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仙師也管妖的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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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那地方已經不能住人了,但是借著月光能看到近期有野草被踩踏的痕跡。

    看了看四周,他手裏拿著劍,戒備地走近了草房子,輕輕的推開了那扇破得不能再破的門。

    雖然心裏有所準備,但是看到眼前的場景時,白臨羿依舊被驚了一跳,皺緊眉頭,僵在那裏,久久不能平靜。

    厚重的鐵鏈鎖著一個人,一個穿著嫁衣的女人。

    夜明珠的照耀下,她嫁衣上的寶石反射著清冷的光,照得她慘白的臉都是斑駁的光暈。

    沉重的鐵鏈將她雙手吊起,整個人沒有生氣地耷拉著頭,渾身都是血跡,滿是深可見骨的傷口,有些傷口還鮮血淋漓,有的已經結了一層薄痂。

    白臨羿連忙上前破開鐵鏈,感受到她還有氣息,一把抱起,往周村的方向禦劍而去。

    周村村民們還沒有睡下,手裏拿著防身的工具和火把,正在村口等候著。

    看著白臨羿飛回來的身影,又是驚奇又是歡喜。

    “哎呀,這……這是誰家的新娘子啊?”

    有人看見了他懷裏抱著的女人,被那慘不忍睹的模樣驚了一跳。

    “哎喲,造孽呀,這天殺的妖怪,真是害人不淺。”

    “快快,找個房間給這閨女。”

    白臨羿回來,村民們懸著的一顆心也落了下來,連忙簇擁著給受傷的人找房間安置。

    夜,繼續安靜下來,村裏的燈一盞盞熄了下去,到最後隻剩下白臨羿屋裏的那一盞。

    雞鳴破曉。

    緋虞聽見有小孩子嬉鬧的聲音,恍然以為自己在做夢。

    “你醒了?”

    耳邊傳來一道溫雅柔和的男聲,猶如冬日暖陽,夏日微風,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不是夢!

    她猛地睜開眼,看到的是粗麻縫製的蚊帳,幽暗的眼眸裏充滿了疑惑。

    扭頭朝出聲的人看去,錯愕地瞪大了雙眼,恍然以為自己看錯了。

    墨發低束,錦帶尾端墜著兩枚長長的綠晶石,那耀眼的光彩卻被男人掩蓋。

    一身雪色長袍在這簡陋的房間裏,顯得格格不入,袖擺領口繡著祥雲長鶴,腰封墜著一個溫潤晶瑩的玉牌,身形挺拔,猶如謫仙下凡,不染絲毫人間煙火。

    一張臉俊美得讓人舍不得移開眼,隻是神情略微有些淡漠,那雙眼眸清亮仿佛裝著滿天星辰,眼神柔和,一如蓮花台上垂憐世人的神像。

    仙師?

    緋虞看到他的穿著,他腰間的法器,腦海裏立即想到這個身份,心裏湧上一股深深的畏懼和慌張。

    “嘶!”

    渾身的毛都炸開,她躍身起來,整個人弓著身子,凶狠地盯著白臨羿,衝著他呲牙,嘴裏發出猛獸的低吼。

    “你別怕,我沒有惡意。”

    看到她反應如此激烈,他往後退了一些,減少她的害怕。

    回想起自己昨晚看到的景象,白臨羿現在仍舊心驚肉跳。

    她在那屋子裏受盡了折磨,對人懷有戒備也是理所應當。

    “已經沒事了,你現在很安全,不用害怕。”

    他讓自己的聲音盡可能輕柔,試探著伸手,想要去安撫她。

    緋虞眼神凶狠,往後退了退,躲開了他的手,縮在床角想要逃離這裏,但是那些礙事的蚊帳如同一張網將她困住。

    她心急不已,手裏胡亂拉扯著蚊帳,一邊還戒備著這個仙師的靠近。

    越是慌亂越是出錯,她不僅沒有撕開那粗製的蚊帳,反而整個身軀被緊緊纏住。

    “嗚,嗚。”

    白臨羿看著她在床上掙紮,整個人都被蚊帳裹住,嘴裏發出慌亂恐懼的嗚咽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要再動了,我幫你弄出來。”

    他輕聲說著便上前,看著他靠近,緋虞掙紮得更厲害了,一雙眼凶惡地瞪著他,掩蓋不住深深的害怕。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一條腿立在地上,一條腿半跪在床鋪,他傾身上前,寬厚的手掌覆於她頭上,輕輕地拍了拍。

    聲音溫潤如春風拂過,仿佛有魔力一般,使人不安的心不由自主地平靜下來。

    緋虞本嚇得縮緊了身子,不住齜牙,發覺他確實沒有傷害自己,漸漸平靜了下來。

    近看他那張臉更是完美無瑕,那雙眼就跟廟裏救苦救難的菩薩一樣溫柔。

    他的手寬大又溫暖,輕輕地把她從蚊帳中一點點理出來,不經意地垂眸,發覺她正盯著自己,輕笑了一下。

    一瞬間,她恍以為他是上天派來救自己的神仙。

    “你是誰?”

    “神仙哥哥,姐姐她醒了嗎?”

    她怔怔出聲問他,他張嘴正要回答,門口進來兩個四五歲左右的孩子,兩人手裏端著兩大碗粥,上麵鋪著一些簡單的小菜。

    “阿娘讓我和妹妹送早飯過來。”

    稍高一點的男孩子奶聲奶氣說著,一邊好奇地盯著緋虞看。

    “姐姐你醒了?有沒有感覺好點?”

    小女孩見她縮在角落裏,隻看了一眼垮下來的蚊帳,走上前去關心地問道,圓嘟嘟的臉蛋上有些泥巴,鍋灰,看上去髒兮兮的。

    “姐姐別怕,有神仙哥哥在這裏,那些妖怪不敢再欺負你的,妖怪來了,哥哥會把他們全都打跑的,他可厲害了。”

    “……”

    聽這小女孩話裏的意思,他們似乎都不知道自己是妖,所以才會救她。

    緋虞不解地看向白臨羿,他正接過小女孩手裏的碗,輕輕地拿袖子幫她擦臉上的泥土,動作輕柔。

    這些人類不知道也就罷了,他一個修仙的,難道也不知道自己是妖嗎?

    “吃一點嗎?”

    見她已經放鬆了警惕,不再那麽畏懼自己,白臨羿手裏的勺子盛了粥,遞到她的麵前,似乎要喂她。

    揉了揉眉心,緋虞覺得眼前的一切有些微妙,微妙得讓她找不到任何詞語來形容。

    她別開頭,拒絕了他喂過來的粥,知道他沒有惡意,也就冷靜了許多。

    可是一冷靜下來,無邊的悲慟如滔天巨浪將她席卷,無形之中仿佛有一隻手,緊緊扼住她的咽喉,讓她滿腔的痛苦無處釋放。

    她一閉眼,看到的是親人那一張張血肉模糊的臉,那一雙雙不肯合上的眼。

    如果她早一點答應衛子夙的要求,這一切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這種假設讓緋虞內疚自責得心一陣陣絞痛,發了瘋地想著這世上會不會有時光倒流的辦法,能夠讓她重新選擇。

    多想這一切不過噩夢一場。

    “你身上的外傷已經為你醫治好了,傷痕過幾日就會消除,隻是你體內多種蛇毒混合,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複,而且還有幾味藥引,需得回山才行。”

    兩個小孩已經出去了,白臨羿見她不肯吃,便往自己嘴裏一口一口喂著。

    見她神色痛苦地揪著心口,那緊緊咬著唇隱忍的模樣,不禁心生憐惜,低垂的眼眸裏流露出絲絲悲憫。

    她那晦暗的眼裏,怨毒憎恨後悔自責交織。

    他的聲音平和,拉回緋虞的思緒,聽到他的話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那些嫵惜留下的傷口,隻剩下一些淺淺的痕跡,身上還被換上了粗糙的麻衣。

    “你剛剛說能解我身上的蛇毒?是所有的都能解嗎?那我的法力還能恢複嗎?”

    嫵惜深怕衛子夙過河拆橋,於是將她藏在了那破房子裏日夜折磨,所有能想到的極刑都在她的身上使一遍,又怕她日後逃出生天報複,於是將她法力廢盡,如今的她成了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此刻聽到他說他能解自己身上的蛇毒,她語氣間抑製不住地有些激動,一雙眼裏充滿了期待和希望。

    “蛇毒侵入內丹,所以你才無法使用法力,隻要毒解了,自然是可以恢複如常,隻是……”

    看著她暗淡的眼裏突然有了光亮,白臨羿心中也感到幾分欣慰。

    “隻是什麽?”

    他欲言又止,她的心瞬間提起來,緊緊地盯著他。

    “隻是解毒非一日之事,可能需要耗費一兩年的時間。”

    “而且你的修為實在太低,恢不恢複差別不大,還得勤加修煉才是。”

    “……好。”

    “那你說的回山才有藥引是回雲山嗎?”

    北荒的仙門隻有兩家,雲山和清暉門,這邊屬於雲山管轄的地界,她下意識地以為他是雲山的仙師。

    緋虞想不通這個仙師救自己是出於什麽目的,隻知道他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唯一的希望。

    嫵惜一旦發現自己不見了,定然會讓親衛到處搜尋,介時被她發現,隻怕再也沒有逃脫的機會。

    而且,嫵惜是肯定不敢搜到雲山去的,那裏是一個安全的好去處。

    但是,如果他別有用心呢?會不會出了龍潭又入虎穴?

    “不是,我從東靈來,一路追尋一隻蜈蚣精,追到這邊沒了它的蹤跡,又恰逢雲山的弟子們平亂,就留下來做個幫手。”

    白臨羿依舊是那種輕柔淡定的聲音,看她擰著眉滿臉猶豫掙紮,不知在思慮著什麽。

    眼神輕瞟過她手腕上的珠子,隻覺得那醜陋的珠子跟明豔的她有些不相配。

    “東靈?那你會在這裏停留很久嗎?”

    緋虞有些失落,內心更加猶豫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