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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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盤。

    石桌。

    靈潭。

    位於天上天最高層的雲影殿,無論何時都是這般清雅,少有外人來打擾。

    最近天界各處幾乎都是一片動蕩,臨瀚宮找屍蠱門要說法的事傳了出去,有人支持臨瀚宮,也有人暗自瞧好戲。

    雲影殿的確是少有的清靜之地。

    不過假如現在有人能夠迎麵給他一拳,讓他完全失憶的話,他大概會很樂於享受這樣的清靜。

    此刻趴在石桌之上的聞月白這樣想道。

    時間緩緩流逝著,直到腳邊忽然有什麽東西蹭了過來,聞月白被嚇了一跳,這次重新抬起頭來。

    結果歪頭一看,就發現剛才蹭到他身上的家夥竟然是殿裏的那隻猞猁。

    猞猁渾身毛茸茸的,嘴裏叼著個大籃子,還跟獻寶似的,示意給聞月白看。

    聞月白哭笑不得地接起了對方嘴巴裏的籃子,隻見裏麵平放著一件紅色的長襖。

    “給我的?”

    猞猁把籃子交給了聞月白,沒有多做表示,扭頭就走開了。

    聞月白抻開長襖,沒有急於披上,反而是盯著它發了會兒呆。

    雲影殿這幾日天氣也不好,尤其靠近靈潭的地方更是清冷,這長襖是猞猁給的,還是……?

    一想到那人,聞月白臉上頓時一陣發熱。

    忍不住想起了前天夜裏的瘋狂。

    ……最後還是沒穿上這長襖,而是鋪在了石桌上,再把腦袋埋進去。

    然而剛把腦袋埋進這片柔軟,後脖頸就感到一陣冰涼。

    有誰的指尖在碰觸他。

    聞月白“騰”的又立刻把腦袋彈起來了。

    “你幹嘛……”聞月白毫無力度地“抗議”了一下。

    身後站著的冥淵慢慢收回了手指,看了聞月白一眼道:“為什麽不穿上?”

    聞月白匆忙把長襖拿起來,“這就穿了,我正要回去。”

    長襖果然是冥淵讓猞猁送來的。

    結果剛要起身,身後的男人就靠了過來,“抱還是背?”

    聞月白先是愣了一下,又想到自己身體狀態,然後才紅著臉道:“……背。”

    想起之前第一次來雲影殿時,冥淵冷著一張臉對受重傷的自己毫不猶豫地丟來丟去,沒想到如今二人的關係竟會走到今天這步。

    待自己被冥淵穩穩地背了起來,聞月白幹脆把臉貼在了對方的背上。

    現在他們兩個算什麽呢……?

    那幾天在夢境中他被公狐狸和墨吾威折騰得夠嗆,如果不是冥淵把夢境擊碎了,他這時候還不一定身在何處呢。

    大概是感覺到了宿主內心的糾結,係統跑出來道:

    【認清現實吧宿主,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也都發……】

    聞月白幽幽道:“能不能不說話。”

    之前在夢境裏死活喚不出來對方,現在又開始“叭叭叭”。

    【我不說不代表昨夜那些事情沒發生呀。】

    聞月白當即頭痛起來,甚至開始忍不住埋怨起係統來:“我被困在夢裏的時候,你怎麽偏偏就消失了。”

    係統君聽了,也不免有點發虛,氣勢一下子下去許多:

    【我、我也想跟進去的呀,但是這夢的力量太強了……】

    【宿主,其實是你在一點點變強,你越強,我就越弱,直到有一天,你徹底不再需要我了。】

    聞月白被他說得一怔,心裏剛冒出點酸意來,下一秒就被係統君給按回去了:

    【不過我會懷念你的,嗚嗚……】

    聞月白:……別說得好像我已經死了一樣。

    被冥淵背著回了寢殿,聞月白還在想著方才係統君不經意間說出的話。

    係統是伴隨著他一起來到這裏的,如果有一天它突然消失了,心裏還真有點空落落的。

    就像是那種本來手裏還攥著最後一點和從前世界的聯係,但是在這之後就全然沒有了。

    如果是剛來那時候,或許他還會為此而感傷難過,但是現在他恐怕不會了。

    因為他在這裏有了新的羈絆。

    正想到這裏,聞月白才忽然發現冥淵已經把他放了下來,並且直直地看著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聞月白笑了笑,把身上披著的長襖脫了下來,打理好掛在一旁。

    “夢境的影響可能會持續一段時間,你應多休息。”冥淵淡淡道。

    “已經過了幾天了,還會持續嗎?”聞月白覺得自己這幾天狀態在持續好轉,沒發現有什麽嚴重的後續影響,於是回道,“不過,我好像還好?”

    “你記得我和你講過一隻神獸嗎?”

    聞月白想了想,冥淵指的莫非是那隻踏碎了天上天第二層的神獸?

    【這裏從前有一隻神獸,性情溫順但十分嗜睡,因此不斷有修士來此地想要捕獲它。直到有一天,神獸被一名修士偷襲射瞎了雙眼,神獸被徹底激怒了,它的力量本就強大,為了和這些修士同歸於盡,它拚盡全力踏碎了第二層的大地,最終引發了這一層的崩塌。】

    “為什麽突然提起這隻神獸?難道……?”聞月白突然冒出了一個推測。

    冥淵接道:“它的名字叫做‘月煞’,就是這隻神獸操縱了這場夢境。”

    聞月白大驚:“可是它不是已經死去很久了嗎?”

    話脫口而出了聞月白才回想起來,冥淵根本沒有跟他說過這隻神獸已死的事。

    “它不會死,隻會陷入沉睡,然後不斷地轉世,重生。”冥淵回道。

    “那它豈不是要帶著對那些修士的恨意永遠地輪回嗎……?”

    冥淵眸色微變,大概是驚訝於聞月白會如此敏銳地捕捉到這一點。

    但仔細想來,或許這也是自己總是待他不同於別人的一個原因吧。

    話題聊到這裏,猞猁突然過來敲了他們的門,似乎有事情找冥淵,很快冥淵就跟著猞猁走了。

    寢殿裏隻留下了聞月白,他們關於月煞的話題還沒有來得及聊完。

    這幾天他一直留在這裏休養,冥淵似乎很忙碌,時常不見人影。

    但不管多晚,最後冥淵都會回到這裏守著他,好像這也漸漸成了他的一個使命,一個早已變得尋常的習慣。

    不過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猞猁獨自回來了。

    大門被猞猁用力一拱就打開了。

    “你怎麽回來了?”聞月白輕聲問道。

    猞猁慢悠悠地湊了過來,然後窩成一團,趴在了聞月白的腳邊,像是在守著他一般。

    聞月白輕輕揉了揉對方的耳朵,然後便安心地躺下歇息了。

    ——然而這次小憩並不十分使人愉快。

    因為他竟然又夢到了聞羽。

    上一次他會入月煞的夢,就是先夢到了聞羽,後來就著了道了。

    冥淵當時聽了,罕見地沉默了片刻,才說道:這是因為心裏有執念,就有了破綻,所以才會被拉入月煞的夢境。

    聞月白覺得對方的反應有點奇怪。

    不知道為什麽,他當時還有點懷疑,冥淵是不是有什麽事沒有說。

    不過後來一想,也許是因為冥淵對他夢到的內容也感到驚訝吧?

    畢竟當初聞羽失蹤前可是親自將他托付給了冥淵的。

    結果在夢境裏居然反過來想要殺他。

    可是這一次,他真的遲疑了。

    為什麽他會反複做一個同樣的夢呢……?

    聞羽,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夢裏,並且依然和上次一樣,想要殺了他。

    不過相比上次的夢境,這回他應對起來顯然要輕鬆不少,至少沒有再陷入月煞的夢境裏。

    身體也莫名感到了幾分輕鬆,似乎有什麽外在的力量在牽引著他。

    沒過多久他就睜開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黑暗中冥淵那雙殷紅的眸子,不知為何他覺得冥淵難得麵露出些許疲色。

    外麵的事很難辦嗎……?

    自從他留在這裏休養,如今外界的紛紛擾擾都被冥淵攔下了,包括臨瀚宮的事有很多都是冥淵幫忙處理的。

    隻讓他安心休養。

    說不心動是假的。

    “……你回來了。是不是又出了什麽事?我看你好像有點累……”陡然心動的聞月白擔心地起身問道。

    冥淵卻沒有接下他後麵的話題,隻是靜靜等了一會兒,反過來問聞月白道:“難受嗎?”

    聞月白知道對方肯定是發現他又做夢了,擔心他身體又出問題才問的。

    沒想到話說到最後,他仍然還是被關心的那一方。

    “我沒事……隻是又做了個短小的夢。”聞月白垂眸輕聲回道。

    越睡越累的感覺。

    冥淵卻撫住了聞月白的臉,然後二話不說地低頭吻住了他的嘴唇。

    聞月白的驚訝隻在臉上停留了很短的時間,很快他就適應並且接受了。

    ……好像,他倆現在做什麽都不值得驚訝了?

    畢竟那天夜裏,他因為媚香種意亂情迷的時候,沒少做出一些麵紅耳赤的丟人事。

    和從前一樣,冥淵會慢慢將自己的靈力渡給他。

    恐怕剛才自己能這麽輕鬆醒來,也有對方的功勞。

    隻是後來,冥淵的靈力漸漸終止了傳送,而聞月白卻依然被對方緊緊壓在身下。

    二人的呼吸變得愈發急促。

    衣袖翻卷,相纏。

    如果能夠安慰到冥淵,現在的他並不是很介意這些事。

    寢殿裏的氣氛逐漸灼熱起來。

    聞月白以為對方不會再進一步對他做什麽“過分”的事了,沒想到下一秒就聽到對方伏在他的耳邊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聞月白。”

    “……”聽到對方聲音的那一刻,聞月白突然忘記了呼吸。

    而冥淵的聲音在他耳邊廝磨。

    ……

    水中月,鏡中花。

    而我的夢中。

    隻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