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市井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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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小廝的高興在下一個刹那就被穆飛雲打斷了,隻見他做了個‘打住’的手勢,緩緩走向了方才被小廝懟的滿臉通紅的三人,他仔細打量著他們,卻對小廝扔下一句話。
“他們方才吃的是什麽?”
“喲,不瞞您說,這幾個人胃口可不小,先在咱們茶舍裏點了蟹粉湯包,蜜餞捶藕,饞神風鵝和嫩蝦小粉餃,這不又要外帶了三份翡翠燒麥和江南糖酥,哦對了,還點了一壺‘魁龍珠’,你說這幾個人,不光胃口大,還竟挑貴的點,誰想到,到最後要吃霸王餐,公子您給評評理。。。”
還沒等小廝說完,慕飛雲就開口問向燁嬅三人。
“他方才說的那些,幾位覺得那個最好吃呢?”
“當然是饞神風鵝!”袁至道搶先說道。
穆飛雲笑眯眯地點了點頭,有看向燁嬅,燁嬅卻拍了拍袁至道的頭,啐道:“胡說!剛才就跟你說了,明明是蜜餞捶藕更好吃!”
燁嬅這話一出口,小廝的臉卻一陣紅一陣綠很不是滋味,袁至道也連忙示意她住口,但燁嬅看著他,卻很不理解,一副疑慮憤懣的表情,但也不便再多說什麽。
燁嬅初次出宮,從小被人捧在手上,哪裏知道這坊肆之內人,討生活何其不易,她隻管說了她最喜歡吃的,卻不知,這到菜,確實他們點的最便宜的一道,袁至道連忙製止她,也是怕她砸了店家的生意,三人今日就免不了要去官府走一遭了,到時候,私攜公主、郡主出宮的罪名,自己怕是吃不起,連帶著連叔叔都要被皇帝問罪。
這番神態都被穆飛雲看在眼裏,不禁笑出了聲。
此時倒是思虞開了口:“公子既然是北方人,難得來江都。這神仙鋪子是江都城裏有名的食鋪,方才小二哥說的,自然是件件都有獨到的滋味,哪怕是我們本地人,都時常來嚐嚐。公子若是第一次來,不妨都買回去品品,特別是那‘魁龍珠’,是魁針、龍井和珠蘭三味雜成,色清,香農,味厚,乃是公族貢品,如果公子對茶有興趣,實在不該錯過。”
小廝一聽思虞如此說,差點就要拍掌叫好,但見穆飛雲收斂了笑聲,改成了微笑,細細打量著思虞,他體態纖細,麵目柔婉,這番話說的更是條理清晰,深諳人心,是個聰明極了的人,心中不禁感歎道,南梁內廷之中,竟有如此伶俐的小內侍,到時南梁太子的福氣。
“店家,方才這幾位兄弟說的那些,我全要了,虞兄,拜托你了。”穆飛雲衝著虞書平眨了眨了眼,“哦,還有,這幾位小兄弟的單,也算在我帳上吧。”
“好嘞!謝謝公子!也謝謝各位小爺!”小廝樂得不可開交,急匆匆回了後廚去準備打包這些食材。
這下到輪到虞書平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了,“這,殿。。世兄,你買這麽多回去,咱們也吃不了啊。。。”
“咱們吃不了,給府裏的兄弟們吃啊,你心疼錢了是不是,虞兄,你記著多少錢,回去我讓我爹送到虞伯父府上去。”穆飛雲見他一臉難色,戲謔地說道。
“這位大哥,今天真是多謝你,你看,你留下尊府的地址,我晚上讓府裏人把我們的飯錢送到您府上,你看如何?”袁至道一看危局已解,他們不必再去官府,自然兩位姐姐的身份也不必穿幫了,連忙向穆飛雲道謝道。
“小弟弟,你才多大呀,你學大人強出頭了。”穆飛雲笑著摸了摸袁至道的頭。
又向前走了一步,俯首在燁嬅的耳畔,眯著眼小聲道。
“內貴人,我救你第二次了,你怎麽謝我?”
燁嬅生平第一次被陌生男人靠的這麽近,他溫熱的氣息中有鬆木和青草的味道,這句低聲而溫柔的囈語,讓燁嬅很難將眼前的這個男人,和第一次見麵時,那個馴獸場上的一介武夫聯係起來,也不是第二次那個身披銀甲的軍旅小將,今天他更像是個富貴公子,而他到底有多少重身份呢?
燁嬅縱使再驕縱任性,也知道堂堂大梁公主,不該跟陌生男子有這樣的對話,可說不出是哪裏不對勁,燁嬅對他就是有種難以自拔的好奇,眼前這人,他到底是誰,他又為什麽來大梁?
燁嬅思索著,卻沒有回答他。
到時穆飛雲這一湊上前來,輕如煙香的話音剛落,袁至道便橫著鑽到了他和燁嬅中間,“這位公子,你到底想幹什麽?”袁至道才十二三歲的年紀,比燁嬅和思虞還要矮半個頭,他一如倔強小牛的神情,此時顯得滑稽異常。
穆飛雲打量著他,想來這三人應該同是太子豢養的孌童,隻是身為內侍,眼前的這個小男孩和他身後站著的燁嬅和思虞不同,他唇邊微微冒著青渣,而燁嬅和思虞確實膚若凝脂,怎麽?難道太子府的內侍,不是從小就應該去勢的麽,怎麽還會長出胡子來呢?穆飛雲越想越覺得玄妙,到是覺得這太子府內,真是有趣極了。
袁至道見穆飛雲若有所思又微微含笑的樣子,更加疑惑,索性清了清嗓子,提高了聲調:“這位公子,你笑什麽?你若不需要我們付錢,我們這就走了。”說著就牽起燁嬅的手,招呼著思虞要走。
“等等,”穆飛雲隻是跨了一步,挺拔的身姿便如一簇八尺高的竹叢,擋在了他們麵前。
“這樣吧,小弟弟,你年紀小,跟家裏要錢也說不清楚,不如,就請你家小哥哥,再送我一袋琉璃寶珠?”穆飛雲指了指燁嬅。
“可我今天沒帶寶珠啊。”燁嬅懊惱著說。
“那也簡單,我帶了,這麽著吧,咱們去賭坊,你們隻要把我身上帶著的這袋寶珠贏過去,再當成今天的飯錢,還給我,那不就成了!”穆飛雲從懷裏掏出了燁嬅第一次在馴獸場上扔下的那袋琉璃寶珠,祥雲紋飾的淡黃色錦袋子,裏麵飄出了淡淡木樨花香。
“成!賭就賭!”燁嬅爽快地答應了。
袁至道和思虞卻連忙拽了拽她的袖口。
“賭什麽賭,你會賭嗎?再說了,咱們怎麽能去賭坊那種地方?”思虞小聲的啐道。
“我不會啊,至道會啊,他不是整天跟他們說他在外麵贏了許多金錢寶貝麽。”燁嬅指著至道。
袁至道撓著頭,一臉為難,雖然自己是經常出入賭坊的人,可每次都是铩羽而歸,這才不得不每次從宮外帶些稀奇玩意給燁嬅和思虞,拿著她們賞給自己的零花錢,再去賭坊,畢竟自己常去賭錢的事,不能讓叔叔知道。
“幾位,請吧!”穆飛雲並沒有給他們太多猶豫的時間,伸手請他們開路,“哦對了,在下初來江都,對這江都城還不熟悉,不妨就請幾位小哥挑地方吧,無論各位挑哪裏,在下都欣然接受。”
袁至道眼看推脫不過,隻能磨磨蹭蹭地帶著他們一行人沿著長街,拐了好幾個彎,離開了繁華的主道,終於走到一處略微清淨地巷子裏,半推半就地回頭對穆飛雲說:“我們出來玩,可都是貴賓雅座,你既然要跟咱們賭,這雅座費,你得出了。”
“哈哈哈哈,沒問題!”穆飛雲大笑道,卻一眼看穿了袁至道心裏的小九九,他三人雖然今日穿了常服,到底是太子府的貴人,不願意叫人知道他們光天化日,出入賭坊。
一行人沿著巷子,走到了一處安靜雅致的酒樓,門額上寫著“逍遙坊”三個大字,酒樓門前雜植著牡丹與淚痕竹,一派富貴清雅之象。
“客官,是樓上用菜還是樓下喝酒?”老板娘操著一口蘇吳之地的軟語,禮數得體地問道。
原來這逍遙坊是南梁富商貴人們的消遣之所,算的上是這江都城勾欄瓦舍之中,頂尖豪奢的所在,平日裏風雅之事於樓上品茶,富貴商賈於樓下喝酒,大俗大雅,相得益彰。
“老板娘,開個頂樓的雅房,咱們品酒談詩,你家象牙股,相思玉的骰子送上來兩副,我們記個點數。”袁至道鼓足了架子,拿著強調,學著文人平日裏想賭又不敢明說的樣子。
老板娘見這幾位客人,衣冠楚楚,亦軒亦舉的樣子,又聽他如是說,自然心裏透亮似的,連忙招呼他們上了頂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