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證據和線索證明楚若存與蔣峭的死有關，警方隻能放人。

    楚若存出來時等候區看到了方明，他臉上有一道明顯的巴掌印，他走向楚若存。

    四月的氣溫還不算太高，楚若存穿得少，他將雙手插進衣外衣衣兜裏。

    方明知道警方為什麽把楚若存留在最後，在所有的練習生中，其他人與蔣峭保持的是競爭關係，而楚若存除了競爭關係之外，還是同公司的同事，蔣峭生前還時常欺負楚若存，今天上午還替對方頂包，說真的，最有作案動力也就是他了，而這一切方明都是知道的，並且還參與了過程。

    “結束了？”

    “算是吧，警方主說後麵調查需要我配合。”

    方明看了一眼相當平靜的楚若存，今天的他竟然沒有低頭看路，而是目光坦然地打量著警局。

    “訓練營已經被警方封了，何俊他們坐保姆車回公司宿舍了，我送你回公司宿舍吧。”方明現在還有幾分恍惚，上午還活蹦亂跳的蔣峭竟然就這麽天人永隔，太不真實了。

    楚若存正愁今晚該上哪兒住，方明這話就是及時雨。

    車子行駛在因夜漸深而變得空曠的馬路上，他有點困倦地打了個哈欠。

    方明忽然問楚若存：“你知道蔣峭是怎麽死的嗎？”

    何俊走的時候跟著助理，身邊又有其他人，方明沒來得及問，而且他忽然想起楚若存上午跟他說的話。

    他說自己會後悔的。

    楚若存說：“陽氣被鬼吸盡而亡。”

    方明笑了下：“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神神叨叨了？”

    “你去看了蔣峭嗎？”楚若存問他。

    “看了。”

    “屍體像正常死亡嗎？”

    “雖然他身上沒有外傷，但為什麽不是跟中毒有關，而是跟鬼神扯上關係？”方明想了下皮膚灰敗的蔣峭，他覺得就是中毒，否則還有什麽能讓一個人呈這種死狀，法醫還未公布屍檢結果，他也不知道真相，純屬猜測。

    楚若存看著前麵深藍色跑車上印著的字笑了下：“因為我說的是事實。”

    “小楚，你告訴我，這件事跟你有沒有關係？”

    “沒關係。”

    “蔣峭的事遲早都會被爆出來的，99+1估計會被停辦，接下來我會給你安排別的工作。”

    方明很清楚，之前公司將資源都放在蔣峭身上，而現在蔣峭沒了，他手裏的資源就會重新分配。

    楚若存並沒有再跟方明討論蔣峭的事，至於工作的事，他不是原來的楚若存，沒有他的唱跳技能，自然是要跟方明講明白的。

    “我不想接與唱跳相關的工作了。”

    “為什麽？你挺有天賦的。”

    “今天受到了刺激。”

    方明以為他是說背鍋的事：“行，可以去拍小甜餅的網劇，我手上正好有這麽一個機會。”

    楚若存搖頭：“不唱跳不演戲，還有別的嗎？”

    方明有點生氣，楚若存開始拿喬了？

    “行，就當我欠你的，我看了你今天下午的直播錄屏，何俊替你洗白了，你身上現在也沒有汙點，我會推薦你跟杜家威去參加一檔綜藝節目。”

    他手裏一堆新人，本以為帶好蔣峭就萬事大吉，結果出了這檔子事，他手上拿得出手的，紅一點的新人也就隻有楚若存了。

    “我還是重新替你規劃未來的發展計劃吧。”方明自顧自地說。

    楚若存並不在意這個，他不會長久待在娛樂圈，不會成為明星，現下剛重生，暫且先適應一段時間。

    “我這幾天想休息。”楚若存說道。

    “行，杜家威下一期的綜藝錄製時間正好是下周，你可以緩個幾天。”

    楚若存點了點頭，他越來越困了。

    方明將他送到公司宿舍樓下，楚若存又費了點靈力尋找原來住的寢室，使用的是密碼，不需要鑰匙，還是比較方便。

    屋裏黑漆漆一片，但能感應出來，每個房間都住有人，其中一間還是兩人住的。

    楚若存找到自己睡的那間屋，他一個人住，幸好原來的楚若存比較愛幹淨，他洗了澡收拾一下就睡下了。

    -

    99+1訓練營出人命一事鬧得沸沸揚揚，訓練生們離開警局後，蔣峭死亡一事就被各家媒體弄清楚了。

    【蔣峭99+1】

    這是突然爆掉的熱搜，關注99+1事件網友們立即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天啊死的是蔣峭？

    ——我不信，為什麽是哥哥？他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有沒有人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蔣峭發生了什麽？

    ——真的是他嗎？

    ——99+1官博，我要知道真相！

    ——我前兩天看一個練習生的直播，他為了趕下一次的公演，不想落後於人，每天練習時長超過十五個小時！b組的某個練習生累到昏厥進醫院！要不是身邊有個靠譜的隊友及時給他做心肺複蘇，估計人就沒了，蔣峭是不是也是訓練強度太大猝死的？

    ——不一定吧？指路最愛恐怖電影，立馬揚了你們的世界觀！

    粉絲開始討伐節目組，蔣峭到底是怎麽身亡的，你們到底做了什麽？

    嗅到熱度可蹭之機的營銷號們紛紛下場猜測蔣峭的死因，與此事相關的視頻被扒得體無完膚。

    扒來扒去，最終找到了當天下午的直播，丁昭昭的直播間被粉絲錄下了視頻，有三個被單獨剪出來的視頻火了。

    一個是楚若存的“三分鍾”自證清白視頻，何俊在視頻中給出了打架事件真相，也通透出經紀公司的無良，支持楚若存的那批粉絲們紛紛替楚若存感到不值，誰都知道何俊跟蔣峭關係最好，由他說出口的真相必是真相，經紀公司怎麽可以這麽蹉跎自家練習生呢？就因為楚若存沒有背景嗎？

    可這件事公司不好回應，一是事件人物一共涉及到三個人：陸青、蔣峭、楚若存。

    如果公司現在出麵向楚若存道歉，以後反而會成為黑粉攻訐公司的理由，更重要的一點是，他們現在被蔣峭的事弄得焦頭額，壓根兒沒時間去管楚若存洗不洗白這件事。

    事已至此，在蔣峭死亡這件事上，他們還真隻能保持沉默，到底是訓練過度導致蔣峭的死亡還是另有原因，都得看警方給出的結論。

    另外一個被剪出來的視頻同樣是與頭一個視頻前後發生的事，但為什麽單獨剪輯出來呢？

    因為第二個視頻會顛覆人的世界觀，視頻中，何俊衝進訓練室，拍到他背後有一隻黑色的爪，準確一點來說，一隻長且幹枯的手，像是禽類的爪子，指甲像是得了病症，它僅出現了一秒，被視頻剪輯者無限放大，可怖至極！

    這隻手的主人是誰，它是怎麽來的？

    是蔣峭嗎？

    在另一個視頻裏訓練室的門再次被敲響，楚若存提議不要開門，但何俊等人並沒有聽，而是打開門放蔣峭進來。

    視頻著重放大了蔣峭的動作，停電導致訓練室裏光線不足，他們將視頻調至最亮，也隻能看到半垂頭的蔣峭神情晦暗不明站在門口，他雙手朝開門的餘純雙肩抓過去，也就是在這時，直播信號中斷了。

    後麵到底發生了什麽，誰也不知道！

    也就是因為帶著重重懸疑，網友們才會熱議。

    ——你們有沒有進行過前後對比？楚若存用三分鍾自證清白，後麵他又跟其他人說不要放蔣峭進門，而在蔣峭進來之前出現了一隻神秘的枯手？我查看了節目組當天的行程安排，當天下午隻安排了丁昭昭直播放福利，並沒有其他集體娛樂性節目！

    ——我擦，剛看完那個手的視頻把我嚇死了，幸好楚若存把門關上，要不然何俊的脖子會被它給掐斷！

    ——我也，代入感太強了，像是看恐怖片一樣！

    ——我看了鬼手視頻，也看了蔣峭出現的視頻，前後相差不到兩分鍾，為什麽蔣峭不怕？他出現的時候人還好好的，而何俊卻被嚇得半死！

    ——啊啊啊，我為什麽要點進這個微博，嚇死老子了！

    ——會不會真的有鬼？

    ——現在是淩晨一點，你們為什麽要講這麽恐怖的話題，溜了溜了，等一個警方通報！

    有沒有鬼這種事誰也不清楚，如果蔣峭隻是出於身體原因死亡，那就是正常世界觀，如果出現了用正常科學理論無法解釋的情況，那就是另一個層麵的事了。

    此時，比99+1節目組更有壓力的卻是百花區分局刑警大隊，一隊隊長張棟梁從法醫處拿到了屍檢報告。

    法醫將總結告訴了他：“蔣峭身上沒有傷口，連細小如針孔之類的傷口也沒檢查出來，我們還查看了他胃裏殘渣，可以斷定他中午是正常進食的，裏麵也沒有中毒的成分，跟節目組食堂提供的食物樣本沒有差別。至於他的皮膚，失去了百分之七十的水分，也就是說他像一具幹屍。”

    張棟梁說：“我們查看過下午的直播視頻，下午四點三十分左右他還活著，怎麽會突然失去這麽多水分？以前有過這樣的特殊案例嗎？”

    洪法醫說：“一個人身體突然在兩三個小時候沒有了水分是不太可能的事，而且他上午還是正常的，就算他下午一直在進行大量運動不喝水，也不可能脫水到這種程度，身體幾乎呈幹癟狀。”

    張棟梁不免想起楚若存跟他說的事情，不行，他是警察，隻是案子比較複雜而已，不可能遇到困難就找原因，而且這個原因還相當的不靠譜。

    “要不你再深入檢查一遍？往中毒的方向查一下，我們明天早上也再去訓練營那邊的現場再檢查一遍。”

    “也行，可能是我還漏了點什麽沒查到。”洪法醫也沒遇到過這麽奇怪的事，他就不信查不出來！

    跟法醫溝通完後，負責網絡的小周給張棟梁發來網絡正在瘋傳的視頻。

    看完後，張棟梁頭都疼了，這個楚若存還真是神神叨叨的，三分鍾自證清白，小部分網友覺得很神奇，大部分網友還是覺得他跟何俊在做戲，真的是在做戲？他在給何俊做筆錄時，對方跟楚若存並不存在好友關係。

    小李湊到小周電腦前看視頻：“巧合吧？哪有人真的未卜先知？”

    小周：“肯定是事先通過手機聯係好的啊。”

    小李：“有道理，現在的娛樂圈就擅長搞人設，沒想到他們都已經把人設的標簽打到玄學上了。”

    小周：“那還挺吸引人的。”

    張棟梁給他們安排了活：“好了，時間緊迫繼續幹活，網上一直在盯著蔣峭的事。還有作為警察，要相信科學，神神叨叨的都是騙術，要是誰信了就給我離開刑警隊，我可以派你們去基層派出所幫忙宣傳防詐騙知識。”

    小李偷偷看張隊一眼，心想楚若存挺牛逼，營銷神棍人設營銷到老大頭上了，得狠狠打擊欺詐行為才是，欺騙粉絲也不行！

    網絡上的風風雨雨並沒有吹到楚若存身上，他這一覺睡得相當沉，睡足十二個小時後，他身體輕盈許多，體內的靈力也充盈起來，比昨天更加適應新的變化了。

    一連幾天，蔣峭的事鬧得沸沸揚揚，99+1節目組被抨擊，連政府相關的媒體都開始報道此次事件。

    值得一提的是，蔣峭的父母跟青橘的老板，也就是蔣峭的親叔叔鬧翻了，孩子交到他的手裏，卻沒了性命，他們恨死了弟弟，八卦記者還拍到青橘老板被親嫂子甩耳光的畫麵。

    每天都有新的八卦占據熱搜頭條，蔣峭死亡事件的熱度慢慢下降，警方堪查了現場之後，排除了他殺，不過依舊沒有找到他真正死亡的原因，家屬不依不撓，每天都到百花分局裏鬧。

    楚若存休息幾天後，明天就要開始新的工作，方明把他叫到公司講一講上綜藝的注意事項。

    方明當然不可能把雞蛋放到一個籃子裏，除了楚若存之外，還有何俊。

    公司宿舍離公司不遠，楚若存走了半個小時到公司。

    一進公司大樓，楚若存收到一道怨恨的目光，一個中等身材的女人衝向他，她拿起一個滿是鉚釘的包包就要砸人：“楚若存是吧，你就是害死我兒子的凶手！”

    楚若存後撤兩步躲開了她的攻擊，沒砸到人，瘋狂的女人繼續甩動著背包的鏈條！

    “你就是殺人凶手！你會遭到報應的！你去死吧！”

    她發瘋似的要砸楚若存，可是無論她如何追上去，卻連對方的衣角都沒碰到，直到遲遲趕來的保安拉住，楚若存才站定在中年女人麵前，看了她的臉一秒。

    她是一個顴骨突出，眉毛稀疏，眼睛細長的女人，而這類麵相通常極其護短，毫無底限的寵溺孩子。事物均有陰陽兩麵，做什麽事情都需張馳有度，月滿則虧，水滿則溢，打破底限，就必須承擔其帶來的後果。

    楚若存緩緩對她說道：“女士，我觀你的麵相，你對孩子的溺愛，沒有底限的縱容，方造就這一切。您知道什麽樣的人會拚著魂飛魄散也要將他帶走？溺愛享樂釀苦果，勤勞素樸造賢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