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度封

字數:5466   加入書籤

A+A-




    “也就是說這個度封控製了文孤昀,雙方形成一種怪異的同盟,將南淵一步步蠶食?”名景瑞捏了捏眉心,理了理剛剛聽到的信息,沉聲問道。

    “不是。”

    “不是?”

    “不是度封控製了文孤昀,而是他成為了文孤昀。”

    從風落離嘴裏聽到了太多令人震驚的消息,名景瑞等人聽到這消息鎮定了許多,卻還是瞪大了眼睛生抽一口氣。

    “他一天天對著文孤昀的臉比劃,將自己的臉易容成對方的樣子,而文顧昀,終究隻是成為了養分,度封將那女嬰帶回了文家,都不用他威脅,本來就恨的文夫人根本就不在乎文孤昀的死活,所以毫不猶豫地與度封達成了共識。女嬰在玄晶棺裏幾年,外形根本沒有變化,說是文夫人生的,也不會有人懷疑。”

    “除了文夫人自己生的長子文一書身上沒有中蠱,騫騫的兩個孩子都是作為文家的武器培養的,繼承了不知道多少仙師的修為,所以比你們現在看到的,要強大得多。”

    “接下來的十多年,度封才一點點將南淵控製在自己的手中。南淵四麵環海,易守難攻,文家又在外圍鋪滿了各種各樣的法陣,所以南淵才是他們真正的老窩,文家早已不過是囚禁試驗品的地方。”

    聽完這番話,眾人緊緊皺著眉頭,這不僅僅是東靈的事情,這關乎到是否要跟整個南淵開戰。

    “這麽大的事情,這十多年來,文家半點風聲都沒有透露出來,你小子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花鴻天眯了眯眼,充滿了對風落離的懷疑,心裏好一陣後怕,之前他還讓自己兒子去了一趟南淵,所幸無事。

    “我發誓,我說的句句屬實,東靈的人不知道,但是我從南淵來啊,我當然比你知道的多。”

    “有太多的細節,就算是南淵的的人怕也不會知道的那麽清楚,你到底是誰?”

    花鴻天並不打算就此揭過,鼓著一雙眼凶巴巴地瞪著。

    “你不說,那便走吧,我們可不能留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在身邊。”

    風落離被他逼得太緊,臉露為難,十分糾結地看向緋虞,忽地一下子上去抱住了她的腿,一陣幹嚎。

    “大人!你不要趕我走!離開你我一個人肯定會被重新抓回去的,求求你了,我好不容易逃出來,我不想再受那種折磨了,你留著我的命一定有用的,不要趕我走也不要殺我!”

    花鴻天看他那哭哭啼啼的樣子,惱火地歎了口氣別開頭去,滿臉嫌棄。

    緋虞被他哭得無奈,知道這人身世大約確實有難言之隱,但是那幹嚎的聲音聽著實在不耐。

    緋虞神情淡漠,“你是誰我不細究,你知道些什麽有用的就說出來,你是不是知道怎麽解這個繞絲?”

    她明白,這人遮遮掩掩肯定不僅僅隻是南淵人那麽簡單,隻怕是與文家有牽扯,擔心他們將他視為壞人殺掉,所以也不打算繼續追問。

    風落離聞言一愣,停止了假哭詫異地看著她。

    其他人也是眼睛一亮,目光齊齊落在他身上,灼熱得讓他渾身不自在。

    “你放心,你隻要確實沒跟文家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不僅不會殺你,還可以保證你的安全,所以你還知道什麽就都說出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有時間陪你耗。”

    聽到她如此承諾,名景瑞覺得有些不妥,想要開口又看了一眼旁邊白臨羿的表情,卻見他目光隻停留在緋虞的身上,似乎根本不關心談話的內容,便保持了沉默。

    有了她這句話,風落離放鬆了很多,鬆開了她的腿,順帶討好地將那被自己弄皺的裙擺理順。

    “是,我之前在南淵中過一次繞絲,你們聽我說根本體會不到度封有多瘋狂,你們能想象到他是怎麽控製南淵的嗎?他將繞絲投在了淨水源頭!這些繞絲沒有經過飼養,平常發作不起來,根本無人察覺,但是一旦被笛聲控製,也會讓人痛苦不堪,南淵的人根本沒有選擇!要不成為繞絲的養分,生生疼死過去,要不就隻能服從度封。”

    “鴉雀發現他的目的,覺得他瘋了,與我關係要好,於是叫上我跟他一起偷偷跑了出去,我們不敢來東靈,便一路逃到了西澤。”

    “在西澤,我們遇到了猛獸襲擊走散了,我落進了一條黑色的河裏爬不起來,有個人救了我,是她解了我體內的繞絲,從西澤離開後我就到處找鴉雀,一直都沒有找到,後麵我就混進了文家,希望有他的消息,你們剛剛提到他,是已經碰到過了?”

    緋虞想起那個男人心裏就一陣惡心,連帶著看風落離也有些不順眼,神色淡漠。

    “他已經死了。”

    聞言風落離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便不再言語。

    “關於繞絲,你就沒有別的要說的嗎?”

    緋虞知道他肯定沒有說完,至於他跟鴉雀什麽關係,她也沒有興趣細究。

    “還,還有一些,但是,我想留著保命,我要全說了你殺了我怎麽辦?”

    似乎看出來緋虞還算好說話,所以風落離咽了口口水,坦言相告。

    “嘿,你小子!”

    花鴻天一聽就想揍他,舉起的拳頭被緋虞攔下了,他心有不悅,餘光見白臨羿並沒有異議,看上去是任由緋虞做主,便咋了咋吧嘴,收回了拳頭,凶狠地瞪了一眼地上的風落離。

    他和名景瑞相望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一絲意外。

    仙尊的夫人他們隻在婚宴上遠遠見過一麵,隻記得生的極其美豔,不料氣場卻這般強大,完全把這場審問當做自己的主場。

    原以為這夫人受了這樣一番折磨,此時應該兢兢戰戰,不說撲在白臨羿懷裏哭哭啼啼,起碼也該驚魂未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冷靜沉著,思維清晰。

    而一旁的白臨羿,雖然一言不發,但是不用猜也看得出來,他夫人不管說什麽做什麽,他都恨不得長一千雙手支持。

    “你確定在西澤有人能解這蠱蟲?”

    “確定!我說我有朋友也需要她的幫助,她同意了,叫我隨時都可以去找她。”

    “去西澤,南淵是最近最快的,但是南淵如今一時半會兒又拿不下,這樣拖下去,你們能堅持住嗎?”

    在東靈和西澤之間,上隔著大半個北荒,下隔著整個南淵,中間是神鬼繞行人鳥絕跡的死地。

    名景瑞看向名鹿卿,心痛之餘感到一絲慶幸,所幸他隻是受了些皮肉苦,沒有中蠱。

    “從北荒繞過去。”

    看著花鴻天拿出來的地圖,緋虞隻淺淺看了一眼,沒有絲毫猶豫,說出的話,讓鍾離厭和白臨羿皆是瞳孔一震,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逝。

    “你,確定要從北荒過嗎?”

    白臨羿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擔憂,當初他在北荒救出的緋虞,那慘狀比現在更甚,他雖從未問過,但也從她做噩夢時的隻言片語中知道,那裏是她永遠的陰影。

    她回望著他,眼中平靜又堅決,輕輕笑了笑似在安撫他。

    決定了路線,名景瑞他們便著手去準備,除了緋虞和風落離,還剩下來幾個仙師一同上路,路上凶險,需要的藥物和丹藥都一一備足。

    名鹿卿看著忙碌的父親,似乎想說什麽,卻又猶豫不決。

    “不用擔心,為父檢查過了,你的嗓子過兩天就好了,你隻需要回名家好好休養就可以了。”

    聽罷,名鹿卿朝著緋虞那邊看去,她正跟白臨羿在說些什麽,他內心掙紮不已。

    “怎麽了?”

    發覺到他有些不對勁,名景瑞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驀地瞪大了眼,“你看上仙尊的夫人了?”

    “這可不行!仙尊那眼珠子都恨不得長在他夫人身上了,要知道你想跟他搶女人,你隻怕是屍骨不存!趕緊斷了你那念想!”

    “?”

    沒想到他會想到這裏去,名鹿卿頓時哭笑不得,連忙擺手,拿來紙筆。

    而另一邊緋虞靜靜地凝視著白臨羿,微微含笑,看著他深深擰著的眉,伸手輕輕將它撫平,他愣了一下,薄唇微抿,臉色猶豫似難以啟齒。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文家的事還沒有解決,重業和東靈都還需要你。”

    文家在最後傳於東靈的那聲聲悲憤的怒吼,她也聽到了,接下來重業山將要麵臨的,可能是來自仙門百家的討伐。

    “你放心,我會好好的。”

    有千言萬語哽在喉頭,流露出來的卻隻有一個淡淡的“嗯”,白臨羿握住停留在額的手,與她十指相握,貼在自己的臉頰。

    “你還沒有去過南淵吧?那裏的海很好看,等你回來後,我帶你去看海。”

    他的聲音輕柔如風,眼眸溫柔似水,毫不掩飾那份旖旎的曖昧。

    相握的兩隻手腕顯出相連的紅線,流轉著絲絲螢光。

    “……”

    緋虞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逃避一般眼眸半垂,抽回了手。

    白臨羿的心隱隱傳來一陣酸楚,視線落在她手腕的那顆黑色珠子上,一瞬間了然,清亮的眼眸黯淡下去,滿眼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