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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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也不言語,驚詫一瞬,隨即隻是一挑眉冷冷看向來人,似乎在等他解釋。
“吳子祁,你還有臉出現在我眼前?”
“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你把我害到如此田地,竟然還敢出現!”
“我要殺了你!我要將你抽筋剝骨以泄心頭之恨!”
那狐妖看著這氣派的男人,一瞬間有些不可思議,隨即滿眼怨恨,憤憤大罵,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出手,不料怒急攻心,“哇”地又猛吐出鮮血,臉色慘白又跌了回去。
吳子祁護在狐妖的身前,仿佛聽不到她的怒罵,隻是麵有難色地看著白發少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狐妖望著他的背影,眼裏說不清是怨是恨是憎是惡。
緋虞尚未恢複,軟軟的靠著一棵樹,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歪著頭想了想,記起來是去年在花羽弦嘴裏聽到過這個名字。
在外麵惹了風流債,被殺到宗門的那個。
“把她交給我吧,算我欠你名鹿卿一個人情。”
吳子祁沉聲開口,他的臉色不太好看,這名鹿卿算是他的小輩,此時卻要在他麵前低聲下氣,心中格外別扭。
“她食人心,害死了四人,當殺。”
名鹿卿皺了皺眉,提醒道,聲音如山泉滴水,又如凜冬冰雪,透出一股毫無人氣的寒。
“我知道,你放心,我會給仙門一個交代。”
“你給我滾!你休想將我帶回你淩雲峰!有本事你現在就殺了我!你殺了我呀!現在就殺了我!”
“滾!你給我滾!我今天就算死在這裏,我也不要跟你回淩雲峰!”
身後的狐妖將他們的對話聽在耳中,眸色淒然,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卻已經是滿臉淚水。
吳子祁聽得有些煩躁,卻隻是緊了緊手裏的短刃,視線落在旁邊的緋虞身上,眯了眯眼。
“你再多嘴一句,我不介意真的讓你死在這裏。”
他盯著緋虞,臉色森然,話卻是說給狐妖聽的。
“這狼妖是你的獵物?”
他在問名鹿卿,臉色陰鬱,透著一股殺伐狠絕。
名鹿卿並沒有同意放過狐妖,聽到他問話,淡淡地看了一眼還在地上爬不起來的緋虞,微微皺眉,搖了搖頭。
緋虞連忙心道不好,這個吳子祁看上去是要殺自己滅口,無奈自己此時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吳子祁神色森冷,短刃劃破空氣呼嘯而去,狠絕淩厲沒有絲毫餘地。
金光劍影一閃而逝,白色的身影一把將緋虞抱起,手中施法,磅礴的劍氣排山倒海一般朝吳子祁湧去。
見有人插手,名鹿卿不等看清來人,下意識地出手,手挽劍花,一瞬間天寒地凍,劍氣猶如一道道冰棱落下。
白臨羿麵若冰霜,眸中憤怒的火花迸濺,手裏懷抱著緋虞,毫不留情朝著吳子祁出手卻無暇顧及名鹿卿。
飛濺的鮮血落在緋虞的臉上,恍然之間,她仿佛看見了一張許久沒想起的臉,心裏湧上濃烈的慌張。
吳子祁根本無法躲避,他若是躲了,身後的狐妖隻怕是要粉身碎骨。
那磅礴的劍氣落在他身上,他凝結的護罩被擊得粉碎,震得他連連後退,霎時臉色變得蒼白,調息了好一陣才壓下喉頭的腥甜。
白臨羿肩膀上被破開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淋漓,染在白袍上宛如盛放的紅蓮。
“我沒事。”
放下緋虞,見她滿臉的擔憂和慌張,他臉色和緩許多,出聲安慰道。
“流雲仙尊?”
名鹿卿沒想到出手的會是他,臉上露出訝異之色,看見他身上的傷口,皺了皺眉,頗為愧疚。
“淩雲峰真是好大的威風!為非作歹的禍害不除,專挑我白某的身邊人欺負。”
白臨羿筆直地站在那裏,眼眸閃爍著憤怒的火花,微揚下巴,以一種倨傲的姿態蔑視吳子祁。
吳子祁見是他插手,心底一涼,聽著他話裏帶刺,飽含譏諷,也隻是苦笑著歎了口氣,餘光看了一眼那狐妖,捂著受傷的胸口,無言以對。
一旁的名鹿卿看白臨羿身上自己留下的傷口還在流血,上前作揖以示歉意,遞上一瓶藥。
“不知是仙尊,失禮了。”
緋虞聽出來白臨羿和那吳子祁之間似乎還有別的恩怨,正疑惑著都忘了他受了傷,此刻反應過來,才連忙幫他處理傷口。
場麵忽然寂靜下來,寂靜得讓她覺得可怕。
既然是因為以前的恩怨,她也沒資格做任何評說,抬頭偷偷看了看白臨羿的臉色,發現陰沉得很,趕緊又垂了下來。
“以前的事,是吳某的錯,給仙尊賠禮。”
僵持了許久,地上的狐妖看上去像是不行了,許久沒有出聲,卻壓抑不住地不停咳出血。
吳子祁回頭看了她一眼,眼裏有憐憫,不忍,懊悔,就是沒有一分情意。
回過頭來,他對著白臨羿行了一個極重的禮,像是祈求一般望著他。
“還請仙尊今日高抬貴手,讓我把她帶回淩雲峰去,她犯下的所有罪孽,吳某會給仙門百家一個交代。”
聞言,白臨羿卻是看向了一旁的名鹿卿,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這狐妖他和緋虞雖追了許久,但終究是名鹿卿出手降下的,怎麽處置也理應征得他的意見。
名鹿卿卻是皺眉看著吳子祁,眼裏流露出一絲驚詫和不解,沒料到吳子祁如此高傲的一個人,為了這狐妖,竟然真的能放下臉麵,在這裏懇求白臨羿。
這兩人的恩怨在多年前就結下了,吳子祁身份尊貴,性子自然也是滿身傲氣,從不將人放在眼裏,更不要提如今日這般放下身段,給白臨羿道過一聲歉。
感受到白臨羿的目光,他連忙揖了揖手,“隨仙尊處置。”
“我可以讓你帶她走。”
吳子祁聽到白臨羿答應了自己的請求,鬆了一口氣,感激地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接下來的話震得僵在原地。
“廢了她的所有修為。”
白臨羿聲音淡漠,眼眸冰冷如刀,說出的話仿佛一把利刃插在吳子祁的喉頭。
“……好。”
狐妖在身後已經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沒有時間猶豫,吳子祁艱澀地開口,閉上眼答應了他的要求。
緋虞被白臨羿扶著腰,堪堪能站穩,本想學著他那樣,施法就能夠讓身上的傷口愈合,但是直到她抽空所有法力,他身上的傷口都沒有愈合半分。
把這一切看在眼裏的白臨羿搖了搖頭,頗有幾分無奈。
“不是用法力就可以的,以後教你。”
說罷,冷眸掃了一眼吳子祁,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帶著她離開了此處。
名鹿卿行了一禮後,也隨即離去。
白臨羿剛剛那一下,絲毫沒有留情,吳子祁步履有些蹣跚,搖搖晃晃地橫抱起地上的狐妖。
“你真的要廢了我的修為?”
狐妖望著他,已是氣若遊絲,嬌媚的臉滿是淚痕,笑容苦澀。
“別說話了,我帶你回淩雲峰療傷。”
“你救我,是因為還愛我,對嗎?”
魅惑的眼裏充滿了不甘心,她牢牢地盯著他的臉,不放過任何一個表情的變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他卻什麽也沒說,看也沒看她一眼。
刹那間,她仿佛什麽都明白了,閉上眼任由眼淚肆意地流。
“吳子祁!你當初為什麽要來招惹我?為什麽!”
空曠的山野響起她撕心裂肺的質問。
“老白!老白!”
離重業山大約還有兩個時辰,緋虞站在飛劍上,耳邊呼嘯的風聲聽得都要麻木了,恍惚聽到有人在呼喊。
飛劍停了下來,不一會兒就有一隻大鵬追了上來,大鵬的背上,坐著花羽弦,正在朝他們招手。
“不會吧?你們別告訴我,從去年分別後,到現在還沒回重業山。”
花羽弦誇張地瞪大了眼睛,讓了旁邊的位置出來給白臨羿和緋虞。
“真是苦了阿虞了,我聽說了,跟著老白這一年幹的都是些苦差事,唉,許久不見,上次一個嬌滴滴的小女子活活被折磨得成了一個凶煞。”
“你以後的日子還難著呢,他這人啊,誰的地界閑事都要管一管,也不怕遭人嫌棄。”
大鵬上還恭候著幾位虛弘穀的弟子,眼神都偷偷的往沒戴麵紗的緋虞臉上瞟。
現在的她雖少了幾分傷春悲秋的憂鬱,但也怎麽都不會跟凶煞搭邊。
回想這一年確實是每天都在跟著白臨羿抓妖,緋虞笑笑沒說話。
抓妖的同時,白臨羿教會了她太多。
“阿虞你怎麽變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現在冷著一張臉跟白臨羿一模一樣,都沒以前好看了。”
花羽弦一打開話匣子就關不上,沒等這邊接話,又轉了一個話題,變得神神秘秘起來。
“我聽說,吳子祁在外麵招惹的那個狐妖,懷了他的孩子,被他廢了修為,鎖在了淩雲峰的幽塔裏。”
他湊近了一些,放低了聲音仿佛怕誰聽了去,說罷還感觸極深地搖了搖頭。
“那隻狐妖……懷孕了?”
原本無心聽這些八卦的白臨羿聞言愣了一下,細想起幾天前吳子祁的異常,此時心中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