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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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剛出口,&nbp;&nbp;新郎便驟然回過神來,麵色猛地一沉,他剛剛……說了什麽???

    什麽舔不舔的?他可沒這麽想,&nbp;&nbp;要是江昭因此誤會了他——

    哪怕現在已經沒有了呼吸,&nbp;&nbp;他還是莫名感覺到了一股窒息感。

    他猛然轉頭盯向江昭,&nbp;&nbp;一字一頓地重複道:“我隻是在幫你測心率,&nbp;&nbp;聽懂了嗎?”

    江昭有些茫然地看著麵前的新郎,&nbp;&nbp;眼裏熏騰出的那點水霧凝結成水珠,&nbp;&nbp;落在了他白皙的麵頰上。

    胸口被冰涼的指尖若有似無觸碰上的感覺很明顯,&nbp;&nbp;以至於他才剛從心口的疼痛中緩過勁來,便驟然被這冰涼的觸感弄得一個激靈。

    江昭麵色疑惑地望著新郎。

    新郎給他的初印象是脾氣不怎麽好,不若也不會在轎子上對他那樣說,更何況,&nbp;&nbp;對方冰涼的指尖同沒有起伏的胸膛都說明了一個事實。

    ——這是隻鬼。

    問題來了,&nbp;&nbp;這隻鬼為什麽要這麽碰他?

    真的是在擔心他嗎?還有,他為什麽要說……

    江昭說不出口這個字,他甚至不敢去深想,&nbp;&nbp;對方說不想舔的地方在哪兒。

    新郎怎麽看起來……不是很正經的樣子。

    江昭輕輕吞咽了下口水,&nbp;&nbp;細長脖頸上小巧的喉結略微滑動了下,動作不甚明顯,但還是被離他最近的新郎察覺到了。

    他的目光一移過去,便黏住不動了。

    江昭的脖頸纖細修長,&nbp;&nbp;除此之外,&nbp;&nbp;他的體態也是很好的,&nbp;&nbp;看著像是從小練舞蹈長大的一般,&nbp;&nbp;肩頸周正,&nbp;&nbp;從後頸到腰背的線條略有起伏,&nbp;&nbp;卻絕不佝僂,這點起伏是圓潤且誘人的。

    新郎心頭剛勉強壓下的火氣瞬間又升騰了上來,不知名的想法在他腦內聚集。

    又或可說是……卷土重來。

    意識到自己竟存了這樣的想法後,新郎動作微微一窒,近乎於狼狽地移開視線。

    他的目光不自覺變得凶狠,江昭有些抗拒他凶巴巴的眼神,拽著他衣角的手也不自覺鬆開,轉而拉上了鬆散的衣領。

    殷紅的領口眨眼便遮住了江昭微凸的鎖骨,還有裏頭的風景。

    新郎眉尖下意識蹙起,心內隱隱升騰起一股不愉。

    這種感覺,像是極重要的珍寶被旁的人關門鎖在了裏麵。

    那裏頭的東西重要到哪怕是離開視線沒多久,他都會覺得不安與憤怒的程度。

    江昭垂下眼睫,手臂下意識掙紮了下,妄圖從新郎身上下去。

    自然是沒能成功的。

    他閉了閉眼,緩和心內的害怕,而後猶豫著小聲道:“你……”舌尖探出來潤了潤嘴唇,一點濕潤的水漬沾染上去,如剛被水洗過的、飽滿的碩果。

    他心內糾結著,是等到係統回來詢問它,還是現在問鬼新郎。

    前者聽起來是個保險的法子,可他有些擔心,他是否能活到係統回來……

    半晌,江昭咬了下唇,輕聲道:“你叫什麽名字?”

    聞言,鬼新郎目光微冷,“你不記得我了?”

    麵前膚白貌美的新娘半垂著頭,漆黑柔軟的額發遮住麵頰,隻露出小半邊無害而柔軟的側臉來。

    新郎莫名有些煩躁。

    他隨即想,隻見過一次,江昭這樣沒心沒肺的人,便是不記得也沒什麽。

    他又不會因為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生氣。

    “不記得我的樣貌,總該不會連我的名字也一起忘了吧?——易舷安。”

    他一字一頓道:“這一夜過去,我們便是拜過天地,不論是陰間還是陽世都承認的夫妻。”

    他咬重了字音。

    “我是你的夫,江昭,記住我的名字。”

    麵前的新娘濃密的睫毛輕顫,隻是微弱的兩下,卻驀地扇進了某些緊閉且堅硬的洞穴裏頭,不停在這裏打著轉。

    一陣連著一陣。

    易舷安想起來了遠遠看見江昭的那一麵。

    那是他為人時看見的第一麵,也是最後一麵。

    那時的江昭滿眼都是冷漠,動作僵硬且空洞,好像在這日複一日的枯燥生活中失去了一切情緒。

    興許是離得遠了。

    而這次見到的江昭會哭、會軟著聲音朝他喊疼,有明顯的情緒波動。

    更……像是個活人。

    易舷安諷刺地笑了兩下,因為死劫已解,所以便慢慢活成了小少爺該有的模樣?

    他的目光中滿含冷意,湊近江昭,在對方困惑慌張的目光中開口:

    “江昭,你要我的命,我要你的人。——公平交易。”

    貌美的新娘被他這句話嚇哭了

    這些眼淚像是順著那雪白的麵頰淌進了他心裏,讓他一陣陣火燒火燎似的疼。

    很不舒服。

    易舷安逼迫自己忽視心中的異樣。

    對上江昭淚眼朦朧的視線時,先前的想法登時便消失得一幹二淨,手攥又鬆開,替江昭擦去了眼淚。

    他的動作還不熟練,那豆腐雲一般的麵頰上被他擦出了一道細微的紅痕。

    “我隻是說要你的人,又不是讓你把命還我,你……你哭什麽?”

    江昭像是從他忽然轉變的態度中琢磨到一點什麽,手拽住他的衣角,聲音綿軟,嗚咽著用近乎氣音的聲音道:“我心口疼……”

    他怯怯道:“醫生讓我不能熬夜,對心髒負擔太大,也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浮動,更不能被嚇到。”

    這番話自然是編的,為得是試探他心中的一個想法。

    聽完他的話後,易舷安雖仍臭著一張俊臉,但手上卻很老實地鬆開了江昭,轉而把他放到床上。

    “要睡就快躺下,我不確保我等會兒會不會改變主意。”

    江昭心裏微微一顫,像是窺破了什麽似的。

    他有些委屈地用手背揉了揉眼角,帶著眼角揉出的緋紅,一聲不吭爬上了柔軟的被麵,懷揣忐忑又有些不可置信的心情躺了進去。

    他躺著。

    而易舷安坐在床邊,上半張臉都被籠罩在陰影裏頭,看不清是什麽神色。

    暴躁得像獅子一般的新郎動作生澀地給他攬被,生硬道:“快睡。”聲音中滿是催促。

    江昭不得不閉上了眼,好在他剛哭過,這會兒思緒朦朦朧朧,沒費多少功夫便睡著了。

    他睡得不甚安穩。

    屋內猩紅的燭火搖曳著,火蛇似兩條搖擺的真蛇,紅光一晃一晃。

    昏暗的紅光下,身穿喜服的新郎起身,徑直拿起桌上兩杯合巹酒,一一飲下。

    他嚐不出味道,——鬼,是沒有味覺的。

    但卻莫名讓他覺出了幾分甜味來。

    而後他回到床邊,指尖在唇上一抹,目光於黑暗中落到江昭熟睡的麵頰上。

    他的視線落點是殷紅微腫的唇瓣。

    沾染了合巹酒的指腹抹上這被主人自己咬紅的唇珠。

    這杯合巹酒喝下去。

    從此刻起,他便不會再離開江昭。

    無論如何。

    江昭再睜眼是被係統叫醒的。

    【宿主,請您醒醒。】

    半夢半醒間聽到這聲音,江昭猛然坐起身,驚疑不定道:【係統?!】

    他居然活到了係統趕來?

    他睡著時,易舷安果真沒有對他下手,這也便可以證明,他的猜測不離十。

    【是我。】係統道:【抱歉,您在傳送時,我的上司把傳話走了,實在很抱歉讓您獨自麵臨這個陌生的世界。】

    它誠懇道:【因為這是我們係統的失誤,經過商議,現決定將您上個世界使用的所有積分清空,並給予您雙倍的獎勵。您的積餘額為:140。】

    江昭懵了。

    他懷疑自己還在做夢,緊接著的積分入賬生卻告訴他,他沒有做夢。

    他隻是睡了一覺……一夜暴富?

    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事?不對,係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方了?這不會是有詐吧?

    他正迷蒙著,目光倏忽看見了身上蓋著的被子。

    這是柔軟的鵝毛被,底下坐著的也是上好的床墊,軟中帶勁兒,一覺醒來讓他渾身舒暢,半點不適也沒有。

    睡前鮮紅的繡花被褥同那身繁雜的古典喜服全不在了。

    他微屏住呼吸,赤腳下地,走進盥洗室,裏頭的裝潢低調奢華,他站在占據了半邊牆麵的內嵌玻璃鏡前看著自己。

    鏡子裏是個漂亮青年。

    眉若黛,唇似朱,一件寬大的白襯衣套在他身上,最上頭的兩顆領口被解開了,露出微凸的鎖骨,同一小片白到刺目的肌膚。

    最顯眼的除了他的臉外,便是他挑染了些紅色的黑發。

    怎麽回事,之前的一切是夢境,還是現在才是做夢?

    【不是夢哦,您現在在現實世界中,劇情簡介稍後會傳送給您,但是,在此之前,您在這個世界的養兄已經到了您的門口,他很快便會敲門進來了。】

    係統頓了頓,【您。】

    江昭低頭看了眼,麵頰霎時蒸騰出一股熱氣,忙用手拽住衣擺,力圖遮住大腿。

    他忙手忙腳地鎖上了浴室門,羞赧道:【係統,下次你早點提醒我!】

    隻能看到馬賽克的係統點頭。

    它今天的態度有些奇怪,像是在奉承,又像是諂媚,聲音雖還是冷漠的,但態度卻千變外化。

    以前他不叫係統時,對方幾乎從不出現,今天卻一直陪在他身邊。

    甚至還讓一向摳門的主神係統在給他免除消費積分後,又給了他雙倍的積分。

    不等江昭想清楚,一陣腳步聲傳來,浴室門被人敲響。

    “小昭,你在裏麵嗎?”

    這個稱呼格外熟悉,江昭乍一聽,身子便猛然哆嗦了下。

    外頭的敲門聲維持著三下一頓,停了會兒又響,成熟男性溫和的嗓音透過薄薄的門板傳了過來。

    “小昭,你怎麽了?”

    江昭不知想到什麽,呼吸有些急促,捂著脆弱的心口後退一步,卻不小心撞上了牆麵上釘著的置物架,最上麵的一個玻璃瓶掉了下來。

    他餘光注意到這個瓶子,下意識伸手去撿,卻根本來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玻璃瓶同指尖擦過。

    “砰”的一聲,門口的敲門聲瞬間停住。

    未著寸縷的腳踝傳來一陣刺痛,江昭的目光卻望向了門口。

    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傳來,他立時麵露慌張,手下意識揪住衣擺往下扯。

    與此同時,浴室門也被外麵的人用鑰匙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