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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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業山高入雲霄,玉霧嫋繞,古樹挺拔天地,山後依傍一泉瀑布,飛流直下,濺起的水花仿佛精靈在泉水中翩翩起舞,來來往往的仙門中人或禦劍而行,或騎飛行獸,別成一番景致,。

    遠遠看去,整個重業山連同旁邊的山峰,懸於雲霧之中,被一層結界籠罩,雲海翻湧,猶如置身於仙界。

    緋虞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盛大的場景,就像是做夢一樣,一切都那麽不真實。

    “哎,阿虞就留下來跟我一桌唄,你這個新郎官還不趕緊去換衣服。”

    進入結界,遠遠飄來渺渺琴音,悠揚空靈。

    花羽弦見白臨羿拉著緋虞要回他的住處,一把拉住了緋虞的袖子。

    “吃你的酒去。”

    白臨羿笑著輕輕拂袖讓他撒開緋虞,不願與他多說,拉了人就走。

    重業門的掌門顧知章在閉關,婚宴由大長老江若雲一手操辦,收到白臨羿的來信,他還以為自己老眼昏花看錯了。

    門裏的弟子們都換掉了標誌性的白袍,個個穿得喜氣洋洋,拿著喜服翹首以盼,心裏將新娘的人選猜了又猜,猜了又猜,內心受盡了煎熬。

    “仙尊回,來,了!”

    有人吼了一嗓子,幾個字從欣喜轉為驚悚,尾音直接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掐掉了一般,快要掉出來的眼珠子死死盯著白臨羿身後的身影。

    妖?

    重業山的弟子們在這一刻紛紛懷疑自己瞎了眼。

    宴席上,即將輸掉老婆本的花羽弦心不在焉,隨便找了張桌就坐下來,回過神來看到桌上坐的都是哪些人,恨不得立馬彈起來走掉。

    “花羽弦你怎麽垂頭喪氣的?我聽說你認識仙尊的新娘子?長得怎麽樣?是誰家的姑娘?”

    “長相自不必問了,仙尊能喜歡的自是絕色,你就說說是哪家的姑娘,是不是仙門中人?還是普通百姓家?”

    “聽說仙尊這兩年遊曆北荒,北荒的美人那性子烈啊,仙尊降得住?”

    有人按住他的肩膀,一群人湊上來問出一連串的問題,個個都兩眼發光地盯著他。

    “我不知道,我沒見過,別問我。”

    他連忙不停地擺手,這些人湊得太近,嚇得他直往後退,冷不丁身子後仰,一下沒抓住,往地上跌去。

    一雙手托住了他,剛要回頭感謝,一看到那張冷臉,立馬噤了聲。

    “鹿卿啊,坐這裏來,陪你師叔我好好喝兩杯。”

    聽到那人的叫喊,花羽弦心中叫苦不迭,東靈他最怕遇見的就是名鹿卿這個人,整個人跟塊冰似的,什麽活躍的氣氛隻要有他在,絕對冷場!

    一想到自己家爹還在調查人家的身世,更是大氣不敢出。

    名鹿卿全然沒聽見花羽弦口中的祈禱,在他身側坐下,坐得筆直,隨即就像一座冰雕一樣,別人聊天他麵無表情,別人笑得前俯後仰,他依舊麵無表情。

    “新人到。”

    原本言笑晏晏的賓客在司儀一聲高喊中,都安靜了下來,紛紛望向期待已久的新人,坐在後方的唯恐看不清楚,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

    白臨羿一身喜服,白皙的臉染上一層緋色,長冠束發,上麵鑲嵌的寶石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他麵容俊郎,身姿飄逸,薄唇微抿,似隱隱有笑,隻叫人看一眼就迷了心神。

    身後的新娘頭戴鳳冠,身著霞帔,嫁衣上的流蘇全是上等的寶石,熠熠生輝。

    眉眼如畫,臉龐猶如上天精心雕琢的完美工藝品,挑不出一絲瑕疵,讓人移不開目光。

    賓客間傳來低低的抽氣聲,即使是見過仙門百家各種美女的他們,也不由得為新娘的美貌讚歎,以至於沒反應過來她是一隻妖。

    “阿虞?是阿虞!新娘真的是阿虞!哈哈哈哈!我贏了,我贏了!我的錢還在!”

    花羽弦興奮的笑聲喚醒酒桌上的人,看到新娘是緋虞,第一想起的就是自己打賭的老婆本,不僅沒輸,反而贏回來不少。

    失而複得的激動讓他忘記自己身處何處,高興得手舞足蹈,抱著身邊的人就是一陣猛搖,差點笑得背過氣去。

    “瘋了吧?”

    同桌的其他人被嚇了一跳,看他癲狂的樣子,瑟瑟地縮了縮身子。

    前方的新人在賓客們的議論聲中,繼續著流程,這時才有人反應過來,新娘竟然是一隻狼妖。

    而讓他們更驚訝的,是新娘的手腕上,已經有一根斷掉的紅線。

    名鹿卿被花羽弦搖得頭昏,胃裏直翻騰,原本就近乎透明的臉,更是變得煞白。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以前我還不信,現在看來真是不假,就連流雲仙尊這樣的正人君子,也是會被美色虜獲的。”

    “哈哈哈哈,這下東靈多少仙子的心都要碎了,什麽名門望族,什麽知書達理,最後都抵不過一副好皮囊啊!”

    “古往今來,這麽隆重地明媒正娶一隻妖,白臨羿還是第一人吧?還是嫁過一次人的,嘖嘖嘖,真是丟盡仙門的臉麵,虧得他還身負‘端雅無雙’的美稱。”

    酒桌上又熱絡起來,隔壁說的卻全是些譏諷嘲弄的話語,充滿了不屑。

    “我呸!那麽大年紀全活臉皮子上去了?哪那麽大的臉敢說出這樣的話?妖怎麽了?你們這種俗人眼裏才隻有皮囊,我們家阿虞人美又厲害,打兩個你都不在話下,閉上你的嘴,吃你的酒吧!小心吃了這頓,沒得下頓了!”

    “怎麽?你自己那張臉長得像百年難得一遇的災難,就看不得別人生得好看?今年多大年紀了?修為到什麽境界了?聞名東靈了?沒聽說降服過什麽厲害角色啊,有嗎有嗎?修仙這麽久有過什麽功勞說給我聽聽,我看看抵不抵得上我們家阿虞這兩年的一半!”

    “狗屁成就沒有,好意思說別人空有皮囊!像你這種要皮囊沒皮囊,要內在沒內在的,怎麽好意思出門?怎麽好意思說話的?好好修煉不行嗎?”

    原本還高興自己這次贏了不少錢,聽到耳邊傳來的那些刺耳的聲音,花羽弦頓時怒了,直接拍桌子就指著那桌人亂罵。

    一看是虛弘穀的這個少爺,那一桌子人敢怒不敢言,臉紅一陣白一陣,被指著鼻子罵也不敢吭聲,紛紛擺了擺手,表示不跟他一般見識。

    誰都知道虛弘穀的掌門花鴻天老來得子,此子從小多病多災,所以做什麽都慣著,宗門上上下下都寵著這個少爺。

    說話的那幾個也不是什麽大人物,自然不敢跟他較勁,何況花鴻天人人笑稱“百舌子”,其子得到真傳,一般人也爭辯不過,隻能不再做聲。

    “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最看不慣你們這種人了,私底下那些破爛事兒,跟誰不知道似的。”

    花羽弦沒什麽修行的天賦,也不愛吃那苦,平時最愛的就是賭賭錢,聽聽仙門逸聞,就他知道的,跟女妖糾纏不清的仙師就數不過來,此時一個個振振有詞嘲諷白臨羿,哪裏忍得住?

    他一腳踩在長凳上,一手支在身邊人的肩膀,打望四周,看看還有誰敢說他家白臨羿的壞話。

    名鹿卿被他胳膊肘壓著,頭隻能微微下低,默不作聲地看著他,銀色的眼眸顯得有些幽怨。

    “我說大少爺,你瞧瞧你把鹿卿都壓成什麽樣了?”

    同桌有人看不下去了,替名鹿卿打抱不平。

    “哎喲,對不起對不起。”

    激動之下也沒看自己身邊坐的誰,花羽弦這一看那張白臉,嚇得立馬正襟危坐,見他那潔白的領子被自己壓得皺皺巴巴的,又小心翼翼地給他整理了一下。

    “這東靈還有你花羽弦大少爺害怕的人?真是難得啊!算來他還小你幾歲,你怕他做什麽?”

    花羽弦那受驚的模樣被同桌的人看在眼裏,與他剛剛那威風凜凜的模樣兩個極端,不由得全都來笑話他。

    “誰,誰怕他啦?胡說八道,你有心在這裏笑話我,還不如早點回去安慰安慰你家那虎丫頭,老白娶了別人,在家估計都哭得上氣接不來下氣了。”

    同桌被反將一軍,氣得臉紅脖子粗,拿起酒杯直接一口悶了。

    “哎喲,你還說我閨女,你到嘴的姐夫飛了,你姐這會兒又好到哪裏去?還不是悶在被子裏痛哭!你這個做弟弟的還在這喝酒?喝的下去嗎你?”

    “胡扯!我姐是誰?那是我虛弘穀的接班人,她才不會因為兒女私情惆悵,看見我花家的賀禮了嗎?那全是我姐精挑細選的,這才是我姐的度量!”

    兩人一來一往跟兩小孩一樣非要爭個輸贏,旁邊的人樂得看熱鬧,誰也沒有拉架。

    新房裏,房間陳設非常簡單,一張桌案,一個書架,一張床,喜慶的帷幔陪襯大紅的喜字,讓原本素淡的房間多了分溫馨。

    緋虞坐在床邊,還有一種身處夢境的恍惚感。

    她隻記得白臨羿將嫁衣遞到手上時,眼裏溫柔如水,讓人毫無察覺就沉淪其中,不能自拔。

    他好像還說了,成親隻是為了讓她能更方便在東靈行事,避免因為妖的身份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