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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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拇指停在那條提示上,緘默許久,才確認他的確是被對方拉黑了。
隨後,他看向了聊天框上方那條陌生的消息。
fly0220:「寶貝真厲害,我今天打得不好寶貝多擔待。寶貝晚安,寶貝早點睡。」
陸斐也皺眉,順勢翻完昨晚的對戰記錄,很快在腦中捋清了事情的經過。
生氣嗎,當然是生氣的。
對方能因為一條消息就毫不猶豫地將他拉黑,屬實沒什麽良心。
他想起曾聽過的那句評價:一隻包著厚重鎧甲,膽小卻有獠牙的兔子。
陸斐也回憶起在附中天橋碰到時螢的一幕,戴著口罩的臉深埋在校服裏,手上捏著二十塊錢,強裝起勇氣看著他,那幅場景至今都覺得怪誕。
——的確像隻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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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昏昏沉沉過去,一直到下周上班,時螢都沒什麽精神。
梁榆盯著她眼下的黑眼圈,關心道:“你這幾天怎麽了,無精打采的?”
時螢搖搖頭,扯了下嘴角:“沒事,這兩天沒睡好。”
和fly雙排這麽久,突兀地剝離,說一點影響都沒有是不可能的。但她也很清醒,有些事需要及時止損。
她第一次嚐試接受一個異性頻繁出現在生活中,即使隻有短短的一個月,也形成了下班後短暫的習慣。
將人拉黑完,時螢在這幾天放空的時刻裏想起,也會感受到失落悵惘,不過她慶幸這種情緒在可控的範圍,會逐漸隨著時間消失。
梁榆看出時螢狀態不算好,笑著拍拍她的肩膀:“對了,晚上徐律那邊喊著聚餐,一塊去吧。”
“你們律所的人聚餐,我就不去了。”時螢沒什麽精神,下意識婉拒。
梁榆見她這般,反而繼續慫恿:“去吧,這種聚餐一般都是兩邊老板來回請。團隊人少,你去了還能替陸par賺回個人頭,況且德盛和輝成有合作,你多接觸些人沒什麽不好。”
時螢略微遲疑,以前她習慣把時間寄托在獨處,不常參加群聚。現在想到回家後的空落,卻覺得置身於熱鬧的氛圍或許會好些。
於是,她點了點頭。
梁榆這才坐回工位,過了會兒像是想起了什麽,轉過頭提起:“對了,時螢,我已經把你微信推給朋友了,回頭你注意下好友申請。”
時螢知道她說的是那位心理醫生,提了些精神,笑著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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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聚餐定在家火鍋ktv。
整個包廂裏,除了多了滾燙的火鍋,和普通ktv沒什麽區別。
來之前,梁榆特意跟時螢科普了下德盛的人事。
徐律畢業就進了德盛,待了八年,去年想升高夥,卻沒能實現。
本以為今年有了機會,結果陸斐也空降,又空歡喜一場。
不過,身為同律所的合夥人,大家明麵上還是和諧的。
包廂裏坐著十來個人,時螢左邊是梁榆,右邊坐著徐律組裏新來的女實習生,女孩子的心思隱藏不住,從落座起就頻繁瞥向對麵。
循著對方視線瞧去,陸斐也西裝革履,坦然自若地坐在徐律旁記邊,鼻挺唇薄,銜著不達眼底的笑意,在周圍人說話時偶爾低聲應和。
時螢不得不承認,男人那張臉的確有讓女孩動心的資本。
周圍人三三兩兩地聊著案子,也有一兩個麥霸唱著歌。時螢畢竟麵生,有些拘束,低頭玩了把消消樂。
再抬頭時,陸斐也已經不見了。
中場,包廂裏的飲料殆盡,有人喊著再去超市區選些。
時螢自告奮勇,趁著買飲料的機會出了包廂,覺得她果然還是不太適應這類應酬場合。
剛出包廂,就看到走廊盡頭,陸斐也倚靠在窗邊吹風的背影。
時螢走近了些,才聞到男人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她忍不住陷入遐思。
記憶中有關陸斐也的消息,停留在他大三出國交換,那時的他似乎沒有煙癮,大約是後來沾上的。
時螢印象中的陸斐也,是慵懶不羈的外表下藏著的從容堅韌。她認為對方無所不能的同時,似乎低估了他內心的壓力。
外人隻看到他光鮮亮麗的履曆,卻很難想象他在全是白人律師的外所中有多難出頭。
陸斐也聽見腳步回頭,撚滅了煙蒂,低眼看向她:“怎麽出來了。”
“飲料沒了。”時螢指了指不遠處琳琅滿目的貨架。
陸斐也點下頭:“嗯,那走吧。”
超市區就在轉彎出去的位置。
這家ktv的飲料挺全,時螢走到最後一排的貨架時,發現上方居然擺著款已經很少有超市在賣的檸檬汽水。
汽水是餘棉本地的牌子,時螢過去很喜歡喝,方景遒卻總拿這事兒吐槽她,說這款檸檬汽水有股怪味。
時螢嚐試伸手去拿,卻發現貨架太高,踮了腳尖也沒能將飲料取下。
身後傳來低沉的哂笑,修長的手臂直直越過她,清晰分明的指節握住了那瓶黃色的易拉罐。
下一秒,男人以半攏的姿勢,將汽水丟進了時螢手中的購物筐。對方的氣息貼在身後,隻隔了些許距離,霎時間,她脊背有些僵硬。
佛手柑混合著淡淡煙草味充斥鼻腔,一晃而過,卻在感官中逐漸蔓延。
時螢察覺到緊張,麵色平靜地緩和,沒意識到她似乎忘記了慣常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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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結束,眾人分車回家,時螢不出意外地坐上了陸斐也的卡宴。
後半場時陸斐也喝了酒沒法開車,同時螢坐在後座,前麵是徐律組裏一男一女的兩位律師。
男律師沉默開著車,副駕駛上的女律師卻是個熱情的,上車起就開始和時螢聊天,從她餘棉本地人的身份一路聊到學校,最後問到——
“時妹妹,你附中畢業的啊?那你跟陸par以前認識?”
陸斐也闔著眼,靠在座位上假寐。
時螢已經不是第一次麵對這個問題,她瞥了眼身旁的男人,幾乎沒有猶豫地搖了搖頭:“不認識。”
話落,周遭的氛圍不知為何冷了下來。
女律師八卦未果,過了會兒便到站下車。而駕駛座那記位男律師到家後,把駕駛座讓給了時螢。
雖說時螢車技不好,但這裏離兩人住的佳宏新城隻有一公裏,倒不至於再出岔子。
時螢第三次摸車,正對著方向盤做心理建設,陸斐也不知何時睜開了眼,下車換到了副駕。
一公裏的路程,她聚精會神,緊趕慢趕地開了快十分鍾,才平安駛入小區的地下車庫。
停好車,時螢轉頭,發現陸斐也靜靜端視過來的視線。
“陸par?我臉上有東西?”她摸了摸臉頰,試探開口。
男人輕聲哂笑,睨著她反問:“叫我?剛剛不是說,我們不認識?”
前腳把人拉黑,後腳撇清關係,的確很有能耐。
時螢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說她回答那位八卦女律師時的話。
她有些莫名,可陸斐也深沉的視線直勾勾鎖定著她,時螢突然升起一股無所遁形的感知。
緊接著,時螢聽到對方擲地有聲的提問:“時螢,你是不是怕我?”
男人低沉的聲音震在耳邊,時螢有些慌張地縮了下指尖,像被一針見血地戳中了內心最隱秘的心思。
第一次在德盛見到陸斐也,對方表現得冷淡,她其實有隱約的慶幸。因為她能夠順勢裝作不認識,似乎以此才能自然地同他相處。
怕嗎,時螢似乎無法否認。
可她在怕什麽呢?
大概是怕戳破過去那些寄托情緒的行為,就等同於將她小心藏起的自卑、膽怯、懦弱曝露於前。
所以她努力裝得正常,總是希望將一切保持在不失控的範圍。
“其實——”時螢遲疑了下,低下眼眸,“也不算不認識。”
陸斐也審視地看向她。
時螢思索了下,進而解釋:“高一暑假,附中門口的屏幕一直滾著你的名字,每天都會看見。”
“每天?”陸斐也挑眉。
時螢順勢點頭:“我那時候上補習班,每天都要路過學校。後來學校張榜,你的名字也印在最前麵。所以,也不算不認識?”
每年優秀畢業生名單都要在教學樓前足足貼滿一個月,說她沒聽過陸斐也的名字,確實有些牽強。
陸斐也神情古怪:“你難道是想表達,因為我的名字在附中的屏幕上滾了一整個暑假,把每天路過的你嚇到了,所以你怕我?”
時螢沒想到對方把她的邏輯率先說出,不假思索地點頭。
隨後,她又小心翼翼地糾正:“或者說,其實不算害怕,是敬仰?”
“敬仰?”男人擰起眉心。
時螢本以為她敬仰的論述能夠博得男人肯定,沒想到陸斐也卻比料想的冷淡許多,糾結後開口:“不能……敬仰嗎?”
陸斐也瞧著縮回窩裏的兔子,意味不明地輕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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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時螢如釋重負地坐在沙發上,腦海中還回想著剛剛的一幕。
嚴格來說,她其實算不上說謊。對於陸斐也的情緒,說敬仰雖然有些拍馬屁似的誇大,但是也差不了太多。
隻是男人下車時的態度,卻讓時螢百思不得其解,最後索性不再糾結。
時螢出神之記際,手機突然震動。
她回神打開微信,看到剛剛收到的一條好友申請,昵稱f。
時螢點擊通過,朋友圈一片空白,盯著陌生的微信聯係人看了許久,她主動發送了一條——
「是錢醫生嗎?你好。」
等了幾分鍾,對方都沒有回複。
時螢盯著這句廢話,想到梁榆曾提醒說對方谘詢業務繁忙,幹脆直接發了條有用的消息過去——
「線上谘詢的話,請問您這邊是怎麽收費呢?如果您在忙的話,等歇下來回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