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龍傲天和為他而死的白月光約定來生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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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周目世界開啟後,&nbp;&nbp;溫泅雪表麵看不出什麽,實際上身體一直都在強弩之末。
畢竟,正常來說,&nbp;&nbp;這具身體的大限本應該是在第一周目的神戰之日。
換成第三周目,&nbp;&nbp;也就是明日結束之前。
他坐在死氣凝聚的鹿背上,&nbp;&nbp;輕飄飄的,好像隨時會失去對這具身體的掌控。
但,沒關係,君罔極在。
君罔極左手執著韁繩,&nbp;&nbp;右手臂彎攬著他的肩護著他。
死靈之鹿穿過時之甬道,消失在漫天冰雪的神墓山。
視野一片黑暗,&nbp;&nbp;慢慢的,&nbp;&nbp;有星星點點的光或遠或近亮起。
像是置身宇宙深處的黑暗。
死氣凝聚沒有靈魂的鹿,&nbp;&nbp;白骨蹄子踩在水麵上,&nbp;&nbp;生出一朵一朵冰花漣漪,像是傳說中生於深淵下蝕骨河裏的忘川幽蓮。
越是往時間之河的源頭去,&nbp;&nbp;身上的白骨化就越少,&nbp;&nbp;好像真正慢慢活了,變成了一隻真正的鹿。
溫泅雪也是。
那種輕飄飄的抽離感,不知不覺消失。
往前走,&nbp;&nbp;就會越健康一些。
溫泅雪回眸望著君罔極,&nbp;&nbp;黑暗裏他的眼眸也依舊清澈純真。
“想起我了嗎?”
君罔極垂眸,&nbp;&nbp;淺灰色的瞳眸寂靜無瀾,看著溫泅雪的眼睛:“嗯。”
溫泅雪靜靜看著他,&nbp;&nbp;緩緩綻開一個純淨毫無保留的笑容:“什麽時候?”
君罔極望著他,&nbp;&nbp;低聲沉靜:“打開、進入時間之墟的時候。”
他看到,&nbp;&nbp;也是那座青檀小樓,&nbp;&nbp;他迷路了,敲開了那扇門。
溫泅雪打開門,帶著世界上最好看的笑。
君罔極沙啞清寂的聲音:“你請我吃飯,還有一隻貓,你講了一個故事。故事並不美好。”
無論是笑容、美味的食物、有人給他講故事,問他怎麽辦,都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
他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君罔極握著韁繩的右手鬆開,手指緩緩靠近,隔著一段距離虛掩著溫泅雪的眼睛,頓了頓。
在移開的時候,溫泅雪握著他放下的手,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睛:“不是這樣的。”
他握著君罔極的手,緩緩放在自己的眼簾上,讓他的掌心蒙上自己的眼睛。
“是這樣的。”
腦海裏突如其來的記憶和這一幕重疊,模糊的細節逐漸清晰。
光怪陸離的夢一樣。
夢裏的畫麵和現實融合。
可是,遺族是沒有夢的。
遺族不會做夢,所以,都是真的。
卻被他忘記。
溫泅雪放下捂著眼睛的手,輕輕望著他:“別怕啊,會想起來的。”
……
浮夢之世。
時間之墟裏。
螢火蟲和魔梟飛在君罔極的頭頂。
身後的世界,連同時間之河,不斷在某種力量下灰飛煙滅。
那股毀滅一切的力量追著他們,不斷往前跑。
經過長長的隧道,在一陣白光後,整個世界天光大白。
魔梟飛在神墓山的冰雪裏。
螢火蟲盤旋了一下,向著遠處飛快而去。
魔梟歪頭,發出咕咕的疑惑聲。
它明明是跟著君罔極一起跑出來的,但是,君罔極呢?
……
亡靈之鹿不斷往前跑,逆著時間的河流往上。
這死氣匯聚變成的鹿,逐漸開始靈動起來。
像是已經死亡了許久的小鹿,忽然有一天醒來,重新回到了美麗夢幻的森林。
慢慢蘇醒了活著時候的記憶。
這裏好奇看看,那裏輕輕跳起來踩一踩水花,歡快地蹦蹦跳跳往前跑。
當它低頭的時候,看到了水麵的自己,白骨骨架、眼窩幽藍的鬼火。
被嚇一跳。
等意識到那冒著黑氣的醜東西是現在的自己,發出憂傷不解的叫聲。
溫泅雪伸出手,指尖生出一根半透明的鮮嫩藤蔓,藤蔓落在死靈小鹿的身上,瞬間披蓋了全身,藤蔓開出各種小花,藍色的、紫色的、粉色的、白色的,散發著幽幽夢幻的瑩光。
這頭小鹿眨了眨眼睛,歪著頭看水麵的自己,它現在不醜了。
潔白仙氣,戴著花環,是森林裏最美麗的精靈。
小鹿大步向前奔跑著,蹦蹦跳跳,快樂地踩著河流表麵。
踩出無數美麗的漣漪。
溫泅雪俯身抱著小鹿的脖子,手指在漣漪上輕輕撥過。
深遠又清澈的水麵,每一朵漣漪開合之間,出現一角破碎的畫麵。
有時候是溫泅雪,有時候是君罔極,有時候是他們一起。
被時間打碎的過去,從未消失,隻是碎了,分散在那裏。
死靈之鹿飛快地奔跑在時間之河上。
於是,那些碎片便匯聚在了一起。
匯成一條完整的畫麵。
君罔極看著河麵麵容稚嫩的過去的他。
像是兩條平行向前的河流。
一個君罔極隻有他自己;但另一個君罔極身邊,有人溫柔地注視著他,伸手撫摸他臉上的魔藤。
一個君罔極在失控之下,第一次露出邪神本性,將整座島上的生靈都誅殺幹淨,將那裏變成死氣和屍體堆積的地獄;
另一個君罔極也殺人,拉著那個人的手,將他護在身後,清理一切阻擋在他們麵前的殺手,送那個人離開地獄。
被那個君罔極牽著的人,在身後用清澈專注的眼眸注視著他,眼裏的溫柔,尋不到世間任何美好來比擬。
任何人被那樣的眼神看過了,即便是礁石也會開出花。
那個君罔極,於是義無反顧地跟著那個人走了。
像是猛獸,心甘情願將韁繩遞給主人。
“……我是溫泅雪……你是君罔極。”
“……沒有別人,就隻有我們。”
原來如此。
所以,即便記憶裏隻有他自己,也從不覺得孤獨,覺得,像是被人毫無保留的愛過。
君罔極靜靜看著,看到那兩條原本以為隻是並列的河流,在某一刻忽然打了個轉,源頭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
他感覺到什麽,向著時間之河的源頭望去。
一道白光從那裏刹那席卷而來。
身體下意識動了,張開手臂將溫泅雪藏在他的懷裏。
那白色的像是要毀滅一切的洪流一樣的光,在衝擊而來的一瞬間,化作漫天的大雪,洋洋灑灑墜落而下。
又好像並不是雪。
“時間之墟裏,也有浮夢花嗎?”君罔極低聲輕輕地說,聲音輕得像是隻說給溫泅雪聽的。
像是世界上隻有他們兩個人。
像是下雨天,被淋濕了大貓,但被主人溫暖的手輕輕撫摸了,發出剛睡醒的柔軟的咕嚕聲。
君罔極微怔,垂眸望著懷裏的溫泅雪,淺灰色寂靜的眼眸一瞬不瞬望著他。
以期確定,那凜冬最溫暖的雪就藏在他的懷裏,哪裏也沒有去。
雖然,自己曾經那樣久地忘記了他。
但,即便是忘記了主人的猛獸,再一次遇到的時候,也會記得,將主人再一次叼回他的窩。
溫泅雪,是君罔極的溫泅雪。
君罔極,是溫泅雪的君罔極。
溫泅雪靠在君罔極的臂彎,雙手攬著他的脖頸,烏黑的眼眸靜靜望著他,眸光盛著漫溢的溫柔寵溺:“現在,你是我的貓貓花了嗎?”
君罔極沒有表情:“嗯。”
淺灰色的眼底,清澈空明,低聲輕輕地說:“我打贏他了,現在可以親你了。”
溫泅雪抿唇笑了,他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幅度總是清淺,那雙烏黑純粹的眼眸裏,同時有著近乎縱容的溫柔,和孩子一樣的純真。
他抱著君罔極的脖頸,借力向上去親吻他的貓貓花。
君罔極溫順地俯身低頭,微抿的薄唇,輕柔地落在溫泅雪的唇上。
雖然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他說自己學會了。
但相隔太久了,他在時間之墟裏走了太久。
親吻的動作生疏,但是,那隻貓貓花認真專注,十二分的輕柔。
他知道的,雪薔薇是世界上最珍貴脆弱,僅此一朵,需要小心翼翼保護的花。
猛獸收起所有的利爪,屏住呼吸,很輕地吻了一下。
然後,又一下。
雪是甜的,是糖霜一樣溫軟微涼的花瓣。
他想,原來溫泅雪說得是真的,親一下就會開心一點。
但是,他不知道,對凜冬的雪而言,貓貓花也是世界上最甜的糖果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