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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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師父呢?”
緋虞腦海裏突然有了想法,重業山下發生的事情嗎,或許跟之前桃李鎮發生的一切緊密相連,甚至可能完全是一撥人。
“師父一大早就跟長老們在鏡堂議事。”
鏡堂,聽完白臨羿的話,在座的三位長老皆是臉色凝重,微有慍色,沉默不語。
重業附近巡視的弟子都被撤回,替換上長老和供奉,鏡堂隻留下大長老江若雲,二長老舞萋萋和六長老顧也子。
“如若近日作亂的妖怪和消失的散戶真與桃李鎮的蠱師有關,隻怕是東靈早已遍布他們的人手,先是抓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緊接著是修為較低的散戶,這幫敗類!讓我抓到必要生剝他們的皮,丟進戊彧獸的嘴裏給它嚼碎了咽下去!”
江若雲一頭蓬鬆的頭發隨意地用木簪歪斜地束起,發絲淩亂,重業的白袍穿在他身上皺皺巴巴,整個人歪躺在太師椅上氣得直拍麵前的桌子,怒聲罵道。
“花鴻天那個老東西!越老膽子越小了,這麽大的事情他竟然一個人偷偷瞞著,調查名家的事也一直沒個音信,我重業除了掌門難道就無他可信之人?非要等到掌門出關不可!這個老東西真是老糊塗了!”
話鋒一轉,江若雲罵起花鴻天來,靈鴿傳音本就不是太穩妥的事情,白臨羿傳送回來關於桃李鎮的消息,不出意外地被人截掉了,花鴻天知道消息卻不敢開口,導致他們毫無防備。
近幾日,就在重業山下,已經死去了一個仙師,還被抓走了兩個,說出去重業山都沒有顏麵。,除了在重業山下有人離奇失蹤,別的地境也發生了不少,不僅僅是散戶,就連仙門的不少弟子都暗遭毒手。
事情沒有頭緒本就讓人頭痛,更讓人頭痛的,是這幾家仙門一口咬定自家弟子是讓緋虞給吃了,若不是白臨羿就在山內,他非得跟這幫人幹起來。
“行了行了,歇歇你那大嗓門吧,省著點勁當著他本人的麵罵,眼下當務之急是要將這幕後之人一個個揪出來,那些被抓的散戶再不濟也是仙師,他們這樣膽大妄為,想必是已經紮穩了根,仙門百家個個心懷鬼胎,花鴻天謹慎一些也是常理之中。”
舞萋萋懶洋洋地掏了掏耳朵,容貌嬌豔,身姿婀娜,嗔怒地瞪了一眼江若雲,梳著流雲髻,佩戴了疊雲穿花的珠釵,身上珠光璀璨,十分的華貴奪目。
“既然此時牽扯到名家,自然是先從他們查起,名家那小子的身世從小就是各種說辭,名家遮遮掩掩這麽多年,肯定藏了不少秘密,花鴻天自然不可能那麽快能查出,?倒不如直接當麵問清楚。”
說起名家來,舞萋萋眼中帶刺,語氣間也充滿了敵意,話音剛落就被江若雲嘲諷地冷哼了一聲。
“這話你也說得出口!那名家是傻子是蠢蛋全都沒長腦子,你問他就說!你都說了名鹿卿的身世都傳了這麽多年了,從來沒人查到什麽,你一出手,人家全告訴你了?憑什麽?憑他名景瑞是你老相好?”
“江若雲你找死?”
“誰怕你啊?你這個老來俏的太婆!臉上的褶子壓都壓不住了!”
“你這個死男人,我今天撕爛你這張臭嘴!”
眼看江若雲和舞萋萋兩個吵著吵著動起手來,白臨羿無奈地捏了捏眉心,目光看向角落裏一聲不吭的顧也子,他全身都罩在白袍裏,仿佛不存在一般,看上去也說不出來什麽。
以前開會有顧知章在,即便爭吵得再激烈,也不敢動手,都知道白臨羿是個不易發脾氣的人,越吵越激烈,法術橫飛,劍影直落,鏡堂片刻已是一片狼藉。
走出鏡堂看到站著的緋虞,白臨羿愣了一下,身後的門裏麵傳來兩個長老廝打對罵的聲音,他連忙拉上門將聲音隔絕在裏麵。
“看樣子好像沒什麽結果。”
即便他拉得很快,緋虞還是聽出來那不是討論山下妖怪作亂的事情,依稀還看到了扭打在一塊的兩個人。
“此事非同小可,需要東靈其他同門一起商議,眼下隻是安排重業山周邊的巡視。”
他伸手自然地摘去落在她發間的花瓣,隨意地說著,聲音溫潤,比平時要柔和許多。
“我剛剛聽到瑾湘他們在說那具屍體的事,他說可能是蠱蟲,是不是跟桃李鎮的那個蠱師有關。”
緋虞微微一愣,見他神色平常,將心裏的那股異動壓了下去,想起自己來找他的目的。
“現在還隻是懷疑兩者有關係,畢竟你也看到山下的那具屍體,跟桃李鎮的村民死得不一樣,也沒有發現腦內有細絲。”
緋虞擰眉,“如果真是同一批人,有沒有可能呢?”
他點了點頭,“我們也是這樣懷疑的,“他們可能在用這些血肉之軀飼養蠱蟲,普通村民熬不過那種痛苦,或者沒有蠱蟲需要的能量,所以就跟另一具屍體不一樣,對方將要作何用處還不得知,除了對人下手,還可能會對妖下手。”
說到這,白臨羿欲言又止,似乎還想說什麽,看著她眼裏的震驚,卻顯得有些猶豫。
竟然用活生生的人去飼養蟲子,簡直喪心病狂!
緋虞隻是想想,就覺得心裏惡心。
她從未出過北荒,從小也並未接觸過外麵的世界,第一次遇到這樣陰暗齷齪的事情,一時難以平靜。
“我,有事跟你說,但是不知道說了有沒有用處。”
“你說。”
“昨天的那隻鳥,是從北荒一路跟著我到這裏的,需要它向北荒那邊傳遞我的安全。它說,在重業山下有一隻很強大的妖。”
“嗯。”
白臨羿沒有絲毫意外,眉眼微微含笑,卻像是一直在等她這句話一樣。
她仿佛很愧疚,低垂著頭不時抿著唇,雙手無措地不知道該放在哪裏。
他如此平淡的回應,令她感到詫異,一臉不解地抬頭,眨了眨眼,誤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不生氣嗎?我,對你隱瞞了一些事情。”
她想到自己隱瞞了妖的身份,他發覺的時候,那臉冷的跟冰一樣,此時還笑。
看到她如此表情,他笑得更明亮了,眼眸溫潤,她能從瞳孔裏看到自己的倒影,呆愣得有些傻氣。
“我看上去像是很愛生氣的人?”
緋虞連忙搖頭,印象裏他好像隻對自己生過一次,而且很快就好了,她笑了下,回到正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她想起昨天自己因為這件事,內心受盡了煎熬,那種對他撒謊的內疚,擔心被他知道的心虛,害怕他懷疑自己是凶手的慌張,折磨得她一夜難安,此時看來隻覺得有些好笑。
“昨天看到它猜出來的,東靈,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鳥。”
“你昨晚不是問我是不是有話對你說嗎?我想說現在東靈凶險,若是不嫌棄,可以讓你的朋友進山裏暫避些時日,待事情解決了再作其他。”
“但是又擔心你不打算讓我自己,就沒提了。”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頭頂,微微低頭向她靠近了幾分,近得清楚地看到她眼眸裏全是自己的影子。
“都叫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從我帶你回重業山的那一刻,我對你就從未有過懷疑。”
她的臉微微有些發燙,便抬手冰了冰臉頰,把目光從他臉上移到鏡堂的大門,“現在有什麽新的線索嗎?或者新的想法?”
“我一直在想,這件事跟名家有什麽關係。”
她皺了皺眉,表示不明白。
“花羽弦在南淵調查說是因為名家從鴉雀家裏帶走了一個孩子,十幾年過去了,這個鴉雀到東靈來如果是為了帶走那個孩子,所做的一切有什麽作用?”
“名家家主名景瑞有三個兒子,鹿卿是最小的一個,也是天分最高的一個,話雖少了些,但是個人人稱讚的少年郎。他在名家的處境並不怎麽好,受到同齡的弟子都巴結著大公子,受到不少排擠,鴉雀真想要帶他走,應該很容易。”
這些話太主觀,緋虞能聽出來白臨羿十分讚賞這個少年,“那會不會是南淵的人說謊?鴉雀來東靈的目的是我們由南淵人的說法推測的,如果他們說謊呢?”
她的話卻讓他的臉色愈發凝重,甚是無奈地笑了笑,“我擔心的就是這樣。”
“如果南淵的人說謊,則說明那些人知道花羽弦的目的,在故意引導他,將調查的重點放在名家,那我們離真相也就越來越遠,而且。”
說道這,他頓了一下,很是嚴肅,“而且這件事,他們也在參與,起碼是支持,所以才會掩護。”
聽罷,緋虞這才體會到這件事的重大,也就是說,他們從一開始,可能就已經驚了蛇,而現在,他們沉寂一年後,重新出巢了。
“他們現在在東靈這樣猖獗。”
“隻怕是看到了勝利。”
看到她臉色也沉了下來,他連忙揉了揉她的頭,“別擔心,不管什麽牛鬼蛇神,最終都隻有滅亡一條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