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黃它不過是比普通的鳥更通人性，會說人語罷了，算不上是妖，重業山的弟子沒有發覺異常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每天都有弟子巡山，還沒有發覺那隻大妖的存在，那就有些可疑了。

    白臨羿在這方麵本就有缺陷不提，重業山那麽多長老也沒有發覺異常，那隻能說明這隻大妖，要麽實力強得可怕，要麽是會用特殊的方法隱藏妖氣。

    “你不用跟著我了，查探一下這些人到底在做什麽。”

    “這實在太危險……”

    “沒有什麽事是絕對安全的！到時候，你不必跟的太緊我會讓影協助你的，我這邊可以放心。”

    “是。”

    看十二黃遠去，隨意地看了看四周，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緋虞回到了白臨羿的身邊，麵色平常，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有什麽發現嗎？”

    瑾湘和弟子們似乎找到了什麽，白臨羿他們圍在那裏看得認真，發覺她回來了，他連忙起身，淡聲問道。

    “我看到一隻妖，但是不等我上前去，直接就從我眼前消失了，然後撿到了這個，好像是仙師身上才有的，掉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小心掉了還是出了變故。”

    緋虞手裏拿出來一個小小的羅盤，那羅盤沒有指向北，而是指著她的方向，指針劇烈搖擺，一直停不下來。

    這是一個專門指妖邪的羅盤。

    有些仙師修為不夠，隻能靠羅盤來追尋妖怪的方向，不出意外這是仙師才會有的東西。

    白臨羿很明顯地愣了一下，眼裏的疑惑一閃而逝，隨即拿過羅盤，視線一直停在緋虞的身上，沒有說話。

    “怎麽了？”

    發覺他的眼神有些奇怪，眉頭緊蹙似乎透著一股冰冷，她心裏不由有些慌張，抿了抿嘴唇，鎮定地問道。

    “沒事，先來看看這個吧。”

    白臨羿搖了搖頭，讓出一個身位，露出了瑾湘他們圍住的東西。

    那是一具屍體，幹瘦如柴，整個軀體猶如枯木披一張人皮，整個頭扭曲得變了形，依稀能看出來是人的特征。

    “這人是被吸了精氣死的？”

    看到屍體的模樣，緋虞被驚了一跳，覺得有些惡心，別開了眼。

    “我們也不確定，以前也見過被吸□□氣而亡的人，跟這比起來，有些不一樣。”

    瑾湘身為二師兄，跟著白臨羿也算是見識過了太多被妖邪迫害的普通人，聽到緋虞的問題，下意識地就反駁了。

    “不一樣？”

    緋虞沒有吃過人，也沒有見過被吸幹的人，隻是此刻看那屍體完全就是一張皮包裹著骨架，下意識地就想著應該是被吸幹了。

    聽到瑾湘說不一樣，疑惑地抬頭望去，卻正對上白臨羿的目光，他眼眸嚴肅，看著她似有猶豫。

    “精氣被吸食的人，……呃，皮膚不會，嗯，就是不會這麽光滑有彈性……這樣子。”

    瑾湘不知道該怎麽跟緋虞解釋這兩者的區別，斟酌了半天措辭，一言難盡地看著那具屍體，心裏總覺得用“光滑有彈性”形容他，有些不合時宜。

    “這屍體，應該隻是血肉從裏麵被吃光了，這是獸禽也能做到的，先抬回去吧。另外，撤回巡山的弟子，近期嚴禁單獨出行。”

    看到在重業山的山腳下，就發生這樣的事情，還沒有一點頭緒，那些要巡山的外門弟子心裏本就惶恐不安，唯恐自己也遇到這樣的事情。

    聽到白臨羿要撤回巡山的弟子，心裏不由得紛紛鬆了一口氣，看著他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敬仰。

    回到重業山，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大長老江若雲心情也不由得變得沉重起來，能讓白臨羿重視的事，肯定不會是小事。

    “顧師兄閉關多久了？”

    弟子們遣散去修煉了，隻留下瑾湘和緋虞在身後，白臨羿眉頭緊鎖，臉色凝重，沉聲問著。

    回來的路上，緋虞覺得白臨羿怪怪的，一直陰沉著臉都不怎麽跟她說話，就算說一句也是冷冰冰的。

    她心裏說不上是生氣還是難過，隻想要揪著他問個清楚，又擔心一切不過是自己做賊心虛，問他反而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江若雲和白臨羿說了些什麽，她一句沒聽進去，隻是眼看在重業山境內的長老供奉都召了回來，進了商議要事的鏡堂，緋虞沒有資格參與，回到了別蘭軒等候。

    坐在涼亭的石凳上，她滿腦子都是剛剛白臨羿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看不透那雙眸子裏，到底是怎樣一種情緒。

    “師娘，你不用擔心，師父很厲害的，再厲害的妖怪，都不是他的對手。”

    苑音見緋虞滿臉愁容，看上去十分焦慮的樣子，上前去安慰道，言語間充滿了對自己師父的信任。

    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緋虞，幹淨純粹，沒有一絲憂愁，甜甜的笑容讓人看了忍不住跟著嘴角上揚。

    “我還以為你要保護師娘呢，今早讓你躲過去了，還不趕緊去練功，不要以為師父最近忙沒空管你，再偷懶就給你關禁閉！”

    一旁的瑾湘在她頭上敲了一記，故作凶狠地說道，看著苑音的眼裏，卻十分溫柔，隱隱含有笑意。

    “我陪陪師娘就去嘛，師父肯定要跟長老們商議好久，不會那麽快出來的。”

    “你就偷懶吧，看以後誰敢要你這麽又懶又饞的死丫頭，不知道以後出多少嫁妝才能把你嫁出去。”

    瑾湘的話對苑音沒有一點威懾力，她朝著自己大師兄俏皮地做了個鬼臉，看他氣得瞪眼，摟著緋虞哈哈大笑。

    兩個人嬉鬧，歡快的笑聲讓緋虞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

    夜深，白臨羿他們還沒有商議出來一個結果，緋虞心中湧上一股濃烈的不安和焦躁。

    床上的苑音已經熟睡，她卻絲毫沒有睡意，擔心翻身吵到小丫頭，便隨意地披了件外衣，拉開門出去透透氣。

    空氣裏飄著一股清淡的花香，月光猶如仙女身上的輕紗，籠罩在大地，恬淡又溫柔。

    無心欣賞這景色，雙眼無神地望著遠處，來來回回地緩緩踱步，不時地歎息兩聲。

    白臨羿是不是發現她隱瞞了十二黃的存在，所以開始懷疑最近發生的一切都跟自己有關？不然對她的態度怎麽會突然轉變？

    “怎麽還沒休息？”

    身後傳來如月光一般冷淡的聲音，她回頭就見白臨羿立在身後的不遠處，麵色冷峻。

    重業山的鏡堂是長老們商議要事的地方，此時在夜裏燈火通明，片刻間，閃出無數道顏色各異的劍光，依稀能看到在上麵禦風而去的長老們，緊接著，鏡堂裏飛出了許多隻靈鴿，朝著四麵八方飛去。

    “我……有些睡不著。”

    看到他嚴肅的臉龐，緋虞沒來由地緊張，有無數的問題想問，卻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能不能開口。

    “有心事？”

    白臨羿見她久久不開口，走近了些，她披著的外衣滑落了一邊，順手為她提了提，動作輕柔又很隨意。

    “你今天去鏡堂前，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猶豫了片刻，緋虞打算先探探他的口風，是否真的知道了十二黃的事。

    他沉默了半刻，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背對著月光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隻覺得那聲歎息裏似乎夾雜了許多情緒。

    “你就因為想著這個睡不著？”

    “從山下回來後，你好像，就不怎麽理我。”

    她深埋著頭，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她心裏沒來由的湧出一股慌張，害怕自己被趕出去，害怕他懷疑那些人是她害的。

    “對不起，隻是今天的事情有些複雜，我的思緒有些亂，所以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

    “不要胡思亂想了，安心去睡吧，有什麽事情，我們明天再說。”

    那隻停在肩膀上的手掌，傳來一片溫熱，那平緩的嗓音一如平常的冷淡，聽在緋虞的耳中，卻有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那你也早點休息。”

    白臨羿雖然隻是簡單的兩句話，卻讓她的心瞬間安定下來，明曉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心虛多想了。

    一夜無夢，隔日緋虞睡到自然醒，出門便見瑾湘師兄弟們湊在一起討論著什麽，看到她過來，連忙恭恭敬敬地行禮，還往後麵探望著，尋找苑音的身影，沒有看到，憤憤地哼一聲。

    “你們剛剛說的是昨天山下抬回來的那具屍體？”

    說起來，那具屍體到底什麽情況，緋虞還不知道，從山下回來，她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的事是不是暴露了，根本就沒關注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是的師娘，師父說要考考我們，就把屍體交給我們處理了，我覺得這屍體是被某種蟲子從內到外吃掉的，但是二師兄就覺得是被某種毒給融化了。”

    長月想著小師妹這兩天仗著有師娘撐腰，天天睡懶覺師父都不管，也想要跟師娘籠絡一些，便湊到緋虞的跟前，笑嘻嘻地搶先回答。

    一聽到“蟲”這個字眼，緋虞立馬渾身一震，腦海裏浮現出桃李鎮死去的那些村民，還有那個來自南淵的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