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南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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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他看住。”

    她冷聲對著名鹿卿說道,那不容抗拒的口氣讓名家的弟子有些不滿,礙於場合不適,紛紛都沒有說話。

    原來在白臨羿他們知道這一切都是文家所為之時,便讓花羽詩他們提前到這邊接應,聽見打鬥的聲音,趕來的正是時候。

    稍微修整了一下,一行人便往事前約定的落腳地方去。

    緋虞怎麽也沒想到,他們找的落腳地方,竟然會是玲瓏閣。

    玲瓏閣本該在偏北的虛弘穀地境,此時卻在極南的淩霄邊界。

    裏麵的陳設還跟緋虞一年多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樣,也沒有太意外,本來傳言玲瓏閣就是會“行走”的房子。

    看著鍾離厭那似笑非笑的狡詐模樣,她心裏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那雙細長的眼裏,仿佛早已透穿一切。

    玲瓏閣安排了仆從帶他們去清洗,名家也有女弟子跟著幫忙處理外傷,花羽詩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對不起,那天我應該跟著你的……”

    緋虞泡在桶裏,長發披散下來遮蓋了身上的傷口,露在外麵的一雙手,簡直跟枯樹剝落的幹皮一樣,跟她本來白嫩的肌膚形成照明對比。

    花羽詩為她上著藥,有些不忍直視那些傷口,隻覺心驚肉跳。

    “沒事,是我自己疏忽了,不關你的事,你不用自責。”

    她愣了一下,對於她的道歉有些意外,視線看著身上的那些傷口,說不清是笑是悲。

    “這樣的經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比起之前,似乎也沒什麽。”

    在北荒的那個破爛小屋裏,那才是她永遠的噩夢。

    “你真的是……”

    本以為她嬌豔仿佛柔弱的花朵,需要人用心嗬護著,沒料到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堅韌隱忍得多,花羽詩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本來就大大咧咧,嘴裏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隻是放輕了上藥的動作。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又擔心冒犯不敢開口。”

    從花羽弦嘴裏聽說過,他姐姐喜歡白臨羿很多年了,自己卻嫁給了她心愛的男人,緋虞一直以為她對自己心裏應該有怨的,沒想到是自己小人之心,不免有些羞愧。

    “你問。”

    “我聽花羽弦說,你將來是要做虛弘穀的掌門人?”

    還以為她會問關於白臨羿的一些事情,花羽詩有些詫異,隨後點了點頭,“我弟那個樣子,肯定是靠不住的。”

    “東靈以前也有過女掌門嗎?你會不會有很大的壓力”

    緋虞望著她,眸中有一種好奇,更多的似乎是熱切。

    花羽詩回望著她,挑了挑眉笑了一聲。

    “不說以前,就是現在東靈也有好幾家是女掌門,至於你說的壓力,不管是掌門,還是長老,或者普通弟子,他們的身上都肩負守護蒼生的責任,有責任就肯定有壓力。”

    “不過沒有誰永遠不出錯的,所以不要怕壓力,也不要怕出錯,比出錯更可怕的是錯而不改,身為一門之首,做事畏首畏尾才會真正讓人失望。”

    緋虞心中一動,似有感悟,“讓一個女人做掌門,你們虛弘穀的其他人不會不服嗎?在我們那裏,好像從來沒有過女王。”

    花羽詩嗤笑一聲,眉宇間頗有幾分狂傲,“不服?不服有本事打贏我啊!在東靈,從來不分男人女人,隻分弱者和強者。”

    緋虞看著她,眼裏流露出深深地佩服,隻覺此時的她,光芒四射。

    “沒錯,哪分什麽男女,隻分強弱。”

    手裏撫摸著手腕的那顆黑色珠子,她將思緒掩蓋在睫毛之下,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喃聲道。

    清洗了出來,正好看到白臨羿他們回來,兩人看上去安然無恙,連衣角都沒有一點破損。

    “你們沒事吧?”

    “沒事沒事,可惜仙尊夫人是沒有看見,文家的那些人在仙尊麵前,猶如螳臂當車,完全不是對手,仙尊實力高強,一人在那裏,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全無招架之力,隻是那傳送陣太煩,除了些弟子,全都逃了。”

    白臨羿還沒開口,名景瑞上前一步說道,話語間故意誇大了白臨羿的強悍,連他本人都臉紅的地步。

    其他人都明白名景瑞想在緋虞麵前為白臨羿美言,便配合地連連驚歎。

    緋虞哪裏聽不出來,正見他望著自己,四目相對,都忍不住笑了。

    “家主,弟子們剛剛已經為三公子他們查看過了,身上的外傷也都上了藥,隻是體內的蠱蟲,實在沒有辦法……”

    一看到名景瑞,名家的弟子連忙上來匯報情況,一個個臉色凝重,甚是無奈。

    看到緋虞身上又添了新傷,白臨羿眉頭擰成一團,手中施法那些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真厲害!”

    風落離也正好出來,清洗幹淨的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滄桑許多,聲稱與名鹿卿一個年紀,沒想到看上去年紀輕輕的他,頭發白了差不多一大半。他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個人的修為竟然如此之高,情不自禁發出一聲感歎。

    “既然這蠱蟲我們沒辦法,那就盡快安排前往南淵,那裏都是蠱師,他們肯定會有辦法。”

    名景瑞早有心裏準備,他們名家治病還行,這蠱蟲從未鑽研過,聽到弟子的話也沒有意外。

    “不能去南淵!”

    隻是話音剛落,緋虞和風落離便異口同聲地反駁道。

    花鴻天等人感到很詫異,瞥了一眼風落離,視線最後還是落在了緋虞的身上。

    “為何?南淵都是蠱師,難道找不出來一個有辦法的人?”

    緋虞卻是臉色一沉,看向了風落離,於是其他人又將視線移到他的身上。

    “你小子誰啊?為什麽說不能去?”

    “我就是從南淵逃出來的!絕對不能去,那裏早就已經是文家的老巢了。”

    他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皆是一驚,深吸了一口氣,同時也感到一陣憂慮,除了南淵,他們不知道還有什麽希望。

    “鈴鐺也是這樣跟我說,讓我千萬不要去南淵。”

    想起文鈴鐺,緋虞心裏一揪,看著旁邊的白臨羿不知道該怎麽跟他開口。

    “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

    看她眼裏的凝重,以為她在擔心,他緩聲安慰道。

    她點點頭,隨後想起一些事,擰眉看向風落離。

    “你之前口口聲聲說自己知道很多,現在又沉默下來不吭聲?你知道就隻有這個?”

    “你明明沒有中蠱,為什麽要混在我們之中?你又為什麽能夠控製那蠱蟲?”

    回想起從文家逃出來的種種,那文乙禮想要毀掉他們之時,在那笛聲的控製下,逃出來的人身上都是繞絲刺破的血孔,而這個風落離卻沒有。

    甚至還能吹笛控製繞絲平靜下來。

    緋虞當時就對他充滿了懷疑,但當時如果不是他的笛聲,後麵還不知道會怎麽樣,所以心裏還是有些感激,不願意將他往壞了想。

    “什麽?他沒有中蠱?你這小子到底是誰?你說你是從南淵逃出來的?那怎麽又被關在文家的?把你知道的趕緊都說出來!”

    花鴻天對這個小子當時吐了自己一身耿耿於懷,說話很不客氣,鼓著一雙眼要吃人的模樣。

    “不是我不說,隻要是事情太複雜不知從何開口,你們一個個問好不好?”

    麵對緊緊盯著自己的眾人,他小心地笑了笑,充滿了討好,縮了縮脖子,“我就是南淵的一個普通人,我以為逃出南淵就沒事了,隻是沒想到文家這麽大膽,在東靈還布下這麽多傳送陣,我從南淵逃出後沒辦法,東靈也全是陷阱,我就想到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所以就偷偷混了進去,裏麵雖然髒了些臭了些,至少可以免受一些痛苦。”

    他一臉小心翼翼,似乎非常害怕他們將他殺了,一邊無老老實實交代,一邊可憐巴巴地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著緋虞。

    她被看得一陣恍惚,不自覺地想起當初救走自己的白臨羿,他對自己的身世一字未問,哪怕到今天,也從來沒有提過。

    自己此時這樣緊緊逼問,是不是有些太過刻薄了?

    想到這,她往旁邊看去,正對上他溫柔的目光,他在一旁,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凝視著自己。

    她的臉微微有些發熱。

    “沒事,這件事牽扯很深,問清楚是應該的。”

    似乎知道她在猶豫什麽,白臨羿輕聲說道,伸手將她的手掌包裹在掌心,拇指似握珍寶般輕輕摩挲。

    一旁的人隻關心風落離到底知道些什麽,沒注意到另一邊的兩人小動作,隻有花羽詩目光停在交疊的兩隻手上,眼神暗了暗。

    名景瑞疑心他在誇大其詞,“南淵也不小,人口眾多,文家就是有再大的能量,也不可能悄無聲息地將南淵發展成為自己的領地,這兩年東靈是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風落離笑他天真,擺擺手示意他想得太簡單,“這個說來就話長了,可不隻一兩年,文家和南淵的事還要扯到二十年前。”

    一聽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花鴻天名景瑞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