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新魚缸的第一天，劉芒就發現了不對勁，怎麽還有人點菜的聲音？

    她撲騰著四處觀望，見屋裏剛有人舉筷談笑，屋外就來人又挑走了兩條魚。

    種種現象，讓劉芒突然意識到，她失去了觀賞價值，變成了一條供人飽腹的魚。

    外麵不斷傳來刀背敲擊的聲音，劉芒心裏害怕極了，每次一有人進來，她就躲到魚群最裏邊，不住祈禱別人看不到自己。

    就這樣，她逃過了一劫又一劫，偷活了一天又一天。

    隻是在黑暗裏待久了，總會碰到死神的，誰也不是例外……

    這一天，劉芒不記得是自己來到這兒的第多少天了？

    她隻知道自己已經開始條件反射，一看到有人進來，就趕快往魚群最裏邊躲。

    藏在魚群深處，劉芒聽見進店的客人問了一句

    “老板，請問可以帶貓嗎？”

    女孩子的聲音，很熟悉。

    最後是好結果，老板說可以帶貓，不要影響到其他客人就行。臨了又說了一句他每天都會說無數遍的話，

    “想吃什麽魚？麻煩您自己選，”

    客人幾乎沒猶豫多久，兩分鍾都不到，就說“選那條吧，那條銀鯛，尾巴上有塊紅斑的那條！”

    劉芒不記得有看到那條魚尾巴上有紅斑，直到她自己被網撈起來，她才想起缸裏每條魚她都能看到，唯獨看不到她自己，這些魚都沒有紅斑，那就隻剩下她了。

    劉芒離開了水，就感覺呼吸有些不順，剛感覺呼吸不順，就又被水衝刷過全身，還沒來得及吸一口氣，她就被重重的摔在砧板上。

    冰冷的刀尖刺透身體時，劉芒疼得用力拍打了一下尾巴，想奮力掙紮逃開！

    但沒用，太疼了，她使不出多大勁兒。

    隻能任由尖刀劃破她的皮，穿透她的肉，在她身體裏肆意翻轉。

    任由刀刃刮過她的骨頭，浸透她的血，帶走她一半的身體。

    這是種什麽樣的感覺？形容不出來，劉芒連一聲疼都叫不出來，隻能顫抖著接受。

    案板上的魚肉，沒想到她以前隨口的一句話，如今也輕飄飄的概括了她所有的恐懼和痛苦。

    劉芒還沒死，她殘喘著餘氣，還能聽見桌上女孩談笑的聲音。

    痛嗎？剛開始很痛，現在不痛了！

    怕嗎？剛開始她怕極了，現在也不怕了，她甚至有些興奮，興奮自己馬上就要解脫了！

    死亡的過程太緩慢，劉芒轉動著眼睛，就看見了盯著自己看的橘貓。

    貓見魚就移不開眼是天性，劉芒心底想過，卻幾乎眼帶祈求的同它對視，祈求它能吃了自己。

    隻是這貓對她好像並沒有殺氣！

    想反，它就靜靜的趴在桌上，一動不動的看她！眼中似乎蓄了淚水，神情更加滿是悲愴。像是遇了久違的故人，但這故人馬上又要走了。

    劉芒突然心中一跳，她抽動著嘴角，瞬間竟有看破盡頭的悲傷與蒼涼。

    時過境遷，她的短短，好久不見！

    “姐姐，魚哭了，”

    不知哪兒來了個的小女孩？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隻是女孩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低笑，“小朋友，魚是不會哭的喔！”

    小女孩不信，還想再說什麽？就被她家大人過來牽走了。

    劉芒看著女孩一塊塊的夾走她的肉，看著眼前懨懨的橘貓，她難過抽動起嘴角，眼裏晶瑩滑落。

    原來，魚是會流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