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萬人迷龍傲天最愛誰關原配屁事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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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駕崩,&nbp;&nbp;帝王之氣自然回到儲君身上。”
這話幽幽地回蕩在深夜的室內。
太子麵無表情,像是還沉浸在剛剛的打擊裏。
安浥青一臉驚駭:“大膽,你竟敢……”
竟敢什麽,&nbp;&nbp;他卻不敢說出口。
——慫恿太子謀逆弑君!
這樣的話,在太子沒有決斷前,&nbp;&nbp;怎好隨意說出口?
倘若說了,太子真要謀逆,第一個要斬殺的便是這個忠心之人。
安浥青是個聰明人,&nbp;&nbp;自然清楚,&nbp;&nbp;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話。
他一聲不吭,就像忽然變成了一個啞巴,&nbp;&nbp;就像不存在一樣。
太子像個木人一樣,隻有眼珠微動:“孤的大限……還有多久?”
對麵的道人平靜地說:“如果殿下坐以待斃,明年的除夕宮宴,&nbp;&nbp;殿下吃不到了。”
他頜首起身:“如果殿下不打算做什麽,或是不信,&nbp;&nbp;可以隨時殺了我。如果殿下信我,&nbp;&nbp;我願隨時為殿下效勞。”
他走了出去。
安浥青下意識追了一步,不知道要送對方,還是要製住對方。
卻見眼前像是一陣波動,剛剛踏出屋子三兩步的神秘道人,&nbp;&nbp;眨眼睛出現在相隔百丈的地方,&nbp;&nbp;再一陣波動,整個人已經消失在夜色裏。
安浥青睜大眼睛,&nbp;&nbp;驚疑不定:“殿下,&nbp;&nbp;人不見了。”
太子麵色沉冷如水,&nbp;&nbp;沒有一絲血色。
安浥青的神色漸漸冷靜:“殿下,&nbp;&nbp;無論太子殿下作何決斷,浥青都與殿下共進退。”
太子依舊毫無反應。
“殿下?殿下你怎麽了?”
太子緩緩抬眼,像是每一個動作和反應,都重若千斤。
“孤無事,孤隻是想起了一件事。”
安浥青小心翼翼:“那個人,是殺是留?全憑殿下一句話。”
太子沒有回答,另外說起一件事:“孤的母親去得早,隻留了一個乳娘與孤。孤記得,小時候孤隻要一想母親,乳娘就會做蛋羹與孤。孤現在就想吃蛋羹了。”
安浥青想起,太子分府的時候,乳娘也一並接出了宮,就在太子府。
“臣這就去請嬤嬤來。”
太子淡淡道:“輕聲一點,別把其他人驚起來。”
“是。”
安浥青離開後,太子靜靜坐在桌旁,脊背微駝,一動不動。
在太子對麵,不知何時坐著一個人。
一身玄衣,麵容如玉,俊美鬱悒,透著一種玉一樣脆弱的厭世感,眼神深邃淡淡。
君天宸靜靜望著君承續,眼神有一種沒有溫度的憐憫。
沒有人比君天宸更清楚,剛剛那個道士所說的話,是真的。
沈著也知道,自己說得是真的,因為,這不是算出來的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
他隻是沒想到,君承續似乎對這個天命,並沒有多少質疑就相信了。
君天宸卻一直不知道,當初君承續怎麽會死的那麽輕易?
也許這一次,他能得到答案。
君承續陷入了回憶裏。
他已經不記得母親的樣子,隻記得,小時候那些女人輕蔑地叫她——白芙蓉那個女人。
所有皇子,包括曾經被宣帝厭棄的十三皇子都有母妃,但君承續沒有。
他的母妃死在他四歲的時候。
君承續還記得,自己因為想念她,偷偷跑去見她。
卻見到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
她拉著他的手,摟著他,氣息噴在他耳邊,他嚇壞了。
隻記得那些人發現了,進來拉開她。
他就一直傻傻站在那裏,不敢動。
仿佛那個人不是他朝思暮想的母親,而是一個瘋癲的女鬼。
然後,第二天,所有人都在,那個女人得了急症死了。
不知道為什麽,就在方才那一刻,君承續忽然又想起了那一天。
想起那耳邊的氣息,嘶啞的聲音說的話——“他不是你父皇,噓,別讓人發現了,會死的。娘會保護你!”
她在說那句話的時候,明明是清醒的。
無數次,無數次宣帝對他冷淡、忽視,對他的態度遠不如對兩個弟弟的時候,他都克製著不敢讓自己多想那天聽到的話。
久而久之,便真的忘記了,以為不存在。
君承續閉了閉眼睛,他感到痛苦。
可是,那時候,宣帝明明還隻是宣王,不是“父皇”。
如果他不是宣帝的兒子,那麽,他是誰?
記憶卻刺激著他想起,那個女人死去的時候,那些聽不懂的風言風語。
……白芙蓉……偷人……奸夫不明……
……
深宮內。
宣帝失眠了。
他從蘭韶宮出來,身邊的大內總管陳賢賓沉默地跟著他。
一路走到了宣帝平時修道打坐的小洞天。
這裏除了宣帝和他的心腹,其他人都沒有權限進來。
往裏走,青帳之後,牆上掛著一副畫。
畫中的女人如同一朵白色的芙蓉花,麵容依稀有幾分貴妃的影子,氣質卻既然不同,即便笑著唇也抿著,眉眼之間似乎一點淡泊的仙氣。
宣帝望著那幅畫,淡淡道:“你說承續像誰?他怎麽半點也不像他母親?倒是霽澤和她神韻最像,更像是她……與朕的兒子。”
陳賢賓從走進這裏,就低眉垂眼,不敢多看一眼。
聽到這話,心頭更是一涼。
宣帝這話的意思,怎麽像是說,太子不是他與那個人的兒子一樣?
“陛下消遣老奴了,按這麽說的話,十三殿下豈不是更像?”
畢竟,貴妃和畫上的女人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是性情完全沒有半分相似。
要不是那個女人死得那麽慘,陳賢賓親手安排的後事,連他第一次看到貴妃的時候都差點以為是那個女人又回來了。
貴妃這些年盛寵不斷,誰能說不是因為她除了臉,性情和對方一點也不像?
宣帝看著畫像上的人,想起那個人其實總是不笑的,大多時候都一副滿懷愁緒、了無生趣的樣子。
脆弱又冷漠,一點也想不到,會是那樣狠心的一個人。
陳賢賓勸慰道:“斯人已逝,陛下切莫傷懷。龍體為重。”
宣帝聽了忍不住笑了:“朕為何要傷懷?朕隻是想不明白,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愚蠢的女人?”
陳賢賓沉默了。
宣帝聲音鬱鬱:“當初,父皇明明最喜歡我,屬意我做儲君,卻被那群人迫著,不得不立了樣樣不如我的大哥。結果呢,還不是早死的命。死得時候膝下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
陳賢賓聽著,宣帝連朕都不稱了,必然是想起了最難熬的那段時間。
宣帝的父皇,先先帝駕崩後,曾經最受寵的宣王,一旦沒有了繼位資格,下場可想而知。
先帝極為忌憚他,朝臣不斷有人試圖巧立名目,除掉這位頗具威脅的王爺。
最終靠著不斷周旋,還有大燕皇嗣單薄,先帝一直沒有子嗣,宣王這才平安活下來。
然而,即便如此,日子也不好過。
王府內外無數雙眼睛盯著。
宣王那段時間,沉迷酒色,王府裏美人不斷,胸無大誌的樣子,這才稍稍打消了帝王的猜疑。
白芙蓉進入王府是一個意外。
宣王那時候十七歲,心中鬱結,行事難免有些喜怒無常。
他騎馬外出,順手救了路遇山匪的白芙蓉。
原本兩個人也算一段佳緣。
但白芙蓉不知他的身份,閑聊間貶損了宣王幾句,認定宣王有謀逆不臣之心,覺得當今陛下過於心慈手軟。
小姑娘一時失言,本不是什麽大事。
但恰巧那時候宣王失去本該屬於他的皇位,生命還備受先帝威脅,一心覺得是先帝奪走了他的一切,這會兒自己救了的女子竟然也站在自己對手那邊。
一時激憤,竟然翻臉無情。
就在那裏……強幸了對方。
白芙蓉竟然也是個烈性的。
宣王雖然府中姬妾眾多,但唯獨待她特別。
白芙蓉第二年就誕下了長子,君承續。
在君承續兩歲的時候,宣王要為她請封王妃之位,立君承續為世子。
可是,誰知道府中後院爭鬥,竟然扯出白芙蓉與人私會偷情。
甚至還有白芙蓉手寫的,宣王強搶她的手信。
白芙蓉竟然要趁著宣王入京,與那個私會之人合謀,禦前告狀。
可想而知,苦於抓不住宣王把柄的先帝,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隻會擴大宣王的罪行,置他於死地。
不僅如此,宣帝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之死,種種證據也指向白芙蓉。
在這樣的情況下,宣帝沒有殺白芙蓉,而是對外說她得了瘋症,將她關了起來。
隻是時時去逼問她,那個私會之人究竟是誰。
白芙蓉無論怎麽折磨也不肯吐露那個人的名字。
就這樣,他們互相折磨了兩年,折磨到白芙蓉像是真的瘋了。
先帝倉促病死,沒有子嗣,宣王繼位。
就在那時候,或許是因為宣王即將成為皇帝,後院的爭鬥愈發殘酷,竟然冒出一個聲音說,君承續不是宣帝的種。
是白芙蓉與人私通所生。
白芙蓉忽然清醒了,她求宣帝,是她錯了,但君承續的的確確是宣帝的孩子。
為了證明君承續的身世清白,白芙蓉以死明誌,趁宣帝背對著她,竟然一頭撞死在牆上。
整個過程,陳賢賓都曆曆在目。
但他始終不知道,宣帝對白芙蓉這麽狠,死了以後都是一卷草席隨意葬了,連個墓碑都沒有立。
卻又為什麽對與白芙蓉相貌相似的貴妃如此寵愛?
甚至還在這裏,唯獨宣帝與他能進來的地方,掛著白芙蓉的畫像。
如果白芙蓉當真是宣帝最心愛的女人,卻又為什麽對白芙蓉用命保護的太子,這般的冷酷無情?
宣帝專注地看著那幅畫,淡淡道:“你以為朕日日看著她的畫像,是愛她?那你錯了。”
陳賢賓低頭:“老奴不敢擅自揣度。”
宣帝唇角上揚,眼神冷漠懨懨:“朕是要讓她看著,她以為一死了之就能騙過朕嗎?可惜朕早就知道了,這個孽種是她跟那個人所生。”
陳賢賓脊背冒出冷汗,對於聽到這樣的皇家密辛,他隻恨不得自己聾了啞了。
但宣帝需要一個人聽著:“朕的好皇兄死前一直在尋找一個人,據說是微時在民間相識,給了對方信物,結果那名女子卻一直未能前來履約。最後,前去查案的殿前司的人帶回消息,說是那家人在路上被山匪所害。皇兄聽了,立時就吐了一口血。”
他笑著說,笑容燦然得意,有幾分像五皇子驕傲恣意,不知道為什麽眼睛卻滿是淚水。
“然後,朕叫人在他的藥裏做了點手腳,他就越病越重死了。死在她前麵。”
他一生樣樣都比皇兄強,但卻一夕之間輸給了那個人,失去一切。
皇位,所有人的支持,整個世界都視他為亂臣賊子。
隻因為他生得晚一點。
但,最後他還是贏了。
他從皇兄手裏拿回了本就屬於他的皇位。
甚至還有他那個可憐的皇兄,一生本唯一屬於他的所愛。
宣帝還記得,最後他在那個人彌留的耳邊,惡意地說:“你搶我的皇位,我搶你的女人,很公平。皇兄,連上天都是站在我這邊的。”
那個人連下葬的時候,都沒有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