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誰也沒再提降低難度的事，隻專注於一遍遍認真試戲。

    謝曇還搬了張大鏡子進練習室，方便更好地觀察自己的感情流露度。

    兩人沉迷對戲，午飯也隻是隨便對付了兩口，就緊接著回了練習室。

    在雙方鍥而不舍的嚐試下，沈輕墨不再輕易被謝曇帶偏，謝曇也能通過技巧更好地詮釋愛意。

    當然效果遠遠達不到他心中的完美，隻是比起之前算是跨越性的進步。

    結束對戲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一遍遍嚐試下來，他們對彼此之間的肌膚接觸已習以為常，不再像一開始那麽拘謹生澀。

    謝曇揉著太陽穴，覺得這一天對戲下來，比他連著拍一星期大夜戲還要累。

    關鍵最後也沒呈現出最好的效果。

    他並不滿意，但兩人都很累了，明天還要拍攝，也隻能做到這個程度。

    從練習室走出來時，外邊靜悄悄的，其他練習室早就沒人了。

    沈輕墨和謝曇都沒了說話的力氣，各自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謝曇洗漱後下樓吃過早餐，便徑直往二樓化妝間走。

    到了化妝間，發現其他人都已經在了，隻不見沈輕墨的身影。

    負責他和沈輕墨這組的妝造老師朝他走過來，笑著問：“謝哥，可以開始了嗎？”

    謝曇點頭，知道沈輕墨愛睡懶覺，於是拿手機給他發了條消息，先去試衣間換衣服。

    試衣間內，嘉賓們要穿的衣服都分開陳列在這。

    謝曇進去後，立刻有工作人員將整套衣服取好送過來。

    他拉上簾子，將衣服一件件換好。從簾子後走出來時，外邊的工作人員都睜大了眼，一臉被大帥哥驚豔到的表情。

    謝曇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戴著奢侈腕表，鼻梁上還架著副金絲眼鏡，看著很有斯文敗類的感覺。寸頭與這身搭配非但不顯違和，反而讓他增添了幾分“變態”的特質。

    在他的目光注視之下，大家甚至有腿軟的感覺。

    謝曇站在鏡子前，對這身裝扮倒沒什麽感覺。

    他徑直往外走，到了門口又習慣性打量了下整個化妝間，發現裏邊仍不見沈輕墨的身影，不禁微微皺了下眉。

    秦柏棠這時也剛換好衣服，看見謝曇朝他走過來，將他的表情看在眼底。

    他含笑問：“在找沈輕墨？”

    謝曇聽出他知道點什麽，也沒否認：“你知道他在哪？”

    “當然知道。”秦柏棠正要繼續說，餘光忽然瞥見鍾羿的身影。

    他也剛換好衣服，穿著破爛且染滿血跡的軍服，氣質冷冽，往那一站便有了幾分被俘將軍的氣勢，堅毅高傲且永不屈服。

    秦柏棠認真欣賞著，轉頭把謝曇拋之腦後，走過去笑道：“你和這身衣服很搭，我剛還以為是真的雷諾將軍出現了。”

    經過大半天的對戲，鍾羿總算不再躲他，聞言不好意思笑笑：“哪有這麽誇張。”

    “真的有，我從不亂誇人的。主要還是你氣質好，不用演這人物就活了。”

    鍾羿微抿著唇，對於他的誇獎不知該回答什麽。

    秦柏棠偶爾會說些奇奇怪怪的話，聽著有些曖昧和深意，隻是鍾羿不敢多想，萬一是自己誤會，自作多情就不好了。

    兩人旁若無人說著話，旁邊還等著下半句的謝曇，目光都快直接刺穿秦柏棠後背了。

    秦柏棠大概察覺到了，總算抽出空來回答：“沈輕墨沒在別墅，他昨晚突然來找我，說要去桃源市，為了將美人魚拍好，他專門請了位老師教學。當時都快十點了，我還勸他沒必要這麽較真，我們又不是拍電影，但他執意要去，說這樣能更好地演繹角色，我攔不住也沒辦法。不過他答應我，九點之前一定回來……”

    正說著，秦柏棠眼角餘光瞥見外邊走進來的身影，朝謝曇示意道：“喏，你的沈輕墨回來了。”

    謝曇扔給秦柏棠一個“滾”字，什麽叫他的沈輕墨？

    秦柏棠哈哈大笑，轉身去找鍾羿了。

    謝曇往門邊看去，在一堆工作人員之中，一眼找到了沈輕墨。

    他這會正和旁邊的工作人員說話，眼下有明顯的青色，因為熬夜皮膚泛著不正常的白，精神看著倒還不錯。

    謝曇注意到，他兩隻手皮膚都起皺發白了，明顯是在水裏長時間浸泡導致的。

    這時有人拿著藥油匆匆走過來。

    沈輕墨道著“沒事”，邊將褲子往上卷了起來。

    他腿又細又白，幾乎沒什麽毛發，顯得小腿側麵那處淤青格外顯眼，應該是練習時在什麽地方磕的。

    藥油抹在淤青處，疼痛讓沈輕墨蹙緊眉頭。

    謝曇定定看著這幕，心情複雜難言。

    沈輕墨堅持不懈地對戲，通宵熬夜去學習，都隻是為了贏得第一和自己去約會，僅此而已。

    在正式拍攝之前，沈輕墨先要拍一場美人魚的水下戲，魚尾等到了現場再換，因而他直接開始化妝。

    仗著沈輕墨五官精致、皮膚好，化妝師大膽地盡情發揮，用色極為大膽。

    為凸顯美人魚的豔美，她用了藍色眼影，絢爛的藍暈染在眼周，搭配旁邊貼著的璀璨亮眼的珍珠和鱗片，使得整個妝容極為豔麗，這種妝稍不留神就是場災難，但沈輕墨完美地駕馭住了。

    在這綺麗美幻的妝容下，他的性別也被模糊了，看起來活脫脫是從悠遠海域走上岸的神秘美人魚。

    謝曇坐在化妝位，透過鏡子看著沈輕墨，眼底是掩不住的驚豔。

    化妝師自己也被驚豔到了，她化妝技術再好，碰到沈輕墨這麽好的底子也是千載難逢。

    其他人也都看得目瞪口呆，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場麵透著幾分滑稽。

    更有大膽的工作人員開玩笑道，她都想把沈輕墨娶回家了，說待會直播間的粉絲見了，怕是會直接瘋掉。

    事實也如她所料。

    當沈輕墨穿上精美漂亮的藍色魚尾，頂著雌雄莫辨的絕美人魚妝容，坐在節目組搭設的跳板上和直播間打招呼時，彈幕在短暫的停頓後，直接炸開了。

    【啊啊啊啊我要瘋了！怎麽有人能好看成這樣？！】

    【真的美哭了！！墨崽是什麽神仙啊！】

    【我有一瞬以為世上真的有美人魚a】

    在沈輕墨打過招呼後，直播鏡頭就拉遠了，以免妨礙之後的拍攝。

    負責他們這組拍攝的是副導演陳允，此時正坐在監視器旁，用對講機指導調整機位。

    這場戲謝曇不用出場，他盯著泛起漣漪的湖水看了會，走到陳允旁邊坐下。

    “這場戲其實也可以拍內景吧？”

    聽見謝曇的話，彈幕也紛紛表示擔憂。

    【剛查了天氣，桃源市才幾度，墨崽肯定很冷吧】

    【他剛剛在發抖也，擔心】

    【湖水這麽冷，墨崽下去會凍著吧】

    陳允聽見這話，立刻反應過來，配合回答道：“對，其實我們也計劃在室內拍的，但沈輕墨主動找過來，說出外景能呈現更美更真實的拍攝效果。他再三表示自己沒問題，我們也就同意了。”

    這件事她和謝曇都是知道的，對方此時明知故問，顯然是說給直播間聽的。

    陳允暗暗想，看來謝曇也是在意沈輕墨的，不然根本不會想著幫他說話。

    他們這麽一問一答，也讓直播間網友對沈輕墨有了敬業的好印象。

    謝曇沒再說什麽，搬了張椅子坐到陳允身旁，視線落在監視器上邊。

    監視器屏幕上，沈輕墨做好準備後，縱身一躍跳入了湖水中。

    他超脫凡俗的絕美容顏和漂亮的藍色魚尾被鏡頭清晰捕捉。

    緊接著是水下的戲。

    鏡頭先落在沈輕墨清澈的藍色眼眸上，隨後由遠而近，將美人魚輕盈的身姿完美呈現出來。

    他臉上帶著笑，是那麽單純而無憂無慮，整個人似與大海融為一體，藍色魚尾於水中上下擺動，畫麵美得震撼人心，甚至讓人不由產生他並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錯覺。

    恐懼從內心深處蔓延出來，謝曇一動不動盯著監視器，怕他消失，想抓住他，想將他藏起來，想讓這份美隻能為自己所欣賞。

    他竟不由自主地與慕言共情了。

    謝曇閉了閉眼，他聽見自己的心又一次噗通噗通跳動起來，用力得像要掙脫皮肉束縛，逃進另一個人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