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鹹魚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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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界上有一種無效的攻擊方式——叫做一拳打在棉花上。

    現在陸孟就是那坨棉花,你打任你打,反正我不吃勁兒,回彈還快。

    兩個尖酸刻薄的狐狸精,在陸夢麵前徹底成了兩個無處下口的狐狸犬。

    母子兩個倒也沒立刻氣餒,相互間對視了幾眼,事先準備好的鬼點子又上來了。

    長孫靈靈竟然壓著火,給陸孟倒起了歉。

    “姐姐嫁了人果真是不一樣了,”長孫靈靈縱使姿態卑微,但是壓不住眼底的鄙夷。

    捏著鼻子對陸孟說:“姐姐,之前靈靈小,不懂事,靈靈這裏給姐姐道歉,姐姐大人不記小人過,把這杯茶喝了,就當原諒靈靈。”

    陸孟突然就想起了這段劇情。

    原書之中的角色相信了這母女倆的鬼話,然後真的喝了這杯道歉茶,險些被陳氏提前安排在府裏的一個遠房表哥給輕薄了。

    然後奠定了男主角覺得女主角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的基礎,哪怕是女主角沒有發生什麽,被男主角安排的死士救下來了,這件事到死也沒說清楚。

    日了狗了。

    陸孟想起這劇情,再看看麵前這卑微恭順地給她遞茶的狗豆豆,真想直接給她一腳踹邊兒去。

    她就說這種程度的羞辱配不上早古虐文女主上街的排麵,感情在這等著她呢?

    原女主安全意識太低了,怎麽就誰給飲料都喝呢?

    再說下藥這個梗能不能換換,陸孟簡直都要笑了。

    “這還是你第一次跟我認錯呢,”陸孟看著長孫靈靈感歎,“但是喝茶就不必了,我怕你給我下藥,再找個男人侮辱我的清白。”

    陸孟用平淡的語氣,直接把這件事兒給挑破了。

    她語氣裏麵甚至沒有生氣,隻有對弱智配角的憐憫和無奈。

    但是陸孟這輕飄飄的話,聽在長孫靈靈的耳朵裏,卻如同敲在她頭上的洪鍾,差點給她這妖孽原地收了。

    她本來也不是什麽幹大事兒的料子,被無情戳穿了之後手一抖,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啪”地一聲,像陸孟抽在母女倆臉上的響亮巴掌。

    “姐姐……在說什麽胡話,”長孫靈靈僵笑著後退,求救般地看向了陳氏。

    陳氏也是一陣心驚肉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伎倆怎麽被知道了,如同驚弓之鳥一樣,從桌邊上站起來了。

    但是見茶杯摔了,她麵色變幻之後,又淡定下來。

    茶都毀了,雖然這個招數不成,卻也不用害怕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立刻反咬一口:“側妃娘娘,就算你現在嫁了建安王,也不能仗勢欺人,空口汙蔑未出嫁的妹妹。”

    “等老爺回來了,妾身定然要讓老爺也聽聽,他的好女兒說的是什麽話!娘娘若當真清清白白,害怕人說嗎!”

    “這侍郎府裏麵向來不進雜人,但是為了替側妃娘娘掩蓋過往醜事兒,我們將娘娘的表哥接近府中,娘娘就算不見,也不要血口噴人。”

    這陳姨娘也是個人才,見下藥不成,竟是要把預備好的破爛事兒,硬賴在陸孟頭上。

    陸孟也從桌邊站起來,抬手抻了個懶腰說:“去吧,告狀去吧。”

    陸孟說:“今兒個侍郎府傳出任何對我不利的傳聞,我明兒就讓人寫幾首小淫詩,專門讓侍郎府的庶女做主角。什麽《我和府中下人不得不說的故事》什麽《馬夫壯漢與侍郎庶女的二三事兒》,什麽《勁爆密事,侍郎府竟是淫窩,母女二人齊上陣的真相……》”

    陸孟輕聲細語抑揚頓挫,每說一個字,母女倆的表情就難看一分。

    “要死一起死嘛。”陸孟說:“你說對不對啊陳姨娘,這世上的人呐,總是喜歡去相信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誰管他是真是假啊?”

    “我反正嫁了建安王,出了事情他就算厭棄我至死,也得給我兜著,他自己還要臉呢。你們娘倆兒出了醜聞,你覺得我父親兜得住嗎?”

    陸孟本不欲用這種“蕩婦羞辱”來攻擊人,她最不屑這個。但是這兩個人明顯就是要用這個來攻擊她,拖她下水。

    陸孟懶得動手,就隻好動嘴皮子,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倆狐狸非得逼她玩髒的。

    她一個現代過來的小可愛,還在乎誰傳她有幾個相好的?

    陳氏的臉色徹底變了,這次都不是憤怒,而是帶著點青白。

    “你……你當真……如此不管不顧,就不怕你父親聲名也被牽連嗎?”

    “姨娘都不在乎,我在乎誰?”陸孟攏著袖口,站在一地碎詞片兒裏麵,笑著微微張嘴,舌尖在嘴裏調皮地打了個響。

    這是皇城裏麵地痞二流子調戲良家婦女才會做的動作。

    陸孟說:“出嫁從夫,我現在從的是建安王,他戶部侍郎跟我有什麽關係?”

    話到這裏,陳氏和長孫靈靈徹底明白了,這個在家中隨便她們拿捏的嫡次女,嫁出去之後,她們是徹底拿捏不住了。

    兩個人雖然麵有不甘,卻不敢再動任何的鬼心思。

    三個人正僵持的時候,外麵傳來了侍郎回府的聲音。

    婢女在門口問老爺安。

    正殿的門打開,陳氏習慣性地要依仗著戶部侍郎告陸孟的狀。

    但是陸孟攏著袖口,看熱鬧一樣看著她笑了笑,她要朝著門口男人衝過去訴苦的脊背頓時僵了。

    陳氏這輩子沒吃過這麽大的虧,但她真的不敢動了,這次這個賤丫頭回門,雖然一點似從前那樣被刺激狠的崩潰模樣都沒有,全程淡然的似在同她們談天說地。

    卻莫名讓陳氏堅信,她是真的會魚死網破。

    許是她嫁了人卻受了苛待,人生無望,便要拉著她們母女倆一起死,陳氏必不能讓她如願!

    於是陳氏拉住了要告狀的女兒,擰了她手臂一下,眼神警告。

    然後笑吟吟迎上去,對著進門的戶部侍郎說:“老爺可算回來了,我們母女三人都等急了呢。”

    “飯食已經準備好了,”陳氏喊婢女們進來收拾地麵擺午飯。

    秀麗也回到了陸孟身邊,她眼圈還紅著呢,見自家小姐沒事兒,總算放下心。

    戶部侍郎名喚長孫文柏,一進門就擺上了架子,看向陸孟的表情十分嚴厲,沒按規矩見禮,反倒質問道:“回門為何隻有你一個人?”

    陸孟看著這個戶部侍郎,算是知道原身的母親當年為什麽連進宮做娘娘都拒絕了。

    感情原身母親是個顏狗,這個戶部侍郎,竟是和陸孟現在這具身體模樣十分相似,一看就是親生的。

    這不就一個老白臉麽?

    陸孟樣子還是得做做的,她收回打量視線,卻沒行禮,她現在可是側妃娘娘呢,按理說該是這老白臉給她見禮。

    “父親。”陸孟說:“這多明顯,女兒都和姨娘還有小妹討論過一輪了,建安王他故意羞辱女兒,不許女兒帶回門禮,也不跟女兒回門,這就是在羞辱父親,羞辱我們侍郎府!”

    陸孟說:“父親今日在朝中定然是見到了建安王,他同女兒說了朝中有事抽不開身,女兒卻是不信的,父親定然知道真相,可要為女兒討回公道啊!”

    陸孟話音一落,長孫文柏身邊站著的陳氏和長孫靈靈,頓時表情都扭曲了。

    陸孟一推二五六,全都推到建安王烏大狗身上,畢竟這件事兒要怪也隻能怪他。

    長孫文柏本來要發作嗬斥自己這個次女,他根本就不滿意這樁絲毫好處也沒能給他帶來,還讓他和四皇子生份的婚姻,但聽自己女兒這麽一說,頓時“英雄氣短”了。

    他慣常就會窩裏橫,是個十分盡責的老白臉,這個戶部侍郎是靠著正妻母家岑氏做到如今位置,但是現在岑氏死了,他和岑氏徹底鬧翻。

    他保位置就保得搖搖欲墜,哪有能耐和建安王剛?

    他但凡是敢說一個“不”字,陸孟現在就是四皇子“後宮”之中姐姐妹妹的一員,而不是烏麟軒的側妃了。

    於是長孫文柏故作深沉地沉思了片刻,為了兜住自己的老臉,說:“你已然嫁做人婦,出嫁從夫,怎能如此說你的夫君?”

    “真是毫無規矩!”長孫文柏一甩袖子,哼道:“建安王不同你回門,自然是因為朝中有事脫不開身,你一介婦人懂什麽!”

    陸孟看著陳氏扭曲的臉,差點笑出聲。

    連忙道:“父親教訓的是,出嫁從夫,女兒確實應該體恤夫君。”

    長孫文柏表情好了點,哼了一聲。

    陸孟的眼珠子又一咕嚕,說:“可是父親,女兒在建安王府確實過得不好,女兒知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是女兒實在是艱難。”

    “建安王自成婚便將女兒塞到偏遠院落,不聞不問,”陸孟看向便宜禽獸爹說:“女兒的嫁妝都不知道被抬去了何處,現在連買點私用都沒有銀錢,婢女也使喚不動。”

    “父親,姨娘,這次女兒回來,是打算把母親死前為女兒準備的一些嫁妝帶走的。”

    這話音一落,長孫文柏為首,三個人俱是麵色一變。

    陳氏終於忍無可忍表麵禮數都維持不住道:“你胡說什麽,你母親為你準備的嫁妝你成婚之時可是一樣未差的給你了!”

    陸孟也不急躁,看著她便宜爹說:“女兒也不細細追究,父親應當心中有數,父親若是心中沒數,那麽長姐那裏還有一張禮單的。”

    長孫文柏冷下臉,嗬斥道:“你這個不孝女!”

    陸孟態度恭順,但是嘴像是死去多時的鴨子,硬得很。

    “父親莫怪,女兒也是沒辦法了。”陸孟說:“女兒在建安王府的日子過不下去,便隻能修書給長姐,長姐據說八月便能同姐夫一起回來……”

    “放肆!”長孫文柏一拍桌子。

    連帶著陸孟在內的人齊齊一抖。

    老白臉發怒了。

    這種事情扯到明麵上來,陸孟很顯然是沒打算給任何人留臉。老白臉一看就是個體麵人,決不允許這種事情外傳。

    於是四個人恨不得咬成一團,當然了,陸孟是裝的。

    她就是詐一詐,沒想到陳氏還真的吞了不少錢。

    到最後午飯沒吃成,陸孟把老白臉長孫文柏氣得肝兒疼,她還十分“孝順”地上前給老白臉撫了兩下胸口,差點把老白臉當場送走。

    場麵一時很滑稽,連給烏麟軒報告的死士,都是四個人配合完成的現場還原。

    反正陸孟最後從侍郎府出來腳步輕快歡天喜地,因為辛雅和身後的侍衛們從侍郎府整整搬出了三個大箱子,陸孟手裏還一堆商鋪房契和銀票。

    她回個門,一分錢沒帶,還倒拐了三大箱子金銀寶器,加上早上帶來的一小箱子,一共四箱子。

    陸孟霎時間覺得自己富可敵國。

    上馬車回程的時候,門口依禮送她的陳氏和長孫靈靈,表情活像是上墳。

    陸孟還親昵地拉著長孫靈靈的手,像個真的二姐一樣,輕聲細語地交代:“豆豆啊,不怕,好好的,肯定能嫁個好人家。”

    “你要是非惦記你姐夫,也不是不行,多準備點嫁妝,姐姐幫你收著,待姐姐回了王府,和王爺說說,抬你做妾。”

    長孫靈靈哭得都抽抽了,陸孟才放開她,上了馬車。陳氏沒當街和陸孟撓起來,純粹是她不敢。

    陸孟這一天都輕聲細語不吵不鬧,十分大家閨秀。

    但到底是有點忘形,跟那西天取經歸來的大聖似的,走路腰都扭成了水蛇。肩膀上扛著個棒子,她就是一個跟鬥能翻上天的猴兒。

    回府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