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龍傲天和摯友相愛相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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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泅雪直接啟程回嶼山,&nbp;&nbp;讓左右護法他們微微驚訝。
在最初的計劃裏,溫泅雪隻需出現在武林大會,拖延時間,&nbp;&nbp;讓中原武林以為他並無大礙。
左右護法從未想過溫泅雪會親自出手。
畢竟,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nbp;&nbp;溫泅雪被楚昊天重傷之事是真的發生了。
天音教準備的方案裏,&nbp;&nbp;下場參與戰鬥的隻有左右護法兩人。
再多,就加一個君罔極。
總之,&nbp;&nbp;盡量避免讓溫泅雪出手。
他們本未想過在武林大會有什麽獲益,隻是盡量拖延時間,&nbp;&nbp;給在中原腹地的天音教教眾提供撤回西海的時間。
溫泅雪很強大,但天音教從老教主楚沅時期,&nbp;&nbp;一貫做事方式就習慣了不去倚靠溫泅雪。
相反,他們得隨時做好,溫泅雪重新進入沉睡的準備。
溫泅雪也很少插手教內事物的安排,有意培養左右護法獨挑大梁。
但是,溫泅雪在來長安之後,卻讓他們聯係了屠夫張大人。
“十年前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誰也沒想到,&nbp;&nbp;溫泅雪對十年前的事一直都沒有放下。
怎麽放呢?
畢竟,&nbp;&nbp;溫泅雪十年前就知道,&nbp;&nbp;尹風楊、柳若梅背後,還有一個禍首未誅。
是個人就能看出來,憑柳若梅一己之力根本不足以調動中原武林那麽多人,&nbp;&nbp;參與對楚沅的伏擊,&nbp;&nbp;對天音教的清洗。如果柳若梅能做到,&nbp;&nbp;就不會一直找不到尹風楊的下落。
但是,&nbp;&nbp;那本書對溫泅雪說——
【你不能再做更多了,這些事情得留給楚昊天和寒樓十年後去做。否則,劇情會被破壞的。】
溫泅雪從出現在山林裏,有意識的時候起,就能看到一本隻有他自己能看到的書。
這本書常常消失不見,偶爾出現,會提醒他不要去做某些事,或者應當做某些他沒有做的事。
溫泅雪:“如果劇情被破壞,會怎麽樣?”
【破壞的程度太大,這個世界會停滯、毀滅,甚至重複循環。】
“那就十年之後再說。”
他不能因為替楚沅報仇,而讓楚沅的世界毀滅。
……
在溫泅雪下場,力戰十位武林泰鬥,贏了之後,這本書又一次出現了,熟悉的館閣體——
【你破壞了劇情,你不該下場的。你忘了嗎?你被楚昊天重傷,被寒樓下了毒。你隻需要坐在台下,從頭到尾看著就好。這部分是楚昊天和寒樓的高光時刻,楚昊天應該成為武林盟主的。】
溫泅雪問它:“然後呢?天音教會怎麽樣?”
【因為楚昊天成了武林盟主,為了他,你會宣布魔教自此退守大漠,在你有生之年不踏入中原武林半步。這幫人又不可能滅得了魔教,武林正派們還得捏著鼻子給你找救命藥材,盼你活得久一點,不爽嗎?】
可是,溫泅雪說:“天音教不是魔教。比起成全楚昊天的武林盟主之位,讓天音教教眾從此堂堂正正出現在世人麵前,更加重要。楚昊天如果想,可以自己去角逐武林盟主的寶座。”
【有什麽關係?後續劇情裏,楚昊天和寒樓會在武林大會結束後,當著你的麵宣布婚訊。等到他們婚禮之後,你和寒樓的決戰結束,楚昊天就會慢慢想起一切,和寒樓反目。他自己就會承擔起守護天音教的責任,回來接任天音教教主之位,天音教會在楚昊天的手裏發揚光大。到時候,寒樓會成為新的武林盟主,在楚昊天手中對抗寒樓所代表的中原武林的天音教,就是魔教。】
溫泅雪:“天音教,是為了成全楚昊天而存在的嗎?”
書頓了一下,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隻書寫了一句話——
【楚昊天是世界之子。你是“龍傲天的原配”。】
不隻是天音教,整個世界都是如此。
溫泅雪:“……”
【這是這個世界運行的規則,不存在為了保護一朵花,而放任撐天的石柱倒塌。】
【如果世界毀滅不存,一朵花又能存在多久?】
【天音教存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成為魔教的。】
“但現在,已經不是了。”溫泅雪淡淡地說,“世界也沒有毀滅。”
中原武林已經承認了天音教的合法地位,和溫泅雪訂立誓約,不再視天音教為異類。
書頓了一下,寫道——
【楚昊天和寒樓,提前反目,正在相殺。】
【沒有婚禮了,你如果想要回嶼山,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溫泅雪問道:“你剛剛說,我和寒樓的決戰結束之後,楚昊天會回到天音教,繼任教主之位?”
如果天音教在楚昊天手中,會變作魔教,溫泅雪要重新考慮,讓楚昊天成為教主的可能。
【世界是沒有毀滅,可是……你沒有發現你在流血嗎?】
溫泅雪穿著紅衣,滿地催開的薔薇花香遮掩了淡淡的血腥味。
可是,溫泅雪自己應該清楚他的傷勢。
策劃那起刺殺的寒樓,和負責執行的楚昊天也明白。
【在那樣重傷的情況下,你不應該和那十個人打的。】
【最後一個劇情節點,和寒樓的決戰……等你回嶼山之後再說吧。】
鸞輿之中,溫泅雪一刻不停地催開著薔薇花。
白色的在治療傷口。
粉色紅色的,從天空灑落下來,旁人都以為這是天音教的神秘儀式,是雪衣薔薇的排場。
畢竟,有雪衣長老出現的地方,就有薔薇。
但,隻有溫泅雪知道,這是為了遮掩血的氣息。
鸞輿一路向西出了長安。
溫泅雪在鸞輿裏,輕輕地對君罔極說:“你累了,應該休息了。”
夜幕四合,天要黑了,天邊的星辰和月亮也出現了。
因為君罔極的速度太快,天音教那些人都已經跟不上,被遠遠甩在身後。
又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鸞輿停在一處山上。
秋風微涼。
溫泅雪對外麵的君罔極伸手:“來。”
君罔極走進青紗帳裏。
他垂著眼眸沒有直視溫泅雪,目光靜靜望著溫泅雪胸口的紅衣。
那裏毫無痕跡,沒有鮮血洇濕的痕跡,沒有幹涸的血漬,甚至聞不到血腥味。
雖然一路逆風,可是,沒有人比君罔極的嗅覺更好。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眉睫一動不動,安靜的麵容,錯覺像是潮濕的下雨天,被淋濕的猛獸。
溫泅雪的唇色微微蒼白,溫柔地注視著他:“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想問我嗎?”
君罔極跪坐在他麵前,緩緩很慢地伸出手。
溫泅雪沒有動,在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衣襟時,輕輕握著他的手。
君罔極緩緩抬眼,淺灰色的眼眸安靜:“我想看。”
溫泅雪的眼眸清澈純真:“如果看到了,你就會發現,我說謊騙你了,就會不高興,不喜歡我了。”
君罔極低啞的聲音:“不會。你可以騙我。”
他說:“我會相信。我隻是,想看一眼,這樣就好。”
低低的很輕的聲音,是夢裏心上之人。
怎麽會忍心,拒絕他的要求?
溫泅雪一向對身邊的人都予取予求,滿足他們的所有,對他的貓貓花卻猶豫了。
君罔極握著他阻攔的那隻手,用另一隻手,輕輕拉開衣襟。
這次,溫泅雪沒有動。
上次,溫泅雪說,不能看,隻能摸。
他握著君罔極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那裏的確一片平坦,毫無傷痕。
可是,楚昊天當初捅刀刺進去的地方,並不是左邊的心髒。
是中間一點的心肺位置。
寒樓和楚昊天都沒想真的讓溫泅雪死,他們隻是想重傷他。
君罔極那時候,太規矩了。
他隻摸到了溫泅雪讓他摸的地方,但凡他隻要稍微逾越一點,就會發現的。
那傷口在溫泅雪的胸口正中,因為楚昊天怕刺得不夠,又捅了一刀。
兩次疊加,像一朵種在血肉裏的薔薇。
君罔極垂斂的眉睫,隻在看到的一瞬微微顫抖了一下,之後便一動不動。
溫泅雪看不到他眼中的神情,隻看到他的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
溫泅雪:“已經治療過了。”
的確,表麵看上去,甚至沒有一絲鮮血滲出。
讓那具身體,像是一個完美的類人的人偶,傷口被美化過,不夠血腥、殘忍,以至於受傷和罪惡都好像被粉飾了。
但,痛苦不會。
君罔極不敢碰:“很痛嗎?”
溫泅雪望著他,眸光小心翼翼的溫柔,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有一點,你親親我,就一點也不痛了。”
是真的。
疼痛、受傷、流血,對溫泅雪都沒有意義。
隻是因為君罔極問他,他才意識到,那好像是疼。
君罔極抬眼看著他,薄唇微抿,那張臉上沒有一絲情緒,沒有一絲責備,像月下的海麵。
手指很輕地撫摸溫泅雪的頭發,側臉。
掌心很暖。
貓貓花的掌心總是柔軟溫暖的,輕輕撫摸雪薔薇的時候,尤其如此。
君罔極靠過去,小心翼翼不去碰到溫泅雪的傷口附近,微涼的薄唇親吻在溫泅雪的眼皮上。
讓溫泅雪下意識閉上眼睛。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靜靜地近距離望著溫泅雪的眉眼,眼神裏的愛意荒蕪又寂靜。
沒有等來後續的親吻。
溫泅雪閉著眼睛,雙手環抱著他的脖頸,循著直覺親吻了那隻不開心的貓貓花。
“親一下,會開心一點嗎?”
君罔極躺在鸞輿內,任由溫泅雪俯身親吻他。
他沒有動,隻怕稍有動作牽引溫泅雪的傷。
隻是抬手,一下一下,輕輕撫摸溫泅雪的後頸。
“嗯。”他說。
君罔極也學會了撒謊。
他開心不了了。
無論溫泅雪親多少次,都無法開心。
……
鸞輿停在那裏兩個時辰,在天音教的人帶著馬車趕來後,再次啟程。
用了十天,他們回到了嶼山。
那一天,是寒樓和溫泅雪約定的比武的日子。
君罔極淡淡地說:“我替他去。”
左右護法靜靜地望著他。
溫泅雪的傷隻在那一日,看上去很明顯,隨著時間過去,第二日第三日就已經看不出來什麽了。
隻有那朵深入血肉的“薔薇”花苞始終明顯。
是寒樓留下的“傷心”之毒。
隻要溫泅雪感到傷心,那朵花苞就會綻放一些。
溫泅雪的傷雖然無礙了,但,他們都知道,君罔極的傷卻一直在。
直到,那兩個人死,或許才會消弭一二。
楚昊天是楚沅的孩子。
楚昊天和寒樓是溫泅雪看著長大的。
楚昊天和寒樓傷了溫泅雪。
右護法歎息一聲,讓開了。
明知道君罔極是要去殺了那兩個人。
“早去早回。”他說。
人都應該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阿狸比右護法更情緒極端,愛恨分明一點,對楚昊天更存怨憤。
但是,她沒有讓開。
“比起殺那兩個人,他可能更希望你陪在他身邊。”
雖然沒有任何依據,但她總是擔心,溫泅雪好像快要進入沉睡了。
……
君罔極下山前,來見了溫泅雪。
“我殺他們,你會傷心嗎?”
溫泅雪望著君罔極,雖然他並不知道什麽叫傷心,但他知道的,君罔極從那一天開始,被傷了心。
他好像真的不應該讓君罔極看到他胸口的傷。
那本書出現了,在寫——
【他們如果死在君罔極手裏,世界會毀滅。】
【你可以阻止他,你說什麽,他都會聽的。】
溫泅雪:我知道。
他當然可以阻止君罔極。
可是,他的貓貓花被傷了心。
這個,要怎麽阻止?
要怎麽治好?
溫泅雪望著君罔極:“如果你會開心一點的話,就去做吧。但是,留他們一命,別真的讓他們死了。”
他到底還是為世界,讓他的貓貓花傷了心。
君罔極望著他,撫了一下他的頭發,低聲很輕:“我很快就回來。”
溫泅雪望著君罔極離開的背影:你知道,什麽是傷心嗎?
【你胸口的“花”開了,就是傷心。】
【它,正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