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了應時花糕和奶茶的明星組合，趙合歡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不光人越來越有精神，腦子也是賺得飛快。

    考慮到不太喜甜的男食客，趙合歡還用麵和油酥隻做了椒鹽餅和鹹奶茶。

    李婆子對此提出了自己的真知灼見，她覺得甜糕團應該配鹹奶茶或王婆子的飲子，椒鹽餅則配甜奶茶或者橘子水，這樣鹹甜搭配，不會覺得膩。

    趙合歡給李婆子的建議伸出了大拇指，看來在她的熏陶之下，李婆婆的飲食搭配觀念上來了。

    銷售的美食定下來之後，趙合歡就去了開封府租賃金明池的攤位。

    不曾想進了開封府後，有不少衙役和小吏都認識她，有的還會喊一聲“趙姑娘”，交談之後才知道他們是自己早餐攤子的忠實顧客。

    因為去得早，趙合歡選定了一個最靠近金明池東岸看台的攤位，然後就回家準備了。

    趙合歡為金明池售賣的商品設計了一個印章，眾船爭標圖，單這個印章就花了她近兩千錢。

    去紙張店拿上定好的硬質牛皮紙，各色彩紙、彩帶，趙合歡唱著小曲就回家了。

    春日的景色就是讓人心情明媚，又加上錢袋子裏的錢日益增加，趙合歡總覺得自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是瘦骨嶙峋的身子都長了二兩肉。

    回家之後，趙合歡在彩紙紙上印上了眾船爭標圖，上麵還有一圈小字，趙記金明池春日限定糕團。

    牛皮紙用來包糕點，彩紙則是綁在牛皮紙之外，這算得上是個廣而告之。

    趙合歡希望經過金明池的春日限定攤子，趙記美食在汴梁城能夠再上一個檔次。

    杏花胡同的戚宅在擺攤之前就收到了趙合歡的一盒糕團和一瓶蜜糖橘子醬。

    那管家很有眼色，知道戚陌不會輕易將這裏的宅子透露給他人，收到趙合歡送來的美食親自送去了公主府。

    李婆子家的小院熱鬧的很，翠花領著她弟弟在西次間疊糕點盒子。

    趙合歡並李婆子、李嫂子在外間包糕團，王婆子送來了能保溫的茶壺，堆笑感謝趙合歡帶著她去金明池掙錢。

    女人們多了，八卦的話題也就對了，王婆子給每個人倒了一碗飲子，就和大家說起了她在街上賣飲子時的見聞。

    “聽說榮國公府大爺的姨娘這幾日回京了。”

    “大戶人家姨娘可多了，回京有什麽可稀奇的”，說這話的是裏正的兒媳婦李嫂子，因為公公是裏正，也算是有點見識。

    王婆子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那個姨娘好像說是害大夫人掉了個孩子。”

    這句話還沒說完，拿著杯子喝飲子的李婆子就把杯子砸到了地上。

    坐在對麵的趙合歡忙問道：“婆婆，可燙著了？”

    李婆子顯然被嚇到了，擺著手說，“沒有，沒有”，但趙合歡卻注意到，她的手在發抖。

    王婆子拍著自己的胸脯，嚷道：“沒事，沒事，碎碎平安。”

    這個小插曲沒有結束女人的話題，李嫂子問道：“那這姨娘回來，大夫人能饒得了她？”

    “饒不了又怎樣。我聽給榮國公家看後門的趙婆子說，那榮國公府的大爺就是坨扶不上牆的爛泥，還和在府裏孀居的表妹有些手尾。”

    聽到這兒，李嫂子趕忙咳了一聲，提醒王婆子，小姑娘趙合歡還在這兒呢。

    榮國公府的姨娘，趙合歡很快在心裏就對上了好，就是驛站裏那個囂張跋扈的小老婆唄，對了，她還有一個作天作地的女兒。

    王婆子和李嫂子的對話，趙合歡有一句每一句的聽著，慢慢的，她發現了李婆子的不對勁。

    自王婆子開始了榮國公的話題之後，李婆子就有些心不在焉，失手打了杯子，手還在發抖，就是現在，她還緊緊的抿著唇，這裏邊好像有點故事。

    李嫂子感歎了一句，“朱門大第裏齷齪的事情多了去了。”

    很快，眾人就結束了聊天，趙合歡也把李婆子的異常表現拋之腦後，因為她真的太忙了。

    一團團的糯米團需要上鍋蒸，牛舌餅的麵團和油酥也是她做，哪裏還有時間聽八卦。

    李婆子和李嫂子包著糕團，趙合歡烤著牛舌餅，竟然不知不覺忙到了半夜。

    第二日是三月十六，趙合歡起了個大早，賣完十幾鍋鍋貼之後，回到家，又拉著昨日做好的糕團去了金明池。

    趙記在金明池的攤子說是攤子，其實是個臨時搭建的敞門小棚子，挺好，趙合歡比劃了一下，還能放下三隻桌子。

    李婆子也要跟來，趙合歡沒讓，最近她著實跟著自己受累了。

    閑不住的李婆子牽著毛驢出門了，驢還以為自己終於要休息了，不曾想隻是換了個地兒幹活，改去糧店囤糧了。

    這幾日汴梁城的風真的是溫暖、和煦，趙合歡坐在趙記美食棚最前麵擺著的桌案後，磕著李婆子炒的南瓜子，喝著橘子水，這樣的生活還要什麽馬車呢？！

    別看今日才是是三月十六，金明池的人已經不少了，汴梁當地的老百姓，遠道而來的客人，大家都穿著嶄新的衣衫，臉上洋溢著笑容，在金明池的春色中流連忘返。

    人來人往之間，趙合歡還聽說，有人為了一睹天顏，提前一個月就從太原、洛陽等地趕來了汴梁，可天聖帝不是個老頭兒嗎，居然還有這麽大的魅力？！

    胡思亂想中，生意就來了。趙合歡磕著南瓜子，一抬頭，一雙燦若星辰的桃花眼正盯著自己，害得她險些口吐芬芳。

    趙合歡站了起來，隨即又退了一步，和穿著一襲白衣的桃花眼“妖男”保持了安全距離，然後換上了招牌露齒笑容，道：“客官，需要點什麽啊？”

    桃花眼看著對麵一瞬間露出笑容且遠離自己的小娘子有點發怔，這反應不太對啊，他哪裏就有這麽可怕了，他不是人見人愛嗎？！

    桃花眼看了看炭爐上溫著的糕團，笑道：“不如小娘子給我推薦一下啊？”

    真是“妖男”啊，看著對麵笑得一臉蕩漾的男子，趙合歡覺得他可能不知道自己笑起來很迷人，應該不知道吧，不然怎麽會看到誰笑得都這般燦爛呢。

    “不如嚐嚐艾草糕團吧，再配一杯鹹奶茶，客官覺得怎麽樣？”

    桃花眼點了點頭，很自然拿了個凳子，坐在了剛才趙合歡嗑南瓜子的對麵。

    梨花模樣的艾草糕團，深綠色，艾草和米的香味很濃鬱，趙合歡改良了肉夾饃的外包裝用來裝糕，便利、衛生。

    稍微放涼之後，桃花眼就將包著紙的艾草青團拿在了手裏，咬了一小口，然後“嗯”出了聲？是糖漬的梅花餡兒。

    糖粒還沒完全花，“咯吱咯吱”的，梅花很清新，也很新鮮，應該還用蜂蜜醃製過，這個糕點不比他府上的茶。

    男子吃糕點的功夫，趙合歡端上了奶茶，男子眉眼一挑，萬萬沒想到在這裏喝上了西域才有的奶茶。

    他喝了一口，驚喜道：“是鹹口兒的。”

    趙合歡笑著點了點頭，“甜糕團總要配點鹹奶茶，壓壓驚。”

    桃花眼聽到這一句，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你這小姑娘，說話還挺有趣兒。”

    趙合歡是個給點顏色就能開染坊的人，聽了男子的讚賞，她眨了眨眼，說了一句，“好說，好說！”

    調皮的樣子，讓桃花眼男子又是一陣大笑，會做吃食的小姑娘，不，會做好吃的吃食的小姑娘，還這麽有趣！之前怎麽沒發現呢？

    桃花眼男子的到來讓小攤兒的生意好了起來，外地來的遊客看著精美的糕團不自覺的都想買上幾盒，還算實惠的飲品也讓大家有了歇腳的地方，就這樣趙記金明池“分店”的生意紅火了兩天。

    很快，正日子三月十八就到了，趙合歡覺得今日生意肯定會爆火，因為昨天她在金明池看到了喜鵲，嘰嘰喳喳朝著她喊了一天。

    四更天她就起了，沒想到李婆子已經做好了早餐。

    “婆婆，你這是沒睡？”

    “老了，覺少。”

    趙合歡聽著李婆子叨叨，吃著她為自己包的鍋貼，是韭菜雞蛋餡兒的，巨香。

    “今日啊，是聖上禦駕金明池的日子，人多，你啊，得早點去。”

    趙合歡點點頭，“嗯”了一聲，表示認可。

    “翠花娘倆也要去湊熱鬧，我和他們說了，讓他們看著點攤位上的糕團，沒有了說一聲，我去給送。”

    “我在家做糕團。”

    聽到這句，趙合歡抬起頭，問道：“您不去金明池嗎？一年就一次，去湊湊熱鬧也好。”

    “我不去了，人擠人，我啊，還是在家躲清閑吧。”

    趙合歡覺得李婆子確實如她所說的那樣，不太喜歡到人多的地方去，所以之前在家做針線活兒，後來她來了之後，李婆子才慢慢走出了院子。

    趙合歡是五更天出的門，卻不想大街上已經是人擠人了，大家目標很明確，都準備去金明池湊湊熱鬧。

    沒走兩步，趙合歡驚喜地發現了許久未見的南桑，還有前幾日道攤子上買鍋貼的害羞小郎君。

    南桑二話沒說，上前接過了趙合歡手中的小推車，北辰則是在前麵開路。

    “南桑大哥，你怎麽來了？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附近？”

    南桑有意打馬虎眼，咧嘴笑道：“姑娘前幾日送的糕團真是太好吃了，我聞著味兒就來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