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即決定去找謝曇對戲，腦海隱約覺得自己忘了什麽，一時又想不起來，暗暗想算了，應該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往外走時，他邊捧著手機搜索美人魚相關知識。他對美人魚知之甚少，既然決定拿第一，肯定要好好下功夫了解下。

    沈輕墨埋頭看得十分認真，沒提防前邊突然出現道身影，一頭直接撞了上去。

    他說著“抱歉”當即往後退。

    手腕卻在這時被人扼住，被撞的人垂眸看他，嗓音低沉微冷：“你在躲我？”

    庭院外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兩人身上，像是以光為絲線，為他們披了一層金縷衣。

    沈輕墨垂眸看被扼住的手腕，又抬起頭看謝曇，想都沒想一口否認道：“沒有，怎麽會。我隻想時時刻刻和你黏一起，為什麽要躲著你？”

    謝曇鬆開手，看表情明顯沒信。

    他昨晚收到劇本後，一直在等沈輕墨主動聯係。結果人遲遲沒出現，今早更是找遍大半個別墅都不見蹤影。

    沈輕墨解釋：“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所以我一早起來就開始刺探敵情，想等掌握了情況再去找你。不然你看，我一邊刺探敵情，還一邊在學習美人魚的相關知識。”

    他將手機頁麵舉到謝曇麵前，慶幸剛剛順手查了下，這會還派上用場了。

    謝曇瞥了眼手機頁麵，見上麵的確是美人魚的科普，沒再多說什麽。

    沈輕墨見他信了，將手機收起來。

    忽然想到什麽，又笑嘻嘻湊過去問他：“哥哥，你怎麽會在這？該不是等我等急了，特地過來找我的吧？”

    謝曇：“不是。閑著無聊正好逛到這。”

    “那還真是巧啊。”

    沈輕墨腹誹了句“嘴真硬”，又裝出副十分傷心的模樣，哀怨道：“其實昨晚沒去找哥哥，也是想借機試探下，看哥哥會不會主動來找我，哪知我等啊等，都望眼欲穿了，哥哥也沒來。因為這，我傷心得半宿都沒睡著。”

    “是嗎？”謝曇看著沈輕墨，對方臉色紅潤、精神煥發，一看昨晚睡得就很香：“我怎麽沒看出來？”

    沈輕墨一點不慌：“那是我掩飾的好。”

    說完動情看著謝曇，聲音悲戚難過：“我這麽喜歡哥哥，滿心滿眼都是你。哥哥對我難道就沒一點動心嗎？”

    這話感人肺腑，簡直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但謝曇的心和刀尖一樣冷，毫無半點情緒起伏地回答道：“沒有。”

    說完轉身就往樓上走，半點沒有等沈輕墨的意思。

    沈輕墨也不氣餒，他知道謝曇煩自己，所以對方說什麽、做什麽都不足為奇。

    他主動追了上去，跟在謝曇身後絮絮叨叨道：“哥哥這麽說就不怕我難過嗎？我雖然很喜歡你，可也是會傷心的。你哪怕稍微騙騙我，給我留一丁點的希望也好啊。我心都被你擊碎了，你不信扒開看，全碎成渣拚都拚不回來……”

    謝曇聞言回頭打量了下，似乎真考慮了下，而後吐出五個字：“算了，太血腥。”

    你還真想扒開看呢？！

    沈輕墨給氣笑了，扒著旁邊樓梯欄杆威脅謝曇：“我不活了，反正你也不會愛我，我幹脆從這跳下去算了。”

    謝曇站在旁邊抱胸冷眼旁觀，道：“跳吧。出於人道主義，我會幫你收屍的。”

    沈輕墨一陣心梗，麵對冷血無情的謝曇，戲是徹底演不下去了。

    他果斷從欄杆邊退回來，收起方才要死要活的表情，幡然醒悟道：“我想了想，好死不如賴活著。萬一哥哥你哪天吃錯藥，被我的真心打動了呢。所以，我們還是趕緊去對戲吧。”

    謝曇嘴角抽了抽，看著沈輕墨越過自己往前走的身影，垂落的眼眸深處掩著的盡是濃濃笑意。

    兩人一個知名電影學院畢業，一個家喻戶曉的雙料影帝，沈輕墨本以為對戲會很順利，哪知道過程十分出人意料。

    他起初還抱著向謝曇好好學習的心態，哪知道一場戲磕磕絆絆對完，才發現謝曇的親密戲很糟。

    這也是因為他沒怎麽看過謝曇的戲，要是看過，就會知道謝曇很少拍感情戲，即使劇中不可避免，也要n幾次才能拍好。

    如果知道這些，他肯定會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練習室，又一次逃跑被抓回來的美人魚心力交瘁，漂亮臉龐上充斥著驚恐和不安。

    他虛弱無力地蜷縮在房間中央，這是暗室唯一可以曬到月光的地方。

    微涼的月光灑落下來，他不安的情緒漸漸好轉，身體也變得放鬆下來。

    這時，門外忽然響起開鎖的聲音。

    他刹那坐起身，表情驚恐，如臨大敵，身體也在瑟瑟發抖，並以最快的速度往旁邊池子裏逃去。

    但在逃回池子裏之前，他腳上的鏈子先被皮鞋用力踩住。

    一身高奢筆挺西裝，身材高大，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出現在房內。

    他眼神玩味打量著美人魚，隨後彎腰撿起鏈子，邊朝美人魚走去，邊一點點將鏈子繞在掌心。

    可憐又無助的美人魚逃無可逃，被蹲下身的男人擒住下頜，逼著抬起頭來。

    “不是說過，不可以逃走嗎？為什麽這麽不乖？”

    男人手指撫過美人魚嬌嫩的肌膚，輕聲細語說著，緊盯著對方的眼神卻陰鷙可怕，像個十足的瘋子。

    有一刹那，美人魚覺得自己真會被男人殺死。

    沈輕墨渾身發寒，恐懼像野火一樣蔓延開來，甚至忘了接下邊的台詞。

    他和謝曇四目相對，彼此都意識到好像有哪不對。

    這是他們第三次對這場戲，沒一次能完整對下來。

    謝曇摘下道具眼鏡，眉頭微蹙。

    他演的慕言囚禁了美人魚，卻也是深愛對方的，隻是這種愛更極端瘋狂。

    所以他每次看美人魚的眼神都很複雜，極端的瘋狂和占有欲之下，還有著極致的愛。

    謝曇將瘋狂和占有欲都演了出來，唯獨漏掉了愛。

    因為缺乏愛，他眼神又冷又狠，像要將美人魚大卸八塊，被他盯著的沈輕墨才會感覺脊背發涼，因為他也被謝曇帶偏了。

    謝曇演技好是公認的，能接住他的戲而隻是被帶偏，足以說明沈輕墨的演技也很不錯。

    見謝曇一副頭疼的表情，沈輕墨把玩著腳上的細繩，提議道：“哥哥看著我入不了戲，可以試著將我想象成你愛的人。”

    謝曇低沉道：“我沒有愛的人。”

    沈輕墨嘶了聲，心道謝曇難不成沒談過戀愛？難怪說話那麽氣人。

    “那……總有什麽愛過的吧。家人？朋友？寵物？或是衣服、鞋子？”

    謝曇無言：“這些能和愛情一樣？”

    沈輕墨認真想想，發現差別還是很大的，一時也沒什麽好建議。

    他又沒什麽速成法，能讓謝曇短時間內愛上自己。

    “那就多對幾次吧。”見氣氛一點點低迷下去，沈輕墨站起身，鼓舞士氣道：“熟能生巧，咱們一點點磨，總能找到想要的感覺。”

    “你就沒想過換種方式詮釋？隻要將慕言對美人魚的愛降下來，會容易得多。”

    沈輕墨不假思索道：“不行，不能降。慕言對美人魚極致的愛是最大亮點。把愛降下去，我們還怎麽拿第一？”

    謝曇若有所思，半晌眼神古怪看向沈輕墨，問：“你就這麽想贏？”

    “那當然。”沈輕墨答得斬釘截鐵：“看著吧，這第一我拿定了。”

    謝曇緘默，目光在沈輕墨臉上滾了滾，心尖像忽然被什麽輕輕撓了下，癢酥酥的。

    “那就繼續吧。”他轉身往門邊走，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