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鳳緋閣的時間最終定為後日一早，這期間沐子歸會幫他們準備一些合適的禮品隨同一起送過去。

    聞月白走後，香爐裏的香料剛好燒得差不多了，花禦容隨手取出一朵小白花丟進了香爐裏，延續著爐內的香氣。

    正在和侍從交代禮品事情的沐子歸轉頭看他一眼。

    “別往主殿的香爐裏亂丟東西。”

    “死不了。”花禦容敷衍地回了句，隨即又說起今天聞月白來過花閣的事，“他一直在旁敲側擊地打聽你的傷勢。”

    旁邊人沒有立即接話。

    “不覺得奇怪？”

    沐子歸麵不改色道：“怪與不怪，隻要他不再惦記著通天梯和招惹天道至尊的事，便無妨。你此次外出陪同，一定要多盯著他些。”

    他實在是怕聞月白出了宮又想出什麽新花樣來。不論如何，聞月白都是現如今臨瀚宮的宮主，他必會全力保他，這樣也不負老宮主的托付。

    花禦容：“聽說他今日還去了月閣半月灣，鳳緋閣的情報應該就是從那裏得來的。”

    正說著，一隻白色海東青突然從殿外飛了進來，撲閃了幾下翅膀後便落在了沐子歸的身旁。

    花禦容立時來了興趣：“今日咱們少宮主去半月灣做什麽了？”

    海東青瞪著溜圓的眼珠，抬了抬腦袋：喂鳥。

    花禦容和沐子歸：“……”

    ……

    這邊討論的主人公此時正在渡月軒翻箱倒櫃。

    【宿主，其實你讓小雪來幫忙找會快得多。】

    聞月白還在奮力夠著書架最上方藏著的書籍，“然後讓她知道她家少宮主現在最想要看的書是《十萬個為什麽》？”

    盡管書架常年有侍從打掃，但是最上方的角落多少還是積了一些陳年的舊灰。原主屋子裏的書架很大，可以看出來小時候也是讀過不少書的，如今長大了便把用不到的書都丟到最上麵去了。

    現在聞月白想翻的恰恰是這一部分書，俗稱“幼兒版知識大全”。

    後日一早就要出宮了，他很激動，但畢竟是出門在外，也不可避免的會感到一點恐慌。

    剛才他還在係統的幫助下，學會了如何召出他的月瀾劍。

    這是當年他父親聞羽親手為他打造的一把神劍，削鐵如泥，蘊含強大的靈力，可惜他目前根本用不好它。

    劍術這幾天是跟不太上了，聞月白隻能從讀書入手了，這個他比較擅長。

    至少到了宮外，心裏對外麵的事情有數，也算是一種規避危險的手段。

    取出了最上麵收起來的陳年舊書，聞月白輕巧地從上麵一躍而下。

    “這幾本看起來都還不錯……可以帶上。”聞月白拿起其中一本《遊遍九重天》來。

    【這一看就是某個散仙四處溜達時留下的遊記。】係統看起來有點嫌棄這本書。

    【有我在，你不用這麽怕的。】

    有什麽事它都會想辦法提醒宿主，畢竟它是一個有責任心的好係統君。

    聞月白頭都不抬：“求人不如求己，我總不能一直想著靠你呀。”

    【可我不是人啊。】

    聞月白：“……”能不能抓重點！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少宮主，小雪給您送點心來啦。”門外是小雪那輕柔又活潑的聲音。

    聞月白心裏一暖，相較於目前和閣主們的各種周旋和忌憚，顯然還是和小雪相處起來比較輕鬆。

    小雪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之前他跟小雪交代過自己想一個人多待會兒，她就真的帶著其他人在外麵守著，不隨便過來。隻有像這樣遇到入夜聞月白還沒睡覺的情況，她才會主動敲門過來送些茶點。

    小雪進門後便發現聞月白正在翻書，屋子裏燭火昏黃，偶爾響起書頁翻動的清脆聲音，襯得聞月白的身形也更加柔和。小雪見此情景，不禁微微一笑。

    放下茶點，小雪就趕緊退出了房間，不敢多打擾聞月白。

    而聞月白看到對方送來的幾盤小點心，心裏別提多開心了。

    他以前就喜歡這些軟糯的小點心和零嘴，隻是到了這裏為了維持叛逆人設不好亂吃。

    有了它們的陪伴，聞月白晚上看起書來都更帶勁了，尤其是係統說的那本散仙寫成的九重天遊記，內容也頗有意思，記錄了許多雜七雜八的天界事，正適合他這樣的看。

    隻是當他看到寫居於天上天最高層的天道至尊這一章時，不由想起了那早已發出的戰書。

    希望天道至尊最近沒工夫搭理他，這樣他還能再奮鬥幾個月，說不定就如係統所言，後麵就出現轉機了呢。

    仙者的精力遠勝凡人，聞月白這一看就是一整宿，直接把晝夜給顛倒了。

    期間沐子歸還來渡月軒向他匯報了一下禮品的籌備情況。

    隻不過那時候剛好聞月白到了補覺時間，不過是小憩片刻，誰能想到沐子歸剛好就來了呢。

    聽到小雪報說沐閣主來了時，聞月白瞬間驚醒，慌手忙腳地趕緊從床上爬起來，結果慌亂中被那快要拖地的衣擺絆了個正著。

    沐子歸進來時看到的就是聞月白正栽倒在地給他免費行大禮的模樣。

    “……”

    聞月白此刻真希望自己擁有時光流轉的能力，他能不能不起來了？不如就這樣一直臉著地吧……

    然而就在氣氛快要凝固的時候，聞月白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一個溫熱的手掌按住了。

    下一秒，他整個人被抱了起來。

    聞月白目瞪口呆地盯著此刻近在眼前的沐子歸，對方目視前方，甚至沒有給他一個眼神，隻是徑直往前走，把他送回到了床上。

    對方實在太坦蕩了，導致聞月白後知後覺地有些慚愧，他在被抱起來的那一刻腦袋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往著某個奇怪的方向奔騰而去了。

    被放在床頭坐下的聞月白還有點愣愣的，如瀑布般的黑發順直而下，幾根發絲還搗亂似的湊在臉頰邊上，他卻隻知道抬頭瞪著他的沐閣主看。

    沐子歸神色坦然：“即便你討厭我，也無法改變我是你看護人的這個事實。”

    這是老宮主聞羽失蹤前親自交托給他的。

    現在想來，頗有些托孤的悲壯。

    【宿主，別發呆了！這是你和沐子歸拉近關係的絕好機會！】係統適時提醒道。

    聞月白這才反應過來，定了定心神後假意威脅道：“你不怕我再把你送進水牢？”

    沐子歸垂眸：“隻要我還能活著出來，我的想法便不會改變。”

    正如他先前在牢內說過的一樣。

    聽到此處，聞月白都不禁感動了，如果有天界好下屬獎，他一定要投給沐子歸！

    “為何白日睡覺？”聞月白還沒感動完，對方作為看護人的說教就來了。

    聞月白想了想，回道：“想睡就睡了。”

    語氣還是照常那樣別別扭扭的。

    “帶去鳳緋閣的禮品已經準備妥當了。”沐子歸餘光掃到了床頭堆疊的五六本書，卻說起了正題。

    聞月白聽他念叨了一串禮品清單，又聽不懂，隻會點頭再點頭，總歸都是好東西叭。

    這回連沐子歸都忍不住蹙眉，少宮主近日果真變乖巧了些？

    方才進門時小雪還在跟他說，少宮主一定是有感於他此次在水牢受罰之事，這兩天都不亂跑了，更不再提建通天梯的事了。

    匯報完了，沐子歸也沒有繼續留下的理由，便打算告退。

    不料轉身時卻被床上的人拉住了衣袖。

    對方似乎自己也驚了一下，隨即也像燙手一般趕緊鬆開了。

    聞月白尷尬地瞥了一眼被他留住的沐子歸，他剛才隻是突然想起要確認下對方傷勢如何了，沒想到下意識就按著本心抓了對方衣袖。

    現在倒好，氣氛又尬住了。

    聞月白隻能把臉扭到一邊，理不直氣也壯地倒打一耙：“你怎麽還不走？”

    沐子歸低頭看了眼自己剛被拉住的衣袖，沒說話，還是轉身退下了。

    好不容易等沐子歸離開了房間，聞月白長舒一口氣，直接躺倒在了自己的大床上。

    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好好和身邊人說話啊？每天在這裏硬拗什麽叛逆人設，實在是太憋屈了。

    ……

    翌日清晨。

    終於到了動身前往鳳緋閣的時間。

    沐子歸大概是想派人盯住聞月白，因而特意安排了青鶴車駕，好歹是少宮主出行，後麵還帶了禮車和看護的手下、侍從，隻是常侍在側的小雪這次反而沒跟來。

    看著車前數隻待命的青鶴，聞月白還覺得挺驚奇，不過這樣路上應該也會比較舒服吧？

    但是他剛踩上車前的橫木，回頭就看到身後跟著的是他的花大閣主，差點沒從橫木上直接掉下去。

    還是花禦容反應快，瞬間出手扶了他一把，順勢把他推進了車內。

    “怎麽是你？”聞月白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