,將士也不過五千人,就是不突圍,恐怕也拖不了幾日了。”

    “可恨啊,若是此刻有援軍便好了,恰能裏應外合一舉突圍。”另一位副將可惜地拍上桌案,怒喝道。

    秦越聞言,暗地看向秦一,見秦一輕輕點頭,心下稍定,又覺得可笑,此刻竟然要等著仇人之子來救。

    見副將們各個麵色消沉,秦越輕抿一口茶水,安慰道:“不必擔心,且再等等,想來,郡王的軍隊應是快到了。”

    眾人一喜,立即商討起等郡王來後如何一舉突圍,也好殺犬戎一個片甲不留。

    不出秦越所料,一個時辰後,犬戎的包圍圈亂了,楚樂允率軍隊趕來殺了犬戎一個措手不及,包圍圈迅速瓦解,秦越這邊的將士瞬間振作起來,應和著援軍的鼓聲,將犬戎殺回了荒原身處。

    秦越攏著披風,麵色淡淡地站在軍隊後方轅車上,沒有參與殺敵,待楚樂允滿身鮮血殺出重圍,騎著白馬來到秦越身前,看到的就是頭包繃帶,麵色蒼白的秦越。

    楚樂允心口一窒,他從來沒有見過師兄如此虛弱的樣子,對犬戎更是恨意滔天,怒聲道:“眾將士聽令,殺犬戎者十者有賞,數十者大賞。”眾將士聽了,殺敵動作更快。

    秦越低下眉眼,輕輕咳嗽一聲,冷清地眉眼因虛弱的身體帶出了一抹溫色,不似往前滿是煞氣,衣袂飄飄,清逸雅致,倒似與楚樂允換了個人,身上帶著些溫潤之氣。

    “師兄,我來接你了。”楚樂允翻身下馬,滿心歡喜地看著秦越,眼中隻有秦越飄逸的身姿,不顧身份地伸出手臂欲扶秦越下車。

    在楚樂允滿眼期待中,秦越徑直走下了車,對楚樂允的話恍若未聞,徒留楚樂允僵直著手臂愣在原地。

    這是楚樂允三年來第一次遭到秦越的冷待,強壓下內心不安,送秦越走進了馬車,騎馬小心跟在馬車車窗旁,腦中思緒萬千,麵上帶上了落寞,是車簾間一眼能看到的角度。

    可惜秦越上車後就閉上了眼,楚樂允一番用意白費心思。

    軍隊勝仗而歸,驍騎營上下歡騰,整個軍營洋溢著歡聲笑語。

    隻可惜,兩個主將各懷心思,俱是夜不能寐。

    秦越回到營帳,命秦一守在門口,任何人不得入內,也不必通報,於是急急趕來的楚樂允繼秦越的冷待後又受到了深深地排斥。

    楚樂允麵色從容站在門口,即使秦一再三拒絕了自己的要求,也不見怒意,隻是袖中的手指已是青筋暴起,見營帳中的秦越始終沒有動靜,隻得不甘心地離去。

    一回到自己的營帳,楚樂允嗬退了隨從,心中仿佛在滴血,眼神中滿滿的惶恐,不住地思索著,卻實在不懂秦越轉變的態度為何,隻好按捺下不安的心,想著明日再尋師兄。

    楚樂允想得很好,卻不想秦越不願見他,竟是一絲機會都不給,一連數日,楚樂允明知秦越在營帳,卻半步都無法踏入。

    無奈之下,楚樂允去了耿軍師處。

    “阿允不知何處惹怒了師兄,還請夫子在師兄麵前替阿允說說好話。”楚樂允雙眸通紅,哀求地看著耿軍師。

    看著楚樂允短短數日變得憔悴不已的臉龐,耿軍師有些著惱,輕聲安慰道:“樂兒不要擔心,許是阿越最近身體不適,不是有意為之。”隨即自嘲一笑;“你看,阿越回來後連夫子也沒來見過呢。”

    楚樂允心下更是疑惑,麵上不免帶上了些,耿軍師突然反應過來,憑著對秦越的了解,察覺到一絲不對,沉下臉色:“樂兒你先回去,為師今日去找你師兄仔細問問,你師兄不是隨性之人,許是遇到了什麽事,讓她亂了心神。”

    說罷,耿軍師立即派人去告知秦越,自己拂了拂衣擺,提步走出了營帳,楚樂允見耿軍師匆匆離去,心下愈發不安,悄悄跟了上去。

    耿軍師一路走到秦越帳前,沉聲道:“阿越,你可是連為師也不見了?”秦一麵露不安,想到秦越數日來脾性不定,正想勸耿軍師離去。

    帳中傳來了一聲低啞的聲音。

    “弟子不敢,夫子請進,秦一你退下吧。”

    耿軍師緩和了麵色,整了整麵色,嚴肅著臉走了進去。

    甫一進去,便被滿地的瓷器碎片驚了一瞬,略帶怒意地看向秦越,看著秦越同樣憔悴不已的麵色,心下一歎,自己的兩個弟子竟都是性情中人。

    複又看了秦越一眼,正欲說些什麽,突然好似發現了什麽,驚奇地瞪大了眼睛。

    “阿越,你,你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