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酒店前,&nbp;&nbp;厲聞修先帶著謝心淺去了趟便利店。

    進門的一瞬間，謝心淺就聞到了關東煮的香味，他咽了咽口水,&nbp;&nbp;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渴望。

    厲聞修則拿了個購物籃，隨手往裏麵丟東西,&nbp;&nbp;買的都是毛巾、牙刷、旅行裝沐浴露等一係列生活用品。路過三明治以及麵包冷藏櫃時，看著上麵空空蕩蕩的貨架，厲聞修微不可聞地皺了下眉。

    幸好關東煮還剩了一點兒東西,&nbp;&nbp;厲聞修讓收銀員把剩下的食物都撈出來，分成兩份裝在紙杯中。

    “拿著。”厲聞修遞了一份給謝心淺，聲音依舊很冷,&nbp;&nbp;帶著吩咐的語調。

    謝心淺抬頭一看,&nbp;&nbp;大號的一次性紙杯裏裝著滿滿的食物,&nbp;&nbp;蘿卜、魔芋結、豆腐包……經過長時間的燉煮,&nbp;&nbp;這些食物被煮成醬色，在夜色中散發著溫暖的氣息。

    見謝心淺愣在那兒,&nbp;&nbp;厲聞修直接把紙杯放在旁邊的小桌子上,&nbp;&nbp;又問：“還想吃什麽嗎？”

    謝心淺這才回過神來，他雙手捧起關東煮，立刻道：“謝謝，我吃這個就夠了。”

    厲聞修又拿了盒鮮牛奶,&nbp;&nbp;打開後遞給了過來。謝心淺喝了口牛奶,&nbp;&nbp;冰的，但他心髒卻一點點熱了起來。

    他們坐在便利店狹窄的塑料餐椅上進食，謝心淺是真的餓了,&nbp;&nbp;狼吞虎咽吃了一大半,&nbp;&nbp;等肚子裏不再空落落,&nbp;&nbp;他這才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對麵的厲聞修。

    他看著對方寬闊的肩膀，骨節分明的雙手，還有那種“老子非常不好惹”的氣質，不由得露出了羨慕的神奇。

    真好，他以後也想變成這樣的人。

    “看什麽？”一道低沉的嗓音打斷了他的走神。

    對麵的厲聞修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了筷子，正靜靜地看著他。

    沒想到偷看被抓了個正著，謝心淺一怔，脫口而出：“看你非常不好惹。”

    厲聞修：？

    “不是的，我……”謝心淺沒想到自己竟然說出了這種話，窘迫低下頭，“我是想說，我也想成為你這樣不好惹的人……”

    厲聞修沒說話，隻是用他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打量著他。

    本來這是很嚇人的，但謝心淺卻一點也不怕。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看著這麽凶的厲聞修，實際上有多麽溫柔。

    “走了。”坐了一會兒，厲聞修把一次性餐盒扔進垃圾桶，起身站了起來。謝心淺拿著沒喝完的牛奶盒追了出去。

    接近十二點，喧囂的城市逐漸安靜下來，隻有遠處偶爾傳來一聲汽車轟鳴。

    謝心淺跟在厲聞修身後往酒店走去，突然感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確實崇拜著這個有些凶的大哥哥，並且渴望自己長大後也能變得和他一樣強大。當然，這隻是他異想天開的念頭，他也沒想過厲聞修會回答，自己能跟在他身後就很開心了。

    “想要像我一樣不好惹，”抵達酒店前，厲聞修卻突然開了口，“首先要做到的一點就是，學會維護自己的正當利益。”

    謝心淺歪了歪頭，似乎在思考，或者記憶這句話。

    厲聞修卻似乎並不在意他的答案，徑直走向前台開了個房間。怕謝心淺自己睡出意外，厲聞修開了個標間。進電梯時，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但這次隻響了一聲就被厲聞修掐斷。

    等他回到房間打開手機，上麵足足多了59個未接電話。

    “我是不是打擾你了？”見厲聞修對著手機皺眉，謝心淺有些忐忑。

    “沒有，”厲聞修從手機屏幕中抬起手，淡淡道，“騷擾電話……”

    這一眼，他看到了謝心淺胳膊上的傷。

    男孩兒本就長得細皮嫩肉的，但現在他胳膊上卻浮現出一道明顯的紅痕，甚至隱隱泛著紅紫。

    厲聞修眉頭皺了起來：“遊樂園那個男人弄的？”

    謝心淺低頭看了一眼，這才看到自己胳膊紅了一塊。不想讓對方擔心，他條件反射把雙手背到身後，搖頭：“沒什麽，嘶——”

    謝心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因為厲聞修突然按了一下他泛紅的手臂。

    “疼嗎？”厲聞修收回手，眼裏沒什麽溫度。

    謝心淺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點了頭。

    厲聞修沒再說話，轉身往外走去。

    謝心淺霎時慌亂起來，好好兒的怎麽突然就要離開？難道自己剛才說謊讓他生氣了？

    “你……”謝心淺鼓起勇氣追了上去，“你去哪兒？”

    “買藥。”或許意識到自己語氣太生硬，厲聞修又補充了一句，“在房間裏等我，我給你買糖回來。”

    原來不是要走？

    謝心淺因為自己劇烈的反應羞紅了臉，他抿了抿唇，有些別扭地說：“我知道了。”

    等厲聞修買完藥回來又幫謝心淺上了藥，時間已經過了晚上12點。

    謝心淺再也撐不住了，上藥時小腦袋就不停地點來點去，像是一隻啄米的小雞。

    厲聞修把他手臂上受傷的地方全都塗了一遍，這才淡淡道：“好了，去睡吧。”

    話音剛落，謝心淺就一頭倒進了被窩裏。

    這速度也太快了，厲聞修一時間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他伸手戳了戳謝心淺的臉頰，對方卻沒有絲毫反應，厲聞修這才確信，這人是真的睡著了。

    厲聞修抬手幫他整理了一下被子，眼底浮現出一絲笑意。

    改名叫謝小豬算了，說睡就睡。

    下一刻，耳邊突然傳來“嗡”的一聲響，放在桌上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厲聞修走到陽台接通電話，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得一幹二淨。

    十分鍾後，厲聞修再次返回房間，眉眼間籠著一抹戾氣，竟是又恢複到了遇到謝心淺前的模樣。

    這晚厲聞修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回到了和謝心淺那般大的年紀。

    他夢見自己和媽媽一起在城中村生活，他夢見一個自稱是他父親的男人接走了他，他夢見男人告訴他隻要好好表現，以後就能接媽媽過來一起生活。

    厲聞修不願意去陌生男人那裏，但那天晚上，媽媽流著淚握著他雙手，讓他好好聽爸爸的話。

    厲聞修於是答應了，然而等他跟著男人回家後才發現，他那個所謂的父親早已有了老婆孩子，接他回來，隻是看中了自己的異能力。

    在厲家這種大家族裏，異能的存在已經不是秘密。然而到了厲永超這一輩卻逐漸衰弱，而厲永超的親兒子厲文斌，更是沒任何異能天賦的普通人。直到後來，厲永超得知，自己前女友曾經為他生下一個孩子，而那個孩子天賦絕佳。

    厲家的情況有些超出厲聞修的預料，但他相信媽媽不會騙他，隻要他好好表現，就能接媽媽過來一起生活。

    於是小小年紀的他，被厲永超帶著行走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中，他幫人們處理解決不了的問題，承受不公平契約的反噬……僅僅一年，厲聞修就看遍了所謂的上流社會，光鮮亮麗背後的肮髒醜惡。

    但他依然在忍受著，因為媽媽一直在等著他。

    等啊等，他終於等到父親和母親的關係緩和了，等到他們複婚，甚至生了第二個孩子。

    厲聞修本以為，接下來自己就會有一個完整的家。

    確實，這個家是完整了，一家人父慈子孝，夫妻和睦。可是其中扮演孩子的角色並不是他，而是母親生下的老二厲星宇。

    一家人其樂融融，隻有他行走在黑暗中，被迫接下一個又一個充斥著成年人惡心的任務。

    毫無疑問，他的異能很強，但再強烈的異能也有副作用。這些年來，他變得越來越孤僻，性格暴戾，脾氣極差。

    18歲那天，厲聞修終於下定決心要離開厲家。他告訴媽媽，隻要你願意離開，我可以養你一輩子。

    但媽媽哭著拒絕了他，因為她說自己懷上了第三胎。

    厲聞修很不理解，他不理解為什麽她一邊說自己不幸，又一邊繼續留在那個讓她不幸的男人身旁，親手加重了自己的不幸。

    與之而來的，是屬於被背叛的失望。

    母親選擇留下，這不能動搖厲聞修離開的心思，他開始著手進行各種準備。

    或許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安分，厲永超主動提議讓他休息一下。厲聞修還以為他有什麽拉攏人心的手段，沒想到厲永超打發他來了遊樂園，派了足足10個保鏢跟在他身後。

    厲聞修連笑都笑不出來了，他冷眼看著這一切，恨不得與世界同歸於盡。

    然而就在這時，他看到了謝心淺，那個被監護人拋下，獨自在摩天輪下等了一天的謝心淺。

    ……

    夢中的畫麵翻轉，厲聞修再次回到了自己小時候。然而這一次，他是以一個未來者的身份回到過去。

    夢中，8歲的厲聞修站在18歲的厲聞修麵前，一字一句地責問他：

    “為什麽這麽傻？”

    “為什麽不反抗？”

    “你明明可以，可當初為什麽不帶我走？”

    為什麽不帶我走？

    這道斥責穿透時間和空間直指他的心髒，厲聞修猛地從床上驚醒，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雙手死死抓著床單，渾身肌肉緊繃，雙眼透著不正常的紅。

    直到他看到了睡在旁邊的謝心淺，厲聞修一怔，眼裏的血色開始一寸寸消退。

    隔壁的單人床上，謝心淺正正安靜地沉睡著，被子蓋在下巴，露著一張小小嫩嫩的臉。

    他雖然無法帶走過去的自己，但他可以……

    厲聞修深吸一口氣，再次睜眼時，雙眼已經恢複清明。

    與此同時，他心中悄然落下一個決定。

    -

    翌日上午，謝心淺那位堂哥回了厲聞修的電話，並和他們約定在小區門口見麵。

    一個小時後，厲聞修見到了這位所謂的堂哥。

    他比約定時間晚到了半個小時，卻跟個沒事人似的，甚至還在責怪謝心淺。

    “你為什麽不在遊樂園等我？我晚上去找你了，可一個鬼影都沒看到，害我白跑了一趟。”

    “對不起。”謝心淺低著頭，似乎已經很習慣道歉了。

    厲聞修眉頭一皺，下意識就要發作。然而下一刻，他又看到謝心淺笑了起來。

    “沒關係，反正我也找到你了。”堂哥揉了揉謝心淺腦袋，遞過來一袋肯德基，“我買了你愛吃的雞腿。”

    謝心淺於是仰起頭，衝對方甜甜的笑。

    那一刻，厲聞修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

    “這位兄弟也謝謝你了，那我們走了啊。”堂哥拉著謝心淺的手回去，一邊走一邊說，“這次遊樂園玩得怎麽樣？下次哥哥再帶你去水族館吧？那裏有水母，有派大星，還有帥氣的鯊魚……”

    聽到這裏，厲聞修再也忍不住，衝過去直接從堂哥手中搶過了謝心淺。

    謝心淺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到厲聞修憤怒的聲音響起。

    “有你這麽當人家長的嗎？”厲聞修沉著臉，霎時間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你知不知道他等了你多久？沒水喝沒飯吃，沒錢回家，甚至還差點兒被拐賣！你都不問問他這一晚經曆了什麽，你就要帶他去水族館？你又想讓他再經曆一遍這樣的絕望嗎？”

    厲聞修氣勢太強，盛怒之下更是可怕，把堂哥罵得一句話也不敢說。

    堂哥呆了許久，直到他發現周圍有人在看他，這才猛地回過神：“你誰啊？關你屁事，要不是我們家收留他，他早就睡大街了。”

    聽到這裏，謝心淺臉上最後一絲笑容也消失了，霎時一片慘白。

    厲聞修每聽一句，臉色就沉了一分，到最後，他整張臉已經黑得要命。

    但他卻沒有對堂哥發作，他深吸一口氣，蹲下身問謝心淺：“你跟他走還是跟我走？”

    謝心淺小臉依舊一片煞白，眼睛卻因為驚訝瞪得大大的。

    剛剛厲聞修說了什麽？問自己願不願意跟他走？

    “你誰啊？跟你走什麽走？”堂哥推了厲聞修一把，憤憤道，“你特麽不是人販子吧？”

    堂哥也是個一米八幾的大漢，又在打籃球，手勁兒相當大。普通身體弱的人，被他一推得直接跌倒了。然而他萬萬沒想到，剛才他用了七八分力，手下的人卻紋絲不動，像是打在了一麵牆上，他自己反而被逼得退了好幾步。

    厲聞修沒有看堂哥一眼，隻是對謝心淺說：“你以後和我一起生活嗎？我想收養你，有合法手續的那種，以後我們就是家人了。”

    收養他……有合法手續……和這個大哥哥成為家人……

    謝心淺想象著這些畫麵，心髒頓時一陣劇烈跳動，仿佛要突破胸腔。

    他……真的可以嗎？

    “收養他？你特麽有病吧？”發愣的堂哥這才回過神來，一把拉過謝心淺藏在身後，“這可是我堂弟！”

    厲聞修沒有回應對方的挑釁，他隻是認真地看著謝心淺，等著他的答複。

    謝心淺揚著頭看他，過了一會兒，他突然伸手牽住厲聞修的手。

    那一瞬間，厲聞修心髒突然軟了一下。曾經硬化的心髒再次變得柔軟，重新充滿了人類的感情。

    厲聞修喉結滾了滾，他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麽緊張。

    仿佛注意到了他的不自在，謝心淺仰起頭衝他笑了一下。

    “謝謝你送我回來，”他聽見謝心淺對他說，“我就不繼續打擾您了，大哥哥再見。”

    那一刻，厲聞修心髒重重沉了下去。

    旁邊的堂哥露出了一個得意的表情，雖然他不是很喜歡家裏多個了外人，但男人的好勝心讓他在此刻占在上風，忍不住得意起來。

    他牽著謝心淺離開，滿意的揉了揉他腦袋：“真棒，下次我們再去水族館吧。”

    “好的。”謝心淺仰起頭，露出了一個天真無邪的笑。

    在走進單元門前，謝心淺突然想起了什麽，“啊”了一聲。

    “怎麽了？”剛剛擊敗了一個男人，堂哥心情不錯，主動問了一句。

    “我東西掉了，”謝心淺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回去找一下。”

    “去吧。”堂哥壓根兒懶得問他丟了什麽，在電梯裏就打開了遊戲客戶端，等著和女朋友語音玩遊戲。

    厲聞修在小區綠化道裏站了很久，直到天氣轉陰，有雨滴落在他身上，他這才回過神來，露出個嘲諷的表情。

    自己瘋了嗎？

    明明自己這邊也是一團亂麻，就天真的覺得可以照顧別人了？

    說到底，他和謝心淺不過是一麵之緣，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他憑什麽覺得自己可以替代對方的親人？他究竟在妄想些什麽？

    家庭溫暖這種東西，你早就沒有擁有的資格了不是嗎？

    雨漸漸大了起來，厲聞修在雨幕中轉身離開，又恢複到了遇見謝心淺之前的冷淡。

    厲聞修機械地走到小區門口，任由大雨淋濕他的衣服，雙眼幾乎失去焦距……

    “厲哥哥！”

    他甚至還出現了幻聽？厲聞修苦笑一聲，幾乎開始唾棄自己。他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誰願意和他這種人生活在一起……

    “厲哥哥！”一道聲音由遠及近，“哥哥你等等我！”

    下一刻，謝心淺小小的身體攔在了他麵前。

    厲聞修一怔，眼睛因為驚訝微微睜大。

    謝心淺跑得太急，雙手撐著膝蓋不停喘氣，劉海兒被水打濕黏在額頭，眼睛水汪汪的。

    厲聞修雙手握拳，身體一點點緊繃起來。

    “對不起我剛才騙了你，”謝心淺仰頭看他，漆黑的眼中滿是真誠，“其實我很想和你走，但我不能給你添麻煩。你不知道養小孩兒有多辛苦，我要上學，讀書，吃飯，穿衣服……你是個好人，我不想讓你因為我覺得為難。”

    謝心淺把自己的擔心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大哥哥，甚至幻想過和對方生活的場景。但他知道自己有多沒用，哥哥對他這麽好，他不能再坑了他。

    本來他想直接離開，但是回想起大哥哥最後那一眼的眼神，他又忍不住難受。他不是那麽想的，不想把自己心裏的話說出來。於是謝心淺重新跑了回來，在大雨中攔下了厲聞修。

    然而厲聞修卻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用那雙漆黑的眼睛看著他，像是夜晚深沉的海。

    謝心淺知道自己辜負了他的好意，他很自責，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任性。

    他仰起頭，拉著厲聞修衣角，努力給他分析利弊：“你現在還沒有結婚，還達不到收養我的條件。而且就算你真的可以收養我，但我們年齡相差不大，等以後你戀愛了，你女朋友肯定不喜歡我這樣的累贅，我、我會影響你組建新的家庭……”

    “總之，”謝心淺勉強的笑了一下，“收養我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你有這個心意，我就很開心了……”

    聽到這裏，厲聞修眉頭一點點皺了起來。

    一個還不到10歲的小孩兒，卻對收養這件事了解得這麽深，甚至還分析出了一套套利弊。

    這肯定不是一個十歲小孩兒當場就能想出來的，更大的可能是在遇見他之前，謝心淺輾轉於一個個收養他的家庭中，從別的收養者嘴裏得知□□有多麽困難。

    他知道收養他的家庭有多苦，所以他才會這麽乖。但哪怕他這麽乖巧，人們舊不把他當個人對待……可他沒有任何埋怨，還在努力為對方著想。

    厲聞修心髒酸酸熱熱的，他突然蹲下身，一把把謝心淺攬進懷裏。

    謝心淺兀地睜大雙眼，幾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大哥哥他怎麽了？怎麽突然就給了他擁抱？這是喜歡珍惜對方才會給予的擁抱吧？

    厲聞修很心疼。

    如果說他剛才說收養謝心淺，更多是衝動之下的念頭。但現在聽了這一番話後，他是真正動了要好好護著這個人的心思。他見過了太多自私自利、唯利是圖的人，也因此，他更加知道這種善良努力的品性有多麽珍貴，就像是蒙塵的珍珠，讓人忍不住渴望守護，讓他閃閃發光。

    “你剛剛說你想和我走？”過了很久，厲聞修這才鬆開謝心淺，看著他眼睛問，“那我可以理解為，你願意被我收養嗎？”

    謝心淺很糾結：“我願意，可是……”

    “你隻需要回答願不願意，”厲聞修打斷了他的話，溫和而不容置疑道，“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交給我。”

    謝心淺驚訝地睜大雙眼，幾乎已經忘了，上一次因為自己喜好作出選擇是什麽時候。

    厲聞修又問了他一遍。

    謝心淺卻因為太激動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後他雙手握拳，重重點了下頭。

    “我想，”謝心淺脫口而出，“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這一刻時間仿佛停止了，大雨宛如一張幕布，把他和厲聞修籠罩起來。謝心淺看見的隻有厲聞修深邃的眼，還有自己越來越劇烈的心跳聲。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感覺才盡數歸籠，他感覺厲聞修摸了一下他腦袋。

    “那你等我。”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語氣中帶著一絲氣聲，“等我回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