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鹹魚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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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孟簡直像是在聽笑話。
她忍著惡心,還冒著中毒的風險,給烏大狗把毒血吸幹淨才沒讓他丟了狗命。結果怎麽一轉頭就變成別人救了他?
不過陸孟上頭的熱血才衝了一半,又緩緩回落了。
她一拍大腿,這不是正好嗎?
烏大狗現在跟她的別扭,全部都在感情上麵,隻要兩個人把感情剔除幹淨了,立馬就能回到戰略合作夥伴的位置上。
這種事情誤會了,正好把她摘幹淨,讓烏大狗和那個女人你儂我儂去。
隻要不舞到陸孟的跟前,烏大狗娶不娶妻納不納妾,跟她也沒什麽關係啊。
陸孟巴不得他趕緊轉移注意力,可千萬別再喜歡她了!
於是陸孟笑了一下之後繼續吃東西,吃得比剛才還香。
辛雅又勸了幾句,發現根本就勸不進去。
她這輩子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主子,那時候她在獵場說的話,每時每刻都在貫徹,誌不在天上,隻在床榻之上。
辛雅也就不再勸,晚一些的時候就從將軍府離開了。
外麵如何風雨飄搖,陸孟全然並不理會。
這將軍府就像巨浪之中的大船,任憑外麵如何狂風暴雨,船艙之中依舊平穩如陸地。
陸孟恨不得一輩子都呆在這兒,一輩子也不出去。反正她搞到的那些錢,足夠她揮霍一生了。
就算她不管,外麵的各種各樣傳言也越演越烈。
因為文山王的女兒永樂郡主風頭太盛,親自參與獵場的救援和營救建安王,受了皇帝大張旗鼓的賞賜,一時之間萬眾矚目。
而除了永樂郡主之外,另一個也被百姓津津樂道的人,正式之前囂張不可一世的銀月郡主。
對比一下風口浪尖上站著的永樂郡主,現在四處求人就自己父親的銀月郡主,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一朝高樓起,一朝高樓傾,這皇城當中的權勢和地位從來如此。
陸孟這個本來在皇城當中,因為宮中一戰,還在獵場馴服踏雪尋梅風頭正盛的建安王妃,因這兩個郡主,在百姓門茶遇飯後的談論之中都變少了。
陸孟也時不時聽獨龍說一說外麵的事,不過她都是嗑著瓜子當笑話聽。
連獨龍都問陸孟:“如果建安王真的誤會了救他的人是永樂郡主,二小姐不打算解釋一下?”
“我為什麽要解釋?我在這將軍府呆著舒舒服服的。”
陸孟斜眼看著獨龍,知道他也曾是這皇室權勢起起落落中,覆巢之下僅存的完卵。
陸孟能夠在他眼中看到不甘,也理解他的那些想法,他和辛雅一樣,想讓自己爭。怕自己不爭,到最後要落得受盡欺淩的下場。
“你二小姐我,跟你知道的那些女子不一樣,”
陸孟躺在搖椅上,懷裏抱著一個手爐,旁邊不遠處放著碳盆,整個人被熏蒸得麵色紅潤。
“二小姐我既不求夫君疼愛,也不求什麽願得一心人。不求子嗣傳承,不求驚天動地,不求萬人敬仰……”
陸孟眯著眼睛笑著說:“我什麽都不求,隻求一個安逸富貴到老。躺在誰的後宅都一樣,隻不過現在沒有人能越得過建安王記去。”
以後也沒有人能越得過他。
“榮華富貴於我來說是純粹用來享受的,不該成為我的拖累。”
陸孟把手爐貼在自己的肚子上麵,吩咐獨龍說:“去吧這院子裏的那個擅長按揉穴位的婆婆給我找來,腰酸得很。”
“我也會穴位按摩,要不要屬下幫忙?”獨龍看了陸孟腰的位置一眼,下意識地說道。
每個月的月初是陸孟的月事,她腰酸,找個婆子按一下能舒服一點。
可是獨龍說了這句話之後陸孟抬眼看他,對上他那一隻幽深的眼睛。
後知後覺發現他雖然因為常年習武,又行軍打仗,眼中總是精光銳利,細看卻竟然生得是桃花眼。
陸孟看他的輪廓,看他精致的眉目,若不是因為傷了一隻眼,若不是因為家破人亡,他也該是一個風姿卓然的翩翩公子。
陸孟沉默了片刻,帶著一點笑意問他:“你想爬我的床嗎?”
獨龍立刻單膝跪地:“二小姐誤會了。”
陸孟擺了擺手說:“你緊張什麽,開個玩笑罷了,去給我找婆子來吧。你手藝再怎麽好,我們也是男女有別。到時候你能把持得住,我就未必了。”
獨龍微微眯了一下眼,下意識抬手去碰了一下自己的眼罩,很快起身迅速從屋內消失。
陸孟繼續搖著搖椅,歎息了一聲。
我可真是魅力四射呀,陸孟心想。
不過大概獨龍看她的眼神有些變化的原因,是因為整天待在一個院子裏頭,獨龍又是她的侍衛,總看著她的原因吧。
要不要把他調走一段時間?
陸孟把他當過命的兄弟,對他可萬萬沒有那方麵的想法。當然不是嫌棄他一隻眼,他哪怕是少了一隻眼,形貌身材也是很夠看的。雖然不像烏大狗那麽絕頂,也是中上。
她是不想害死他。
在烏大狗沒有對她徹底打消念頭之前,陸孟跟誰不清不楚都是要人家的命。
在將軍府徹底躺平的日子,陸孟也沒有完全閑著。生理期一過,她就開始看手下給她搜集的岑家的資料。
有一些是獨龍搜集的,他好歹曾經是世家公子,就算家族沒落了皇城當中也有一些舊友。
還有一部分是來自辛雅,辛雅更詳細的是後宅的女眷關係。獨龍給她搜集的更多的是岑家在刑部的一些勢力。
陸孟沒想爭霸天下,更不想鼓動岑家跟著她一起投靠烏大狗。
陸孟隻是想純粹地了解岑家,然後將岑家變為她的靠山。
還有風曲國的那一邊,陸孟其實之前是想把風曲國的信物給烏大狗,好讓風曲國像原著一樣為他馴養戰馬,成為他的助力。
但是最近烏大狗表現得像他媽一隻瘋狗。照這個形勢再發展下去的話,兩個人如果退不到戰略合作夥伴的位置,就得拆夥。
雖然不知道拆夥會有什麽一係列的蝴蝶反應,但到了萬不得已,陸孟也是保命為上。
陸孟打算這個信物不給他了,還是自己留著吧。
把岑家徹底了記解得差不多了,陸孟終於打算好了,選個好日子,在過年之前去一趟岑家。
帶上一堆厚禮,好好的和她這個外族家拉一拉關係。
雖然她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已經沒了,但是還有兩個舅舅和一個姨母在。
兩個舅舅一個姨母,全部住在岑家的大宅,沒有鬧過任何分家的事,心齊得令人發指。
舅舅和姨母們分別又生了好幾個孩子。這些表哥表弟們就是刑部這棵大樹的枝葉,陸孟徹底了解了岑家之後,才終於明白為什麽岑家能做得了純臣。
岑家家教極嚴,男丁都有能耐。她的那些表姐和表妹們,嫁的人家也都是清貴文臣。或是一些還未曾出頭,卻絕對有德有貌,隻缺機會便能一飛衝天的才俊。
陸孟也徹底明白了,為什麽她的母親當初看上了長孫老白臉,岑家不光不同意,還要和自己的女兒斷絕關係。
這樣的家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是不允許出“叛徒”的。
岑家在整個朝堂乃至整個皇城當中,看上去隻一顆獨樹。但是尋根究底,根係悄然遍布各處,連皇帝都沒有辦法連根拔起。
陸孟雖然不懂太複雜的朝堂形勢,但是陸孟明白一個道理——家和萬事興。
岑家就像一個蟻穴,分工明確,齊心協力。雖然螞蟻看似無害,受命於皇帝不與任何勢力攪和,但無論誰招惹,是能令大壩潰於其上的存在。
陸孟簡直佩服,因此準備得也格外充分。整整準備了兩天,禮不能太重又不能太輕,要貴在有心而不能全是金銀。
陸孟打算十二月十五去。
這個時間還沒到年關,岑家不至於太忙沒時間招待她。如果聊得好,過年的時候她也還能名正言順地多去拜見。
說不定還能被邀請在岑家過年。
十二月十四晚,陸孟把一切都準備好了。準備早點休息養精蓄銳,明天就去岑家。夜裏躺在床上要睡覺的時候,突然間聽到了外麵傳來一陣吵鬧聲。
將軍府當中都是一些傷殘老兵,還有那些殉國的老兵的家人。平時都和和氣氣團結一家親,沒有人吵來吵去的。
陸孟心驚肉跳地從床上起身。很快有婢女前來敲門。
“小姐你快起來吧,”秀雲的聲音在門口小聲地響起:“王爺來了。”
陸孟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將軍府的大門沒關住嗎!怎麽把他給放進來了!
陸孟從床上起身坐在床邊,抱著自己的頭撓了撓。剛開始的震驚過後,很快就平複下來了。
其實是意料之中。
將軍府的大門關得再緊,烏大狗非要進來的話,誰又敢真的傷他?
陸孟不太想見他,坐在床邊上愣了一會兒,沒有穿衣服,而是慢吞吞地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披風。
走到了門邊上推開門,對秀雲說:“進屋多點幾盞燈,準備一壺茶水。”
然後站在門口朝著外頭看了一眼。就看到遠處院子裏頭,獨龍帶著幾個人,攔在一個輪椅的麵前……
獨龍膽子是真大呀。
烏大狗腿兒還斷著呢,到處跑什麽呀!
煩死了!
陸孟伸手攏了攏披風,慢吞吞地朝著院中走去。
兩個人記已經一個多月快倆月沒見麵了。陸孟知道他來的時候還心驚肉跳,現在見了麵感覺像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她的忘性快,她就納悶了烏大狗怎麽就不能把她給忘了呢?
走近了之後,陸孟居高臨下掃了烏大狗一眼,側頭故意對獨龍說:“都吵什麽呢,沒點眼力。我讓你們攔著那些不三不四的阿貓阿狗別鑽進來,又沒讓你攔著建安王。”
陳遠推著烏麟軒,聞言眼皮一抽,就知道今天這事兒指定不能善了了。
陸孟抬起腳去踢獨龍,也是做一個假的姿勢,最重要是讓烏大狗不要把仇記在這些人的身上。
這些奴才經不住他的黑心爛肺記一筆。
陸孟說道:“王爺金尊玉貴,也是你們能攔的!滾下去!”
但是陸孟出來的時候就沒好好穿鞋,她這雙鞋也不是平時穿的。是一雙夏天的鞋子,夜裏起夜隨便拖拉著走的那種。
因此她踢獨龍這一腳,直接把鞋踢飛了。
她這一番做派,可真是這皇城當中的紈絝子見了都得自愧不如的程度。
陳遠餘光中隻看到一隻鞋飛了,然後就看到自家王爺額角的青筋蹦起來了。女子的腳,豈是隨便什麽人都能看的?陳遠恨不得把腦袋塞進自己的胸腔裏。
陸孟白皙的腳在半空中甩了一下,踩在了另一隻穿了鞋的腳上。歪了一下身子,被秀麗給扶住。
很快另一個婢女蹲下撿了鞋子回來,放在了陸孟的腳邊,要給她穿鞋,被陸孟揮揮手趕到了一邊。
陸孟把腳扭了扭就塞進去,這才不恭不敬對著烏大狗微微彎了彎腿。
也不是陸孟要作死,而是現在她跟烏大狗之間的關係,她再裝乖賣巧也沒有用。
他們那天晚上,算是徹底把彼此臉皮給撕下來了。血淋淋的麵對麵正好,輕鬆。
陸孟說:“王爺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陸孟雙手攏著披風,微微歪著頭,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也沒派人知會一聲,臣妾真是什麽都沒準備,就不請王爺進去了吧。”
陳遠抓緊了輪椅的後背,飛速抬眼看了一眼陸孟,又趕緊低下頭。
他要看看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膽子未免太大了。
烏麟軒反倒鎮定多了。他原本筆直地坐著,看到他的王妃當著他的麵飛了一隻鞋之後,視線落在她白嫩的腳背上。而後一隻手肘撐在了輪椅的扶手上,攥起拳頭用指節頂著自己的太陽穴。
頭疼。
明明毒已經清了。可是烏麟軒感覺自己已經毒入肺腑,沒救了。
他今天為什麽要來呢?來自取其辱嗎?
不是的。
他是要給這個女人教訓,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她肯定聽聞了自己要娶其他的女子的傳言,烏麟軒不信她沒有一點反應。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的女子會不在乎丈夫娶別人。畢竟女子都是依附男子而活。
“誰允許你擅自離府?”烏麟軒撐著手臂看向陸孟。
“嫁入建安王府,就要守建安王府的規矩,”烏麟軒說:“擅自離府,住在記已經出嫁的姐姐家,你知不知道這已經犯了十出之條。”
一陣陰風吹過來,天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悠悠地飄起了小雪。
外麵太冷了陸孟穿得太少了,又是剛從被窩裏麵出來。借著這院中的燈光,陸孟仰起頭看向天上飄著的小雪,漫不經心地聽烏大狗說話。
好家夥,十出之條都搬出來了。話說陸孟一直想去了解一下十出之條都有什麽,卻始終都懶得看一眼。
聽烏大狗這個架勢,今天沒那麽輕易把他打發走。
陸孟不是一個自苦的人,她是想讓烏大狗遭罪,但並不想讓自己遭罪。
陸孟的睫毛落了碎碎的雪沫,眨了眨之後化為水跡。心平氣和地對陳遠說:“下雪了外麵很冷,推著王爺進屋,屋裏燒了炭備了熱茶。”
陸孟看向烏麟軒一副要算總賬的表情,吸了一口今夜摻雜了小雪的寒涼空氣,之前上床醞釀的那點瞌睡徹底灰飛煙滅。
她耐心地對烏麟軒說:“王爺隨臣妾進屋慢慢聊吧。”
陳遠立刻應是。王爺才好了沒幾天,再在這外麵待一會兒,說不定高熱又要反複。
而且王妃態度終於緩和了一點,陳遠稍稍鬆口氣。他邊推著烏麟軒,邊小心看著他的神色。發現他剛才一副山雨欲來的臉色,果然是被王妃這個突然溫柔的語氣給弄沒了。
這對冤家可別再折騰下去了,陳遠心道。
兩個人進了屋,陳遠把烏麟軒推到了桌邊上,陸孟還親手給他倒了茶。
陳遠以為王妃這是開始服軟了,就連烏麟軒也是這麽以為的。想要繃著,但還是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了茶杯。
結果滾燙的茶杯還沒能把他的手指尖暖熱,陸孟就坐在桌子的另一側,說道:“臣妾自小沒有教書先生為臣妾啟蒙,娘親死得早,也沒有親娘教養。文化和德行一樣沒有,王爺從四皇子手中搶娶臣妾的時候,就應當知道。”
“臣妾並不知道十出之條都有什麽,王爺莫要見怪。”
烏麟軒端著茶杯,要往自己嘴邊送的手頓時一僵。臉色瞬間就沉下來。
他今天穿了一身素色夾襖,隻在袖口處描繡金線暗顯尊貴。
這些日子忙,養病養得不太好消瘦了不少。眉目顏色卻不見晦暗,反倒因為消瘦了一些,還坐著輪椅,三分病氣七分素冷霜雪之色。端的好一副瀟瀟君子骨,病弱美人麵。
若是以前沒有了解他的真麵目,陸孟肯定激動得不行,這種輪椅美男就是用來欺負的。
可惜陸孟現在眼中無美色。
她陰陽怪氣地說完,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卻並沒有喝,指尖兒在茶杯上轉了一圈,熏紅了手指肚。
她看著烏大狗說:“不過雖然臣妾無才無德,王爺在臣妾頭上扣了這個罪名臣妾卻是不認的。”
“秋山夜雨,是王爺金口玉言讓臣妾滾的。”
“一共說了兩聲,臣妾記得清清楚楚。”
烏麟軒一噎,隨即麵色變得更難看。
他都不提了,她竟還敢拿那件事情來說!
“你還敢提那日之事?!”
烏麟軒把茶杯放下一拍桌子,麵色陰沉的能滴墨汁:“生死關頭你棄本王於不顧,本王應該殺你!”
“殺吧,悉聽尊便。你除了殺人你還會幹什麽?!”
記陸孟也跟著一拍桌子。比烏麟軒拍的聲音還大。
陳遠本來是想退出去給他們兩個好好說的空間。見兩個人直接撕破臉吵起來了,立刻進退兩難。
這些天陸孟早就想清楚了。烏大狗這種人,你對他曲意奉承是沒有用的。
他的眼睛毒,能看透一切虛偽。心更毒,能將一切利用到極致。他如果想殺你,你整天跪著舔,他也會殺你。
而且脫離了當時那個境地之後,陸孟覺得手中的籌碼又有用了。至少現如今皇城風雨飄搖,各股勢力動蕩不安又相互撕咬。
你方下水,我方攀扯,到最後大家一起落水,都要去刑部過一遭。
陸孟可是烏大狗手中,唯一一個能夠和刑部搭得上的橋梁。
烏大狗過了這麽長時間才來找她,無論他都想了什麽,他肯定也都將一切衡量過了。
陸孟就是要徹底暴露自己的本性,或者更惡劣一些,最好讓烏大狗無法忍受。
那樣他就會隻在乎她有什麽利用價值,而不去牽涉其他的。
她要讓烏大狗好好的看清楚,他喜歡的女人跟他想象的不一樣。
陸孟永遠不可能變成他希望的那樣。她如果三五歲就穿越過來,或許還會被這世界同化。
陸孟都這麽大年紀了,思想觀念早就已經定型,烏大狗別想用一個套子把她給套起來。
既然已經暴露真麵目,不如就讓對方看得清清楚楚。
“本王今天來,本來是想要把這個給你。”烏麟軒從懷中摸出了一方小印,上等的青玉憨態可掬的雕刻著兩隻老虎。
他把這小印遞到了陸孟的麵前,陸孟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下一刻烏麟軒直接揚手,狠狠朝地上一摔。
這精巧的小印登時間四分五裂。
“啪!”地一聲,碎玉炸得滿地都是。陸孟瞳孔一縮。反應過來了,這是……之前辛雅和她說過還在雕刻的王妃小印。
烏麟軒低吼道:“現在本王看不必了!你也配做本王的王妃?!”
“想必你已經聽說了,永樂郡主救了本王。她生得嬌俏可愛,溫柔活潑,家世尊貴,更適合做王妃。”
烏麟軒死死盯著陸孟說:“救命之恩,自當厚報。你也說自己無才無德,不如你就讓了這王妃之位,做個妾吧。”
烏麟軒的眼睛一眨不眨,恨不得透過陸孟的皮肉,看清她內心。
看看自己都這樣說了,她到底有幾分驚動。
結果本來氣勢洶洶地陸孟,聽了他說這句話之後,頓了片刻,突然間就笑了。
“可以。沒問題。”陸孟端起桌上的茶盞,把茶杯裏的茶水一飲而盡。
說道:“那我祝王爺新婚快樂。不過既然我是做妾的話,王爺新婚的事我就不跟著摻和了。”
“我就在這將軍府中好好地住著。你和你那個救命恩人比翼雙飛。也免得她見我礙眼,影響你們夫妻和合。”
陸孟是真的覺得這樣挺好的。一個冒領人功勞陰險狡詐的女人,配上一個瘋狗精神病,爛鍋配爛蓋兒,這世上還有比這更配得絕配嗎?
她絕對不會去拆散。
尊重,祝福。
“你想得美,一個做妾的女人,記還想自由自在地住在外麵?”烏麟軒看不到她眼中的動容,就往死裏刺激她。
他必須要知道她到底在乎什麽,害怕什麽,否則又怎麽能夠抓得住她?
她不怕死,甚至不怕丟了王妃之位。她跟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樣,那她怕什麽呢?
烏麟軒思索了很多天了。
他任由謠言發展,不去控製不辟謠,就是要等她回來她自己解釋。
可她竟然連這個都不在乎。
那他要怎麽辦才能讓她在乎?他沒有辦法控製住自己的思想,這一個多月,烏麟軒嚐試把自己的感情剝離。
失敗了。
他妥協了。他的軟肋已經擺在這裏了,他剔除不掉,隻能接受。
他從沒有對任何人付出過感情,真的付出了怎麽可能收得回來。
既然收不回來,他怎麽能看著她無動於衷下去。
烏麟軒是那一種如果他要淹死,一定要拉著別人和他一起沉淪的人。
烏麟軒閉了閉眼,繼續說道:“你不光要跟我回王府,建安王府現在就你一個女眷,你還要親自為我操持婚事。連洞房花燭夜都要你親自布置。”
“除此之外,做妾室的,在王妃進門之後,當然要侍奉左右。還要晨昏定醒,每日三跪。”
烏麟軒看著陸孟,眼中要燒出兩把火。見她表情竟然還沒有變化,又說:“我身邊不習慣有婢女伺候,但是對於你還是習慣的。”
“所以你以後要學著伺候我。尤其是在我寵幸王妃的時候,你要守在外頭,給我準備熱水什麽的。”
陸孟眼睛漸漸睜大,多年的低血壓瞬間被治好了。
她猛地想起,原著劇情當中,操他媽還真的有這種劇情。
陸孟絕不是一個喜歡罵人的人,但這個世界實在是不把人當人。她的髒話總能從心底裏飆出來。
陸孟麵色終於變了。她那一派淡然維持不住了,王妃的位置她真的不稀罕。可是讓她伺候人,讓她晨昏定醒一日三跪,這就是觸及她的底線了!
陸孟張了張嘴,最後說到:“成婚的時候王爺許我一世榮華安逸,現在王爺既然做不到……”
“要不你還是把我休了吧!”
分手分不了那就拆夥吧!
誰沒了誰還不能活?!
烏麟軒見她終於生氣了,手指攥緊。繼續說:“你想得美,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知道了我那麽多秘密,你還想活著從建安王府出去?!”
陸孟從桌邊站起來,指著烏大狗,手指都發抖,說:“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你愛怎麽辦怎麽辦,愛娶什麽狗屁的救命恩人,跟我沒有關係!”
“王爺如果一定要逼迫我,那我們就魚死網破!”
烏麟軒默默攥緊了自己的袖口,陳遠都忍不住在他身後捅了他一下。
來都來了還逞什麽能?在家裏輾轉反側吃不好睡不著還說夢話的也不知道是誰!
這滿口胡話沒一句是真的,聽得陳遠額角的青筋都突突直跳。
哪有跟人服軟是這麽服軟的?哄一哄啊你倒是!
這都說的什麽……
陸孟真是要氣瘋了。她從穿越過來之後就沒有這麽生氣過,也沒有記因為這個世界的任何事這麽真情實感過。
她一直都把這個世界當成一種遊戲,連生死邊緣都能抽身用上帝視角去看待。
可這一刻是真的被氣得踩電門一樣渾身發抖。因為她知道烏大狗說的這些,都可能是會發生在她身上的。
陸孟的逆鱗徹底被觸到了,要她伺候人?要她晨昏定醒一日三跪?要她站在門口聽著狗男女?
我去你媽的!
烏麟軒咽了口口水,知道自己摸到她的底線了,現在絕不能退,退了就功虧一簣。
於是烏麟軒繼續說:“魚死網破?你還真把自己當條魚嗎,你覺得你撞得破本王的網?”
“你覺得這將軍府真的護得住你嗎?”烏麟軒冷笑,眼睛冒著熊熊火光盯著陸孟。
“本王不妨告訴你,封北意和你姐姐對我來說,連一塊絆腳石都算不上。”
“我大可以救出百裏王,許諾他一條性命,他就會像瘋狗一樣替我咬死南疆的……”
“你敢!”陸孟手指都要戳到烏麟軒的鼻子。
“你再說一遍?!你再給我說一遍!你要幹什麽?!”陸孟神色淩厲,“我告訴你烏麟軒,你如果敢算計我姐姐和姐夫……”
“我……”陸孟氣得神誌不清。一張向來對任何事情都沒有太大波動的臉,此刻充血得麵紅耳赤。
她四外環顧了一圈,沒能找到趁手的武器,嘶聲喊道:“獨龍小紅!”
陸孟喊完之後,兩個侍衛直接帶著人持刀從外麵進來,站在門口。
陸孟紅著眼睛,伸手壓在烏麟軒的脖子上。烏麟軒坐著輪椅呢,陸孟這個姿勢掐他的脖子正好!
她說:“你再敢說出一句要害我的姐姐姐夫,我就叫你今天有來無回!”
陳遠連忙上前,雙手搖得都要看不清:“王妃你誤會了,使不得!”
“退下!”烏麟軒嗬斥陳遠。
陳遠看他一眼,根本就無法理解。
先說我不管了等會兒你搞得一發不可收拾,可別怨我。
烏麟軒脖子被掐著,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向來都是他掐著別人,還是第一次被人掐。
他回頭看了一眼門口堵著的侍衛,他今天沒有貼身帶著護衛。
他是哄夫人回家的,又不是來打打殺殺的。月回他們都在大門外呢。
“把那句話收回去,”陸孟手壓得很緊,烏麟軒白皙清瘦的臉,都因為不能呼吸湧上了一點血色。
陸孟說:“你這條命是我救的,匕首是我拔的,毒血是我吸的。你摔倒的時候差點把自己的脖子抹了,也是我扶住你,你才能活到救兵救你。”
“我不管你是要娶誰,還是發燒燒糊塗了忘了,你大可以去查一查。”
陸孟說:“你再敢……你再敢說出今天這樣的話……”
“你不是不在乎嗎,現在為什麽又解釋了?”
烏麟軒根本不在意自己脖子上的手,呼吸困難但還是嘴非常硬。也不在意這些人劍拔弩張的想要殺他。
隻是抬眼看著陸孟說:“傳言傳得那麽厲害你都不肯回去解釋,現在為什麽又解釋了?”
“你想讓我念著你對我的救命之恩,念著你&a