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黎睜開眼就是潔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她緩慢地移動身子，望了眼周邊。

    多人病房內有些嘈雜，顧黎皺眉，視線落在門口。

    “你醒了？還有沒有不舒服？”

    遲疑地搖頭，張了張幹巴的唇，“你好，請問有人來看我嗎？”

    護士瞥了眼，“沒看見。”

    她眸子因為護士的話低垂，摸了摸一旁的手機，陸雲霄給她打了三個電話。

    顧黎望著記錄，沒了之前第一時間回撥的衝動，心忽的有些沉，回想起與陸雲霄那條停留在她給陸雲霄打電話說自己不舒服的電話。

    就連最後疼得受不住，也是她緊捂著胃部，艱難地打120。

    顧黎閉眼靠坐在床上，等著點滴打完。病床與病床隻有薄薄的一層簾子遮擋，顧黎清楚地聽見旁邊一對小情侶打情罵俏。

    女生像是麻藥勁過後隻喊疼，男生輕柔的安慰，即使看不見兩人，顧黎也能察覺他們的舉動。

    顧黎側了身子，刻意忽略那邊的話。

    “雲霄，你有心事嗎？”

    陳小察覺到男人的情緒變化，她拽了拽衣角，身子慢慢貼上去。

    陳小那纖細的手攀上他的側臉，陸雲霄身子一頓，腦海中浮現的居然是顧黎曼妙的身姿。

    陳小貼近，與顧黎的身影重合，陸雲霄皺眉，下意識地一推。

    “雲霄，你怎麽了？”

    “小小，對不起，弄疼你了。”

    陸雲霄反應過來，歉意地看向陳小。

    “小小，你先好好休息，我公司有點事。”

    陸雲霄身子抵在牆上，對於脫離他控製的女人明顯不滿。“林秘書，人找到了嗎？”

    顧黎睡夢中隱約聽見了男人冰冷的話語，男人怒吼地叫她名字。

    她身子一縮，猛地睜眼，這次注意到這家醫院，是陸氏旗下的。

    旁邊的病床已經換了人，顧黎抬眼，手背上的點滴已經被拔掉了。

    “給我查，她沒那個本事逃走！”

    男人的聲音太過熟悉，隻是有些聽不清，顧黎離開的身子一哆嗦，她小心轉頭，沒有瞧見陸雲霄。

    走出醫院，顧黎才仔細望了眼手機，陸雲霄給她打的那兩通電話。

    “是他的寶貝小小需要血了吧。”

    顧黎捂著肚子，早上那一碗粥不頂餓，加上剛剛做了手術，她現在有些餓了。

    陸雲霄手指輕扣在桌麵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彰顯著他的不耐。

    整個會議室，氣壓冷到極點，陸雲霄鷹眸掃過底下的員工，個個縮著頭，躲避他的目光。

    “所以，這就是你們提供的方案？”

    陸雲霄冷哼一聲，收了扣在桌麵上的手，將手中翻了不過幾頁的文件一扔。

    “公司是白養你們的嗎？明天再交不上都給我滾！”

    陸雲霄低吼，有幾天沒來公司，這些人越來越活過去了。

    手機發出聲響，陸雲霄瞥了眼，不過是新聞推送。

    離他給顧黎打電話過去已經過了四個小時，那個該死的女人，連一個電話都沒回。

    “陸總，查到了。”

    陸雲霄怎麽也沒想到幾個小時沒見到的女人，居然出現在電影院。

    整個影廳隻有顧黎一人，陸雲霄站在身後台階上，影廳暗淡，隻有屏幕的燈光。

    他眸子盯著坐在不遠處的女人，女人正擦著眼淚抽泣，陸雲霄挑眉，目光落在屏幕上。

    “老掉牙的催淚片段。”

    不想再欣賞女人的哭戲，大步朝女人走去，一旁黑影籠罩，顧黎彎彎嘴角，對於男人的到來不意外。

    “顧黎，你沒接我電話，就是為了看這個？”

    “顧黎，你逃不掉的。”

    陸雲霄眉頭緊皺，直勾勾地盯著她，想看女人耍什麽把戲。

    “你來了，陪我看場電影吧。”

    顧黎慢地拿張紙巾擦擦眼角因為劇情而掉落的眼淚，目光一直盯在屏幕上。

    “顧黎，我對這些老掉牙的東西不感興趣。”

    顧黎這才轉頭望他，影廳燈光不強，陸雲霄看不清顧黎的神色。

    “我聽你的不跟別人說我們兩結婚的事，不摻和你的事，替陳小輸血。”

    顧黎話頓住，她在仔細辨認陸雲霄的反應，不過幾秒，女人深吸一口氣，伴著苦澀。

    “你說過的我很聽話，可是我這麽聽話，你就不能獎勵我嗎？”

    那雙眸子深深地注視著顧黎，除了屏幕發出的聲音，沒有其他。

    陸雲霄看女人拿起紙巾擦拭，一時間分不清是因為電影還是因為其他。

    他鬼使神差地往前，直到坐在顧黎身旁才反應過來。

    餘光掃到女人的側顏，顧黎比起陳小，還要好看幾分，陳小是清純，顧黎是美豔。

    口袋裏的振動，讓陸雲霄正了正神色，從口袋掏出手機，“陸總，陳小姐一直說要見您。”

    隻有兩人的影廳，就算再怎麽低，顧黎也聽的清楚，手中的紙巾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她撕碎。

    “我馬上過去。”

    “雲霄，這是你答應要陪我的。”顧黎猛的站起身子，右手還拿著電影的票根。

    這場電影是她之前在陸雲霄麵前提過的，那時男人心情好，問她想要什麽，隻是轉眼男人就被陳小叫走。

    “顧黎，別再玩這些沒用的把戲了。”

    顧黎以為她會目送陸雲霄離開，沒想到陸雲霄又接到一個電話，二話不說拽著她離開。

    又是陳小。

    她被壓在冰冷的台上，熟悉不過的環境。顧黎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耳朵卻自動忽略其他，隻聽見陸雲霄的聲音。

    “小小，你別怕。”

    “小小，抓住我的手。”

    輸血的針出現在顧黎眼前，即使不是第一次了，顧黎還是有些害怕。

    “雲霄”她輕輕叫了聲，無人回應。

    輸血的針越來越近，陸雲霄明明就在眼前，她伸手這人卻好像很遠。

    “雲霄，我害怕。”

    “我今天不能輸血。”

    剛做完手術還有些發疼，顧黎把求助的目光轉向陸雲霄。

    可惜，男人聽她的話無動於衷，手緊緊握住陳小的手心。

    顧黎瞥了頭，慢地閉上眼睛，任由著淚珠滑落。她手中還緊捏著票根，那場名為愛的電影，終究是看不成。

    “疼”顧黎嘴裏喃喃。

    “雲霄，我怕。”

    “小小，過了今天就好了。”

    他抱住女人，輕柔地撫摸著秀發，覺得一旁的女人有些聒噪。

    “林秘書太吵了。”

    顧黎被堵了嘴，在痛極時咬著布條。手上，心上，疼痛叫囂。

    那紙條被人拿出去，顧黎微眯起眼睛，看著陸雲霄盯著票根，下一秒直接將其撕碎，扔在桶裏。

    愛被撕成幾張，如同血淋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