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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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音,這麽久了我怎麽沒看到你大師兄?他是外出了嗎?”
緋虞一直都是跟苑音一起睡,白臨羿的幾個徒弟都是撿回來的孤兒,大概缺少父母關愛,所以苑音格外的粘她,此時幫她擦頭發,隨口問道。
苑音臉上的笑容卻突然消失了,露出哀戚又憤慨的表情。
“在我來重業山之前,大師姐就自殺了。”
緋虞心裏一驚,手裏不禁頓住。
“大師姐跟我們不一樣,她是被親生父母丟在雪地裏被師父撿回來的,帶回來時雖然已經過了修煉的最佳年紀,但是師姐天賦極高,現在還有長老時時感歎,那是東靈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都怪淩雲峰的那個吳子祁!非要去招惹師姐,臭不要臉的男人!”
“大師姐家裏重男輕女,她爹娘對她非打即罵,從來沒有把她當人看,生了病都不願意給她治直接丟到雪地裏讓她自生自滅,她從來沒有得到過關心,所以很輕易就被那個臭男人的花言巧語給騙了,之後那個臭男人又有了新歡,大師姐一個人到淩雲峰大鬧了一場,大約是接受不了吧,當場就選擇了自刎。”
緋虞有些唏噓,最後也不過是歎息一聲,理解了為什麽白臨羿很是厭惡那個吳子祁。
“可憐師父,出山辦事回來,自己最看重的徒弟就這樣沒了,而淩雲峰到如今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
想到那日那吳子祁維護狐妖的情景,緋虞心中的反感越盛,連忙轉移話題,給苑音擦幹了頭發便躺下睡去。
即使重業山聲名在外,但是地境內妖邪作亂依舊不少。
外門弟子看到一齊下山的三個身影,紛紛愣了一下,沒想到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亂,竟然能驚動仙尊。
近看仙尊,更覺得風度卓絕,同樣的仙服穿在他的身上,顯得那般不識人間煙火,仙尊的新娘更是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仿佛真正是仙女下凡。
“查明怎麽回事了嗎?”
瑾湘大步上前,看外門弟子圍著一個老伯,那老伯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外傷,隻是嚇傻了一般,雙目無神,神情緊張,嘴裏哆嗦著似在說些什麽,卻一個字也聽不清楚。
“回瑾湘師兄,我們在巡山的時候,聽見有女人的聲音在喊救命,趕過來除了這老伯,卻什麽人也沒有,也沒有什麽打鬥的痕跡。”
“這位老伯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嚇得不輕,無論問他什麽都問不出來。”
那邊聽完外門弟子的回答,瑾湘試圖安慰老伯,讓他能夠平靜下來,這樣能夠問出一些其他的線索。
聞言緋虞熟練地開始查看周圍痕跡,想著或許有什麽細小之處沒有被發現,總不可能是這老伯裝女人吧?
可惜除了地上的踩踏痕跡,再沒有別的了,她又仔細的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
“除了這裏的人身上的味道,空氣中還有兩股妖怪的味道,一道比較淡,一道比較重,應該離開不久。”
她有一些好奇,為什麽這兩隻妖要在重業山的山門口惹事,誰不知道上麵是仙門,除了找死,也沒有別的理由了。
“聽他們說,從發現叫聲到趕過來,時間也算不上久,這兩個妖怪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能逃到哪裏去?”
她在問身邊的白臨羿,沒有得到任何回答,不由得疑惑地回頭看去,卻見他的視線望向別處。
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緋虞不由得渾身一僵,心跳加快,湧上一股深深的心虛。
在離他們很遠的一棵樹上,停著一隻鳥,那鳥灰褐色,頭頂細長的羽冠,羽幹末端仿佛滴了血,豔紅奪目,兩隻灰褐色的眼珠子正盯著這邊。
“你看這棵樹,這個痕跡,這個痕跡好奇怪。”
她扯了扯白臨羿的袖子,讓他將注意力從那隻鳥的身上移開,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借口,說話磕磕絆絆,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這個痕跡怎麽了?”
他順著她手指的地方看了看,沒有看出什麽特別的,再回頭,那隻鳥已經不見了。
再看她慌張閃躲的眼神,他忽然明白了什麽。
“師父,這個老伯實在是問不出來什麽了,弟子們在周圍找到了這個,不知道是不是其中一個落下的。”
瑾湘手裏遞上一支女人的發簪,釵頭是簡單的玉蘭花,墜著流蘇。
“先收起來吧。”
白臨羿看了一眼一旁還在查探樹枝的緋虞,淡聲說著,隨即招了一下手。
“阿虞你到那邊去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隨後,又安排其他弟子送老伯去醫治,等安排結束,隻剩下他一個人立在那裏,靜靜地看著遠處,不知在想些什麽。
緋虞沒想到自己能有一個獨身的機會,也沒多想,便朝著一個方向走去,待周圍再沒有別的人時,才停了下來。
身後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回頭,便見方才那隻鳥,停在了一根樹枝上,靜靜地看著她。
“你靠得太近了!”
緋虞眼裏蘊含怒火,聲音夾雜著責怪,看著這隻鳥,時刻戒備著周圍有人靠近。
“王後身上的蛇毒已清,法力也已經恢複,沒有再留在東靈的必要了,屬下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離開。”
那鳥吐露出人聲,頗有些蒼老,此時直勾勾看著緋虞,圓溜溜的眼睛裏流露出嚴厲的神色。
“離開?離開後又去哪裏?”
“王後這話什麽意思?不離開難不成要一直留在這裏?王後難道此時眼裏隻有那仙師,北荒被毒害的王,狼族族人的慘死全都忘得一幹二淨?或許狼族隻希望你安安穩穩地活下來,但是為王報仇,是狼族對我們的承諾,我們犧牲了多少救你出來,可不是讓你留在東靈跟仙師談情說愛的!”
那鳥聞言變得激動起來,再從樹枝上飛下來,聲音變得尖銳,憤怒地撲騰著翅膀。
“十二黃!”
緋虞聽著他的質問,生氣地打斷他接下來的話,怒火在眸中跳躍,語氣森冷。
“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替忻介報仇,也更不可能忘記我的族人,我日日夜夜不想著手刃嫵惜為我爹娘報仇,但那是想想就能辦到的嗎?隻有在這裏,我才能變得更強,到那時候才是我回去的時機。”
說到嫵惜,她語氣狠絕又充滿憎惡,仿佛盛開的黑暗之花,妖冶卻帶有劇毒。
因為情緒激動,她的聲音不由得提高,憎恨的目光猶如深淵,讓人感到來自靈魂深處的畏懼。
“王後!在哪裏修煉不是修煉?為什麽偏偏要留在東靈?東靈情況複雜,王後你留在這裏實在太危險,你若是出了事,又何談以後?”
“王後,聽屬下一句,離開東靈,上次若不是影大人,你已經死在那蠱師的手下,如今你在重業山,我們不敢靠近,若是出事,我們根本來不及助你,你該明白,你的命不僅僅屬於你自己,你不能如此任性。”
十二黃的聲音變得低沉,仿佛是在提醒緋虞,盡管緋虞有足夠的理由,依舊夾雜著一絲怒氣和不滿。
緋虞輕哼了一聲,略帶自嘲,一雙眼直勾勾地對視十二黃的眼睛,眼神堅決,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不容置疑,不容違抗。
“既然你選擇了跟隨我,那我做的決定,你就隻管執行!我的這條命不管屬於誰,我比任何人都珍惜!”
“你的主子是忻介,若是認為我還值得你跟隨,就聽從我的命令不要多嘴,若是覺得我不值得,便回你的北荒去,跪在衛子夙的腳下,還有你的一碗飯吃!”
十二黃被她的氣勢鎮住,還想要勸緋虞,卻見她眼神堅定,心知自己是勸不過了。
“屬下永遠跟隨王後。”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麽?方才不見的兩隻妖是怎麽消失的,你可有看見?”
離開北荒已經兩年了,十二黃遠遠地跟在自己身後也已經兩年了,它雖是忻介的隨從,但也從來尊重她的選擇,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失態過,她不由得懷疑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所以才有了如此深的危機感。
“東靈仙師眾多,重業山到處都是結界,屬下擔心王後,便一直跟隨著,進不去結界隻得在附近徘徊。這附近有一隻道行很深的妖怪,總是突然出現,捉了其他小妖又猛地消失,不僅對同類下手,還抓走了好幾個修仙的散戶,不知到底是要做什麽。”
在重業山的這些時日,緋虞知道了不少東靈的規則,東靈的幾個大宗門之間,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非惡妖不殺,所以成了一種人與妖能和諧共處的局麵,他們宗門各自有守護的地界,守那一方安寧。
除了重業山這樣的大宗門以外,還有一些小門小派,散戶,實力不強,根本進不去大宗門的門檻。有的就隻能自立門戶,收攬一些跟自己差不多實力的同行,有的就幹脆獨來獨往,自己行事。
聽完十二黃的話,緋虞的眉頭深深皺起,臉色凝重,不知怎麽就想到了那個鴉雀召喚出來的蠍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