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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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不提前回來?”
原本半昏半醒的聞月白聽到冥淵這句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冥淵……好像有點生氣了。
知道是自己沒有按時回來,聞月白不由有些心虛:“……我光想著追吼了。”
“我以為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半天沒等來冥淵的聲音,聞月白又忍不住小聲補了句。
待二人到了靈潭邊上,周遭天都黑了,聞月白覺得冥淵的臉色大概比天空還要黑上幾分。
他已經做好了像某次那樣被對方直接丟進潭水裏的準備了。
然而等了半天,等來的卻是冥淵抱著他一齊入了水。
相較於上一次,冥淵這回手上的動作明顯要輕柔小心得多,與上回簡直判若兩人。
入水後,來自潭水的冷感迅速刺激到了聞月白本就虛弱的身體,好了,這回真是自作自受……
聞月白連著咳了好一陣,很快嘴唇上又掛了血。
怪不得冥淵每天還要堅持給他送藥了,他根本沒好利索。
隨著下巴被托起,聞月白不得不維持仰頭的姿勢麵對冥淵的審視。
嘴唇的血跡被對方用指腹擦了下去,可很快又有新的湧了出來。
冥淵從前都會用手掌將自己的靈力輸給他,可是這次似乎收效不大。
聞月白自己都能感覺到,這回發作比之前幾次都要嚴重,不會一隻腳邁進鬼門關了吧?
那仙人死後要去哪裏呢?
可能是疼得太厲害了,聞月白開始不受控製地胡思亂想起來。
混沌中,聞月白感覺到自己的脊背貼上了身後的巨石,有點膈人,但是眼下相比起天火毒這些都不算什麽了。
就這樣躺靠在了石塊上,聞月白忽然發現自己此刻和冥淵的距離有些近了。
準備說,是太近了。
冥淵湊到了聞月白的耳邊,低語道:“……忍著點,不要亂動。”
聞月白剛想問對方忍什麽,就感到自己嘴唇上一陣溫熱。
隨即嘴巴被對方撬開。
“唔……!”聞月白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冥淵卻將他按死在了巨石上,令他動彈不得,隨後繼續加深了他們之間的這一“吻”。
冥淵在幫他除去體內天火帶來的燥熱。
此刻聞月白終於明白了對方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了,和從前相比,這幾乎是來自冥淵的極為罕見的體貼了。
他至少還願意提前告訴他一聲再行動。
【宿主,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冥淵自上次你在靈潭生氣之後,回去有認真反思了呢?】
【你不覺得他這回明顯體貼細心了不少?】
“……”聞月白眼下隻顧著承受冥淵突如其來的“親吻”,根本無暇搭理係統的話了。
見聞月白不肯回話,係統委屈地抱怨:唉,這可真是見色忘……
聞月白聽到這句,簡直想給係統的腦門來上一拳,雖然他根本找不到對方的腦門吧。
係統在亂說什麽,他和冥淵又不是在——
可是眼下的情景隨便找來個人見了,怕是也要臉紅吧。
他們的衣衫在靈潭裏彼此糾纏成這副樣子,簡直就是傳說中的鴛鴦浴。
這樣的情況不知持續了多久,總之聞月白直到被帶回房間裏時,臉上的燥熱還沒能消下去。
剛去拿藥的冥淵走過來,低頭見了,似乎有些遲疑,但還是撫住了聞月白的臉頰。
為何還是如此燥紅?
另一邊聞月白本來就還沒平複下來,被對方這麽一摸,幹脆用手背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手掌下方剛好露出了他的嘴唇。
冥淵看到了,似乎還能想起方才在靈潭中觸及的柔軟。
“起來,喝藥。”
聞月白聞言把手挪開,趕緊接過了藥碗。
喝完了他就會走了吧?
然而對方並沒有走,甚至說起了聞月白應受何種懲罰之事。
因為聞月白破了冥淵給他定的每日藥浴的規矩。
對於要受罰這種事,聞月白簡直聞所未聞,他才剛死裏逃生,這家夥就開始跟他討論起這個了?
聞月白還在震驚於冥淵的“毫無人性”,那邊冥淵已經取出一本陳舊的冊子——這是很多年前某位天道至尊開山教徒時寫的條例,問聞月白選哪個。
快速掃了一眼冊子上麵寫的文字,聞月白隻覺眼前一黑。
什麽狼牙棒、帶刃的鞭子,居然還有刻有經文的夾板這種變tai的道具!
不會是要一邊挨罰一邊背經文吧?!
“……一定要罰嗎?”
冥淵看著聞月白的臉色由紅轉白,過了半晌才答道:“身體受過罰,才會記憶深刻。”
以後便不敢再忘記藥浴的時間。
“……可是我很疼啊。”聞月白拉起被子蒙住了腦袋,決定耍賴裝病,“你不能這樣。”
蒙在被子裏的聞月白都做好被對方掀了被子,收拾一頓的準備了,畢竟對方在這種事情上從來不會慣他毛病。然而蒙了半天,對方卻一直沒有動靜了。
這麽容易就妥協了?
聞月白突然想起了係統跟他說過的那段話。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冥淵自上次你在靈潭生氣之後,回去有認真反思了呢?】
堂堂天道至尊,習慣了不問世事,習慣了獨來獨往,哪裏會那麽照顧人呢?
想到這裏,聞月白默默把被子扯了下來。
冥淵果然還沒有走,隻是靠在床邊,靜靜等著他。
其實,刨出去中天火毒這個意外,冥淵作為他的看護人已經很盡心了……?
明明喜歡一個人獨處,卻容忍了他這麽一個米蟲似的存在,整日在雲影殿亂晃。
每天陪著他藥浴,他悶了,還會陪他下棋。
聞月白越想越不是滋味,尤其是想到這還是出於他父親的委托,便忍不住問道:“我父親還會回來嗎?”
這些時日,風言風語他也聽得夠多了。
幾乎所有人提起聞羽都是諱莫如深,好像他的失蹤就已經意味著一場終結,永遠不會回來了。
“你不是恨他嗎?”冥淵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那是以前。”聞月白斟酌了下措辭,“他失蹤後,我好像才明白自己有多無知。”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即便一直想著擺脫父親的束縛,闖出一片天地來證明自己,可最終難遂人願。
“我也總不能……讓你負責一輩子吧?”聞月白說得有點不好意思。
雖然拜托冥淵照顧不是他本意,而是來自他父親的委托,這萬一聞羽真的十年二十年不回來,難道真的要讓人家天道至尊守護他一輩子不成?
冥淵神色淡淡:“無妨。”
他的壽命很長,長到這隻能成為他漫漫仙途中的其中一站,可既然他答應了,自然就會遵從約定去做。
冥淵翻動了手中冊子的書頁,忽然道:“你還沒選。”
聞月白:“……為什麽話題又轉回來了?你怎麽還沒忘記這件事!”
看著聞月白氣急敗壞的樣子,冥淵不自覺地勾了下嘴角,指著靠後的一個處罰條例道:“你可以選抄書。”
“抄書?”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裏,聞月白的日常生活又多了一件事做,那就是每天抄二十頁天書。
真·天書。
想想冊子上其他的那些慘無人道的手段,聞月白竟然還覺得自己賺了。
隻是少了些可以去神樹林的時間。
算了算了,反正試煉也沒有時間限製。
有時候聞月白還能摸會兒魚,給小雪寫信,至於為什麽不是給沐子歸和花禦容寫,懂的都懂。
當然了,他也會隱晦提上他們一兩句,稍微刷一下好感度什麽的。
這天,剛好抄完了十頁書,聞月白便扯出張紙來,開始給小雪寫上次的回信。
“最近在林子裏經常遇到一隻猞猁,它很喜歡宮裏的靈米,可惜袋子已空——”
這樣的暗示夠明顯了吧?
聞月白在雲影殿住久了,連個零嘴都沒有,前些天顧不上,現在傷也好得差不多了,終究還是饞了。
其實神樹林裏是有果樹的,但是他怕會有猴子報複他,沒敢亂摘。
而且始終還是家裏靈田種的東西最好吃。
種田,臨瀚宮是專業的。
不久後,信便傳到了遙遠的另一重天。
臨瀚宮。
原本在準備供品的小雪收到了聞月白的來信。
“少宮主來信啦!少宮主來信啦!”她急忙揮著信封,興高采烈地往主殿方向衝。
主殿內,沐子歸與花禦容正在商討事情,老遠就聽到了小雪的喊聲。
“少宮主來信了?”沐子歸暫且按下了要說的話。
“是呀,一起看看吧。”小雪趕緊把信打開。
旁邊的花禦容卻半天沒動。
最後是小雪負責讀信。
這次信裏多問了幾句宮裏的事,尤其是提到了沐子歸和花禦容。
花禦容聽了忍不住嘴道:“他倒還記得九重天裏還有個臨瀚宮。”
“最近在林子裏經常遇到一隻猞猁,它很喜歡宮裏的靈米,可惜袋子已空——”當讀到此處時,小雪愣了一下,然後才喃喃自語道,“少宮主終於不亂吃米了!”
花禦容:“怕是就因為亂吃了,才要寫出來給你看吧?”
可謂一語戳破了聞月白的小心思。
小雪差點就被聞月白給忽悠了。
“他在鳳緋閣的時候就托侍從偷買了不少零嘴,如今性子好了些,嘴巴倒是貪吃了。”
小雪這可就聽不下去了:“貪吃怎麽了?咱們臨瀚宮又不是養不起!我這就給少宮主鏟米去!”
現在的少宮主多可愛呀。
花禦容:“……”
沐子歸聞言,無奈地笑了笑。
於是,在小雪的努力下,聞月白當天夜裏就收到了來自家中的特產。
送東西的青鶴有點累,這次包裹裏的東西著實有點多。
聞月白拆開包裹,看著裏麵的靈米和各種果幹,目瞪口呆。
他不過是稍微暗示了一小下,怎麽寄了這麽多?!
正驚駭著,就見冥淵悄無聲息地從窗前路過。有青鶴這麽晚了在他的地界停留,還背來了這麽多的東西,他會知道是必然的。
聞月白連忙捂住了他的幾個大包裹,生怕對方一個不高興就全給他沒收了。
……
自那之後,聞月白每天早上起床後,都能看到窗邊放了一個新鮮的果子。
可能是杏,可能是個桃子,總之能好幾天不重樣。
聞月白趴在窗邊,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麵前圓滾滾的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