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彩禮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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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一個晌午。

    盛夏白瓷梅子湯,碎冰碰壁當啷響。

    超大號遮陽傘下,擺著幾個圓桌子、幾個藍色塑料凳子,這是一家冷麵店。

    陳皓男朝遠處說了聲:“老板,一碗梅子湯,兩碗冷麵。”

    老板“誒”了聲,讓稍等。

    他的飯很快端來,他端起碗,立即響起咕嚕咕嚕的聲音,沒幾秒就把梅子湯喝完。

    夏日炎炎,汗流得滿背都是,黑色短袖被浸透,陳皓男利落幹脆將短袖脫掉,膚色黝黑,精赤的肌肉無遮無擋。

    遠處的五姐心頭忽地一陣狂跳,她沒敢多看,低下頭,快步走到陳皓男麵前。

    陳皓男吃驚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問:“你怎麽在這,店裏不忙嗎?”

    五姐挨著他坐下來,怯怯地說:“不忙,皓哥你最近怎麽不來店裏吃飯了。”

    陳皓男吃著碗裏的冷麵,笑著說:“吃膩了,想換個口。”

    五姐愣怔一瞬,幹笑道:“連吃三年,確實該膩了。”

    陳皓男不置可否,看著五姐關心問:“吃飯沒?”

    五姐搖了一下頭。

    陳皓男喊道:“老板,加一碗冷麵和一碗梅子湯。”

    老板喊道:“好勒!您稍等!”

    沒過多久冷麵被端了上來,五姐食不知味,勉強吃了兩口,放下筷子說:“皓哥劉總的錢還完了。”

    陳皓男手一頓,筷子上的麵條掉進碗裏,忍不住問:“你哪來的錢?你要嫁給王瘸子?”

    五姐生怕他誤會,連忙解釋道:“今天有人跑來告訴我,錢已經還完了,不僅是這六萬塊,我哥之前欠的二十萬也還了,他說這是你娶我的彩禮。”

    陳皓男臉瞬間一沉,似乎想到了什麽,握緊拳,拳頭咯吱響。

    五姐觀察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問:“皓哥你說這個人是誰啊?會不會連累到你啊……”

    五姐說話一頓,接著說:“我哥今天早上被人打殘廢了,以後要在輪椅上度過一輩子了。”

    陳皓男震驚問道:“誰幹的?”

    五姐勾起唇角,淡淡道:“不知道,追債的人幹的吧。”

    五姐眼淚不受控製地滾下來,發泄喊道:皓哥你知不知道我恨他!我恨不得他去死!”

    “我恨他!”

    這三個字被她說得字字帶恨,幾乎是從她牙縫裏擠出來的。

    五姐拿起紙巾擦了一下眼角,喃喃低語:“現在他殘了,我養他一輩子,這是我作為妹妹唯一能幫他做的事。”

    男人低沉心疼的聲音響起:“這些年你辛苦了。”

    五姐深吸一口氣,控製住情緒,盡量保持著心平氣和的態度,對他笑了笑,“現在好了,生活有盼頭了,皓哥你願意娶我嗎?”

    陳皓男兩指輕輕捏了一下飯碗,臉上神色複雜,沉聲道:“這事我再想想。”

    五姐一聽,目光頓時炯炯有神。

    今天得知這個消息,她忍不住激動,可激動隻維持了幾秒便消散不見,陳皓男想不想娶她還是個問題,這筆錢恐怕是逼他拆遷的費用。

    她知道陳皓男不想搬遷,她承認她挺自私的,今日得知這個消息立馬跑來試探他。

    她愛這個男人,愛了他整整三年。

    三年前,她跟平時一樣,為了掙點錢,很晚才關門,客人走光,她收拾好東西往家走。

    今天卻不同,回家的路上聚了很多人,酒瓶煙頭滿地都是,這些人倚在牆上一溜兒排開,穿著奇形怪狀的衣裳,頭發染成彩虹色。

    在她即將路過的時候,有男人吹起口哨,還有人笑嘻嘻摸了她一把屁股,她不敢停留想加速離開,小混混卻將她團團圍住。

    她哥天天在外麵賭錢,她在店裏每天累的像條狗,不,她連狗都不如,狗還有人疼,她卻沒有,勞累一天晚上還要被小混混占便宜。

    她越想越難受,突然,流下淚來,接著就失聲痛哭,肩膀不停抖動,小混混們被她哭的摸不清頭腦,互相對視不知如何是好。

    陳皓男逆著光出現,拳頭毫不客氣狠狠的砸在混混們的臉上,小混混在他麵前就像小雞崽一樣,被他揍得七葷八素,有一個人更是斷了根肋骨。

    昏黃的應急燈傾瀉在兩人臉上,她眼中噙淚抬起頭,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卻湊過來擦了一下她的眼角,“哭夠沒?”

    她愣在原地,看來老天待她不薄,派來一個男人來疼她。

    從那之後,她和他的感情越來越好,在一次喝醉後,兩人發生了關係,彼此也確認心意,談起了戀愛。

    在一起一年後,她提起結婚這件事,陳皓男以他配不上她為由拒絕了她,兩人大吵一架後分了手。

    回憶停止,五姐看著眼前的男人心裏暖暖的,還好這麽多年身邊還是他,看著男人陰沉的臉,她也不想把他逼的太緊。

    五姐放柔聲音,“你想好告訴我,我先走了。”

    陳皓男頭都沒抬,沉聲“嗯”了一聲。

    五姐起身離開。

    陳皓男坐在一旁靜默了會兒,他現在打心裏怕了陸遠這個少年,小小年紀,卻心腸狠毒,手段毒辣。

    另一頭。

    陸遠扯了件風衣去了工地,他約了幾個頭目吃飯,又就著開工大吉的由頭,包了大紅包塞人手裏。

    一個頭目很是欣賞陸遠,誇他辦事利索爽快,是做大老板的料,將來一定發大財。

    陸遠謙虛笑道:“我一個人能成什麽氣候,還得靠大家照拂,共同發財。”

    眾人聽了便大笑,吃完飯後,天色尚早,便有人提議去唱歌,陸遠有些乏了,每天晚上工廠施工的聲音,令他頭疼不已。

    陸遠遣人買了單,讓助理帶著頭目去唱歌,助理辦事效率很強,很快找了很多妹妹陪著頭目,把人哄的好不開心,揚言要為太子爺鞠躬盡瘁,做牛做馬。

    巷子裏的風,永遠不急不緩地吹著,高高的圍牆,雕花的屋簷,歲月和風雨磨損了當年的歲月。

    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周圍的矮房個個緊鎖著門,灰色的牆上刷著紅色的“拆”字,顯得一派蕭索,唯獨陳家大門敞開著。

    陸遠進門就瞧見滿地狼藉,玻璃碎了一地,陳皓男臉色難看坐在沙發上哄著懷裏瑟瑟發抖的老母親。

    陸遠問:“哥,發生了什麽?”

    陳皓男繃著臉,“叫誰哥呢,誰是你哥,陸遠你夠狠還找人砸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