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流言蜚語

字數:3858   加入書籤

A+A-




    穆飛雲被她這一問,倒顯得有些茫然,是呢,悵然什麽呢,自己也說不明白,是想著自己不久之後終將離開此地,還是自己有一天再會卷土重來,還是這別離聚散之間,自己還沒想好,要分別以什麽樣的姿態麵對。。。她?

    “哈,今日景致美極,實乃飛雲平生僅見,想著若他日北歸,就再也與陵王殿下在此間享這神仙之福,頗為感慨吧。”

    穆飛雲歎了口氣,隨意找了個理由。

    思虞見他說這話時,眼神空洞地望向遠方,嘴角有一絲若有似無地抽動,明明是傷懷之感,便知道他這理由是搪塞,隻是自己畢竟也不好多問,隻好淡淡地笑了笑。

    陵王聽穆飛雲這般說,到時高興地很,連忙招呼穆飛雲,若是他喜歡,隨時可以來訪,無論是江陵的王府還是江都城郊的別苑,都可以任意隨他賞玩,陵王甚至認真地跟穆飛雲聊到了他在揚州的藩府要如何整修的問題,陵王於山水庭院的賞味上堪稱大家,穆飛雲倒也聽得津津有味,心馳神往。

    就在陵王和穆飛雲聊的起勁的間隙,思虞吩咐下人收起穆飛雲的詩作,並令下人額外做一份玉碑拓本,待成品後送至坐忘齋,他的辭賦,總歸也要為他留存一份。

    陵王與穆飛雲接著從園林奇石,聊到字畫收藏,不知不覺夜已漸深,兩人性子皆好此道,此間頗有恰逢知己之感,所以任由杯盤滿地,酒空茶殘,仍是渾然不覺,到是虞書平酒量不濟,早已醉倒在旁,隻剩陵王和穆飛雲的話音仍未停歇,幾個時辰之間,兩人已經儼然如忘年好友。

    “飛雲啊,今日,可是本王多年來最痛快的一次,你什麽時候回揚州,你回了揚州,本王就去江陵住,兩地朝發夕至,當日就能找你去喝酒,本王那江陵王府空了這麽多年,也該有點人氣了。當然,你也來江陵看看,那座王府布置的,比這裏花的心思也不少。”陵王顯然有些上頭,但他已經與穆飛雲熟絡了,又是長者,直呼其名,倒也沒什麽不妥。

    “陵王殿下,飛雲亦盼著能夠瞻仰您的江陵王府。隻是飛雲丟了件東西在江都,尚未尋回,所以,飛雲想找到再走。若是實在找不到,那也沒辦法。秋涼之後,無論如何也該回去了。”

    思虞正煮了醒酒茶,奉與他二人,正好聽到這段對話,便隨口問道:“哦?殿下丟了什麽?不妨說出來,父王三教九流的朋友也不少,說不定可以幫您找找?”

    “去!哪有這麽說你爹的!”陵王一把從思虞手中奪過醒酒茶,嗔怪道。

    到時穆飛雲看到他們父女間親密無間的對話,頗生羨慕,連忙說道,“哈哈哈,一塊石頭,有七彩光的石頭,倒不是多貴重,隻是是我舊日業師相贈,所以,總想留著念想。”

    “哦,七彩石,你可知丟在哪裏了嗎?你來江都後都去過哪裏?”

    “左右不過是王公貴人的別院,其他地方倒也沒去。”穆飛雲心中當然知道,那石頭應當就在拈花別院,隻是也不好說與陵王,先前那別院是太子所有,如今已經轉入燁嬅手中,自己又已經拜托過燁嬅此事,想必燁嬅會為自己盡量找尋,陵王本事再大,也沒法派人進公主的別院搜查。

    “七彩石嗎?可是棱角分明,無須光照,便能自溢七彩的?”思虞隱約記得曾經在哪裏見到過,她拚命的回憶著。

    “嗯,怎麽,郡主見過?”穆飛雲連忙問道。

    “嗯。。。。好像見過,啊!我想起來了,公主殿下好像撿到過一塊,一起上學的時候,有一塊七彩石從她的書夾裏滾出來,我們還問了她,說是撿來的。吳王殿下,不如我明日幫你去問公主殿下?”思虞終於想起了那塊石頭,但順帶著,也想起了那日袁天城見到這塊石頭後,很反常地支走了自己和袁至道,留下燁嬅,兩人聊了很久。

    “是嗎?!什麽時候的事?!”穆飛雲很是激動,如果七彩石在燁嬅手中,那就好辦了。

    “有一段時間了,旬日前吧。”

    旬日以前嗎?你為何就在昨日自己向燁嬅提及之時,她仍然毫不做聲呢?她明知那石頭對自己很重要,為何還要留在自己手中呢?

    想到這裏,穆飛雲手腕上的精粹琉璃仿佛突然涼了一下,對,這應該也是對她很重要的東西吧,可為什麽自己還沒還給她呢?

    上次在拈花別院受困之時,明明約定好,找回七彩石之日,便是將這精粹琉璃還她之日,這一天真的這麽快就來了嗎?

    穆飛雲漸漸失去了方才的興奮,轉而連上掛上了一絲失落與迷惑。

    “殿下,你怎麽了?是擔心見不到公主麽?思虞每天與公主一起上課,可以代你討回。公主是個通情達理的人,要是知道這是你丟的東西,一定會欣然奉還。”思虞以為穆飛雲苦惱著如何向燁嬅討要七彩石。

    “哦哦,不勞煩郡主了,還是飛雲親自派人向宮內送函帖,問候公主吧。你們畢竟是同窗,不要為了我一個外人,去做這些恐生嫌隙的事。”穆飛雲隻想當麵問問燁嬅,而非假手他人。

    “哈哈,你看父王今晚哪裏把你當成外人了?”這大概是思虞今晚說的最不經大腦的一句話了,話一出口,她便意識到了,一個女孩子與一個隻見過兩麵的外賓講這種話,實在是輕浮了,她連忙低下了頭,手指微微地勾了起來,免得讓穆飛雲看到自己此刻臉上的緋紅。

    “對啊,飛雲,你要是不想讓思虞去問,本王替你去問如何?我那侄女率性灑脫的很,若是真被她撿到了,不會不給你的。”陵王趁著酒勁,接上了話。

    “多謝陵王殿下,不過還是飛雲自己來吧,現下既然已經知道了七彩石在哪裏,一切也就好說了。這畢竟是飛雲的之事,今日與陵王殿下一見如故,視為知己,才偶然說起此事。若您去提飛雲討要,你我畢竟是兩國親王,讓人知道咱們倆有高山流水之誼,怕是會招惹閑言碎語。”穆飛雲這話到時真心替陵王考慮。

    “哼!閑言碎語早在二十年前本王聽的還不夠麽?!”陵王一聽,額頭上的青筋都露出來了,他拍案而起,大喊道。

    二十年前的閑言碎語?是什麽?陵王似乎不是在介意他和穆飛雲來往之事被外人知曉,可這話落在穆飛雲的耳朵裏,卻讓他生出了別樣的感慨。

    身為一國君主的嫡次子,有建功立業的才華和魄力,但國本早立,這份功業,變成了他招致非議的根源,唯一的辦法就是像陵王如今這樣,做一個瀟灑度日的富貴王爺,穆飛雲也不禁感歎道。

    “父王!”思虞眼看著父王怕是要酒醉胡言,連忙扯住他的衣角,“就聽殿下的!”,及時止住了他的話頭。

    “殿下,父王今日醉了,你不要介意。”

    “豈敢,今日也晚了,陵王殿下和郡主,趕緊歇息吧,飛雲叨擾太久了,改日再來拜會。”

    這場宴會以陵王的宿醉收場,讓穆飛雲覺得可惜的是,自己沒有醉,才會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忍受著心事翻江倒海的煎熬,他看了一眼趴在馬背上,卻早已醉入夢鄉的虞書平,不由心生羨慕。

    常言道:飲酒如飲藥,醉眠如入夢,眾人皆醉我獨醒,何日相逢在夢中?

    他的夢,有如此。

    夢中有華胥之國,夢中有佳人淺笑,夢中有四季常開的木樨,若不醉,何日相逢又相守。再沽酒,願有年華可回首,我與青山兩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