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予摘下監聽耳機。

    沒有周恒軒的“搗亂”，主題曲的錄製可謂是非常高效。

    除了夏晗看到他走進錄音室的時候，露出了一副十足的“地鐵老人手機”的表情，除此之外也該算是沒有什麽問題。

    吃午飯的時候周恒軒還沒有來，陸予便和夏晗一起去了旁邊的美食街打算打包。這一代本就是辦公區，搞音樂的人紮堆，有火的有撲的，但整體而言都對其他音樂家不太感興趣。

    於是夏晗不戴口罩就能大大咧咧地走在外麵，陸予看著對方隨意地和來往的人打招呼，還有些意外。

    人緣不錯。

    “小予是吧？”給陸予盛飯的阿姨笑嘻嘻地給他多盛了兩個大雞腿，“我聽女兒說你之前昏過去了，你看你這瘦的，嘖嘖嘖，多吃點啊、多吃點。”

    “我也沒那麽瘦……”陸予說到一半，急忙攔下阿姨繼續給他夾菜的動作，“不不不，太多了，不需要這麽多，我吃不下。我心領了，謝謝您。”

    “哎，這孩子。”阿姨歎息，一臉感動與動容，“這麽乖的孩子，怎麽會有人待你那麽壞，我女兒都氣哭了你知道嗎？”

    “那我可真是罪人，不該惹哭您女兒。”陸予見阿姨又盛了兩顆鹵蛋，眉頭一皺、雙手狂擺，嘴上依然附和著，“別盛了，真的夠了，謝謝您、謝謝您。隻是誰待我那麽壞？”

    “跟拍導演是不是？”阿姨說著又盛了一大勺東坡肉，“聽說那個男人無惡不作，逼迫你日夜無休地工作？不僅讓你唱壞了嗓子，聲聲泣血，還妄圖奪走你的一切？”

    陸予聽了簡直感歎謠言的厲害：“哪跟哪啊？？沒有，隻是溝通出了一點問題，我自己心理負擔太大才導致的。天，您別盛了，蓋子也蓋不下，多盛的部分多少錢，我轉給您。”

    “你這孩子！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扛，我女兒都哭著跟我說了！”阿姨惡狠狠地又裝了一勺可樂雞翅，“大人給的東西就受著，推辭什麽呢。還有蓋子蓋不上這種事，我可是專業的。”

    這女兒到底是怎麽說的？？

    陸予瞳孔地震，看著阿姨轉身又拿了一個盒子，將其當做蓋子上下交疊起來，又用塑料薄膜纏了個穩穩當當。

    “這樣就不會灑了。”阿姨笑得和藹，“去前麵領甜點吧。”

    “謝謝您……嗯？”陸予接過沉甸甸飯菜，重複道，“‘領’？”

    “對啊，免費。”阿姨樂嗬嗬道，“夏晗天天來我們這裏白吃白喝，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我們都習慣了。”

    阿姨健談，陸予根本脫不開身，夏晗本來在看戲，見後麵來了新客人便打斷了對話，拉著陸予往甜點區的方向走去。

    “你是人嗎？”陸予蹙眉道，“還白吃白喝，你對得起你的收入和家產？”

    “這有什麽的，我也付出了我的時間——”夏晗好不要臉地回頭，用手背抵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和我的帥氣。”

    他說著又笑道：“這裏阿姨們人可好了，我都覺得她們天天虧本。”

    陸予無語：“……那更不應該白吃白喝。”

    夏晗嘚瑟道：“可我帥啊。”

    陸予挑眉，幽幽道：“周恒軒吃飯也是會付錢的。”

    夏晗大笑兩聲，回頭捏住陸予的臉頰扯了扯，咬牙切齒道：“小東西，嘴巴倒是越來越毒了。是不是周恒軒嘴巴帶毒，染給你了？”

    陸予把他的手毫不客氣地拍掉：“是你不對。”

    “你放心吧。”夏晗揮揮手說，“我自有付錢的渠道，不然這家早倒閉了。”

    “……算你有點良心。”陸予嘀咕道。

    這條美食街藝人多，一不小心就會被拍攝入鏡，節目組要協商並非一件易事。因而這裏往往有著不成文的約定，即不拍攝節目或視頻。沒有人希望自己被突兀曝光，或是戀情、或是還沒定下的項目，大多都覺得利益相幹。

    林霄懂規矩，帶著節目組幹脆給了他們一個半小時的自由吃飯時間。

    夏晗和陸予本來是打算打包回去吃的，但林霄做了這樣的決定，且店裏也沒什麽人，就沒有特地打道回府的理由了。

    陸予小心翼翼地把上麵的包裝扒拉下來，又盛出一大堆雞腿雞翅放進去，往兩個人之間推過去：“幫我吃，吃不下。”

    夏晗也不客氣，撈了個雞腿過去啃：“噢對了，雖然我覺得不和你說也無所謂，但還是說一聲。”

    陸予擰開礦泉水：“什麽？”

    “之前我和你說好，要給邱瓊一首歌。”夏晗邊吃邊說，“我不給了。”

    果然是這樣。陸予想。

    夏晗注意到對方沒什麽反應，便挑起一邊眉毛：“你知道了？”

    “猜到了。”陸予說著喝了一口水潤嗓子。

    “啊哈——”夏晗拉長尾音，嗤笑道，“他找你事兒了是不是？”

    陸予不以為意：“聊了兩句。不過，我想問問理由？”

    “最直觀的原因是菜。”夏晗放下雞腿，略顯不屑地靠到椅背上，“但還好，我給歌隻看契合度，不看實力。不然宴陽雲也分不到part。”

    陸予想起宴陽雲的節奏感，哭笑不得地聳了聳肩。

    “但我討厭搞心機的人，自以為聰明的尤其是。我的作品都是我的乖娃，可不願意讓它過去受苦、掉價。”夏晗麵無表情道，“所以我就這麽告訴他了。”

    他冷笑說：“再者，我討厭改編我曲子的人。仿佛在給我指指點點，很煩。巧了，他就喜歡在我雷區上蹦迪。”

    陸予夾了一根菜吃進去：“不合適的話，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他這人心眼不怎麽樣。”夏晗沉下神色，“尤其是，他對你本來就有惡意，你和他一個房間，注意著點。”

    “事實上，他從第一次錄音那天以來，幾乎都是避著我走的。”陸予夾起一塊東坡肉，思考著用詞，“今早是他第一次和我——正麵對決？可能和萬星分公司被總部合並的事情有關吧，氣急敗壞了。”

    “正麵對決個屁。”夏晗嗤了一聲，“一看就是他單方麵跟你叭叭叭，你又一個髒字不帶地講道理。說真的，哥教你罵人唄？”

    陸予好笑道：“學罵人幹嗎？”

    “防身啊。”夏晗理直氣壯，“攻擊就是最好的防禦。”

    “我聽你扯。”陸予無奈地笑起來，“心領了。但還挺遺憾的。畢竟，我的本意是和所有嘉賓都打好關係，當個朋友。”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更別說人了。心術不正的人，留著百害而無一利。而你的‘林子’會越來越大，比起這種純傻逼，表麵一套背麵一套的人更可怕。你要學著去篩選誰可以交友，誰不可以。”夏晗說著看向啃了口東坡肉細嚼慢咽的青年，揶揄道，“懂了嗎，小少爺？”

    陸予咽下去才瞪了他一眼：“消息真靈通。話說你對邱瓊意見很大啊。”

    “你忙著和周恒軒恩愛當然不知道我的苦衷。”夏晗做了一個嘔的表情，“你不懂被這家夥天天追著倒貼是什麽感受，更何況這小子從一開始就隻貪圖我的歌和熱度。和宋豪一個德行。”

    說到宋豪這兩個字，夏晗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又佯裝無事發生一樣啃起雞腿來。

    “我可算明白了。”陸予微微側頭，眼瞼了然地微闔，“周恒軒堵你們嘴了是吧？不讓你們在我麵前談到宋豪。”

    夏晗不語，默默地吹了個口哨。

    “那就是了。”陸予笑著吃了口飯，咽下去才道，“是不是醫生說什麽，要遠離會刺激到我的一切？所以周恒軒不讓你們在我麵前提及宋豪。”

    不，是周氏和陸氏的雙重壓力。夏晗想。

    全行業的排擠。

    夏晗叼著骨頭問：“你怎麽看？”

    陸予想了想，說：“挺可愛的。”

    “嗬！”夏晗咬碎尖端軟骨，“重新定義‘可愛’。”

    陸予淘氣地朝他皺了皺臉：“你管呢。”

    夏晗夾起可樂雞翅塞到陸予碗裏：“倒是也吃點肉。”

    陸予無奈：“吃著呢。”

    夏晗咽下去，說：“到這個地步了，我也沒什麽瞞著的必要。”

    陸予喝了口水：“什麽？沒頭沒尾的。”

    “周恒軒他在節目開播前就找上我，和我換了節目。”夏晗邊吃邊說，“他說你有著驚人的才華，我抓住你一定會有商機。空口無憑我當然不信，長得漂亮的人在這娛樂圈遍地是，然後他和我做了交易，說之後如果有歌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