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龍傲天和為他而死的白月光約定來生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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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層疊的陰雲壓在天上。

    沒有風。

    溪流也靜止不動,&nbp;&nbp;跳出水麵的魚在半空停滯。

    一隻手伸出抓住它,重新將它放入不再流動的河裏。

    水珠卻還停在半空。

    手指深入水中攪動,激起漣漪,當那隻手再次離開,&nbp;&nbp;水麵的漣漪卻停滯不動了。

    花、草、樹葉,&nbp;&nbp;一切都停在被風吹拂搖擺的一瞬。

    鹿停在回頭的一瞬。

    兔子停在跳起來逃跑的半空。

    張開嘴要咬住它的狐狸也是。

    禦劍飛空的修士們,&nbp;&nbp;以各種各樣的表情姿勢靜止半空,&nbp;&nbp;還維持著進攻的姿勢。

    隻有被他們圍剿的魔君已經離開了戰場。

    整個世界靜止了。

    在突然的某一刻。

    魔君仰頭望著通往修真界的入口,&nbp;&nbp;淺灰色的眼眸淡漠寂靜。

    他向前走了幾步,身影消失不見。

    雲州城。

    城市還是記憶裏的模樣,&nbp;&nbp;街上、天上,到處是烏壓壓的人。

    一副大戰前的樣子,但現在,所有人都像是瞬間變成了雕塑,&nbp;&nbp;不語、不動。

    整個世界一片死寂。

    君罔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知道,&nbp;&nbp;自己該去哪裏。

    黑色的身影沒有停留太久,&nbp;&nbp;像一道黑色的焰火向天界而去。

    巨大的穹廬屏障還籠罩著天界,&nbp;&nbp;黑焰並未因此停滯,&nbp;&nbp;在靠近的過程裏,&nbp;&nbp;黑色無光的骨刀就已經被拔出,&nbp;&nbp;在靠近的一瞬砍下。

    屏障像白日焰火瞬間碎裂,&nbp;&nbp;卻維持著碎的那一刻的樣子。

    君罔極行走在天街上,花瓣還維持著飄落半空,在他經過的時候附著在他的肩上。

    天族也是一樣,&nbp;&nbp;所有人停在某個瞬間不動。

    君罔極走遍了所有地方。

    沒有找到溫泅雪。

    也沒有找到蘇枕月或淩訣天。

    世界出了問題。

    “是滅世之劫嗎?”

    忽然有一天那些修士都瘋了一樣匯聚在雲州城,&nbp;&nbp;像一群大災來臨前沒有開啟靈智的妖獸一樣,&nbp;&nbp;拚命向魔界發動攻擊。

    來殺君罔極的那些人說,因為君罔極是滅世之劫,在神子的合籍大典上殺了修真界上層許多人。

    這個陰謀並不高明,即便是君罔極一聽就明白,真正殺了人的應該就是那個神子。

    整個世界就在那一天突然靜止。

    神子淩訣天必然不會和這些人一樣,既然君罔極能自由行動,淩訣天也一樣可以。

    淩訣天一定會帶走溫泅雪。

    隻剩下一個地方,君罔極還沒有去。

    神墓山。

    無邊無際的雪域,隻有一個黑色的身影。

    “咕咕!”

    頭頂暗藍的天穹,一隻雪色的魔梟跟著地上的黑影盤旋移動。

    這隻叫流蘇的魔梟,在君罔極和淩訣天分開的時候,也跟著君罔極去了深淵之門。

    流蘇是溫泅雪養的,魔梟跟著君罔極是溫泅雪的命令。

    在世界靜止的時候,魔梟也不動了。

    直到君罔極給它喂了一滴自己的血。

    忽然,魔梟的叫聲一變,從跟隨盤旋變得目的明確,率先向一個地方飛去。

    君罔極改變腳下的方向,循著魔梟的方向追去。

    雪地裏有一隻螢火蟲,也許,並不是真正的螢火蟲。

    即便不是黑夜,卻仍舊發著微弱的光。

    螢火蟲盤旋在一處地方,那裏被風雪半掩著一具屍體。

    君罔極垂眸,他認得那個人。

    蘇枕月,他死了。

    魔梟和那團螢火匯聚,它們往一個方向飛,魔梟發出咕咕的叫聲,示意君罔極。

    這團螢火君罔極也不陌生。

    是死在雲州城那一戰,被淩訣天所殺的蘇問夏的魂魄。

    魔梟和蘇問夏化作的魔螢往神墓山之巔而去。

    引君罔極來到時間之墟的入口。

    它們無法進去。

    魔梟咕咕叫著,翻譯著魔螢的意思。

    君罔極的意識勾連著魔梟的五感,聽到了它們的意思。

    “他帶溫泅雪進去了這裏。”

    那就進去。

    君罔極拔刀朝時間之墟砍去。

    那裏好像介於虛實之間,觸摸的時候明明是山岩,砍下去那一刻卻生出一道漩渦一樣的靈力之門。

    那道門的縫隙很小,一人一梟一螢,穿過門的瞬間,那道漩渦就平複不見了。

    在君罔極踏入時間之墟的下一瞬,整個修真界忽然快速風化。

    像是支撐的法則消失了,所有人、植物、動物、山石、河流、天穹,甚至時間,全都化作燃燒殆盡的紙灰一樣,像是被風吹拂,歸於黑暗。

    時間之墟裏像一條漫長的沼澤,君罔極在魔界也曾經走過這樣的地方。

    腳下是沒有水的河流。

    四周是半透明的藤蔓。

    四周通向黑暗的密林,沼澤深處有鳥獸行走,抬眼回眸望了君罔極一樣。

    再尋常不過。

    但君罔極知道,這些都不是真實存在的。

    隻有飛在前麵的魔梟和螢火和他一樣。

    “他們去了哪裏?”

    魔梟傳回來的訊息,並不是好消息。

    它們告訴他,淩訣天斬斷了出口,無法出去。

    魔梟和螢火停在了那裏,不斷盤旋,像失去了方向。

    君罔極腳下不停:“往前走。”

    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有什麽在他意識裏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陌生,不知道是什麽,但無害。

    前方很黑,但君罔極要找到溫泅雪。

    因為隻有一個方向,於是他沒有絲毫遲滯,一直走了下去。

    走了很久很久。

    ……

    ……

    溫泅雪垂眸,看了一眼淩訣天在他腳上捆上的銀鏈。

    烏黑眼眸靜靜望著淩訣天:“要把我關起來嗎?”

    淩訣天抬手,輕撫溫泅雪的頭發,被溫泅雪偏頭躲開了。

    他微微一頓,不再勉強:“我要出去一趟,放心,很快就回來。”

    溫泅雪隻是靜靜看著淩訣天。

    淩訣天有那麽一瞬動搖了一下,然後,又不動了。

    有什麽關係呢?無論他做什麽,做對做錯,溫泅雪其實都不在意他,都不愛他。

    既然如此,又有什麽分別。

    “我很快就回來。”雖然如此,離開的時候,他還是溫和地重複了一句。

    自欺欺人,就好像溫泅雪會等他似的。

    ……

    淩訣天去見了一趟蘇枕月。

    雖然上次他們鬧得不歡而散,但,大家也算是坦誠相待了。

    彼此都知道對方是個什麽好東西,卻不得不承認,他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理解彼此的人。

    而且,誰也殺不了誰。

    “找我做什麽?”

    蘇枕月還和以前一樣,握著玉扇,懶洋洋的,狐狸一樣彎斂著眼眸笑。

    淩訣天眉眼的傷心,失魂落魄,陰鬱戾氣,不需要問蘇枕月都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他並沒有一絲同情,隻會笑得更愉悅幾分。

    “他愛君罔極,他隻愛君罔極……他沒有愛過我。”

    “啊,那可真是不幸。”蘇枕月唇角的弧度更彎,眼裏的愉快卻淡去,一片矜清寥落。

    有人得了零分,總是叫人愉快的,可另一個因此得了滿分,到底叫人不太開心。

    淩訣天冰冷聲音:“我要證明,君罔極和我和你和所有人都沒有分別,我要毀了阿雪對君罔極的愛,摧毀君罔極對阿雪的愛。阿雪會回到我身邊,重歸於我。”

    蘇枕月:“所以呢?”

    淩訣天抬眼,陰鷙望著他:“你不是最擅長這種事嗎?像你摧毀我和阿雪的愛一樣,再做一次,摧毀君罔極的。過去你所做的一切,蘇家的一切,便都一筆勾銷。”

    蘇枕月沒有笑,修長的眼眸望著他,自矜溫雅:“誰讓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摯友呢?”

    淩訣天麵無表情:“你答應了?”

    蘇枕月合攏的扇子點唇:“當然。”

    淩訣天:“他一直在等君罔極來,他想見他。”

    蘇枕月:“那就讓他們見。”

    淩訣天冷冷盯著他,一言不發。

    蘇枕月矜持垂眸,冷靜抬起:“據我所知,直到現在,君罔極所有的行動軌跡都和前世神戰前沒有任何不同。”

    淩訣天自然知道:“這代表他沒有浮夢之世的記憶?”

    蘇枕月笑了一下:“你在終結浮夢之世前做了什麽,自己不清楚嗎?”

    淩訣天自然記得,他命整個修真界托著君罔極,防止他出現在神墓山,打擾他的計劃。

    離開時間之墟的時候,他還一劍斬斷了這個時間節點的時間之墟的出口。

    蘇枕月不緊不慢:“摧毀對一個東西的愛,不是在他最喜歡的時候拿走那個東西,再也不給他。而是,在他最想要的時候,給他看一個和他記憶裏一模一樣但卻截然不同的贗品。何況,那還不是贗品。別忘了,浮夢之世裏,重來一遍,看似沒有任何改變,我們所有人是怎樣顛倒和彼此的關係的?對阿雪而言,十四年後半隻腳踏入魔神之境的君罔極,還會和十四年前的遺族少年一樣嗎?”

    淩訣天之所以答應溫泅雪,就是因為,沒有人比淩訣天更清楚,隻有他記得過去,所愛之人將自己視作陌生人的滋味。

    蘇枕月隻是,將淩訣天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淩訣天:“安排他們見麵,在哪裏比較合適。”

    蘇枕月玉扇半遮了臉:“要摧毀,自然是該複製初見,製造新的記憶取代,才能徹底抹去對過去美好的幻想。”

    淩訣天轉身離開。

    蘇枕月在他身後,輕輕地說:“無論在下做過什麽,算計過你多少,你都是我此生唯一的摯友。記得,我救你是真心實意的。”

    淩訣天頓了一下,什麽也沒有說,沒有回頭,離開了。

    蘇枕月微笑歎息:“所以,如果事情不如人意,你可千萬別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