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番外·晉·江唯一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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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酒與牛奶的味道充斥著房間,&nbp;&nbp;令餘舟有些恍惚。

    他意識混亂時,會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但裴斯遠溫暖又真實的懷抱,會很快將他從恍惚的邊緣重新拉回現實。

    過去的一個多小時裏,&nbp;&nbp;餘舟幾乎一直在清醒和失神之間徘徊。

    “你還在緊張?”裴斯遠低聲在他耳邊道。

    餘舟將腦袋埋在裴斯遠懷裏,半晌沒有做聲。

    “還在怕我嗎?”裴斯遠問他,&nbp;&nbp;“還是我剛才太凶了?”

    餘舟搖了搖頭,&nbp;&nbp;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聽到走廊裏有腳步聲,我怕他們聽到。”

    裴斯遠失笑,&nbp;&nbp;“這邊的隔音是有些差,&nbp;&nbp;下次去我那裏吧。”

    設計戰艦的人可沒想過隨戰的後勤人員還需要“特殊隔音”這樣的功能,所以並未在這方麵花太多工夫。事實上,&nbp;&nbp;是餘舟自己太害羞了,才會忍不住緊張,&nbp;&nbp;以戰艦目前的隔音來說,&nbp;&nbp;他們的聲音還不足以傳到走廊上。

    “餓不餓?”裴斯遠伸手將他的額發捋順,&nbp;&nbp;柔聲問道。

    餘舟下意識搖了搖頭,&nbp;&nbp;但很快又點了點頭。

    他本來就是很容易餓的那類人,勞累過度之後,&nbp;&nbp;就更容易餓了。

    “快到開飯的時間了,衝個澡,&nbp;&nbp;我陪你去吃點東西。”裴斯遠說罷便起身將他抱到了浴室。

    然而兩人這個澡衝得並不順利,等裴斯遠將人從浴室又抱出來時,&nbp;&nbp;餘舟已經沒力氣去吃飯了。

    不得已,&nbp;&nbp;裴斯遠隻能先將人安撫好,&nbp;&nbp;打算自己去弄些吃的回來給餘舟。

    餘舟窩在被子裏,&nbp;&nbp;鼻腔裏充斥著裴斯遠信息素的味道,&nbp;&nbp;這令他覺得十分安心。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遇到一個像裴斯遠這樣的alpa,&nbp;&nbp;強大,溫柔,英俊……

    最重要的是,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和裴斯遠認識的時間明明也不長,一開始他甚至有些怕對方,但在克服了最初的距離感之後,對方身上便有一種令他熟悉又迷戀的感覺。

    就好像很久以前他們就認識了……

    就在餘舟胡思亂想之際,外頭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餘舟撐著身體看向門口,聽到了醫療隊某個同事的聲音。

    “後勤有個人手劃傷了,需要縫針,你能不能幫個忙?”同事開口問道。

    戰艦上有醫療中心,按理說有人受傷該去醫療中心,而不是找餘舟他們,因為餘舟他們這個醫療隊,是專為裴斯遠服務的。

    但因為後勤人員和他們相處多,大家都混熟了,所以不願舍近求遠,找餘舟幫個小忙倒也是情理之中,並且他是醫療隊中唯一的外科大夫。餘舟一路上沒少得旁人照顧,自然不好意思拒絕,忙隔著門應了聲。

    他拖著酸軟的雙腿起來,找了衣服穿好換上。

    可惜他忘了照鏡子,不知道自己的衣領處,有一枚紅色的新鮮吻痕露了出來。

    待他故作鎮定打開門時,立在門口的醫生當場就怔住了。

    “怎麽了?”餘舟見他那副神情,表情當即有些緊張。

    同事年紀比餘舟大了近十歲,見過各類場麵,很快調整好表情,從兜裏掏出一枚創可貼,幫餘舟貼在了領口處露出來的痕跡上。

    創可貼是方才從醫藥箱拿了準備給受傷那人用的,但是對方傷口太大,貼不住,便被他隨手揣到了兜裏。

    餘舟反應過來之後,臉唰得一下紅了。

    他從前沒談過戀愛,對於被人發現自己剛和alpa親近過一事,十分難為情。

    “走吧。”同事朝著他淡淡一笑,一副過來人的表情。

    然而就在這時,走廊盡頭卻傳來了一道極有壓迫感的視線。

    餘舟很快覺察到了什麽,轉頭看去,正好迎上了裴斯遠滿是戒備的目光。對方手裏端著個托盤,大步朝兩人走來,在靠近餘舟時,目光在他衣領處的創可貼上看了一眼。

    “裴……裴上將!”同事忙朝裴斯遠行禮。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眼前的alpa渾身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alpa的占有欲極強,尤其在麵對自己喜歡的oa時,會出於本能對一切靠近周圍的alpa產生戒備和敵意。但裴斯遠這占有欲似乎比別的alpa更強,眼前靠近餘舟這人明明是個beta,卻也依舊讓他生出了強烈的敵意來。

    方才裴斯遠目睹眼前這個beta給餘舟脖頸上貼創可貼時,險些沒忍住將手裏的餐盤砸過去。

    若非怕嚇著他的小oa,這會兒他絕不會這麽冷靜地站在這裏。

    對方因為是個beta,所以聞不到餘舟身上沾著的裴斯遠的信息素,所以並不知道方才和餘舟親近的人是誰。若他知道的話,估計今日打死也不會來找餘舟幫忙。

    “我……”餘舟先前早已習慣了裴斯遠溫柔耐心的一麵,驟然見到這樣的裴斯遠,又忍不住有些害怕,他有些緊張地攥著門把手,小心翼翼朝對方解釋道:“我要去幫忙給一個病人縫針,很快就會回來。”

    裴斯遠擰了擰眉,幾乎下意識就要開口讓人去找醫療兵來處理。

    但他目光落在餘舟微微有些發顫的長睫上,強行將到了嘴邊的話壓了回去。

    他好不容易才讓餘舟不那麽害怕他了,不能就這麽前功盡棄。

    眼前這小oa是他想一直護著的人,他不希望對方像自己那些屬下一樣,對自己隻有懼怕和敬畏。他想要的是一個依賴他,信任他,願意心甘情願將一切交付他的愛人。

    念及此,裴斯遠努力將自己的占有欲和控製欲壓下,盡量放柔了聲音道:“去吧。”

    餘舟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這才跟著等在一旁的同事走了。

    裴斯遠目光落在他背影上,見小oa因為被自己折騰得太累,走路時腳步都還有些不穩,心中不由又生出了幾分心疼和煩躁。

    餘舟被那個beta帶著去了後勤的某間休息室,他剛一進門裏頭的人表情就變了。

    受傷的人是個alpa,所以很敏感地覺察到了餘舟身上沾著的信息素味道。

    裴斯遠獨屬於級alpa的信息素,帶著特有的威懾力。

    被他標記過的餘舟,便理所當然成了別的alpa唯恐避之而不及的存在。

    餘舟自己對此毫無經驗,此前也沒被別人標記過,所以並沒想那麽多,看到對方的反應,才意識到了什麽,臉頰又忍不住紅了。

    裴斯遠留給他的標記,並不僅僅是為了安撫他,也在向所有人宣示著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這種感覺令餘舟難為情的同時,心裏又忍不住隱隱有些發熱。

    “我先幫你縫針吧。”餘舟道。

    “那個……”那人後退了兩步,忙道:“我去找醫療兵吧,不必麻煩您了。”

    若是換了別的alpa他或許還敢麻煩一下餘舟,但對方是裴斯遠,他就不敢造次了。若是不慎讓自己的信息素沾染到了餘舟,惹得對方不高興,那就不妙了。

    畢竟,人人都知道裴斯遠戰後精神力不穩,萬一發起瘋來誰知道能做出什麽事情來?

    身為alpa,這人十分懂

    得趨利避害,出於對強者的畏懼,令他聰明地選擇了不要靠近餘舟。

    餘舟放在醫療箱上的手有些尷尬地頓住半晌,最後什麽都沒說,默默地回到了住處。

    屋內,裴斯遠正立在玄關處,顯然是在等他。

    “他不讓我縫針……”餘舟有些沮喪地道。

    裴斯遠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隻擰了擰眉,沒有做聲。

    “他應該是知道我被你標記了,怕靠近我你會不高興。”餘舟說著抬眼看向裴斯遠,問道:“你會不高興嗎?”

    “你是個醫生,應該知道答案。”裴斯遠並沒有否認自己的內心。

    alpa對oa的占有欲是本能,餘舟當然知道。

    而且他還知道,越是精神力強的alpa,在這方麵就越強勢。

    “那我以後……”餘舟可憐巴巴地看向他,“是不是不能做醫生了?”

    “你想繼續做醫生嗎?”裴斯遠問。

    餘舟點了點頭,表情看上去有些無措。

    他是喜歡裴斯遠的,也想和他在一起,可他以後要怎麽繼續工作呢?

    帶著裴斯遠的標記,會不會讓所有病人都對他敬而遠之?

    “隻要你願意繼續和我在一起,我可以忍住不讓自己嫉妒。”裴斯遠拉住餘舟的手,“除了你的發情期,我也可以不標記你,或者……做一些阻隔措施,盡量不讓你沾到太多我的信息素。”

    其實做到這些並不難,隻要他不公開自己和餘舟的關係,不給對方明確的身份,餘舟的自由度還是很大的。因為聯邦能認出裴斯遠信息素的人,並不算太多。

    可這樣一來,他就需要時時克製著自己,不能向世人昭告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小oa,不能宣示自己對於餘舟的占有,這可能真的會將他逼瘋。

    但為了餘舟,他願意試一試……

    “你……”餘舟看著裴斯遠,雙眼不由有些泛紅。

    裴斯遠這麽做,是在和本能對抗,這對於alpa來說並不容易。

    “其實……”餘舟紅著臉道:“我是願意被你標記的。”

    裴斯遠聞言頓時有些氣血上湧,卻聞餘舟又道:“我可以離開軍事中心,去普通的醫院做大夫。”反正隻要能做醫生,在哪兒都是一樣救人。

    醫療中心的alpa含量是全聯邦最高的地方之一,所以餘舟在這裏工作,不可避免地會接觸到大量的alpa傷者。可普通醫院就不一樣了,若是願意他甚至可以隻給oa和beta看病,這在聯邦並不鮮見。

    可是離開了軍事基地,也就意味著他會離裴斯遠越來越遠。

    到時候兩人各忙各的,在想見個麵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不必如此。”裴斯遠將人攬在懷裏,輕嗅著鼻間的牛奶味信息素,煩躁的情緒瞬間被安撫住了,“我可以控製我自己,相信我。”

    見他這麽說,餘舟也沒再堅持。

    在餘舟看來,他們才剛認識不久,未來還有很多變數。

    在一段感情的開始就做太多決定,顯然是不明智的,也會給這段感情帶來更多不必要的壓力。而且他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也可以像別的伴侶那樣,找到合適的相處方式。

    “那這幾天趁著在戰艦上,我們可以……”裴斯遠說著就要去吻餘舟。

    就在這時,餘舟的肚子突然發出了“咕嚕”聲,裴斯遠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小oa還沒吃東西呢。

    “多吃點肉。”裴斯遠拉著人坐下,一直給餘舟夾菜,“吃飽了才有力氣。”

    餘舟不知想到了什麽,耳尖忍不住有些發紅,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

    裴斯遠捕捉到了他的目光,迷戀地湊上前,在他的額頭和鼻尖分別親了親。

    “我們不能一直這樣。”餘舟小聲道。

    “哪樣?”裴斯遠裝傻。

    “就是……”餘舟強忍著害羞,“你傷都沒好呢,會裂開的。”

    先前去衝澡的時候,餘舟就發現了裴斯遠身上的傷,哪怕裴斯遠恢複能力驚人,傷口也沒那麽快就愈合。身為醫生的他忍不住開口提醒裴斯遠傷口不能沾水,結果就被對方抱到了鏡子前。

    一想到當時的情形,餘舟又不敢再多說了,怕裴斯遠又把他抱到餐桌上。

    “這麽快就不喜歡了嗎?”裴斯遠問。

    “不是的……”餘舟忙解釋。

    “那就是喜歡。“裴斯遠忍著笑看他。

    餘舟感覺自己是被這家夥逗了,埋頭吃東西不理人了。

    好在裴斯遠並沒那麽不節製,陪著人用過飯之後,帶著餘舟在戰艦裏溜達了一圈,還去他自己的住處逛了逛,說是讓餘舟認認路。

    “這裏隔音好,外頭什麽都聽不到。”裴斯遠一本正經地道。

    餘舟耳尖又有些泛紅,目光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掃了一眼裴斯遠的床。

    不出所料,隨後的幾天,餘舟就在裴斯遠房裏沒怎麽出來過。

    裴斯遠倒是會趁著他睡著時,去處理一些公務,但餘舟睡得太沉,一次都沒發現過。

    數日後,他們安全返航。

    餘舟跟著醫療隊的同事一起出的戰艦。

    戰艦外,是聯邦政府舉行的盛大歡迎儀式,據說這還是非正式的,數日後全聯邦將再次為出戰的英雄舉辦慶功活動。

    餘舟跟著醫療隊的同事一起走在人流中,目光穿過人群看向穿著製服的裴斯遠。

    恰在這時,裴斯遠也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餘舟,他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個弧度,隔著人群遙遙看向自己的小oa,然後不經意抬手在自己的耳垂上輕輕捏了捏。

    那動作是裴斯遠常對餘舟做的,尤其是在背後圈著人時,他總喜歡用這樣的小動作逗弄餘舟。這樣的帶著暗示且屬於兩人之間的小秘密,驟然在千萬人的視線中被看到,令餘舟一顆心忍不住狂跳了起來。

    裴斯遠大概是怕激得餘舟當場釋放出信息素,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隻是嘴角那點弧度卻一直沒有收回去,這令在場所有的媒體,都有幸目睹了聯邦級alpa兼此戰的第一功臣麵帶微笑完成了整場歡迎儀式。

    沒提捕捉到的畫麵一經公開,聯邦的百姓就忍不住紛紛猜測,到底是什麽讓他們不苟言笑的裴上將這麽高興?

    是大獲全勝的戰事嗎?顯然不是。

    他打過比這更過癮的仗,回來時也沒見這麽高興。

    就在眾人紛紛猜測之時,另一條采訪被曝出。

    隨行的醫療人員透露,裴上將此番出戰,精神力極其穩定。

    這消息放出來本是為了慶賀勝利,且對戰敗的敵方再踩上那麽一踩,但很多敏感的人卻從中分析出了隱藏的信息。

    裴上將這是被安撫過了!

    那麽,是聯邦哪個oa能有幸入了裴斯遠的眼呢?

    此番隨行的人,凡事知道餘舟和裴斯遠關係的,都被對此事絕口不提,自然就沒人能猜到餘舟的身份。再加上裴斯遠有心想保護他,一點關於餘舟的信息都沒有往外透露。

    他知道,餘舟的身份早晚是瞞不住的,但是至少在他安排好一切之前,他不希

    望餘舟過分被關注。他的小oa膽子那麽小,萬一被人知道了和他的事,肯定會不安,他可舍不得。

    在餘舟工作的醫院裏,關於裴斯遠的猜測也沒有停止過。

    但隨行的醫療隊同事都咬死了說不知道,這令好奇者越發想知道答案,所以性格最好的餘舟,就成了很多人爭相追問的對象。

    “你們不是裴上將專屬的醫療隊嗎?應該住得也挺近吧?”柳吉安好奇地纏著餘舟打聽道:“你當真就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餘舟沉默著不想搭話,這令柳吉安越發好奇。

    “你仔細想想,在走廊裏經過時,有沒有聞到信息素的味道?”柳吉安循循善誘,“以往裴上將每次作戰完精神力極不穩定,這次能這麽安穩,前後肯定沒少被oa安撫,他肯定也標記了那個oa。”

    餘舟想到兩人在裴斯遠房中廝混的那幾日,耳尖又忍不住開始發燙。

    “戰艦上的oa應該不多啊,你靠近哪個oa的時候,就沒聞到有alpa信息素的味道?”柳吉安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猜測,“裴上將是級alpa,信息素一定很好聞……”

    餘舟快速瞥了他一眼,對柳吉安當著自己麵肖想裴斯遠一事有些不滿。

    雖然oa對於alpa不會有那麽強的占有欲,但作為熱戀中的人,餘舟卻和普通男人一樣,多少都會有對伴侶的獨占欲。

    可他性子軟,不會說什麽不禮貌的話,所以為了打消柳吉安對裴斯遠的臆想,隻能臉紅著撒謊道:“我聽說裴上將的信息素並不好聞……”

    “啊?不會吧?你又沒聞過,你怎麽知道不好聞?”柳吉安顯然不信。

    餘舟深吸了口氣,繼續扯謊,“我聞到過一次,確實……不怎麽好聞。”

    “真的嗎?”柳吉安半信半疑。

    “嗯。”餘舟撒謊的本事太過拙劣,但柳吉安也聰明不到哪兒去,竟也沒看出破綻,隻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那就可惜了。”

    他話音一落,便感覺到了一陣極強的壓迫感從背後傳來。

    柳吉安轉頭看去,見自己背後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那人身上自帶一股威壓,令人見了便不由生出畏懼,連直視都不敢。

    他匆匆垂下目光,這才想起來這張臉很眼熟。

    這是……電視上出現過無數次的那位裴上將!

    “裴……裴上將!”柳吉安結結巴巴道。

    但對方隻淡淡應了一聲,眼神都沒給他一個,目光越過他直直落在了餘舟身上。

    “餘醫生,麻煩跟在下來一趟。”裴斯遠很紳士地朝餘舟敬了個軍禮。

    他身上還穿著製服,筆直站著的時候,簡直光彩照人,餘舟一見他呼吸就忍不住有些亂。

    “您……您好。”餘舟紅著臉朝他回了個禮,還不忘了在柳吉安麵前裝不熟。

    “餘醫生,請吧。”裴斯遠又朝他做個請的手勢,那姿態不像是在對待一個醫生,甚至比對待自己上司時都要謙恭有禮。

    餘舟在柳吉安的瞠目結舌中,同手同腳地跟著裴斯遠走了。

    走了幾步他還不忘將自己的白大褂脫下來,拜托柳吉安幫他放回辦公室。

    這會兒正好到了餘舟下班的時間,所以他跟著裴斯遠走得順理成章。

    裴斯遠帶著他出了醫療中心,便有一輛車子等在外頭。

    眾目睽睽之下,裴斯遠略一俯身幫他打開了車門,扶著他坐進了車裏。

    餘舟緊張得都顧不上害羞了,自然也沒留意到半個醫療中心的人幾乎都目睹了這一幕。

    其實在裴斯遠進入醫療中心時,就已經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待他領著人從裏頭出來時,早已聽聞了消息的人都躲在窗口探頭張望,想看看裴斯遠來這裏是找誰。當眾人看著餘舟被對方珍而重之地請上了車子之後,便也恍然大悟了。

    他們醫療中心這oa平日裏看著很低調,但其實不少alpa都注意他很久了,畢竟長得這麽漂亮的小oa,在醫療中心可找不出第二個。隻是醫療中心有規定,不許有辦公室戀情,再加上餘舟很遲鈍,大部分人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都撩不動他,所以才一直沒人如願。

    沒想到他竟被裴上將看中了。

    但此事仔細一琢磨,似乎也合情合理。

    尤其有幸聞到過餘舟信息素的alpa,這會兒看著裴斯遠遠去的車子,心裏多少都有點嫉妒。但他們自認壓根沒有和裴斯遠較量的資本和膽量,所以很快就將自己的情緒壓下了。

    車裏的餘舟對此一無所知,滿心都是坐在自己旁邊的裴斯遠。

    裴斯遠身上穿著製服,比平日裏更多了幾分禁欲氣質,撩得餘舟心癢難耐。

    “其實我的……”餘舟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前座的司機,而後壓低了聲音朝裴斯遠道:“還要過兩天才到發情期。”

    裴斯遠失笑道:“怎麽?用不到我的時候,就不想見我了?”

    “不是……”餘舟臉一紅,強忍著害羞在裴斯遠手背上碰了碰。

    裴斯遠一把攥住他的手,“我家新請了個廚子,帶你去嚐嚐他的手藝。”

    餘舟聞言眼睛一亮,下意識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裴斯遠對這小吃貨很沒辦法,有時候他都忍不住懷疑,餘舟對他的興趣還不如對好吃的東西大。偏偏他又沒法跟食物吃醋,每每隻能寵著這小oa,甚至為了討他歡心,不惜主動去學了幾道菜。

    裴斯遠悟性高,人又聰明,學什麽都比別人快,下廚自然也是。

    隻是事情在軍事中心傳開之後,沒少被路知南那幫人揶揄。

    “廚子呢?”餘舟進了門之後,伸頭在屋裏掃了一眼,沒見著人。

    裴斯遠摔上門,將人頂在門上親了一會兒,這才慢條斯理地道:“我。”

    在餘舟驚訝的目光中,裴斯遠將製服一脫,係上圍裙,去了廚房。

    餘舟好奇地跟在他身後,目光落在他係著圍裙的腰線上,一顆心又忍不住砰砰亂跳。

    裴斯遠做事很利索,洗菜切菜下鍋一氣嗬成。

    餘舟不會做飯,隻乖乖立在旁邊看著。

    裴斯遠每次回頭看到他,都會忍不住湊過來索吻,一頓飯做到最後,餘舟嘴巴都被他親得通紅,好幾次裴斯遠都想將鍋裏的飯菜丟下不管,先把人折騰一回再說。

    但是想到自己的計劃,他又隻能強忍著悸動。

    直到飯菜上了桌,裴斯遠緊張地盯著餘舟一一嚐了一遍,又迫不及待嚐了第二遍,他才算是鬆了口氣。他就知道自己的小oa一定會捧場,這也不枉他這些日子的忙活了。

    一頓飯餘舟隻顧著埋頭吃,算是給足了裴斯遠麵子。

    裴斯遠耐心地陪著他吃完了飯,抽出紙巾幫他拭去了唇角的飯漬。

    “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裴斯遠待他吃飽了才謹慎開口。

    餘舟捧著手裏的溫水看向他,等著他往下說後頭的話。

    素來殺伐果決的裴上將,難得緊張了一回,放在桌下的手,都沁出了汗。

    “你覺得我做飯的手藝還行嗎?”裴斯遠問。

    “嗯,好吃。”

    餘舟老老實實回答。

    “那你以後……願不願意搬來跟我住?”裴斯遠問。

    餘舟怔了一下,小聲問道:“同居嗎?”

    裴斯遠深吸了口氣,“不止是同居……”

    餘舟顯然沒反應過來,表情依舊有些茫然。

    隨後,裴斯遠藏在桌下的手拿了出來,手裏拈著一枚指環。

    餘舟盯著那枚指環看了半晌,又問:“是……什麽意思?”

    裴斯遠起身走到一旁,單膝跪在餘舟麵前,有些緊張地問道:“餘舟,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餘舟像是被嚇到了一般,坐在原地好半晌都沒動,隨後他慢慢伸出手,想接過那枚指環。

    裴斯遠被他可愛到了,握住他的手道:“寶貝,你得先說願意,我才能給你。”

    “啊……”餘舟忙回過神來,說:“願意。”

    裴斯遠握住他的手,將那枚訂做的指環套在了餘舟的無名指上,然後起身湊上前在對方唇上落下了一個鄭重其事的吻。

    他其實知道餘舟一定會答應,否則今天也不會那麽冒失地公開去醫療中心找人。

    但盡管自信滿滿,單膝跪地的那一刻,他還是忍不住緊張了……

    大概是太在乎這個人了吧,裴上將的驕傲和自信,在對方麵前都會被另一種名為患得患失的東西所取代。還好他的小oa遲鈍,覺察不到他的緊張,否則一定要笑話他了。

    當晚洗過澡之後,餘舟便趴在床上研究自己的指環。

    他都不知道裴斯遠什麽時候偷偷量了自己的手指圍度,這枚指環戴在他的手上幾乎是嚴絲合縫,一看就知道是為了他量身打造的。指環上頭鑲嵌著幾顆細碎的礦石,遠看並不明顯,近看才能留意到,而它們每一顆都是在裴斯遠戰鬥過的地方采集來的。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雖然沒有去過那些地方,卻將那些地方產出的礦石,都戴在了手上,仿佛這樣他就能間接參與到裴斯遠的從前了。

    “餘大夫……”裴斯遠從背後靠過來,將人圈在了懷裏。

    他鼻尖和嘴唇在餘舟的腺體周圍蹭了蹭,像是在嗅自己的小獵物一般。

    烈酒味的信息素慢慢釋出,惹得餘舟呼吸很快就亂了。

    “原來你不喜歡我的信息素啊?”裴斯遠在他耳邊問道。

    餘舟一怔,驟然想起了今日朝柳吉安說過的話,沒想到裴斯遠竟聽到了。

    “不是這樣的,啊……”餘舟一句話被腺體傳來的微痛打斷了。

    待心神平複後,他才繼續道:“我是騙他的,我很喜歡。”

    “是嗎?“裴斯遠將人放開,而後將手往身後一背,笑道:“那你證明給我看。”

    餘舟在這方麵一直不怎麽主動,聞言臉就紅了。

    他強忍著害羞主動釋放出了信息素,讓牛奶味的信息素慢慢將裴斯遠包圍。

    裴斯遠原是想著多逗他一會兒,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那日之後,裴斯遠就宣布了自己和餘舟的婚訊。

    出乎意料的,餘舟在醫院的工作並沒受到太大的影響,甚至柳吉安當麵都沒朝他八卦過裴斯遠的事情。

    餘舟隻當是同事們的好奇勁兒已經過去了,卻不知這是高層出了新規,軍事中心的各個部門,都不得隨意窺探官員私生活。

    再加上裴斯遠凶名在外,這反倒成了餘舟的保護傘。

    一開始,大家背後多少是會議論一二的,但餘舟一直都表現得很從容,日子久了大家也就習以為常了。裴斯遠說到做到,後來除了遇到餘舟的

    發情期之外,都會采用一些阻隔手段,所以不會讓餘舟身上沾上太多自己的信息素,以免給餘舟周圍的人帶來過多的壓迫感。

    這樣的好處就是不太會影響餘舟的工作,壞處就是,不能每次都標記餘舟,這讓裴斯遠心中的占有欲經常得不到徹底的宣泄,為了平衡這一點,他在某些時候會很不節製。

    若非餘舟要工作,他簡直恨不得將人困著不放出來。

    大概是因為被裴斯遠標記的次數有所控製,所以有件事餘舟一直沒太在意,直到他們婚禮前的那個月,他的發情期推遲了好幾天。

    若是換了從前,裴斯遠一定能發現餘舟的異樣。

    可這個月他一直忙著籌備婚禮,所以忽略了此事。

    在餘舟的發情期推遲了五天後,餘舟去做了個尿檢,檢查結果出來後,他就懵了。

    檢驗科的醫生也不知道是怕他看不懂報告,還是因為過於激動,還特意給他解釋了一番。

    所以餘舟從檢驗科出來之後,耳邊都還縈繞著那個人的“恭喜”聲。

    “那個……能不能先替我保密?”餘舟又返回去叮囑對方。

    “那是自然,咱們有保密條例,涉及裴上將的事情那就更是絕密了。”對方忙道。

    餘舟聽他這麽說,心中不由又生出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這是他第二次拿到和裴斯遠有關的報告,第一份是他們的信息素匹配度。

    盡管裴斯遠當時一再說沒必要做這種多此一舉的檢測,但餘舟還是有些好奇,拉著裴斯遠測了匹配度,結果不出所料,顯示百分之百。

    這在聯邦的曆史是極為少見的匹配度,因為大部分alpa和oa的匹配度能超過80就很難得了,超過90就更少了,至於百分之百的匹配度,更是極其罕見。

    這一次,餘舟拿到的依舊是和裴斯遠相關的報告,報告顯示,他的肚子裏有了和裴斯遠共同的孩子。

    他伸手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撫摸了一下,一時間隻覺得十分無措。

    當日,餘舟請了假去軍事中心找了一趟裴斯遠,但到了地方之後他就冷靜下來了。

    他想,大部分oa都會懷孕,這不是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事,他不該這麽興師動眾地來找裴斯遠,說不定還會耽誤對方的工作。

    但是不等他離開,就有裴斯遠的下屬認出了他,並禮貌地朝他打了招呼,同時撥通了裴斯遠的通訊器做了匯報。

    餘舟:……

    這回想走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片刻工夫,裴斯遠就匆匆下了樓,親自到了樓下接人。

    他看到餘舟顯然十分高興,因為這是餘舟第一次主動來軍事中心找他。

    “這兩天忙著婚禮的事情,沒顧上去看你,想我了?”裴斯遠問道。

    餘舟有些不好意思地應了一聲,“我路過,順便來看看你。”

    裴斯遠笑問:“你去哪兒能路過這裏?”

    餘舟一手揣在兜裏,握著的檢測報告幾乎都要被汗濕了。

    “我一會兒有個會。”裴斯遠道:“你先去我辦公室休息一會兒,我讓人給你弄些吃的,好不好?”

    “等你結束了過去接我吧。”餘舟道。

    裴斯遠還想說什麽,身後的下屬已經準備好會議資料等他過目了。

    餘舟在他手上捏了捏,便示意他先走了。

    裴斯遠派了人將餘舟送回醫療中心,這才安心上去開會。

    因為婚禮後他給自己和餘舟安排了蜜月,所以很多事情都要提前安排好,這導

    致會議持續了很久,等他將事情安排完之後,天已經黑透了。

    裴斯遠從會議室出來之後,再想起餘舟今日的舉動,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了什麽。

    他家的小oa今日過來找他,太反常了,可惜他忙昏了頭,當時就那麽將人放走了。

    現在想起來,會不會是餘舟的發情期到了?

    這麽一想他才記起來,好像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標記餘舟了。

    念及此,裴斯遠連司機都沒叫,自己開車火急火燎地去了醫療中心。

    若是換了往常,餘舟這會兒早就下班回去了,但因為在等裴斯遠,所以他沒走,在辦公室趴在桌上就睡著了。

    裴斯遠進去的時候,便看到自己的小oa正乖乖巧巧地伏在桌上,看上去睡得毫無防備。

    他輕手輕腳關上了門,慢慢走上前,一點點釋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烈酒的氣味慢慢進入鼻腔,令餘舟呼吸登時就亂了。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便被裴斯遠的吻封住了薄唇。

    隨後,他身體一輕被裴斯遠抱到了桌上。

    “不行!”意識到會發生什麽之後,餘舟慌忙想推開裴斯遠。

    “門鎖好了,窗簾也拉好了。”裴斯遠低聲哄道,“不會被人發現的。”

    若是換了往常,餘舟多半就被他說動了。

    但今日餘舟卻異常堅決,一手抵著裴斯遠,堅決不讓他胡來。

    到了這會兒,裴斯遠也覺出了異樣,因為麵對著他的信息素攻勢,餘舟竟然絲毫沒有被影響。裴斯遠深吸了幾口氣,幾乎都沒聞到牛奶味,這太不正常了。

    一瞬間,裴斯遠腦海中浮現了各種可能。

    難道餘舟不喜歡他了?不然怎麽會麵對他的信息素無動於衷?

    餘舟不會是想悔婚吧

    這個念頭一浮現,裴斯遠的情緒當即就跌到了穀底。

    連日的忙碌以及太久沒標記餘舟,導致他的精神力有些不穩,所以他的負麵情緒在這一刻驟然被放大了。若是換了平時冷靜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像今天這麽胡思亂想的。

    他稍稍後退了半步,緊張地看向餘舟,問道:“這是……怎麽了?”

    “我有件事情想告訴你。”餘舟稍稍垂下腦袋道。

    裴斯遠從未見過餘舟這麽正式的模樣,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今天……”

    “等一下。”裴斯遠打斷了餘舟。

    餘舟這會兒還坐在桌上,看向裴斯遠的目光帶著幾分茫然。

    “好事還是壞事?”裴斯遠問道。

    “應該是好……”餘舟被他這麽一問,倒是有點拿不定主意了。

    他倒是聽說過,基地有很多丁克的伴侶,所以他不知道有了個孩子對於裴斯遠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畢竟,過去他們從未討論過這個問題,裴斯遠也從來沒在他麵前流露過對孩子的態度。

    裴斯遠一見他這副表情心中越發不安,流露出的壓迫感幾乎影響到了餘舟。

    餘舟麵色一變,下意識攥住了他的手指,問道:“你怎麽了?”

    指尖傳來的熟悉溫度,以及餘舟關切的眼神,成功安撫到了裴斯遠。

    他的精神力迅速恢複平靜,反手握住了餘舟的手。

    “我可能是太累了……需要你的安撫。”裴斯遠道。

    餘舟見狀一手拉住裴斯遠的衣襟,主動湊上前親了對方一下。

    零星的牛奶味信息素,令裴斯遠徹底恢複了冷靜。

    “是什麽事?”裴斯遠問他。

    “我……”餘舟將被裴斯遠握住的手抽出,對方卻攥著不放。

    無奈餘舟隻得用另一隻手,從自己的口袋裏取出了那張已經有些發皺的檢測報告。

    裴斯遠接過檢測報告展開,表情一開始有些茫然,但目光很快就在某個字眼上停住了。

    “這……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裴斯遠問他。

    “嗯。”餘舟忙道:“我這個月的發情期推遲了好幾天,就去做了個檢測,沒想到……”後頭的話他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裴斯遠一把攬進了懷裏。

    “我們要做爸爸了……”裴斯遠緊緊摟著懷裏的人,因為過於激動連呼吸都有些不穩。

    他抱著餘舟半晌,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忙將人鬆開了些許,問道:“是不是太緊了?沒擠到你吧?”

    餘舟被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逗笑了,“沒那麽脆弱的。”

    “嗯。”裴斯遠再次將人抱住,動作卻放輕了許多。

    當晚,裴斯遠差點直接將人從辦公室裏抱出來,後來餘舟堅持再三,他才改成了將人攬著帶出來。

    裴斯遠的態度顯而易見,餘舟自然也不需要再多問。

    他知道,裴斯遠和他一樣,都很喜歡和珍惜這個孩子的到來。

    裴斯遠第一次做父親,緊張又焦慮,待餘舟睡著後,連夜查了很多資料,還朝自己認識的做過父親的人取了經,想知道如何照顧有孕的oa。

    第二天餘舟醒了之後,他就做好了營養湯,飯後還陪餘舟散了步。

    “多久了,知道嗎?”裴斯遠朝餘舟問道。

    “應該是上次發情期有的。”餘舟道。

    隻有在發情期,裴斯遠才會標記他,所以時間上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誤差。

    “那就是要等兩個月。”裴斯遠低聲自言自語。

    “兩個月什麽?”餘舟問他。

    “有孕前三個月不能親近。”裴斯遠坦然道,“但是第四個月開始就行了,不過要輕點,不能太胡鬧。”餘舟沒想到他竟然在盤算這種事,當即有些無奈。

    因為怕餘舟孕早期太勞累,裴斯遠將婚禮挪到了兩個月後。

    待餘舟孕期滿三個月時,兩人正式舉行了婚禮。

    當日餘舟穿著西裝與身穿製服的裴斯遠站在一起,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下,舉辦了一場不算盛大,但絕對溫馨浪漫的婚禮。

    裴斯遠拒絕了所有媒體的參與請求,隻邀請了自己和餘舟最親近的親朋好友參加。

    因為他知道餘舟不喜歡熱鬧,而且人一多必然吵鬧,他怕餘舟會累。

    交換戒指的時候,裴斯遠湊到餘舟耳邊說了句悄悄話。

    餘舟麵色當即就紅了,這一幕被婚禮攝影師成功捕捉到了。

    照片裏餘舟雙頰微紅,漂亮又動人。

    而裴斯遠嘴角帶著笑意看向他,深情又溫柔。

    這張照片後來被裴斯遠找人放大,掛在了家中的客廳裏。

    餘舟好幾次提出來家裏掛這麽大的照片太土了,但裴斯遠卻堅持不取下來。

    而且他總喜歡有事兒沒事兒就朝餘舟問婚禮那天的事情。

    “還記得我當時朝你說了什麽嗎?”裴斯遠從背後抱著餘舟,一手放到餘舟隆起的小腹上。

    餘舟不大想理他,卻聞裴斯遠自顧自地道:“我真喜歡你害羞時的樣子。”

    頓了頓他又道:“不害羞時我也喜歡,什麽樣都喜歡。”

    他說著又要去親餘舟,卻被餘舟輕輕推開

    了。

    裴斯遠不敢胡來,隻能老老實實扶著人坐下。

    那天他在婚禮上朝餘舟說的悄悄話是,“選在你三個月後辦婚禮,是因為這樣才能洞房。”

    餘舟沒想到他竟不要臉到這個地步,當場就羞紅了臉。

    其實裴斯遠這話是逗他的,因為覺察到他當時有點緊張。

    果然在被裴斯遠逗過之後,餘舟就沒再顧得上緊張。

    婚禮之後,裴斯遠依舊帶著餘舟去度了蜜月,不過他將蜜月的地點換成了聯邦附近的某個小島,那裏更舒適,也更適合餘舟養身體。

    一切都有條不紊,直到餘舟有孕七個多月時,他毫無征兆地早產了。

    裴斯遠這段日子幾乎天天在家陪著餘舟,隻有這日抽空去了一趟軍事中心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會議,沒想到會開到一半,就被通知餘舟進了醫院。

    裴斯遠魂兒都嚇掉了一半,去醫療中心時差點沒催得司機把車開成飛機。

    然而他盡管速度飛快,卻還是沒趕上剪臍帶。

    因為早產的緣故,胎兒個頭很小,出來得很快。

    餘舟生完孩子甚至還有力氣自己剪了臍帶。

    “我說讓他們等等你,可是醫生說等不了。”餘舟不無遺憾地朝隨即趕來的裴斯遠道:“早知道應該再拖一會兒,就差幾分鍾而已。”

    裴斯遠被嚇得魂飛魄散,這會兒看到囫圇個兒的餘舟,都還沒回過神來。

    “我的小傻瓜!”裴斯遠俯身貼著他額頭蹭了蹭,心疼得問道:“疼不疼?”

    “不怎麽疼的。”餘舟忙道:“太快了,還不如你第一次……”

    他話說到一半,又覺得有些難為情,紅著臉將後頭的話咽了回去。

    裴斯遠見他精神確實不錯,這才稍稍放心了些。

    餘舟恢複得很快,當天就能下地了。

    但裴斯遠卻格外小心,恨不得將人二十四小時捧在手裏,生怕磕著碰著。

    他們的孩子因為是早產,在育兒箱裏住了近半個月。

    直到小家夥各項體征都正常之後,才被接回家。

    這日餘舟半夜睡醒,伸手一摸身邊沒有人。

    他起身之後,才看到裴斯遠正拿著奶瓶在給小家夥喂奶粉。

    家裏雖然請了專業的看護,但很多事情裴斯遠還是喜歡親力親為,他說這樣能增加父子之間的感情。

    餘舟慢慢走過去,從背後抱住裴斯遠,將腦袋擱在了對方肩膀上。

    裴斯遠偏過頭和他交換了一個吻,眼底盡是溫柔。

    “你給他取個名字吧。”裴斯遠提議道。

    “叫寶貝行嗎?”餘舟問道。

    裴斯遠欲言又止,但在餘舟期待的目光中,還是點了點頭。

    他的小oa大概是忘了,這是他給對方的愛稱。

    直到不久後,裴斯遠在某個時刻情不自禁地這麽叫他,餘舟才想起來這茬,連夜給兒子改了個小名,改成了寶寶。

    於是,他們家既有個寶貝,也有了寶寶。

    再後來,寶寶漸漸長大了。

    他長相糅合了兩位父親的優點,性格則繼承了餘舟的可愛,和裴斯遠的聰明。

    有一次,他煞有介事地拿著自己的小湯匙,一邊乖巧吃著飯一邊問裴斯遠,“爸爸叫寶貝,我叫寶寶……老爸叫寶什麽?”

    裴斯遠被自家兒子問住了,半晌沒答出話來。

    當晚他纏著餘舟,非要要餘舟給他取個寶開頭的愛稱。

    餘舟的小腦袋瓜

    本就不聰明,這種時候就更轉不動了,想了一晚上都沒想出來寶開頭的其他稱呼,好像唯二的兩個常用稱呼,都讓他和小家夥給占了。

    直到後來,他實在撐不住,紅著臉附在裴斯遠耳邊叫了個從前一直沒叫過的稱呼,裴斯遠這才心滿意足,暫時放過了他。但從那以後,裴斯遠就像發現了新的樂趣似的,每次都要哄著餘舟這麽叫他,否則輕易不肯罷休。

    可惜,這稱呼餘舟也隻有在裴斯遠麵前才叫得出口,小家夥是無緣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