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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訣天臉上半分血色也無,&nbp;&nbp;從心髒開始，每一寸血肉都被冰封。

    然後，被那句“阿淩,&nbp;&nbp;是想要讓我……死嗎”,&nbp;&nbp;一字一字重重捶打敲碎。

    你是我最愛的人，我怎麽會讓你死？

    可是，道心誓言……

    噗。

    又一口心頭血噴出。

    淩訣天捂著嘴,&nbp;&nbp;隻怕鮮血濺在溫泅雪的身上。

    他直勾勾地望著溫泅雪的眼睛。

    溫泅雪的眼神那樣溫柔靜謐，長眉微微蹙起一點,&nbp;&nbp;像是憂慮像是關心，卻又欲言又止的含蓄,&nbp;&nbp;這樣望著他。

    眼波那樣清澈、沉靜,&nbp;&nbp;又那樣漫不見底。

    像是隔著遙遠的時光。

    溫柔得讓人傷心。

    但也，隻有這點溫柔，沒有更多了。

    “我錯了，阿雪,&nbp;&nbp;我真的知道錯了，別這麽對我。求你！”

    淩訣天自來冷峻倨傲的麵容,&nbp;&nbp;不見昔日高高在上的桀驁自負和殺性涼薄，隻餘蒼白淒楚，流著血淚的眼裏，淒惶、委屈、破碎、害怕。

    溫泅雪烏黑的眼眸靜靜地望著他,&nbp;&nbp;眉眼神情一點困惑、不解,&nbp;&nbp;但未曾到達眼裏：“為什麽要道歉，你沒有錯,&nbp;&nbp;錯得是我,&nbp;&nbp;可我已經改了,&nbp;&nbp;為什麽你還是不高興？還是，和他們說得一樣——你希望是我為你而死，而不是蘇枕月？這樣，不用等來生，你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淩訣天搖頭，想求他不要說。

    “不是這樣的，我從未想過阿雪為我死，我從未想過和除阿雪之外的人在一起……”

    溫泅雪靜靜地看著他：“也沒有想過，那天我為什麽在神墓山嗎？其實那天本來我是準備為你去死的，抱歉，因為已經為你死過一次了，這副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極限，所以，沒能來得及再死一次。你能原諒我嗎？會原諒的吧。”

    淩訣天這一刻，猶如被萬劍穿心。

    他的心都要碎了。

    喉嚨滿是血腥味，但他一口血都吐不出來。

    那時候的溫泅雪，在神墓山上聽著自己說那些話的溫泅雪，又該是怎樣的絕望心碎。

    就像現在的他。

    為何當初的他渾然不覺，從未想過？

    淩訣天隻覺得痛入骨髓：“你相信我，我真的愛你，隻愛你。我不知道我會讓你那麽痛苦，我不知道那些藥會讓人痛不欲生，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會讓你吃……”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露出驚恐至極的眼神。

    他再次顛倒了時間，讓一切回到了原來。

    那，現在溫泅雪的身體……還是吃過七顆藥的嗎？

    是已經，即將耗盡，油盡燈枯……嗎？

    淩訣天：“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有辦法，我一定有辦法救你。”

    溫泅雪輕咳一聲，微微蹙了蹙眉，又恢複以往平靜。

    淩訣天的聲音戛然而止，包括他一切的神情舉動。

    他死死盯著溫泅雪蒼白的唇，唇間微啟的地方沾染一點鮮血，像是世間最豔色的花瓣。

    ——溫泅雪會死！

    這個認知猶如雷劫，將淩訣天所有的意識劈碎。

    “我們結契！我是神子，是神明，一定有辦法救你的。”

    淩訣天立刻拂袖拿出紙筆，蘸著心頭之血書就曾經書過的契書。

    但書寫在紙上的契約毫無反應，就像一紙廢文。

    一個人一生隻能締結一次的道侶契約，淩訣天卻一再反複結契、解契，以至於，連天道都不再相信他、回應他。

    他終於絕望。

    “我去找藥老來，我去找天材地寶。”

    “我……”

    “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淩訣天消失不見，瞬移不知道去了哪裏。

    一本書浮現在前方，打開，館閣體書寫——

    【你差點把他玩死。】

    反反複複，上上下下，淩訣天一口又一口的吐血，最後血瘀於胸，想吐都吐不出來。

    一直以來，不管淩訣天說什麽做什麽，溫泅雪都不回應、不理會。

    係統沒想到，他一出手，直接把人差點整廢。

    真是，殺人誅心。

    溫泅雪抬眼，輕聲：“因為，我有點生氣了。”

    【是因為淩訣天在離開二周目時候，發動全修真去殺君罔極嗎？】

    溫泅雪擦去唇上的血漬，平靜道：“算算時間，這一世我們是不是要相遇了，我的貓貓花還會記得我嗎？”

    不記得，也沒關係。

    再把他種到花田裏一次就好。

    ……

    ……

    “魂兮歸來，黃粱一夢，你還不醒嗎？”

    蘇枕月睜開眼睛，第一時間向不諦僧擊出一掌。

    不諦僧急急後退，飄然而去，但那一掌還是打到了他身上，讓他站穩之後，輕輕咳出一口血。

    不諦僧淡淡道：“還真是不留情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