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遇見楚風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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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慕找到闌亭緒時,對方喝得叮嚀大醉,正四仰八叉躺在闌府後院涼亭。
上次見這孩子如此,還是五年前王妃去世時。
隨手端起幾壇酒晃了晃,都空了。
“小子真能喝。”,示意一旁保護的阿裏甫退下,蕭慕用笛子敲了敲闌亭緒胳膊,“得了,知道你千杯不醉,別裝了。”
見闌亭緒翻身,雙手搭在圍欄上,背對著他,一幅別煩我的架勢,蕭慕開起玩笑:“不就告白被拒了麽,至於這樣嘛,太不體麵了。”
“她說對我隻是利用,說我隻是紙上的名字,從未真心待我。”
看著池塘中的月亮,闌亭緒發泄般把手中的酒杯丟入池中,噗通一聲,那倒影霎時碎成幾片。
“就這呀……多大點兒事。”,蕭慕坐到闌亭緒身邊寬慰,甚至提起對方父親的糗事,“你爹當初追你娘,還被指著鼻子罵登徒子呢,你現在這遭遇,還差得遠呢。”
“小叔,你根本不知道我為她做了多少。我打亂了來鎬京時所有的計劃,我甚至願意讓渡涼州一部分政務權和軍權,就為了能與她成婚。我把和她以後生活的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父親那邊,太宰那邊,天子那邊,可她呢,從來沒在乎過我的付出和犧牲,甚至看都不看,還說這裏的一切她都不在乎!”
說道最後,闌亭緒爆發般,直接掀了桌子,然後踉蹌後退坐在圍欄上,一拳錘向涼亭柱子,受力裂開的木刺紮入手背流出血,他卻不覺疼痛,隻覺得鬱悶和憋屈。
看著滿地狼藉,還有侄子失常的舉動,蕭慕聽出闌亭緒的怨氣。
但他卻不覺得對方是對的:“小緒,你其實是想對那女孩說,看我對你多好,我都做了這麽多,你怎麽不知好歹還要離開,是嗎?”
闌亭緒看了眼蕭慕,移開視線,語氣弱了幾分:“我沒這個意思。”
“臭小子,口是心非……”,看出闌亭緒心虛,蕭慕直接把滾到腳底的酒壇踢走,抬手拍了拍人後腦勺,像小時候教導他那般提點,“我說小緒啊,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你從小就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同樣的,在你眼中價值連城的東西,或許在他人看來,還不值草芥,甚至如同□□毒藥呢?”
闌亭緒聽了進去,收起怨氣:“小叔,這話什麽意思?”
“那孩子獨身異鄉,又幾次被人追殺,想回去是人之常情,畢竟在那個世界,沒有這些危險,而且還有家人陪伴,就算給她金山,也留不住心的。”
說起追殺,闌亭緒想起上次讓摘星閣查殺手的事,結果很是意外,那些殺手竟是汾州顧氏的死士。
也正是如此,他才迫不及待想娶顧清歌,覺得對方留在太宰府過於危險。
“小緒……”
“嗯?”
“安排我和那孩子見麵吧。”
闌亭緒一瞬間慌神:“小叔,你難道打算告訴她回去的辦法?”
聽出對方擔憂,蕭慕揚眉:“怎麽,比起被利用,被無視,其實還是最怕人離開唄?”
闌亭緒低頭,算是承認。
“沒那麽容易的。”,蕭慕拍拍闌亭緒肩膀,“你還是想想,如果顧清歌注定要走,你該怎麽對她?依舊娶她?還是相忘江湖。”
闌亭緒琢磨半晌,終於察覺哪兒不妥:“小叔,你怎麽知道我們談話?……你一直在偷聽!”
“說什麽呢?”,蕭慕一本正經,“在自己的地盤能叫偷聽嗎?不小心飄到我耳朵,出於禮貌,順便聽了下。”
果然如此,闌亭緒咚的錘向柱子:“我就不該安排在戲樓。”
“那我就隻好偶遇,假裝不經意間聽到了。”,蕭慕挑眉,看出闌亭緒嫌棄,拍了拍人胸口,“大侄子,你以為我想啊,還不是你爹關心這兒媳值不值用軍隊調度權換,特意讓我來把把關,不然你以為老子啥事沒有回鎬京,難不成為了跟在你屁股後麵聞香啊。”
“……”
闌亭緒語塞,目送小叔大搖大擺離開。
這麽多年過去,對方還是這麽……無恥的光明正大。
離開戲樓,顧清歌乘馬車回太宰府,到半路時馬車忽然停下,掀起車簾問馬夫:“怎麽了?”
“前麵是康平公主的府駕,郡主要不要下車打招呼?”
“康平公主?!”想起那如蛇蠍般的女人,顧清歌莫名打了個寒顫,想起美人兒爹幾次囑咐她躲開對方,當即拍了拍馬夫肩膀,“我先溜了,你就說我自個兒回太宰府了啊。”
“好。”
聽見馬夫答應,顧清歌拎著裙子從馬車跳下,跑到小巷裏朝太宰府的方向奔去。
她走過這條路,可不知為何,今日小巷的布局有些不同尋常,七拐八扭中,她失去了方向,迷茫的開始找路。
路過一間店鋪後門,一人被推搡出來。
月色下,顧清歌覺得那人麵熟,直到對方拉著她撒腿跑,才腦袋轉過來,這特麽不是楚風洵嗎?
三更半夜的,不好好在府裏裏呆著,跑這兒幹嘛?
“楚風洵?!”
“長寧郡主,在這兒遇見很意外啊。”
顧清歌無語,這話該她來說才對吧。
扭頭看了眼身後,一堆拿著木棍凶神惡煞之徒,見他們窮追不舍,她問:“這些人為什麽追你?”
“欠了點兒賭債。”
顧清歌納悶:“你欠他們錢,幹我什麽事?幹嘛抓著我跑?”
“為了有個同夥,方便解決事啊。”,楚風洵笑的人畜無害,顧清歌卻看出了這人的不懷好意。
果不其然,前麵出現了岔路。
楚風洵大氣不喘,拿著扇子指了指後麵的人:“咱倆分開跑,我解決我那波了再去救你。”
顧清歌咬牙:“為什麽不現在解決他們?”
“人多打不過,隻能分而化之,不然幹嘛抓你跑啊。”
顧清歌聽懂了,感情是拉她當誘餌墊背的。
“楚風洵,你臭不要臉。”
“謝謝誇讚。”楚風洵毫不介意,“跑快點兒,可別我趕來了,你趴下了。”
說著,他放開顧清歌的手,像兔子一樣出溜到左邊的巷子。
顧清歌是不會相信楚風洵會來救她的。
不過也重新見識了這人底線。
嗬嗬……
虐文男主,果然狗。
像個無頭蒼蠅在巷子亂轉,時不時還把兩旁擱的雜物給扒拉到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實在跑不動,最後悄悄躲在牆麵縫隙拐角,沒想到陰差陽錯,竟甩開了那批人。
顧清歌累的像狗一樣,總算走出小巷,看見了內城河畔。
隻要沿著河畔朝東走,穿過玉橋一直朝東走,就能看見太宰府大門了。
好像馬拉鬆終於看到了盡頭,顧清歌鬆口氣。
聽見身後腳步聲,顧清歌回頭,認出來人,心裏防線霎時崩潰。
這人怎麽陰魂不散?!
楚風洵看見她也很詫異,但表情轉瞬即逝,幾乎沒什麽停頓,直接試圖拉人朝內城河跳。
“幹什麽?”顧清歌緊緊扒拉住樹,強烈拒絕,“我不會遊泳!”
“我會!”
“你會與我有什麽關係啊!”
顧清歌氣急敗壞,也不管對方是不是男主,抬腳就踢。
今兒怎麽了?
倒黴事目不暇,接一樁接著一樁。
一腳落空,反而讓楚風洵捂住她的嘴,對方瞪著她低聲威脅道:“想活命就跟著我跳!”
顧清歌眨了眨眼。
如果不答應,現在就被麵前這人捂死了。
跳入水中,楚風洵死死朝下拉她手臂,免得人浮上去,透過水麵,顧清歌看見岸邊出現的帶刀黑衣人,皺眉看向對方,心道這人惹了什麽命債,能被追殺成這樣?
而且功夫也拉胯,要是闌亭緒在,也就幾個招式解決的問題。
氧氣消耗殆盡,顧清歌手腳開始無意識亂蹬,見楚風洵湊上來要給她渡氣,雖然沒了多少力氣,還是費老大勁抬手,一掌啪嘰拍開對方的臉。
蒼了個天,這劇情她太熟了。
但是,她絕不想與對方有任何親密接觸。
哪怕憋死!
終於等人走了,顧清歌浮上水麵,大腦還有些缺氧後的懵。
楚風洵叉腰,不可思議看著顧清歌數落:“我說顧清歌,你有病吧,要是那些人還不離開,你會被憋死的!”
“你才有病吧。”
顧清歌怒了,這人真會顛倒黑白,要不是被對方連累,她能差點溺死嗎?
推開這人,邊甩水邊朝太宰府走,見楚風洵一直跟在她身後,忍不住翻白眼:“跟著我幹嘛?”
“本王早就住在太宰府了。”,說著,想起府內一樁傳言,楚風洵抬高了嗓門,“也對,聽說某人執意把我安排在最遠的樓閣,一個月了,一次問安都沒有,這要是報到宮內,算是大不敬。”
臭小子還威脅上了,顧清歌翻白眼:“太宰府不歡迎你。”
“歡不歡迎,你說的不算,我姑父說了算。”
說著,楚風洵故意撐開已經濕了的扇子,還特意加大了力氣,扇麵上的水滴濺了顧清歌一臉。
顧清歌咬牙切齒看著楚風洵大搖大擺背影。
果然人至賤無敵。
回到太宰府,發現府上有些亂。
馬夫回來發現顧清歌沒到,著急告訴了顧平霄她不見了,顧平霄急的讓家丁全部出去找人,正準備去康平公主府時,他們終於回來了。
見她和楚風洵渾身濕漉漉的同時出現,顧平霄很是訝異。
劉叔忙不迭拿來棉毯子遞給顧清歌,還沒披到顧清歌肩上,就被一旁的楚風洵截走。
見那人一派坦然的作勢,顧清歌很不可思議,指了指自己,提高了音量:“喂!我是女生。”
“那又如何?我是王爺!”
“你!”
顧清歌指著楚風洵,來這個世界後,第一次被氣的說不出話。
氣衝衝回到尋梅院,聽說消息的李明月正抱著薄棉毯朝外跑,在院門口碰麵正好給她披上,很擔心地追問好端端的怎麽會墜河。
顧清歌想起楚風洵的嘴臉,忍不住翻白眼:“沒什麽,就被瘋狗咬了一口,重心不穩摔進去了。”
說著,見屋內阿柔的床鋪被收拾的幹淨,問:“阿柔呢?還沒回來?”
“下午被她娘接回去了,說要回老家祭祖。”
“哦。”,顧清歌攏了攏棉毯,走到梳妝台前擦頭發,見李明月拿了暖身的藥材,一看就是煮給她的,當即求饒,“明月姐,我泡個熱水澡就行,別給我喝這些湯水了。”
“不行,太宰特意交代,你可是墜河,必須去去寒氣。”
李明月很是堅決,甚至還多夾了幾根藥材,絲毫不顧顧清歌在屋內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