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殿下喜歡彈琵琶嗎？”

    “公主殿下喜歡唱歌嗎？”

    “正巧我喜歡。”

    “正巧我喜歡。”

    那異口同聲的默契，異口同聲“喜歡”，依依的回望與注視的凝眸，都在這個夏夜，留在了一雙人的腦海裏。

    穆飛雲騎著馬慢悠悠的回到了陵王別院，眼角旁都不自覺地流露出了笑意，隻見思虞還等在府門口等他，他感到頗為不好意思，連忙收斂了神情，翻身下馬。

    “郡主怎麽還等在這裏？夜裏馬上就要起風了，小心著涼。”穆飛雲邊說著，邊把馬韁繩丟給了侍從。

    “我看是殿下才要擔心夜裏風涼，你這兩裏地的路，走了一個時辰，虞大人和我父王都餓的麵麵相覷了，我還以為殿下忘了回來的路呢？”思虞帶著笑意，她的聲音軟綿綿的，絲毫不會讓人覺得這是責怪，反而是透著一種關切。

    “哈哈，是我的錯，那咱們趕緊進去吧，別叫他們等太久了。”穆飛雲一副神采飛揚的樣子，邁開腿就跨入了院門。

    思虞笑著搖了搖頭，跟在背後輕聲道：“明明是殿下英雄救美，怎麽比被救的人還要興高采烈？”

    “啊？我有嗎？哈哈哈哈，我明明是吃了郡主家的山珍海味，恢複得快，才顯得興高采烈吧。”穆飛雲並沒太過在意思虞的話，他隻是自顧自的高興。

    這一晚的晚宴，他比尋常都多吃了許多，若不是太醫叮囑他的傷口沒好，還不能喝酒，怕是又要與陵王大醉一番。

    “吳王殿下，到底是年輕人，身子骨好，這才躺了不到七天，已經是生龍活虎了，哈哈哈。”陵王自己端著酒盞，一遍說著一遍與虞書平碰杯，像是故意要饞著穆飛雲一般。

    “那可不是，陵王殿下有所不知，我們家殿下少年學劍術，那結業考核，都是直接扔倒獅虎籠子裏去，有一次殿下將猛虎刺死，誰知道那老虎沒死透，拚盡最後一絲餘力，抓破了我們殿下的腿，當時骨頭都漏出來了，我們殿下休養了半個月，照樣跳下床，行走如常人。”虞書平誇讚起自己的密友，眼中都洋溢著驕傲的神色。

    “哦？本王久聞北燕尚武，可吳王殿下貴為皇子，也要經曆如此嚴酷的訓練嗎？”陵王的神色卻突然沉了下來，他顯然被虞書平的話搞得驚詫不已，畢竟在他的認知中，這幾戶是訓練死士的方法，而且，在南梁，這種訓練的法子，幾乎可以等同於邪術。

    還是穆飛雲敏銳的捕捉到了陵王的疑慮，連忙解釋道：“師父自然是在旁邊看護著的，若有事，師父就會出劍，其實這種事，練膽色為主，練劍術，到是次要的。”穆飛雲又瞟了虞書平一眼，繼續說道：“那次是個意外。”

    虞書平被穆飛雲一眼看的，突然酒醒了三分，連忙扯過了另外一個話題。

    因為他們彼此都知道，穆飛雲的幼年的師父，也就是他的舅舅，袁天城。而那次穆飛雲受傷，是因為當今的北燕太子，穆飛雲的兄長，突然中暑昏倒，分了袁天城的神，才讓猛虎有機可乘。

    然而這些，自然不予以與陵王說道。

    陵王與虞書平各自繼續推杯換盞，因為不飲酒，坐在穆飛雲身邊的思虞則小聲問道：“那，留下了很深的傷疤嗎？”

    “還好，還好，疤是肯定要留的，不過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是啊，十年了，那時候，自己才八歲。

    夜裏天涼，夜風一起，月影一動，穆飛雲猛地從床上驚醒：“赤鳥要攻擊的人，原來是燁嬅。”

    他第一次在夢中看清了赤鳥的意圖，它長如利刃的尖喙瞄準的是燁嬅的眼睛。

    他心一緊，背後的傷口已經微微的滲出血來了。

    人一旦有了心事，也就沒有休養與勞碌之分了，無論睜眼還是閉眼，都是煩惱。

    穆飛雲在陵王府後麵的一周，就沒有在睡踏實過，陵王和思虞問起他再度崩裂的傷口，他隻得推說是夜裏不小心翻身壓破的，就這樣在陵王府養病的日子，又不得不拖了半月。

    陵王和思虞倒是不介意，隻是穆飛雲卻已經無心在此地安居了，終日裏想著，是否該告訴舅舅，可心中卻總有猶疑。

    這佛魔是北燕皇帝親自保管的秘藥，如今卻被拿來行刺南梁的公主，穆飛雲實在想不明白，父皇為何要這樣做呢？

    不對，佛魔雖然是北燕的秘藥，可赤鳥卻是南梁才能繁育的物種，要完成此次行刺，絕非北燕之力就可以，這私下裏，北燕和南梁又有什麽勾結呢？

    最讓穆飛雲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為什麽對象會是燁嬅呢？她隻是個從未涉足政壇小姑娘，她出了事，又有誰能得利呢？

    帶著這樣的顧慮，穆飛雲離開陵王府時，興致平平，總算是全了禮數，便匆匆趕回了坐忘齋。

    “書平，你可知道十年前轟動南梁的赤鳥案？”虞書平見這幾日裏穆飛雲總有些神色鬱鬱，便向他詢問緣由，誰知卻被穆飛雲反問了回來。

    “我的殿下，十年前我才八歲，我怎麽會知道。。。再說了我來南梁三年，隻知道赤鳥案當時是皇室秘聞，但具體是怎樣，人人都是諱莫如深，所以我也沒詳細問過。殿下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虞書平搖了搖頭，無奈地擺了擺手。

    “你去查一下，這赤鳥案到底是怎麽回事。”穆飛雲冷冷地丟下一句話。

    “殿下，這。。。”

    “怎麽？很難嗎？”

    “難倒不難，就怕傳言的版本甚多，有失真實。”虞書平說的倒也是實話。

    “無妨，無論有多少個版本，你都問了來就是。對了，你再去一封家書給令尊，問問他知不知道此事？”

    “家父。。。家父都沒來過南梁呀？”虞書平被穆飛雲這一問，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虞伯伯掌管我北燕的都查院，他知道的事，比你多多了，更何況，十年前的事，你那時候小，他可不小了。”穆飛雲道。

    虞書平點了點頭，他雖然不知道穆飛雲為何要突然要查赤鳥案，又讓自己致書父親，但每每穆飛雲如此嚴肅的作態，必然是馬虎不得的事，虞書平也必定會盡全力幫他辦好。

    “殿下，拈花別院送來了請帖。”正在穆飛雲和虞書平話音剛落之際，門外傳來了仆從的稟告聲。

    “哦？”

    “拈花別院的主人請殿下明日過府一敘。”

    “好，本王知道了，你替本王回複信使，說本王一定去。”

    外人都不知拈花別院早已被梁帝賜予了燁嬅公主，還以為那是太子的潛邸，但聽到了“拈花別院”的邀約，穆飛雲多日來煩惱的心情，總算有了一絲紓解。

    “書平，你知道江都城裏最好的樂坊在哪裏嗎？快帶我去。”

    “嗯，是江揚樂坊，怎麽，殿下要去聽曲？”

    “去買把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