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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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發完,直到第二天,那位“錢醫生”都沒有回複。
不過時螢並不著急,又怕再發消息被對方誤會為催促,很快把這件事放到了腦後。
陸斐也下周要出差,最近幾天也經常和陳儒出去,律所基本見不到他影子。
工作上,時螢這段時間倒也沒閑著,除了整理資產評估的造冊統計,容玖的幾方債權人也都一一聯係過。
不過崔晃父親和妻子那邊,在電話裏對轉讓股份態度抵製,隻能等陸斐也出差回來麵談。
……
周五晚上,時螢坐在書房,畫著最近剛接的一幅商稿,隨後收到程依發來的微信,讓她幫忙做下《曙刃》裏的好友任務。
於是時隔一周,時螢再次登錄了《曙刃》。
先前幾天,她每次瞥見這個熟悉的圖標,眼前就會不自覺閃過fly因她陣亡的身影,亦或是技能襲來時耳畔響起小心的微啞嗓音。
時螢不願沉溺於此,任務做完就準備下線,卻發現消息欄那多了一條好友申請。
id還有些眼熟:「酸甜檸檬醬」
盯著這個id看了許久,時螢一時忘了在哪見過,最後懷著好奇點下通過,發了一條消息問——
「你好,請問你是?」
對方正好在線,很快回複過來。
「那個,我們不認識,我加你隻是想說上周五用fly賬號和你雙排的人其實是我。」
「那天登他的號打排位,你正好發來組隊邀請,我就接受了。」
……
此刻,屏幕另一邊,宗震發完那兩條消息,靜待許久,才收到fire1221的回複——
「所以你們關係很好?」
宗震順手回:「挺好的。」
fire1221:「經常聊天?」
宗震:「對啊。」
fire1221:「謝謝,我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什麽?
宗震見對方回完這條就沒了動靜,過會兒一頭霧水的發過去個:「?」
結果聊天框下方顯示——
「很抱歉,您已被對方拉黑,無法發送消息。」
宗震傻眼了。
前段時間陸斐也打電話問他周五是不是登了號和人雙排,確認後態度冷淡地掛斷了電話。
宗震再去詢問時,男人沒多談,隻簡單撂下句對方將他的號拉黑了。
得知此事,宗震的第一反應是,難道他上次表現太坑,導致fire再也不想和fly0220一起打遊戲了?
那次用陸斐也賬號和fire雙排,讓他頭一回體驗到逆天翻盤的熱血沸騰。
宗震看著fire偷家的帥氣身影,激動澎湃,末了都忘了自己用的是陸斐也的賬號,習慣性地給fire發去了他的寶貝經典語錄。
以往遊戲裏的隊友看見他頂著“酸甜檸檬醬”的id發寶貝,態度都非常不錯,誰知道這回對麵卻是直接拉黑。
想到陸斐也電話裏冷淡的態度,宗震漸漸回過味來,恐怕對方和陸斐也關係不一般,於是好心加人解釋。
沒想到,fire1221居然連他也一起拉黑了?
宗震兩道粗眉緊鎖,盯著屏幕上的記拉黑提示,覺得這倆遊戲打得比他好的人,真的好他媽難懂。
……
時螢問完想問的話,猶豫後刪除了“酸甜檸檬醬”的好友位。她倒不至於對“酸甜檸檬醬”有什麽看法,隻是不想再糾纏在複雜的關係裏。
回想起第一次在遊戲中遇到fly,那時對方就跟“酸甜檸檬醬”同隊。
fly能把賬號密碼告訴“酸甜檸檬醬”,且私下聯係頻繁,答案指向已不言而喻。
要知道,遊戲渣男最顯著的特征就是:批量撩騷,不止你一個撩騷對象。
意外的插曲,把時螢沉澱一周的情緒重新勾起,畫畫的心情煙消雲散。
她看眼顯示屏上的時間,1123。
幹脆放下了手繪板,去臥室睡覺。
剛躺上床,手機再次振動。
時螢滑開屏幕瞥了一眼,居然是那位沉默兩天的“錢醫生”。
回複的內容也簡簡單單——
「嗯,哪方麵問題?」
/
翌日,時螢是被快遞電話吵醒的,她迷迷糊糊按下接通,原來是新買的手繪板到了。
確認了時間,五分鍾後,穿著黑紅工裝的快遞小哥敲響了家門。
ti的手繪板不便宜,時螢特地選了物品保價,站在門口驗了會兒貨,才確認簽收。
她拿著新手繪板進了書房,剛連上電腦,視野的餘光中突然察覺到什麽。
迅速低眼,書房昏沉的光線中,腳旁的黑色垃圾桶突然晃動了兩下。
時螢彈跳而起,步伐急促地後退,雙眼直盯著不遠處的黑色垃圾桶。
“瞄——”
綿長的貓叫聲響起。
垃圾桶後悄然鑽出一雙圓溜鮮明的眼睛,小家夥黑色的爪子鋪在前方,慵倦舒適地伸了個懶腰。
——是隻黑色的玄貓。
時螢這才緩過乏,鬆了口氣。
思索著,這貓應該是她剛剛驗收快遞時,趁機溜進來的。
她試探著靠近,小家夥似乎並不膽怯,任由時螢蹲在那伸出手撫摸,還用腦袋在她手心蹭了蹭。
貓咪通體幹淨毛發順滑,怎麽看都不像流浪貓。
時螢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在業主群裏發了條消息——
「請問,有誰丟貓了嗎?」
然而業主群消息混雜,她那一條很快就被刷走。
無奈,時螢隻好給物業打了個電話,讓對方在業主群發了條群通知。
……
一小時後,敲門聲響起。
時螢走去開門,看清來人那刻,她麵色微滯。
陸斐也穿了件灰白相間的衝鋒衣,拉鏈落在中央,露出直白脖頸下的喉骨,慵懶插兜站在門口。
“陸par,你來幹什麽?”時螢不明所以地抬頭。
男人遞出亮屏的手機,喉結滾動,低啞的嗓音吐出兩個字:“領貓。”
時螢瞧了眼陸斐也手機屏幕上的照片,一臉訝然,指向正在沙發上專心舔毛的小黑:“這是……你的寵物?”
陸斐也收回手機,倚靠在門邊點記頭:“出門晨跑,溜出去了。”
時螢斂神想了想,他住的頂樓和她隻隔了兩層,貓很可能是從樓梯跑下來的。
接受完這個事實,她走去沙發抱貓,又隨口問了句:“它叫什麽?”
“貓。”男人簡短地回答。
時螢:……我當然知道它叫貓。
“我是說,它的名字——”叫什麽。
話音未落,她就看到陸斐也朝沙發上的黑貓隨意招了招手——
“貓,過來。”
緊接著,黑貓似有所感,屁顛屁顛地跳下了沙發,小跑到男人腳邊。
時螢:“……”
行,還真叫貓。
……
陸斐也在門口半蹲下身,摸了摸黑貓的腦袋,嘴邊勾起些微弧度。
隨後,男人伸出淨白的雙手,試圖把貓抱起。
然而黑貓兩隻爪墊倏地抵在陸斐也手心,作勢要將對方推開,緊接著轉過腦袋,朝時螢發出一聲軟綿的貓叫。
“還真是一樣沒良心。”陸斐也眼瞼低垂,輕笑了聲,複而抬眼瞥向客廳裏的時螢,“有空嗎?”
“啊,有空。”時螢點頭。
男人徐徐站起身來,指了指腳下的黑貓,挑眉看向她:“那幫我抱它回去?”
“哦,好。”
……
五分鍾後,時螢第一次上了頂樓。
陸斐也輸入密碼後開門,入眼後客廳寬闊,比她住的單室戶型麵積大了不少,裝修現代簡約,低調大方。
時螢在玄關換了雙一次性拖鞋,跟在男人身後走到一個房間門口,裏麵擺著貓爬架和貓窩。
進門後,黑貓在懷裏掙紮,跳下去迫不及待衝進了貓砂盆。
驚訝於黑貓居然有單獨的房間,時螢低聲問:“這隻貓養了很久?”
男人停了秒,垂眼看她。女孩纖長眼睫下瞳仁黑亮,嘴角掛著淺笑,視線一直落在貓身上。
“回國後撿的。”
陸斐也記得那晚下著雨,鷹空門口,黑貓在他車前蜷縮著瑟瑟發抖,呼吸微弱,求生欲卻極強,不願放棄似的,一聲又一聲叫著。
對上他的視線,眼睛圓亮可憐。他向來沒什麽軟弱與同情,那一幕卻說不上怎麽蜇到他。
時螢聽罷,默默點了點頭。
她其實很喜歡貓,以前總會去喂家屬院裏的流浪貓,也遇到過很心儀的,隻是從未想過將它們帶回家。
貓的生命太短暫,她畏懼最終無法改變的分離崩潰,所以以保護性姿態拒絕開始。
送完貓,時螢和陸斐也告別。
出門時,卻被從後叫住——
“時螢。”
時螢轉頭:“嗯?”
“下周出差,幫我喂貓?”陸斐也閑散倚在門口,漆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還沒等時螢回答,就聽到他鏗鏘有力的補充:“我決定給你個機會——”
“發揮你的敬仰。”
時螢:“……”
/
沒想到一番敬仰的解釋淪落成喂貓苦力,時螢倍感吃虧地回了家。
低頭換鞋,正準備回書房試試新到的手繪板,客廳裏響起突兀男聲——
“回來了?”
時螢被冷不丁出現記的聲音嚇得一機靈,回過頭,就看到方景遒一身衛衣長褲,坐在客廳沙發上。
男人身形高瘦,麵容清冷,挺直鼻梁上戴著副淺金細框眼鏡,不開口時,還真挺像外人口中斯文凜然的才俊棟梁。
然而時螢最清楚對方寡廉鮮恥的性格,蹙眉抱怨:“大白天裝鬼,嚇死我了。”
“穿這身幹嘛去了?”方景遒上下打量眼時螢身上的睡衣。
時螢想到剛剛的事,聲音略頓,頗為心虛的低下頭回:“哦,家裏剛跑進來隻貓,給他主人送回去了。”
鑒於方景遒上次較勁的態度,出於兄妹最後一點情誼,她決定維護對方脆弱的心靈,並未透露陸斐也成為自己上司的事實。
方景遒沒注意她的躲閃,很快原形畢露,抓著頭發站起身:“有喝的沒,渴死了。”
“冰箱有,你自己去拿。”時螢趁機靠坐上沙發,指了指廚房。
男人踱步走去冰箱,打開後看到擺在最上方的檸檬飲料,語含嫌棄:“時螢螢,你怎麽又買這飲料?這玩意兒也就你愛喝。”
“二十幾年了都還在賣,說明肯定有市場。”時螢小聲嘟囔著反駁。
方景遒拿著瓶礦泉水走回客廳,輕哼了聲:“居然還有跟你口味一樣的人,也不容易。我記得你小學喜歡吃家屬院門口那家酸湯米粉店,恨不得一天三頓。沒多久人家倒閉了,你哭著回來跟我說——”
他話說一半,故意拖起長腔,厚顏無恥地模仿:“嗚嗚嗚,是不是我吃太少米粉店才倒閉的。”
時螢被掀出八百年前的糗事,闔眼握拳,平靜叫出:“方景遒。”
“嗯。”男人視線睨來。
“知道你什麽時候最像個人嗎?”時螢對上他的視線。
“什麽時候?”
“閉嘴的時候。”
她努力緩和情緒,告訴自己不能跟不當人的家夥計較。
眼看著方景遒喝完半瓶礦泉水,時螢皺眉:“你到底來幹嘛。”
“路過,來看你還會不會喘氣兒。”方景遒站在沙發前抱臂打量她。
“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男人沉默片晌,總算吐出重點:“明天回家吃飯。”
時螢頓了頓,回避著視線點頭:“行,知道了。”
方景遒任務達成,也不多停留,起身準備離開。
行至門口時,卻突然定住腳步轉身:“對了,你住這棟樓天天進進出出,見過陸斐也嗎?”
時螢響起些警覺,當人出於善意開始撒第一個謊,就要繼續應對第二個。
她麵不改色地窩在沙發玩著手機,狀似隨意地點頭:“就算見過,我能認出來嗎?”
在方景遒眼中,她和陸斐也隻匆匆打過一次照麵。
聽到她的話,方景遒靜思兩秒,最後在時螢偷瞥過去的視線中點頭——
“說的也對。”
“畢竟,陸斐也那張臉——”
“確實沒什麽記憶點。”
時螢扯下嘴角:“……”
你可閉嘴吧。
……
關門聲傳來,時螢鬆懈下來。
她揉揉太陽穴,想到方景遒那欠揍的性格,覺得他能跟陸斐也維係幾年脆弱友情,真是不容易。
可惜那點微薄的友情,最後記也在方景遒大三後漸漸斷開。
……
高考後,她去了北淮讀書。
她大一那年,陸斐也大三。
雖然方景遒和陸斐也都在a大,但方景遒在理學院,陸斐也在法學院。
他們剛上大學那兩年,時螢還沒離家,周末方景遒回來,倒是會和她閑談兩句。零碎提及到陸斐也拿了國獎,專業成績名列前茅。
大三開始,方景遒進了導師實驗室,課務繁忙,和遠在北淮的時螢隻有偶爾的微信溝通,她已經不再經常聽到陸斐也的消息。
最後一句,就是方景遒實驗室閉關出來,跟時螢抱怨說,陸斐也居然一聲不吭地去了美國交換。
至此,時螢徹底失去了對方的消息。
……
跟隨清脆的提示音回神。
時螢點開手機上方跳出的消息——
「兔子,關於《暉夜》版權的事情,你考慮好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